“从布列科沃的旧贵族手上偷走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还真是件挺难办到的事。只要他们给‘莲心’通风报信,连累的可能就不只是月季小队了……”

南边大洋上飘来的雨云将照常升起的太阳完全遮住。苏岚雨将蓝色的外套披在高领毛衣上,踏着社安局的黑色制服靴子,简单整理了下脑后的单马尾,拿出社安证和搜查证。腰上依次别着电击手枪、防暴棍、电筒和一副银色的“手镯”。她看到C0433号的五金店入口后,侧身拐入附近的窄巷,绕着整家店铺的后方走过大半圈。

“腰腹的肌肉还不错……但是话说回来,你真不觉得冷吗?”

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少年站在五金店的门口附近,背部和腰腹部的白肌被她尽收眼底。

“还好这家店铺的主人防盗意识够好,事先用杂物把正面的窗户堵上了……不论如何,先给你一个小惊喜,逆火……”

苏岚雨贴着墙壁走到“逆火”的正后方,半蹲着身子走上五步的距离后,拇指移到防暴棍手柄的银色按钮上。

“嗷!啊……”

自己的脖子被包着黑色橡胶的粗钢管牢牢抵住,“逆火”隔着假面的视野变得模糊,在即将坠入黑暗之前,握着钢管的其中一只手迅速松开,托起快要躺倒在地的“逆火”的后背。

“原来是有衣服遮着的……不过颜色太接近了,嘿嘿~。”

“你这是要干什么?社安员姐姐?”

“猜猜看呢?”

苏岚雨收起防暴棍,从腰带上取出银色的手铐。

“以自己的生涯作为担保,下决心来逮捕我吗?”

“只是提醒你别太放松警惕,作为银幕的潜行专家,被我摆上一道了吧,嘿~”

“逆火”背过身体摘下假面,揉了揉有些朦胧的双眼。苏岚雨收回手铐后,立刻冲刺上前,准备一睹他的全貌。

“不必感到好奇,如果我们还能拥有以前的那种合作,我会和其他成员一样,至少以完整的正脸看人。”

雕刻有蓝玫瑰的假面正好盖住“逆火”的上半张脸,苏岚雨停住脚步,两人几乎同时轻叹出一口气。

“估计得先等到苦胆先生回来,也就是将行车记录仪上的东西公布给大众,还要找到将苦胆带走的第三人……不过那是后续。”

苏岚雨来到斯提尔修车厂旁边,按照预估的计划,“月季”小队的其他成员将在十五分钟内抵达,在不引起两边同时怀疑的前提下,自己还有十分钟的时间与“逆火”商量委托的细节。

“悄悄问下,你们一般都不拒绝委托吗?”

“无关话题别在这时候问。”

“修车厂的正门连我们都很难进去,更别提像你这样很有特点的访客。换而言之,得找到其他的入口。”

“哪家修车厂会在墙壁上放带刺的铁丝网啊……肯定是藏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比如能让莲心局长的谎言不攻自破的音视频文件……还有,我好像认出了几张熟悉的脸……”

苏岚雨将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围成一个小圈。隔着铁栅栏围成的墙壁,她看到几名立定在车库边上的社安员。

“他们穿着和你一样的制服,估计也是社安员吧。”

“没错,介于这次任务会有我的同行,我才允许你征用我作为社安员的武器,他们都是非致命的——如果你不按照说明书操作,这句话当我没说过。”

苏岚雨将腰带上的四件装备全部握在手上,“逆火”拿走其中的手铐和防暴电筒后,一个箭步钻进修车厂与公寓之间的巷道。

“他这是要上哪去?”

苏岚雨将目光移向半空中的城际飞行器,视野正下方是一座高约十米的瞭望塔,经过“亚夏千日战争”和二十余年的洗礼,塔身的油漆已经完全剥落,显露出砖红的原色。

“今天的光怎么那么刺眼……不对,阴天的太阳哪里有这么强?谁在搞恶作剧!”

苏岚雨将右手掌遮在额头前方,勉强挡住来到眼前的频闪光芒,视线牢牢锁定在瞭望塔顶的平台上,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机开始振动。

“我看到你了!还在玩小学生的把戏,未免太掉价了。”

“只是提醒一下我没有离开,还有对某个无礼举动的回应。”

“算是玩笑都开过头了吧……事先侦察一下敌情,寻找漏洞以便在实体和网络两方面进行侵入,仅论作战素养而言,还挺不错。”

“基本都是穿着黑西装为主的人,社安员和焯成的公司狗也在其中……至于车库里面,我会多留个心眼,你可以去和队友们会合了。”

“好的,你也注意安全。”

苏岚雨看了下手机屏幕,八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嗨!岚雨姐姐!”

“平菇”坐在黄玖鑫的白色威皮轿车的副驾驶位上,轿车的叶子板上多了几道细长的刮痕,相比于常规的碰擦,更像是有人用刻刀刮出来的。

“社安证和搜查证都拿好了。昨天忙得太晚,差点睡过头去,让岚雨小姐等这么久……”

“没事,以后别忙活那么久,万一哪天身体吃不消了……”

“现在没事了,是我把玖鑫摇醒的。等到这次调查结束,我们回去好好补上一觉!再给莲心局长一点颜色瞧瞧!”

“先想办法进入修车厂吧,焦糖。他们的保安挺难对付的,没有专门的许可都不放我们进去。”

穿着羽绒服的“甘蓝”与“莴笋”气喘吁吁地从门口的保安室附近跑出来。

“真是事出反常了……是个有脑子的经营者也不会无端送客,这怕是跟新亚币过不去呢……”

“听保安说,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个深蓝色的西装客告诉他们,必须有一张类似于这样的名片,才能获得进入的许可。”

“莴笋”拿出手机,将悄悄拍下的名片样本依次递到另外五名社安员的眼前。除了身着完整制服的苏岚雨和焦唐擎以外,其他人都穿了与一般市民并无差异的防寒衣装。

“我们最后过一遍计划,用常规手段进入就不要想了。玖鑫,品茗,你们两位继续在门口附近呆着,注意躲避监视器,至少别被拍到正脸;我和焦糖在周围巡逻,尝试阻截可能的增援;剩下的两位,有把决明子女士的装备带过来吗?”

“带了,放在焦糖开过来的巡逻车上……真是的,偏偏让我一个人坐在无数嫌疑犯挪过屁股的位置。”

“甘蓝”坐在社安局巡逻车的后排,打开放在后座上的灰蓝色箱子,他将双手移到箱子的操作台上,视线集中在可以调整位置的平板上。

“我到底要强调多少遍,代号是青椒,名字是焦唐擎……”

“知道了,下次不改。”

“你们两个差不多可以了……能看到些什么?”

“除了几座灰头土脸的厂房和站在角落的守卫以外,什么都没看到。”

“把它放大一点呢?”

“我们的同行,以及穿着西装的焯成公司狗……居然没有一般市民,就特别离谱……”

“不用继续强调了。话说,岚雨小姐,这架无人机的功能不会只是侦察吧。”

“当然。让你的目标处于前置摄像头视野的正中央,摁下蓝色的按钮,可以发射一束能够瘫痪目标行动力的电流。提前两秒充能,不要忘记。”

苏岚雨轻咳两声,将嗓子与舌头周围的微小颗粒清出口腔,

“现在就开始行动吧!我会临时打开月季小队的作战频道,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

“没……问题。”

黄玖鑫打了个哈欠,自己最近进入梦乡还是在当天过去十六分之一的时刻,肠胃里残留的咖啡因将他的眼皮往上提起,不至于很快掉下来。

“能听到。”

其他四人几乎同时作出答复。苏岚雨拿起对讲机,夹在耳边和衣领之间,将喉头送话仪的管线拉出,连接到自己的手机上。

……

“百密一疏,真是可惜……不过对手是布列科沃和焯成的员工,应该没可能放任不管,小心为上……”

“逆火”从瞭望塔上爬下来,并不高大的身影完全没入景观树林中,找到铁栅栏中唯一的间隔较大的区域,从他们中间的空隙里侧身穿过,

“看到了吧,卡尔,监视器那边有动静,鱼准备上钩了。”

“平时这修车厂也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吧……”

“别忘了,今天可是那些贵族集中修车的日子,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假装与民同乐吗?”

“竟然偷到布列科沃贵族的头上来,他们的车,偷得了吗?”

“那些不明真相的社安员们也在和我们做类似的事,我们得多谢新局长,不是吗?”

“对的。不过自从九月份开始,怪事就一件接着一件,对我而言尤其如此。那个头上留着疤的家伙,黑鹳也有提到,他就是颗侥幸落入新亚市的灾星……”

“不必再说了,卡尔。”

“顺便一提,这次轮到你去巡逻。”

“哼……呵呵……”

西装客顺着卡尔所指的方向,慢步前往将部分铁栅栏覆盖住的景观树林。

“老弟正被社安局强制戒除药物导致的成瘾。从过来到现在,制裁者组织似乎就没打算把我绕过去。巴士上、码头里,每次都是他们和那颗灾星把我打到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打算从看守仿生智能的那单里赚点小费,那灾星居然又飞回来了……”

卡尔嘴里的话从小声的嘀咕转变为口齿不清的袋鼠联邦粗口,持续一分半钟左右时,他拿出微型冲锋枪,对准自己眼前的树冠,

“都说这是什么秩序与进步之城,穿着西装的歹徒万贯缠身招摇过市,我们却连点碎肉都要用偷或者抢的,尤其是D区和那片碎铁堆,简直就跟老家差不多的水准……表面的繁荣能冲淡贫苦,真是不假。”

卡尔看到有些锈蚀变形的铁栅栏后,突然弯过脖子,朝着厂房大吼起来:

“试验都市有本事对吧!直接把我们都扔到……”

后脖颈遭到类似某件铁质物体的触碰,卡尔试图回头寻找攻击来源,意识却早已从大脑中剥离出去。

“只要拿着防暴棍轻轻一戳,足以把两百多斤的粗白脖子打趴下去……”

苏岚雨再次摁下银色按钮,解除防暴棍前端的电流。她用靴子里的脚尖抵在卡尔的腰腹部,将他朝天的肚子翻过去,盖在水泥地面上。

“逆火,你稍微注意点,有个西装客拿着枪,正在往小树林那边去……”

“没事了。”

“逆火”的右手食指轻轻扣动扳机,装上抑制器的P7手枪射出一发9mm口径的亚音速子弹。不知名姓的西装客双膝跪倒在树林中,下巴连同脑袋一起挂到离地半米的某个树杈上,暗红色的咸腥的血混着粉红色的浆液,从两眉间的小孔里汩汩涌出。

“你把他制伏了?”

“可以这样说,那人一直在祈祷主上的保佑与恩典,既然虔诚至此,就如他所愿吧。”

“逆火”暂时收起P7手枪,短靴在被水浸得略松软些的泥土上留下印记,他拿着苏岚雨给的防暴手电,寂静无声地走过尚未冰凉的躯壳。

“仅限于今天的特殊情况,只要你别对社安员们下手,我难得闭一只眼好了。”

苏岚雨说完后。将连着自己手机与喉头送话仪的线弄松了些,拿出对讲机回到月季小队的作战频道。

“有人把车修好了,准备往外面开出去……”

“别总瞅这些有的没的。记住,NA165469,我们只要那辆车,准确地说是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

“明白,我靠近一点看看……那辆车好像躲在厂房的升降机上,另外,有个白皮肤的胖子正在瞄准我们!”

“他瞄准的是那架无人机!赶紧升空!”

苏岚雨站到瞭望台上,焦唐擎守在塔底周围,周围的人群逐渐密集起来,他将目光扫过每一个路过的市民。

“无人机看来暂时安全了……没准都是Z12的型号,他们并不见怪,哈哈……”

“呼……不过现在计划有变,玖鑫和品茗还在不在?”

“都在呢,岚雨小姐。”

“焦糖,带上搜查证前往正门,告诉保安有不明人员渗透进入修车厂,需要进行搜查。玖鑫、品茗,你们到修车厂对面的小树林旁边,玖鑫到哨塔上待命,品茗和我一起进去即可。”

“岚雨,你这是打算贼喊捉贼,还是社安员喊抓社安员啊?”

“能不能别说太离谱的话……只有今天,为了某个独居中老年人的晚年清白,大家尽力而为吧!”

苏岚雨沿着外侧的垂直楼梯回到地面上,黄玖鑫爬上瞭望塔,拿出手里的圆筒——自己曾在十九号港口附近用过的六倍镜。

“接下来,你只需要对付穿西装的家伙们就好。同行的事情,我会和小队的其他人搞定。”

苏岚雨暂时离开与作战频道的连接,将被自己弄松的那根线重新插紧。

……

“怎么回事?阴天居然还有闪光?我怕是眼花了……”

两名西装客握紧手枪,向闪光所在的区域走去。

“原来是社安局的防暴手电,哪个家伙搞出这种恶作剧,一定要让莲心局长好好教训下他……我说的没错吧,17693……”

“17693”的半边身体倒在防暴手电所在的箱子上,两条手臂往地面耷拉下去,刺鼻的腥味向另一人的鼻腔袭来。

“不明势力渗透进入修车厂!我得赶紧报告……”

“咔嗒——”

他的右手不断靠近腰部,却始终无法摸到衬衣口袋内的手机——不如说,他的双手被社安员的某件装备牢牢锁在背后,仿佛即将被收押入狱的囚徒。

“别在那里乱喊乱叫,除非你想陪他一起见主上。首先是你自己的名字。”

“叫我17592也无妨,焯成公司的员工没必要用常规的名字去称呼。”

“17592”本就难以保暖的后脑勺变得更加冰冷,他的喉头逐渐无法发出声音,呼吸也变得些艰难。

“一个人或是两个人,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但是,165469,知道这串数字的含义吧。”

“不过是那些贵族的某辆座车而已,与我何干?”

“听你的语气,是打算抛下所有,和你的那位兄弟一起走?”

“逆火”抬起右腿,膝盖顶向“17592”的背部,若没有前面的箱子挡住自己,“17592”大概率会直接把头磕在地上。

“没这种说法。厂房可不只是地上的部分,地下还有两层,每层都有完整的战斗小组。就凭你一个人的话……能留具全尸就不错了。”

“就这些?”

“逆火”拿着两把手枪,坐在“17592”面前的箱子上。

“还有,最重要的东西总会放在守备最坚固的区域,想捡漏就赶紧夹着尾巴回去吧。”

“嗯……多谢提醒,仅此而已。”

“逆火”从附近的操作台上拿起一卷胶布,封堵住“17592”的那张大嘴,随后转身准备解开他的手铐。

“唔……唔……”

铁链将“17592”和周围的护栏合为一体,他的设备均被收缴,仅凭喉头的颤动也难以叫来附近的增援。

“喂,逆火?现在跑到哪边去了?”

“修车厂的厂房一楼,你想要的东西估计被放到地下去了,听上去他们的守备较为森严,可能需要你们小队帮助。”

“用不着太拘谨的,小队与你有相同的追求,这次姑且又算是合作吧……另外,小树林那边有点少年不宜的场面……”

苏岚雨下意识地遮住“平菇”靠近西装客一侧的视野,她深呼吸几口气,试着平息胃部的浪涌。

“啊这……是我做得不够理想。目前总共击杀两个,制伏一个,都是穿西装的。社安员还没碰到,这点不必担心。”

……

“身为布列科沃的人,车子居然还不能以旧换新?”

“他老人家要省钱,保证这座城市不会因为财政问题而导致市民出现非必要的行动……”

两名戴着黑礼帽的布列科沃成员将MP5冲锋枪藏在西装与衬衣之间,沿着楼梯走到厂房的地下一层,无人机的前置摄像头将两人的动作和声音悉数捕捉起来。

“真是够奇怪的,周围的监视器难道恰巧在这时候坏了?”

“总之都小心为上……真有你的啊,逆火……”

苏岚雨将后一段话的声音压到最低,随后再次弄松那根连线。与“平菇”同时离开那片树林。

“岚雨小姐怎么总是离开我们的作战频道……难道是设备出了什么问题?”

“估计是的……你能保持精神集中吗,玖鑫?”

“当然可以,我刚看到厂房门口过来了两名社安员,不过没进去,能同时制伏他们吗?”

“冇闷台。”

苏岚雨蹲在拐角附近,两名社安员朝着“平菇”冒出的半边脑袋走过去。苏岚雨拔出防暴棍,将通电的前端向其中一人的锁骨附近戳去。

“这样就解决掉一个,而且不会致命……平菇呢?”

苏岚雨将被制伏的那人拖回厂房内,却迟迟不见“平菇”的身影。

“这位队员有点脸生啊……说,哪里人?”

“就是……南江洲新亚市C区的……还……还能是哪里人?”

“见习生的任务清单里,肯定没有突袭修车厂吧?”

“平菇”的双手被反绑起来,腕部锃亮的闪光投射到苏岚雨的眼前。他将面前的“不速之客”向厂房外推,丝毫没有注意拿着防暴棍靠近自己的苏岚雨。

“那你……又为什么……对你的同行……”

“前几任局长都没告诉过你吗?不准用问句……咝——”

“废话一堆。”

苏岚雨抄起防暴棍往他的后脖颈捅过去,“平菇”身上的束缚随着他的倒地而消失。

“防暴棍还能这样用吗?”

“对的,旁边有个让最前面的部分通电的按钮,防止一些下手没轻没重的社安员,他们总能把嫌疑人敲得不省人事……”

“我之前试着用敲的,结果被他反应过来了,然后就……”

“现在没事了,一楼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人手……”

“唔唔……”

手铐的一端铐在护栏周围,整排护栏已经产生两厘米的位移,“17592”的手腕被勒得通红,整张嘴巴被胶布封的严严实实。

“真的是社安员吗?不太面熟啊……”

苏岚雨一把扯下胶布,拍打着“17592”的后背。

“我们接到斯提尔修车厂的报案赶到这里,您别着急,慢点说。”

“咳……啊,你们可算是过来了,有个黑衣服而且露着腰的家伙闯进了厂房地下室,对修车厂的财产图谋不轨,作为布列科沃的合作者,你们……”

苏岚雨摁住手柄上的银色按钮,棍体不断靠近“17592”的后背。

“岚雨姐姐,他……这是怎么了?”

苏岚雨拿出钥匙解开“17592”的手铐,将他的身体搬运到护栏后面。

“他太困了,需要立即休息……”

“岚雨、平菇,树林里的尸体已被识别,那些西装客都往厂房这边赶来了,小心为上……”

拿着六倍镜的黄玖鑫的嗓音出现在作战频道内,

“另外我们好像没带致命的枪械吧,到底是……”

“没料到的状况简直千奇百怪,尤其是联合刑警组织通缉的‘特洛伊’仍然没被逮捕归案……”

苏岚雨把对讲机放回腰间,与“平菇”站到通往地下的楼梯口。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解决搅局的家伙。”

“可是,岚雨姐姐……”

“平菇”轻轻握住苏岚雨的左手,

“我们还是见习生,绝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大概是这样的。”

苏岚雨将自己的社安证和九星徽标放到“平菇”的双手之间,蓝色的外套被丢到厂房的水泥地上,

“至少前一半完全正确。”

苏岚雨拔出电击手枪,褐色的马尾消失在“平菇”的视野中。

……

“见鬼了,连地下室都有两层……我得更快一些,否则逆火那小子就真的要被打成鬼了……”

地下一层陷入近乎可怕的寂静,仅有的交火声也是从地下二层传来,天花板与上百颗子弹中的几颗流弹偶然相会,不时将震动传给上一层的地面。

“他们还没有停止射击,至少逆火还在战斗……”

苏岚雨的左手举起防暴棍,将隔开两层楼的门强行打开,子弹出膛的响动,以及混杂世界各地口音的联邦语猛烈敲击自己的耳膜。

“Come out and surrender!”

“Blackwell is invincible(不可征服的)!”

“Unit down...Repeat,unit down!”

苏岚雨躲在两层楼之间的通道内,地下二层的电源已被关闭,冲锋枪的枪口冒出的火焰暂时照亮箱子与升降机附近的小片区域。

“手电的光往门口这边打过来了……”

苏岚雨后退到地下一层的某个储物箱背后,

“我得先……糟糕,有点上不来气……”

由于长时间机动导致身体突然陷入疲倦;周围的氧气浓度在降低;或者有人在投掷催泪弹……各种猜测在苏岚雨的脑中一闪而过,她将这些猜测悉数排除,双手试着架开钳制自己的那对胳膊。

“别以为见习生……有那么容易对付……”

还没等苏岚雨用出全力,那对胳膊迅速从她的脖子周围松开,自然地朝两边舒展开来。苏岚雨回转身体,把电击手枪对准眼前的“不速之客”。

“你这是……不想付委托金?”

耳边传来“逆火”有些轻柔的少年音。

“逆火?可把我吓着了……刚才那样做很危险的啊!”

苏岚雨将电击手枪放回腰间,同时把嘴撅起来。

“戒心还是得有,算我提醒你的。”

“用不着让敌人的对手告诉我这些,另外,地下二层的交火是……”

没等苏岚雨把话说完,“逆火”走到她的面前,在她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夹了一张金属薄片。

“这是什么?”

“牌号NA165469,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

“逆火”站在楼梯边上,将弹射钩爪固定在厂房顶部打开的天窗附近。

“那么……委托就算完成了?可否现在就给你……”

“这是你提出的第一次(委托),老规矩,费用全免。”

“诶?明明帮我做到了这么重要的事……”

“不必感到奇怪。还有,别让守卫正义的人们倒在某个下雪的巷道里面,包括吾等之敌人的对手——作为社安员的你们。”

“逆火”收起弹射钩爪,苏岚雨走到厂房的地上部分,在她抬头的瞬间,只看到区分成上下两片的黑影及其中间的白色空隙。

“未触发任何警报,无人机也解决了几个外围的增援。你们做得如何,山药?还有平菇……”

“还算不错。另外,玖鑫还在吗?”

“说得好像哪天的世界没了我一样……”

“大家都在作战频道上,先别说些不着调的。”

“没想到玖鑫也有别的……”

“嗯哼……焦糖,你还是老样子,住嘴。”

走出厂房的苏岚雨清了下嗓子,将焦唐擎的话盖过去,

“我拿到车里的内存卡了。这只是其中一环,加上那份名单,今晚我们得锁定除去局长和牛蒡以外最后的那个人。”

“太棒了,不愧是岚雨……这次不让我闭嘴了?”

苏岚雨暂时离开作战频道,“月季”队长的名字显示在手机屏幕的正中央:

“喂?月季队长有事吗?”

“有,而且是你们所有人的大事。带上你们的社安证回到总部,等你们来了我再能详细说明。”

“多半是坏消息……我明白了。”

苏岚雨回到巡逻车内,将手机放下并打开免提。

“当然你们也别过于悲观,莲心局长不在现场,这算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