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一匹白马和其上的人，地狱将随之而来……”
亚夏大陆东南群岛，前印狄恩利亚共和国属地。地下十米开外的房间内，争论不复存在，呓语从未止歇。
“到手的宝物就这样任凭其在荒郊野岭腐烂……能够策划印狄恩利亚大劫案的一把好手，竟然连专业人士的建议都难以采纳吗？”
B720房间的一面墙上摆满显示着新亚市各区的监视器画面的屏幕，液晶组成的列阵将毫无光亮的房间照得晃人眼睛，智能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苍白的“T”与两个三角。
“专业人士？某个从失败的叛军组织内鼠窜出来的混乱分子？”
“你根本不知道，库塔列夫时期的俄伦西亚和其他独立国家都干过什么！退一万步讲，其他人我是管不着，但娜斯塔西娅小姐必须由我来处置……”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讨论历史遗留问题。那个孩子目前的状况如何？针剂有作用吗？”
智能手机被一只散发着银蓝色光芒的手快速翻过去，背面的壳子上有多处破损的痕迹，电池露在外面，摄像头前的镜片早已不知去向。
“你的命令我照做了。神经加速剂的确拥有把濒死的家伙从地狱拉回人间的怪力，但是，老弗棱斯特还没来得及作三期临床试验，就被库塔列夫的手下带去了R.B.S.大楼，至今都没收到后续的消息……”
“好的，别乱自作主张就行。另外，关于那件事我还听过另外的版本，老弗棱斯特被人用带着消音器的马卡洛夫打穿了脑袋，他的两份神经加速剂完成品也在同一时间段内失窃了，没错，包括你才用过的……”
“那是库塔列夫和怀特西尔为了混淆视听嫁祸给我的！成品的确在我手上，但我没打算要那个老东西的命！至少任务没要求我用这种方式灭口……”
“没人听你诉苦，把心思放回到接下来的事上。你离开藏身处了吗？”
“一星期前就走了，只带了些硬货，就是枪弹、炸药、应急食物和几千的新亚币之类的。我甚至可以和你打赌，制裁者会先于社安员和佣兵抵达，谁叫那个浓眉大眼的帅小子是他们的人……”
“制裁者？他可真是自己吃饱后，就带着别人一起折腾……”
“能仅以一百零几人的代价打死打残五十余名全副武装的怀特西尔佣兵，这可比我们当年我们以十换一的战绩要厉害许多……不过听你的口吻，他是你的熟人？”
“用你的肠子好好思考下，要团结一个出身、经历、教育、职业、财产与地位完全不同的家伙们组成的制裁者组织，会是你的那位老乡有能力去办到的吗？”
“Mislim da je to nemoguće（我认为不可能）.她能拿下库塔列夫的脑袋，却没法从头再建一支善战的特种小队。事实上，难以尽善尽美便是常人的局限所在。能够凭一己之力炸平南欧联军基地，刺杀投降派官员的人，最终却无法挽救淹没于战火的故土，想想都挺……可惜的。”
“现在的我早已超越这些苦弱的凡夫俗体，将自己的触手伸向远在新亚市、皎月岛乃至东煌本土的设备中，可我甚至无法离开这座该死的地堡。我依然需要你，作为我在新亚市存在的代理人，迎接天启骑士的大驾光临。”
“随你怎么说吧……还有，我的脑子没有坏掉，尽量少依照自己的行为，去揣度他人的做法。这很无理，也挺荒诞。”
“多谢提醒，再会……所有力量都会被用于跟踪你的动向，而那座信号塔和伟大的CDPOS系统，它们是无法被攻陷的，至少从流浪汉到西装客的你们都这样认为。”
银蓝色的肢体将手机翻回去，轻点屏幕结束“特洛伊”的通话，
“被科技所宠爱的，无法无天的人们，不论对于自然还是社会，他们早已忘记……去回应他人的苦痛，如何面对天空哀嚎……”
新历536年12月1日，凌晨2点，群岛海面波光黯淡，试验都市长夜璀璨。
“让我来迎接，从印狄恩利亚群岛凯旋归来后的，下一次胜利。混乱和罪恶的变异与解构，终得以培育出，科技与秩序之城无法驱散的瘟疫……”
……
社安局大楼外的街道被近百人的队伍包围，大楼内的人们透过被刮花的防暴玻璃墙面，隐约能看到距离地面约两米的橙色火光，以及被高举起来的少量横幅、指示牌和“莲心”局长的肖像，有些甚至被打上了红叉。
“我们应该先调查那些失踪案件，这关乎数十个家庭接近百来号人的福祉！”
“只要莲心局长还在扯着焯成的大旗胡作非为，哪怕调查出来也无法惠及那些最底层的市民！”
“社安员的天职是惩治犯罪！不是派系内耗！”
“犯罪？袒护焯成与犯罪有何区别？”
“证据呢？”
“听听外头那些市民们的声音，公理去哪了？条律又去哪了？你还是不是为市民服务的社安员！”
“吵死人了！（新亚粗口）……哪个小队的大清早就在整事？别人在外面闹，你们也要跟着吵对吗？”
“月季”队长甩手关上社安局办公楼内的安保门，冲向吹鼻子瞪眼的两名见习社安员的身前。
“你又是哪里来的葱？”
“你把眼镜摘了看看清楚，是隔壁小队的季队长！还哪根葱……”
“没想到，里边比外边更热闹啊……我有点低估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了，处理事务经验虽有生疏，但是武斗的本事可一点都不落下。”
“月季”队长将大衣甩在没开空调的大厅的座位上，回头盯住绷紧脸颊的两名见习社安员。
“是他先动手的，我只是出于自卫的缘故！”
“他已经把电击手枪拿出来了！知不知道那种非致命的玩意是会有可能打死人的！”
“我严格遵循了流程！”
“遵循个球！直接瞄着我眼睛，怕我瞎不了是吗……”
“有本事去和外面的那些人打！在这搞窝里斗，你们算哪根葱！”
“月季”的一根食指朝向两名见习社安员的视线交接处，另一根则直指玻璃墙外的抗议群体。与此同时，大型硬物与墙面碰撞的响声传入大厅，前台附近的盆栽随之晃动两下。
“都是莲心局长的错！苦胆在位……呸，在职的时候，有发生这种事件吗？”
“九星尘的神话早已经消亡了，事件是不可避免的……话说，外面的玻璃不会真的被砸碎……”
“碎不了，要不是大楼得建在地上以方便市民，这里可能要比皇家银行的金库更加安全。另外，相比起抗议的民众，你们的问题不会更简单……”
“我们来换班了。”
提前半小时到岗的另一批社安员从大楼的休息室内来到大厅，市民的抗议在五分钟前才达到堵住街区的规模，他们的到来与整备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听到没有？你们两个想走的就离开，要吵也尽量在路上吵完，别妨碍他人的休息……”
“谁想和他这种铁疙瘩脑袋讲话……”
“我不认识他，告辞了。”
两名见习社安员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后，不情不愿地走向安保门。
“还是我们小队的成员比较乖……今天他们都休息，最忙的焦唐擎也只有两门必修课，苦胆先生的家里，怕是又要闹到鸡犬不宁了……”
……
“月季小队的这群淘气鬼，没事就往我这孤寡老人的小屋里窜……但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全都去地下干什么？探险吗？”
“苦胆”半躺在液晶屏幕前的沙发上，屏幕被分成十二个小块，最靠右侧和下方的是储藏室附近的摄像头，“月季”小队的六人是为数不多的访客。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莲心局长痴迷于焯成提供的利益，相较于不太……老实本分的苦胆先生，她才是玩忽职守的蛀虫。”
“空口无凭，玖鑫先生。我不反对你所说的，可若是拿不出证据，难堪的人就是队长和我们。”
“证据都在这里，只要拿到报告晚会上的监视器录像，把莲心的帮凶找出来，且不说我早就怀疑那个给我们弄装备的干部……”
“那……这谈何容易，焦糖？莲心局长背后有那么大一座靠山，想要官复原职简直比在街上捡到流浪者还容易。更何况那次报告晚会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
“说得好像你能捡到一样，甘先生……你觉得时间上有问题，这绝不可能。为了应对可能的悬案线索，所有监控录像在社安局内部和当地保安设施中都有备份，只要我们拿到权限……”
“真正的问题在这里，请容许我打断一下，青椒……”
“正要找你呢，真正与季小姐走得比较近的，可是身为优秀队员的你啊，韭黄。”
“别这样看着我，但凡可能惹麻烦的事情，优秀队员的称号就能降临到队内任何一人头上……”
“这帮小伙子……自个的训练马马虎虎，别人的事情却特上心……”
“苦胆”只看到六个人聚集在地下室，屋内的摄像头无法记录音频数据。电击手枪和防暴棍被留在客厅，由“苦胆”统一看管。
“调侃到此结束了，三位大老爷们，我们得想想怎么帮苦胆先生。焦糖别乱挥了，不过是张宣传单而已。”
“你根本就没认真听，岚雨女士。”
焦唐擎将布满折痕的宣传单铺开在墙面上，用手机内置手电筒的光打向它的背面——参会人员的详细名单。
“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布列科沃大饭店的展厅已经封锁了，连社安员都进不去，想必是莲心局长和他们串通好了，非得让苦胆难堪……”
“问题不仅是如此，莴笋。连制裁者都可能对潜在的目标动用私刑，更何况那些帮众……苦胆先生已经老了，让他面对那些收尾人的话……”
“廉颇老矣尚能……”
“说得好像老了就不能吃饭一样，焦糖……有一说一，要是我活到不能吃饭的岁数，顶多再待个一年半载，我就自己去见主上。”
“以后叫我青椒，直呼名字也行！一个两个都在离题尬聊……”
焦唐擎拿着宣传单低头离开地下室，一个娇小的身影紧随其后，直到他看到走廊的灯光，才意识到身后那人的存在。
“猜猜我是谁？”
走廊的灯光被从两边袭来的黑雾完全盖住，耳边响起可爱而不失俏皮的女声。
“别闹，顾品茗小姐。或者说……平菇小姐。”
焦唐擎缓慢掰开盖在眼前的双手，回头看着“平菇”戴着假睫毛的大眼睛。
“你不是这一届的优秀队员吗？连这点反侦察意识都不在线，哈哈哈……”
“这里好歹也是前局长的家，何况谁会对你保持警惕啊？傻丫头……”
“你才是傻子，哼~”
焦唐擎趴在支撑柱旁扶额苦笑，“平菇”举起从焦唐擎手上丢下的宣传单，晃到他那张紧绷的脸前面，
“那次报告晚会的宣传单？”
“没错，你可以找下自己的名字，那个时候你还在睡莲的小队……”
“只凭一张传单，就能让苦胆先生官复原职？”
“你也打算把莲心的脸皮撕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啊？”
“既然你诚信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
“用不着你发慈悲，我们去找苦胆先生好了。”
“平菇”握住焦唐擎的衣袖，焦唐擎半推半就地走进客厅。
……
“真不知道塔夏……啊呸，特洛伊这鬼东西在图什么。逆火被她折磨得快没人样了，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难不成你想看到他的尸体，大姐头？伏尔加先生怕不是会没日没夜地抓狂……我是说，他不缺普通的人手，但逆火在内的三小子、独眼的大块头和我们，对他而言都是独一无二，死掉的代价简直难于估量。”
“逆火”和谢大夫二人留在诊室内，走廊上不断传出两名外乡人夹杂不同口音的汉煌语言。
“你有点高估伏尔加对我们的重视程度了。除了我们这些明面上公开的人们，谁知道他把什么怪物藏着掖着……银幕如果只是单纯的制裁者和物流组织，早就被社安局和特工灭得连渣都不剩了。纷繁复杂的势力均对我们有所顾忌，算是这堆破事中为数不多的好事了。”
“说到所谓的怪物……除了我那个五大三粗的线人以外，还能有谁？”
“（你）自己干过的事情，自己不记得？”
“Ci penserò per un po '（我再思考一会儿）...莫非是上次拿回来的‘4039’仿生智能？”
“Что вы думаете（你说呢）?自从你和那位线人把它拿回来以后，两个月都没有消息，伏尔加不应该对我们保留太多的。”
“兴许是绝密的情报，安全起见，与之相关联的人越少越好……况且伏尔加先生待我们不薄，谁打算冒险挑战他的权威呢？”
“洛西亚”与“獾”通过旋转楼梯来到军火库、训练场、医疗区和宿舍层，经过设置大量屏幕和中央控制电脑的指挥室。两人连转三个直角弯后，推门来到存放着一台半挂重卡和数辆步兵战车的空旷区域。
“准备好了吗，孩子们？”
“我们过来看你了，黑杰克（Blackjack）。一个孩子正在康复，一个接新的委托，另一个……在处理老委托，十月份的事了。总之这里只有大人，最年轻的也有二十九岁。”
“我帮你把卡车头小改了一下，只是些业余的粗活，恐怕要献丑了。”
“獾”按紧刚换过的纱布，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洛西亚”来到车厢后面，“海盗旗”轻踩油门，卡车头沿着整片区域绕上两圈后，停在车厢的前方。
“发动机噪音也小了很多，还有座位上的颈枕，卧铺也很松软……总之舒服就完事了。”
“承蒙认可，自从横跨大陆的贝宁威尔大赛事宣布永久停办后，街头飙车彻底走向了狂欢后的末路。真没想到，修车和改车会成为我的新生活……”
“虽然打断你的话显得很没礼节，但我们貌似是去执行任务，而非去沙滩海岸度假吧。”
“真正的好戏在车厢里，看来大姐头已经迫不及待了。先把钥匙给我，海盗旗先生。”
“獾”接过重卡的钥匙串，走向车厢的后门。
“不愧是从博洛尼亚走出来的高材生，比我这种……在成片的积雪中流浪的乡下人要厉害得多呢。”
“各取所长罢了，毕竟我可没法像你那样，拿着模块化机枪扫掉那些找银幕麻烦的害虫。”
“洛西亚”用右手撑住车厢左侧，“獾”将高礼帽放到胸前，等待后门向两侧完全敞开。
……
“围堵在社安局总部附近的抗议者已经自发离开，社安员和附近店铺的商贩正在清理街道，有关这次行动的各项细节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行动？分明就是一场小规模的骚乱……且不说防暴玻璃被他们弄出多少划痕，周围的有些商家甚至牺牲了大半辈子的鲜血……”
“我在二十年前见过几次规模更大的，这本身并不是怪事，青椒。可他们选错了时间——有人在误导他们，甚至将他们当做卑微的筹码。”
“不仅是特洛伊这样的混乱分子，所有敌人都在等待城市露出破绽的那天……帮众、黑帽黑客、通缉重犯、被策反者、玩忽职守之人……”
“发现问题，这是多数人的本能。解决问题，就是少数人的本事。合理有效地解决问题之人，才拥有得民心的罕见魅力。”
“新亚市绝不是能容忍他们无端撒泼的疯人院！苦胆先生，哪怕在天平的另一端放上我的生命，也要将秩序与进步从深渊里举起来！”
“解决问题不总是要以善良和美好的毁灭为代价，过于高昂的付出只会让潜在的英雄望而却步。暂且不提你有没有一时上头，玖鑫，太过高尚可不是啥好事，另外八位前辈都明白这一点。”
“包括你那个已经腐化堕落的助手？坐在你的位置上，为焯成和布列科沃按下代表社安局的印章？”
“不允许你这样说梅女士，玖鑫！”
“苦胆”举起右手向黄玖鑫的头部呼过去，黄玖鑫躲闪不及，左侧脸颊上多出一片粉红色的印记。
“事已至此，还要继续替你的死对头辩护吗，苦胆先生？”
“你顶多只是生活没那么检点，莲心的举动是在败坏我们所有社安员的声誉。身为前局长的人，想必比我们更懂得权衡其中的利弊。”
“你以前的雇员把这份名单塞给了我，甭管有多少内鬼，运用社安局的资源和CDPOS，是一定能查出来的！”
“你们就这样沉浸于自己想象的顺利中？”
“苦胆”坐在沙发上盘起二郎腿。面对坐在临近位置的黄玖鑫、苏岚雨、焦唐擎三人，“苦胆”将信将疑地问道。
“珍惜那个所谓的热心市民吧，他依旧是您的忠臣，地下市场只是他任务的一环。”
“任务？你就这么相信他……觉得这行没前途，宁可跑到‘87’那种地下市场，和包括帮众在内的家伙们打交道……我还想着他是真的辞了呢。”
“稍等……我接下电话，是队长打过来的。”
黄玖鑫跑到走廊边上，确认周围没有异常后，点击屏幕上的绿色按钮。
“这是苦胆的家，不像是匪徒的藏身处吧。”
“职业病而已，别见怪，岚雨……喂？今天不是休息吗，月季队长？”
“当然没错，局长有急事找我们整支队伍，十点前能够到达会议室吗？”
“十点？怎么不叫我们飞过去？她怕不是在找茬……”
“尽快吧。局长的心情不是很好，估计是那次搜查任务引来了D区市民的不满，今天凌晨的很多抗议者都是从D区过来的……”
“好家伙……她让我们带着那个秘书去敲好市民的门，况且‘4035’已经被焯成带回去了，他还要怎样？”
黄玖鑫紧紧捏住放在耳边的对讲机，
“无理取闹是吧！”
“你要是面对莲心局长也能用这种语气说话，我会敬你是条汉子。”
“没错，然后我的实习成绩就没指望了，对不对？”
“果然还是只会窝里横的家伙……我会尽量替你们求情，队员不够格，队长也得担责……”
“月季”在几声长叹中挂掉电话。
“玖鑫，月季队长说什么了？”
“大家把装备拿一下，顺便深呼吸几口气，吃点好的……”
“看来是局长要找我们谈话咯~”
“这么快就猜出来了，岚雨。”
客厅内的其余四人同时从“苦胆”的眼前拿走防暴棍和电击手枪，焦唐擎将名单折叠起来放进裤兜，最后一个离开“苦胆”的家。
“我的事情还是很难讲清楚的，希望你们……不说让我回去，至少别让社安局的口碑蒙羞。”
“嗯……你等着吧，苦胆先生。最近的雾气有点重，晨练和夜跑就暂时别勉强了。”
焦唐擎拐过一个直角弯，健硕的背影消失在附近的人行道上。
……
“竟然是个微缩版的行动据点？”
“伏尔加先生怕是捡了个基建宝藏，平时被大姐头拎着脖子的家伙可算有高光的时刻……”
“这种事就少提吧……只是添加了些还算常规的设备，毕竟是能放好几辆步兵战车的空间，奈何本人技巧生疏，请两位赐教。”
“獾”关闭车厢的后门，戴上黑色的高礼帽，同时打开内部的照明，
“现在我们在一间小型车库内，旁边是能够制作并维护武器装备的工作台，停车位的下方还有可以小幅升降的平台。”
“放我的厢车都绰绰有余……”
“海盗旗”无意中靠到墙边的黄色按钮，
“哎呦……哪里弹出来的盖板……”
“那是储藏食物的夹层。”
“獾”走到隔间门旁的水池边，“海盗旗”将掉出来的罐头放回去后，和“洛西亚”一起进入隔间。
“这里是属于骇客的天地，控制面板可以与其他智能设备进行连接，远端操控范围永远由它所连接的设备决定。”
“半挂车厢同时拥有补给、制造和网络入侵的功能，还有个小型的柴油机……”
“应急供电，车厢的定位是防御大规模的空袭和常规导弹袭击。如果加上任何一台重卡的车头，它都能成为灵活的机动作战据点。”
“但是原装的车头可是能够防弹、防爆和反地雷伏击的，交接物资的时候他们有说过。”
“辛苦你小子了……诶，快看那边是谁过来了！”
“海盗旗”打开车厢的复合装甲侧门，将左侧脸颊探出来，被假面遮住上半张脸的人向三人缓慢走来。
“幺弟感觉如何啊？谢大夫的技术很不赖的哦。”
“不必担心我，獾。特洛伊没法把我怎么样，大家都很安全。”
“我可以证明。”
“作为你们的领导者之一，我还是明事理的，弄臣（Jester）。混乱分子最喜欢看到我们内讧的样子，队员的归来只会让我们重新获得凝聚。”
富有磁性的电子音在空旷的停车区域内不断回响，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洛西亚”放大嗓门回答道。
“伏尔加亲自选的人手从不会让我们失望……大姐头，你嘴里的‘杰斯特’是哪一位？”
“从那匹木马的烂嘴里夺回‘逆火’的功臣。”
“原来是新人……真是后生可畏啊。”
回声消失的同时，“海盗旗”抬头看到趴在车厢顶上沉思的身影，他带有十字准星的“眼睛”与“海盗旗”的左眼对视一瞬后，整个人迅速从车厢上跳到“逆火”身旁。
“只是得以通过伏尔加先生的选拔项目，获得升变的诸多成员之一。他将同样作为见习制裁者，加入到银幕的行动中。”
“除去各自的委托，我们一起参与的行动，大概就是擒拿杨师傅，码头打匪帮和那次对抗搅局者的物资交接了。大姐头，要是我没离开港口，逆火也不会被抓……”
“獾”将高礼帽放到腰边，另一只手抚摸着“逆火”额前的碎发，帽顶刚好与“逆火”的视线齐平。
“都能活着回来，说明事情没有恶化到那种地步……你的右眼怎么样了？”
“洛西亚”侧过脸盯着“獾”右眼眶前的白色纱布。
“我的啊……就没指望它那天还能再看到东西。”
“我是问那个依塔利亚人，黑杰克先生。”
“谢大夫说了，我的右眼没有什么功能性的损伤……”
“可算是被我发现了……说的就是你们三个！逆火、狼獾、弄臣，赶紧回病房去！”
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气喘吁吁地推开停车场的大门。
“大夫……我感觉身体没什么问题，而且比往常更有精神了。”
“好不容易能来到这么空旷的区域，顺便介绍下自己最近的成果。Mi dici di tornare indietro, non lo farò（你叫我回去，但我不打算）.”
“我选择拒绝。”
“一群不听命令的家伙……大姐头，黑先生，把他们带回去……”
“了解！”
三人穿过连接停车区域和主设施的大门，在“银幕空间”内四散跑开。“洛西亚”和“海盗旗”跟在后面追了五分钟后，同时将脚步放慢。
“算了，至少他们几个的腿和脑子都没有坏掉，等他们心里觉得累了，就会自己回去的。”
“但愿如此。”
谢大夫整理着自己的白大褂和听诊器，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内。
“加上搞网络入侵的坏小子，这几个人可是相当不服常规管教……对了，坏小子这周干什么去了？人员是你负责的……”
“她还有追踪仿生智能的委托要办，哪怕下周都不一定能回到据点……到底是什么仿生智能，居然会值得市民找专业的黑客……”
“海盗旗”背过“洛西亚”的视线，将单眼罩挪开，面对着走廊上的反光面，再次遮住那片只有光能进入的视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