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开始的都会开始,要结束的总得结束。剩下几门课的答案已经全部出来了,真想今天就回去打游戏看番的说……”

佐渡尚文半弯着腰,摊开写有翻译的活页纸,准备重默上周五没有通过的外语听写。

“等会记得给你们五班的学生传个话,周五之前还没清完所有重默的,回去后的作业多整理五十个词组,明天家长会上点名批评。”

“嗯嗯。”

佐渡尚文的笔尖在活页纸上飞快地起舞,在十分钟以内默完多于四十个的词组并不是件轻松事。

“嘿呀,佐渡同学也不太轻松呢……”

“赶紧重做你的阅读理解!The pot calls the kettle black...”

焦作仁站在试卷堆旁边转着笔,面对开头的长难句发呆一段时间后才继续往下读,左手露出的指头试探性地晃动着。直到佐渡尚文把活页纸交到教四班和五班的外语陆老师的办工桌上,焦作仁只完成六道选择题中的两道。

“监考老师说你大概睡了二十分钟,读答题卡的时候整篇没有答案……正好,等会儿是午休时间,我可以再给你十分钟重做这篇阅读。班主任说那天晚上你去拆石膏了,考虑到你的伤势也不轻,希望现在的你能凭自己的真本事,将没做完的部分补齐,给自己一个比较完整的交代。”

焦作仁没有回答,一些句子被他划上横线或是框出,陆老师将颈枕收回抽屉,翘起二郎腿并整理裙摆,汇总录有两个班学生外语成绩的表格。

午睡铃声响起,五分钟的时间过去得比往常更快,班内的学生和其他老师在课桌或是椅子靠背上躺下,焦作仁继续做着眼前的阅读题目。

“让我看看你做到哪里……速度是稍微慢了点,但你还有时间。可以把前面的选项检查一下,或者继续做这到主旨大意类的题。理解全文并不总等同于通读全文,先想想频率出现最高的词语是什么。”

陆老师把裹着黑色长袜的脚伸进高跟单鞋中,从座位上快速起身,缓慢走到在试卷堆旁边摊开两张面卷仔细阅读的焦作仁。

“最高的……频率……大概是‘juvenile offenders’,对吗,老师?两个词好像都没学过……”

鞋跟的“嗒嗒”声伴随焦作仁低沉的答复,在办公室内回响一阵后消失不见。

“阅读题的关键词很少有你应知应会的,外语考试的重要能力之一,就是通过上下文猜出关键词大致含义,能做到这一点吗?”

“其实……还有点困难,但还有个词出现频率仅次于它,叫……crime,罪案的意思。”

“嗯,你可以从中发现什么?”

“它们有联系。”

“废话,没有联系的词会随便跳出来吗?前面的短语和这个词之间,是接近的,还是相互排斥的?”

陆老师瞥了眼焦作仁那条只露出手指和小部分手掌,腕部附近的石膏尚未完全拆除的左臂。

“接近。后文中有举到新亚社安局,也就是NAPD打击罪案的同时,也在抓捕那些‘juvenile offenders’……”

焦作仁顺手划出最后一段的倒数第三句,陆老师看着试卷,鞋跟轻踏两下,走到距离焦作仁两个身位的放有高一四班外语答卷的区域。

“好的,看来你已经大致了解这篇文章的难点,但最终的成果还要回到题目上来。题干问我们,以下那个选项是可以被推测出来的?”

“这个……首先把A排除吧。”

“因为它的长度最短,不到十个单词吗?”

“不是,整篇文章是围绕那个‘offenders’展开的,如果没有出现,基本上就是偏离的……”

“现在还剩一分钟的时间,焦作仁同学。检查,或是继续思考,在时间耗尽之前,你还有一条下策,至少别把题目空着。”

“明白……大概就是这样,昨天漏对的答案要怎么办?”

“非阅读类的题目我会重点挑正确率低于八成的进行详细讲评,你尽快拿其他同学校对过的答案修改好,周末要进行纠错和重点词组整理的。”

焦作仁将自己的面卷交到陆老师的桌上后,从办公室后门走出去,转身拐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后进入高一四班的教室前门,差点迎头撞上前往办公室的龙欣瑶班长。

“班长怎么过来了,正打算去叫课代表的……那么,等到午睡结束,你让课代表把基础部分的答卷发下去,这里有所有人的答题卡成绩。整张试卷的成绩你和课代表并列第一,160满分的卷子都是136分,即使在校内还有一定提升空间,跟天语宫高中的学力竞争更不能有所松懈。”

“好的呀,陆老师。”

龙欣瑶拿着答卷和成绩单离开办公室,将两者放到讲台上后回到座位上,伸出右手臂搭在桌前,向左侧躺下的脑袋刚好看到焦作仁拆除部分石膏后显现的五根指头。

“考试周还弄出这种破事的憨憨,辰砂姐说得还算是轻了,唉……”

……

“Проникновение на контрольную зону(擅闯管制区域).与社安员过多接触,损坏同伴的设备,你这自说自话的模样简直太不像话……”

“洛西亚”揪住“獾”高礼帽下方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牢牢贴在座椅靠背上,“獾”的嘴角和脸颊有些发僵,灰绿色的眼睛不断颤动,白色的外套完全敞开,露出灰色的长袖衬衫。旁边的工作台放着被熏出大片焦黑的“跳跳怪”,以及断掉左侧橇式起落架的“火球”无人机。

“Ma comunque, ho ricevuto quella mano di informazioni(但是无论如何,我得到了那手资料).至少是功大于过,你的这种评价方式,是做给伏尔加先生看的吗?”

“洛西亚”将手略微松开,“獾”的高礼帽被抖落到地上。

“Не оправдывайся за свои ошибки(别为你犯下的错找借口)!”

“洛西亚”将高礼帽捡回,放到损坏的“火球”无人机左侧,

“同样是拿钱给委托人办事,佣兵和帮众靠劫掠、杀戮、欺骗和谎言夺取财富,我们在暗中守护真实的正义与公平并以此获得利益。如果你只认为结果是有意义的……”

“可没有结果的事情,基本就没有意义了啊……‘战车’被掠走至今还没什么下落,负责那个黑客组织的‘皇后’已经灵魂归天了,还没弄清楚他们是敌是友,就……”

“Мам, я голоден и хочу есть(妈妈,我饿了,想吃饭).”

稚嫩的嗓音与低矮的身影同时推开虚掩的房门,“獾”下意识地拿着高礼帽从座位上站起,“洛西亚”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拥抱向自己走来的女孩。

“Даст вам готовый к еде, моя прекрасная маленькая принцесса(会给你准备好吃的,我可爱的小公主).”

“洛西亚”轻吻自己的“小公主”白里透红的脸颊后,抚摸过她垂在额前的灰色姬发。“小公主”水灵灵的眼睛盯着“洛西亚”满载温柔的绿色双眸。“獾”拿出手机,背过身戴上高礼帽,屏幕上多出两封邮件的提示,分别来自同为制裁者的“逆火”和名为焦作仁的线人。

“把一个小孩藏在银幕空间并不是长久之计,银幕组织在这里的常驻人员少说也有百来号人,很难排除有对她起异心的家伙们。”

“Пока я здесь...”

“又在说没几个人能听懂的话。”

“这里有接近半数的人是R.B.S.雇员,对于和他们讲同一种语言的孩子,至少会更加亲近……”

“不一定的,在他们知道你把自己女儿从他家里接走,还放在这种非私人的区域……”

“獾”把手机放下,屏幕贴着工作台,小女孩蹦跳着离开后,白色外套的衣领不出意外地被“洛西亚”一把抓起。

“我看会起异心的那人就是你!”

高出眼前的女子大半个头的躯壳又被丢回到座位上,即便有更好的身体潜能,“獾”把自己的能力都发挥在与飙车有关的方面。除了“跳跳怪”和“火球”的摄像头,没人能捕捉到自己刚才的糗态——更何况两者都暂时未被激活。

“算了,文明的人不和蛮族计较……”

等到“洛西亚”离开后,“獾”先打开“逆火”发给自己的邮件,右上角的时间显示,距离11月15日的到来还有七分钟。

“居然没怎么怪我,只是要把无人机恢复原样……看来又要通宵了,不在四个轮子上度过的晚上,总感觉没那么爽……”

自己身处于工作区的小房间而非宽敞的车库,眼前也没有被升降机吊起的整车,只是与自己身为制裁者的新生涯有关的工具。

“跳跳怪里面的数据,几乎就是冲击伙伴服务器内所存储的全部了,那几声爆炸绝不像是单纯由混乱分子所导致的。还有物资交接的事情,我必须与所有线人商量一下,不过……Sei il più speciale(你是最特殊的).”

……

“汪寰宇在吗?”

“同学,早上……”

焦作仁的后背和汪寰宇的前胸紧紧贴住,后面的那双手将焦作仁上半身除左臂以外的区域几乎全部摸一遍。

“我只想看看你昨天……不对,前天晚上校对的外语试卷,除去这种难以让人理解的趣味以外,在班里你是除了龙哥、大悟和古鹰业以外,为数不多的认真的男生……”

焦作仁将左臂缓慢移动到汪寰宇的左手附近,汪寰宇抽出左手,自己只剩下右边的腰部仍被隔着一层薄毛衣的手揉搓着。

“每次只有被需要的时候,你们的嘴里才会有好话……”

汪寰宇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拿出外语面卷,焦作仁一把接过面卷,塞到自己的书包中。

“早点戒掉你的那种趣味,班里压根不缺崇拜你的女生,仅此……能不能别再揉了!腰都要被你……”

自己上半身的皮肤几乎全都被科技博物馆外侧玻璃形成的碎片扎伤过,腰部的皮肤更加敏感些,换作之前的时候,汪寰宇的右手很可能在此后打上与自己同样类型的石膏。

“另外,今天除了讲卷子以外,还有别的正事吗?”

“估计没有了,上学又不是战斗,哪来那么复杂的千变万化……倒不如说天语宫的杜会长打算将前者变为后者。”

“但我听说他很难再推进下去了,副会长和书记都在暗中掣肘他的权力。和杜培哲那种木头不一样,她——也就是副会长,还是挺看好和我们是同级生的弟弟的。至于另外一个人,我完全不了解……”

“大早上就搞得如此热火朝天啊……佩服佩服。”

佐渡尚文和欧阳佳韵坐到焦作仁的对面,两人各拿着一只手抓饼,视线自动“过滤”被从后方抱住的焦作仁。

“无人机到底怎样了?明天就比赛了啊……”

“放心点,一定能被修好的。今晚九点,我们在上次去的音乐喷泉旁边最后调试下(无人机的)性能吧。”

“嗯唔……超导体智能社团终于要迎来正式赛事了。明明还没训练多久,顶多就是和队友磨合得还行。林琪慧和高争锋两人也很少过来,智能越野组基本不用指望了……”

“你的左手……算是好了吗?”

欧阳佳韵的目光短暂停留在焦作仁左手腕部的石膏上。

“一般般吧,遥控器用起来还是不够灵活……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用平板代替。辰砂姐没怎么怪我,智能小车难的是程序编写与优化,这些我一只手也可以弄……”

焦作仁转动粗壮的脖子,余光瞥到拿着面包和鸡蛋在人群中行走的龙欣瑶和黎辰砂。

“早啊,龙哥,辰砂姐……”

两人的目光只与焦作仁对接一瞬间,便加快脚步从食堂离开。

“好冷的态度啊……”

“没准只是觉得你太热情,感到羞涩而已,我们班的女生也这样的。まず教室に行きましょう,佳韵。”

“好的,恕不奉陪,焦作仁同学,仅此而已。”

“再见两位。”

焦作仁悄悄推开身旁如恶鬼般纠缠自己的汪寰宇,来到窗口再点了两个白煮蛋和一杯豆浆,回到高一四班的教室。

……

“昨天下午我们把单选、完形填空和三篇阅读讲过了,这次,我们看到最后的D篇。大考中经常会把某种现象以及与之相关的思考作为压轴篇进行考核,拿到这种长篇幅文章,一定要记住,把题目带入后续的阅读。说得不好听一些,如果只是半懂,要么想办法将它弄到全懂,或者干脆靠蒙来节约时间……”

“昨天重做的六道题还有两道是错的,最后三分之一的概率也没蒙对……”

“某些同学的答题卡上居然没写这篇阅读,这里老师就不点名批评了,没有时间的情况下,哪怕瞎猜也得把答案写上,放弃作答是最可耻的行为。首先我们看标题……”

焦作仁将头低下,避开陆老师的视线,紧盯着组成标题的短语:

“Nobody can be a born-devil”

“标题翻译过来就是:没有人是天生的恶魔,也就是没有人天生就是心向邪恶的……”

“可是老师,我记得写过《劝学》的荀子就有关于人性本恶的论述……”

成铭话音刚落,教室内响动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朱金泉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半张胖脸,汪寰宇摁住前座的靠背持续俯仰,焦作仁把左手连同石膏塞进课桌肚,右手不断敲着自己的面卷。

“这是外语阅读理解!想上语文课的话,去办公室找你的语文老师,别在这里妨碍其他同学听课!站一刻钟冷静下来,再有就拿着试卷站到黑板报旁边。”

成铭弯着腰并微曲手肘,拿起面卷站在原地,如同木桩一般横插在班级正中央靠后的位置。

“这篇文章的难度顶多算是中等,大家看到开头段落的第一句话,谁能用比较接地气的汉煌语言翻译出来?”

“我可以。”龙欣瑶抢在外语课代表前面举起手来,“当人们意识到条律并非神圣不可侵犯的时候,没有任何灵魂会因感到羞耻而走投无路。”

“七七八八是按照逐字逐句的顺序翻译的,我的课代表呢?你来回答一下。”

“呃……嗯。”

外语课代表缓缓起身,没有拿起面卷,直视两块黑板之间的投影屏幕,

“当人无路可走时,还剩下……冒犯条律这一选项,而且并不可耻。”

“嗯……也行了,第一句话出现的‘Violate the law’,以及后面出现的高频词——‘juvenile offenders’,翻译过来,是指那些尚未成年却走上犯罪道路的人,也就是少年犯,在东煌的法律中,规定为十四到十八周岁期间被依法判处刑罚的人……”

外语老师停顿了下,打开由社安局发布的宣传片,将开头的第一句话进行部分拓展,

“大家如果看新闻的话,就会发现这类事件距离我们从未变得遥远过。十月末的时候,社安局和某个非官方组织在四十六号码头抓获的人员中,有相当一部分比例是本应在校的青少年,他们在黑色组织的部分管理者煽动下,放弃学业并逐渐走向沾满鲜血的不归路。相比而言,我们所处的环境无疑是幸运的,大家只要能认真学习,就是对得起你们自己和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们回到第一道题目上来,它已经在明示大家这个关键词的意思了……”

焦作仁往左后方看了眼成铭巍然不动的“英姿”后,迅速将目光移回到面卷上:

“According to the article,juvenile offenders always ___.”

“A选项是什么?‘at the mercy of their parents’,在他们家长的摆布下?文中有提到吗?”

“有的,第三段第二行提到部分少年犯曾在孩提时期有从家里出走的经历……”

“受制于家长和出走之间有没有必然联系?而且题目问你大多数的情况,这只是部分,你还认为A选项是对的吗?”

“不对。”

“坐下吧,十五分钟已到,别挡着后面要好的同学听课。”

成铭坐回原位,焦作仁的视线集中于题干上,没有离开自己的面卷半秒。

“这道题选C,‘be treated unfairly’,没被公平对待。B选项‘fail in their career’,生涯遭遇失败;D选项有个生词‘starve’,忍饥挨饿;这些可能成为理由,但都不是主要因素。我们进入下一题。”

第二道是关于词汇释义的题,在昨天重做的过程中,焦作仁半蒙半做地将正确选项找了出来——尽管原本的卡上并未作答。

“即使不看文章,这题也可以做,大家试着将词语拆开看一下,‘bankruptcy’可以分成哪两个词?”

“bank和rupt,前者是银行,后者……”

焦作仁回想起自己某次提款时路过布列科沃皇家银行时,看到正在闪光的“Royal Bank”标识。如同无数座如巨人般耸立的大厦群中插入一个侏儒患者,尽管从地上看,那座皇家银行只有三层楼高,地下的部分的结构与安全性却能与新型的防空洞不分伯仲。

“后面的(字母)被你吃掉了?”

“呃……大概是。”

焦作仁把左臂从桌肚里抽出来,陆老师走到他旁边,如果没有汪寰宇借给自己的面卷,自己恐怕有很大概率要在下课时被外语老师请去“喝茶”了。

“这里的‘rupt’解释为破裂,加上前缀的‘银行’,大家能想到什么?”

“大概是……破产?”

朱金泉扶着胖脸低声说道。

“对的,所以大家可以很容易选出正解。问题三是细节理解题,关于这里提到的UCPO——联合刑警组织,这一题大家的正确率是百分之九十,第五和第六两段包含全部四个选项的出处,实在不懂的记得单独问我。”

焦作仁抬起头望向投影屏的白板,上面有大量的外语词句、箭头和汉字,陆老师回到讲台附近板演半分钟后,开始评讲关于推理分析的第四题:

“根据联合刑警组织的研究,哪一人更容易冒犯条律?再往后看一段,这里他们主要分析了遗传基因、家族犯罪史、环境影响和个人能动性等因素……”

“周四直到现在,每门课都在讲试卷,这谁能顶得住……距离最后一节晚课结束还有七个小时,很快就能回家陪伴阿妹和我的……”

焦作仁的注意力在半堂课过后便完全分散,很快全部转移到自己脑海中的世界——暂时抛却过往的眼泪与苦痛并离开故区,不必再为一块蛋糕或是小包牛奶而东躲西藏,能够光明磊落地以新身份生活的世界。

“所以我们很容易知道,一个人是否会堕入恶道,尽管会收到其他因素的诱导,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起着决定作用。树人先生在他的一篇文章中提到‘君子固穷’,内心正直的人即便身处困顿,也不会违背本心……”

“老师……”

“你又有什么话要说,成铭同学?”

“说出那句话的人,大约的确死了……”

“你……站到黑板报那边去,快!客气当福气对吧,我算真的服气了,这课……”

怒吼声将焦作仁的心神重新拽回他所在的四班教室,他下意识地跟着前排的同学转头看去,成铭用面卷遮住大半张脸,蹒跚着挪向黑板报与窗户之间的空位。

“现在知道羞耻是吧……不管他了,我们看第五题。其实比较正常的出题顺序是把第六题往前放,正好我就把两道题一起讲下。”

陆老师继续进行板演,讲台下的骚动减弱消失,仿佛成铭暂时离开了这个班级一样。

“第五题是全文对于少年犯的态度,好一部分人都选成‘hateful’,这只是表面的感情基调,对于他们犯下的罪行,文章的确表示出一定的憎恶,但当大家读到第八段时,不难发现与标题呼应的句子——没有人天生就是恶魔。如果还不能确定,看到第九段倒数第三句——我们不应抛弃救赎那些迷途灵魂的机会,可见全文的态度更多是同情他们的境遇,对应‘Sympathetic’。第六题大家主要都纠结在这两个选项,一个是期望重拳打击犯罪,另一个是完善预防少年犯产生的措施,两者都没错,但更加贴近主旨的是后者。”

陆老师拿起黑板擦,将投影屏幕旁边的粉笔字擦干净,准备讲后半张卷子的主观题时,暂时停顿了一下:

“这篇文章并非没有现实意义。作为一篇社科类的阅读,对于有兴趣且学有余力的同学来说,在文章最后的提问值得去思考:当这些曾经作恶的人回首难以被磨灭的过往,他们会如何重新看待自己?面对重归社会的负罪的灵魂,我们与社会又应该作出何种抉择?”

“无论如何,错的就是错的,要是对那种人都有怜悯之心,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属会怎么想?这难道公平吗?”

“惩治犯罪背后的指挥人物和相关的利益勾结,才能起到釜底抽薪的效果。仅对负责执行的罪犯,尤其是少年犯施加刑罚,不过是扬汤止沸……”

“那你的意思就是在抓到幕后黑手之前,别惩罚这些人了,让他们自在逍遥……”

“我没说不惩罚其他的罪犯!别曲解我的意思……”

“你们别吵了!尤其是身为班长和本次最高成绩的龙欣瑶同学,连你都……”

“朱兄难得暴躁呢……还有,我怎么总觉得有双大眼睛在盯着我看……”

焦作仁刚好瞥见把头转到背对自己方向的黎辰砂,原本所剩无几的注意力再次涣散,直到外语课完全结束也没能重新回到眼前的面卷上。

……

“我的天呐……怎么可以这样?”

“古鹰业总分第一名,这不奇怪啊。虽然每科都不是最高分,但没有任何课程拖他的后腿……班长该不会是心生嫉妒了吧……”

“他考得好的确没超出我的猜测,反倒是你,考前整出一堆破事,还能拿班级前十,就够离谱的。”

“我只是刚好压线而已,汪寰宇平时吊儿郎当还爱乱摸我们这些男人,都能考全班第二呢。”

诸葛老师走进晚课结束后的教室,把经过加权计算后的总成绩排名贴在黑板的右下角。一半以上的学生围到黑板周围,焦作仁和龙欣瑶在看到自己的成绩后,没有立即回到座位上。

“汪寰宇……我都不想说他,考啥啥都行,撩发第一名,班里的男生女生都急需一颗没被他的魔爪触碰过的脑袋……”

“我是无所谓……回去让阿妹帮我搓下脑瓜就行了。”

“都回到座位上吧,我说下关于明天家长会的事情。”

诸葛老师话音刚落,围拢在排名附近的学生几乎全数归位。

“住得比较近或是有相关需求的,可以到办公室领请假条回家,宿舍和食堂会照常运行,明天的家长会要求学生与家长一起参加……”

“老师,如果家长有事……”

“让家长亲自打电话给我,如果不方便,我会找时间家访确认的……还有疑问吗?”

“没了。”

焦作仁从桌肚里拿出抽纸,擦掉从额头附近不断冒出的汗珠。

“家长会的内容主要是对期中成绩和平时成绩的点评分析,同时也会邀请本市比较厉害的学生的家长,通过视频远程分享学习经验,明天上午8点30分开始,11点整结束。其他细节我会发在家长群中,值日生留下打扫,有需要回家的领假条,写完就能走了。”

“能回去就行,看来很难再瞒下去了……”

焦作仁背上书包,头顶和背后的汗珠依然在向外冒出,跟着排到办公室门外的队伍,准备领取并填写假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