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破例放弃了晚自习，在网上搜索关于张海山的资料。

自从遇到赵亦织后，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接踵而至。又是被送进医院，被表白，又是被刘渐台委托而耽误宝贵的学习时间。总之下不为例，我告诫自己。

我了解刘渐台的水平，如果能受到她这样的人重视，想必张海山也非同一般。

事实果然如此。在有关长笛的论坛上，我很轻松地找到了他的演奏视频，「高颜值长笛男神的夺冠吹奏。」。视频里的张海山站在舞台中央，双眼眯起全身心投入长笛，身体随着长笛的节奏自然摆动。

并且，真的很帅。

「好厉害...」我微微皱眉，其实根本不用看长笛手花里胡哨的动作，演奏家们光是从音色音准的把控就可以判断出对方的水准，而张海山的水准在同龄人绝对能排上乘。

在结束浏览时，我顺手拿起一旁的《通俗天文学》。这是赵亦织几天前借给我的书，据说是畅销全球的天文科普著作，作者是美国天文学会第一任会长西蒙纽康。

在古典天文社展开活动之前，大家被要求搞懂这本书上关于天球的基本概念，藉此了解整个星空的转动规律。天文和观星终究是专业与兴趣的两个领域，但是观星者的专业知识也必不可少。

时间久了，我站起身，关上房间灯活动酸麻的身体，天球和地球的坐轴类似，接下来就是...

有声音。

是装满杂物的纸板箱摩擦地板的声音。我开始注意一旁的窗台。因为疾病的关系，我对奇怪的声音生性敏感且恐惧。

起初我以为只是风吹动了纸箱，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监视，窗帘外又确实有人影若隐若现，因为街道治安非常好，我怀疑是自己的幻觉复发。

一只手的轮廓模模糊糊出现在玻璃上，阳台的玻璃门正在一点一点被挪开。

我深呼吸，攥紧桌旁的飞镖，瞄准，时刻准备投出。事实上，我的房间一直藏有许多备用的防身器械，不过也只有妹妹知道。

可能是看到我站立的身影，阳台外的人身子一顿。我的飞镖几乎飞出——

「妍妍？」

软软的，被其主人刻意压低的声音。

我的手随之一软，飞镖掉落在我的脚旁。

能叫我妍妍的只有一个人。

「刘渐台？」

「嘘——」少女一边打手势制止了我的疑问，然后熟练地将房门上锁。「学妹可是不让我进来的。」

「不让你进来也是正常吧。」我匆忙跑去看阳台，阳台外面是一条看起来临时布置的攀爬索。在初来乍到的周末看到她如此开放的一面后，妹妹的禁令实在不难理解。

「我就允许你进来了？」

「太过分了，我可是留了纸条的。」

「哈？」

「就是周末那天上床时留下的纸条啊。」渐台掀起的叠好的被褥，并在其间摸出一张纸条。上面果然是刘渐台的造访通知。睡了这么多天，我居然没发现床上有这一张纸条。

「藏在这种地方谁会注意啊...妹妹发现估计也就完了吧...」

「我不管，反正我是打了招呼的。」

我彻底轻松下来，整理好散落的飞镖。

「要开灯吗？」

「不要，夜袭的人要有神秘感。」的确。在黑暗之中，我只能勉强看清她的衣着。黑衬衫加卡其半裙的干练装扮让整个人更多一份成熟之美。

「喂，刘老师也同意你来？」

「是瞒着的哦。只是说出去玩的话，我爸不会管我的。我可是一个胜友如云的超级现充啊。」

「现充去死。」

「诶，妍妍真的在查张海山的资料，还在补习天文知识。」少女开始注意起桌上的《通俗天文学》。「怎么样，开始对这个人感兴趣了吗？」

「有点，因为很厉害。不显山不露水的。」

「名字就已经很显山露水了吧？又是海又是山的。」

「来闲扯也并非不可。但重点——」她从半裙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球状物体郑重其事地放到我的手上，然后将我的双手合拢，「挑战厉害的魔王要配上厉害的宝剑！这是社长赠予你的制胜法宝，而我只是上帝的使者，阿门。」

「社长？」

「赵社长，今天是古典天文社建社的日子。」

我哦哦答应一声，本欲张开手掌，但渐台又按紧了我的手。

「妍妍，当敌基督降临时，大天使会从撕裂的天空中搭救上帝虔诚的信徒。」

伴着学校钟楼下午五点的钟声，我又踏进了活动楼，但却是朝着与古典天文社室相反的方向走上二楼。进入学生会处理事宜需要往门口的邮箱投递预约申请，经过批准后才能进入。但这件事无疑只是我和张海山两人的私事。渐台同学发出的短信很快得到了回复，我们约定在此时见面。张海山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学生会室。

穿过稀稀疏疏的散学学生，我敲起学生会的门。学生会的门过了好长一阵才逐渐打开一条细长的门缝，一只粉色瞳孔的眼睛在里面盯着我。

「高彦同学～」

「才刚刚放学吧，为什么乔书记也会在？」

乔南门把门彻底打开，然后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身上的校服有些似乎是睡觉时留下的皱痕。

「我没有去上课呀～整个下午都待在学生会来着，文化祭马上就要到了，总之得快点处理好和执行委员会的对接工作。」

「可这样你也能保持好成绩。」我感叹着走进宽敞的学生会室，铺在中央大沙发上的被褥格外显眼。

「嗯...是要向学校申请配张床了。你是来找张海山的吧？他可能需要晚点到，辛苦了。」

「嗯。」我顺势坐进一侧的沙发。我从没来过学生会室，但总归和想象中的别无二致：采光良好的复古大落地窗，橡木色的墙壁上悬挂着校徽和几幅名画复制品。我道谢着接过乔南门递来的茶水，看着她敏捷地将被褥叠起放进门后不起眼的小型衣柜。

「至于你刚刚说的成绩，我想学生会的工作减轻了可能会更好，当然再怎样也比不过会长和高同学了。」

的确，乔书记的成绩固然不错，但终年在校五十名到八十名徘徊不前，距离我们还有不小的差距。由此来看，工作学习兼顾的张海山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不过，我却注意到她将「减轻」两个字的尾音拉的更长。

「只要『学生会工作减轻』，人事方面还是事务方面？」

「当然是人事方面，每年要处理的事情基本无处可推，但学生会现在只有三个人。会长，书记和风纪长，我要顺便担起社团管理的责任，风纪长还会处理财务问题。」

「相当一部分学生可一直认为学生会只有两个人呢。」

「你会认识的，她只是不喜欢出现在公众面前，工作还算勤勉。但只要副会长的职位还无人接替...」

「我是不会参加的。」我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就像当初打断刘老师一样。

「这是从我个人的角度考虑的。」少女苦笑了一下，捋了捋裙摆，「虽然你已经拒绝会长很多次了，但是你无疑是最佳人选。」

我相继背出了学校里其他几个优等生的名字，并指出不止他们，大部分学生都极其渴望加入学生会。绫北私高因为是名校，其学生会的成员不仅受到各大高校的重视，而且可以申请到绫北私高象征着实力的推荐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