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苇澄走在林荫之间,丝丝微风在两人之间吹送,万籁之声萦回八方,让晓风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就在他享受这无尽美妙悠闲感觉之际,苇澄停了下来。
越过她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晓风眼前的是无比开阔的风光。往前眺望,山径两旁的树木渐渐稀疏后退,直至那被风雨冲刷得留下无数啡黄交错的纹理的悬崖。崖岸对面有一左一右的土地,均用木索桥连接着,似乎是往来所必经之路。
「晓风,这里要好好记着,走错就麻烦大了。」
苇澄的声音把晓风从怡人的景色中唤回来,只见她发臂一指往右边便说:
「这是通往农地和村落的方向。」
她随之又指着另一边说:
「那边是到山区的,千万不要过去。」
看见苇澄认真的表情,晓风知道她并非说笑,但也好奇地查问不能去的理由。
苇澄听到后绕起双手想了想,好像在思考怎样解释。终于说:
「你知道郊区是从何而来的吗?」
「是从沉到大海中的岩块而造的吧。」
所谓郊区,其实是浮游岛所扩增的土地。方法是从被大海淹没的海床中发掘岩石土块,再接驳到岛的外围成为新的土地,这些对在天宫市的学生都是理所当然的常识。
学生们从小学开始就要认识到建构当代科技的基本物质「希比粒子」的特性,那是强大得能作为巨大浮游岛的动力的万能能源。然而,这种能源还是有限的。根据发现它的科学家X所指出,希比粒子是源于人的体内,其产生速度会随着人的情绪起伏而变化,而人口愈多其产量亦会愈大。
利用这些粒子,人类将之化为使土地上浮于空中的技术,成功阻止了人类被海水淹没的厄运。然而,粒子的产量既受制于人口,而人口又被土地面积所限,开拓新土地自然就成了大多数浮游岛政府的重要目标。所以,每当浮游岛有剩余的粒子,大多会投入在扩展岛面积的工程之上。
「对!毕竟是新增在浮游岛外围的岩块,还是不太稳定,随时有倒塌和滑动的危险。所以在能利用它们以前,就招募我们这些『开拓者』来整理新土地。」
苇澄说的没错,这些新土地在未稳定的时候往往会有土块滑动的危险,而愈接近岛的边缘,这种危险性就愈大。因此大多岛民都不愿意前往,故政府多会任其空置两至三年,待自然物种在新土地上演化以巩固地表,然后再招募愿意开垦的开拓者进驻。一般来说,这些新土地在第十年后就可以用来做城市发展。当然,在未有需要之前,继续保持为郊区绿化带的状态也十分常见。
「这样说来,右边就是开拓者聚居,较为稳定的土地。而另一边的山区,就是尚未稳固的地带?」
苇澄点头同意,但不忘补充说:
「山区那边地势较起伏,岩块较多较重,所以粒子的浮力也不太稳定。」
「既然那么危险,何不索性把桥封闭呢?」
「本来这里是有警告牌的啊,去了哪里呢?」
遍寻不着告示牌的苇澄用长绳系在桥头的两旁,示意此路不通,算是应急措施吧。
「话说你们怎么分辨哪条桥才是对的呢?」晓风好奇地问。
「每天都走的路根本不用记吧!」这对苇澄理所当然,但考虑到晓风并非开拓者,她尝试补充说:
「你看桥边的草,在常走的路上,草也特别稀疏吧?这不就看得出来了吗?」
晓风比较了两边路上的草,确实如苇澄所言,往山区那边的草明显较长较密。但他也不忘提醒对方,外来的人有不注意而走进山区的危险。
「知道了,隔天请村人来修理告示牌吧。」苇澄虽然不喜欢城市人来闯郊区,但有人因此迷路也非她所愿,便老实地答应了。
说罢苇澄便带着晓风走向往村落的木索桥,她先着晓风看看自己如何在桥上走,然后再跟上来。晓风刚踏上那桥已感到摇晃不定,每移前一步都十分费劲。
「你刚才有看着我吧?用自己的身体配合着桥的摆动,不要慢慢来,顺着那股力往前行吧。」前面的苇澄对他大呼说。
晓风试着按她的建议而行,多走几步之后,果然掌握了当中要诀,走起来毫不费力。苇澄看他适应得那么快,心中也不禁欣赏。
这时的晓风终能在桥上张望,往桥的两旁一看,那里是由悬崖峭壁构成的深谷,谷底由狭窄的河流蜿蜒地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晓风打趣地说:
「如果由这里掉下去,不死的话会冲到那里去啊?」
「你想也别想,如果你不介意从天宫浮游岛上掉进大海的话就另作别论。」
「怎会?我听说浮游岛是被一层由希比粒子构成的屏幕所包围的,所以岛内的空气才不会在高空中外泄,对吧?」
晓风从学校的教导所知,浮游在空中的岛屿虽能逃过海水淹浸,但高空气压太低,再加上强烈紫外线的照射,实在不宜居住。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人们利用粒子技术产生的无形屏幕过滤了岛外和岛内的物质交流,令岛内的紫外线和气压能维持在宜居的度数。
由于这一层无形屏幕的存在,浮游岛内的天气状况某程度上是可控的。透过调节蒸发量和岛内气温,岛内的管理机构甚至有可能控制何时放晴和下雨。当然,实际情况视岛的大小、岛民的价值观等影响。一般来说,岛的面积愈大,天气的可控性愈低。而基于价值观的差异,部分浮游岛采取绝对控制的主义,亦有些岛屿认为天气应该按其自然的状况决定。
「你知道希比粒子在常态下是气化的吧?那个以粒子能量维持着的无形屏幕充其量能阻隔空气,如果是固体的话就能轻易通过了。」
换句话说,人体是可以通过屏幕的,而且通过屏幕后就会受到岛外的气压影响。这时晓风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慢着,粒子屏幕既然是无形的,我们会不会不知不觉地穿过了它啊?」
「对,我们开拓者当然不会犯这低级错误,但外来的城市人就很难说了。」
包括晓风在内的城市人大都以为自己对浮游岛的事有很深入的认识,对郊区人多少有些看不起,但现在听苇澄所言才发现自己对郊区的认识何其浅薄,没有怀着谦逊的心,想要来挑战郊区的高一级班代表们,就显得更为无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