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说一句话,晓风硬是拖着苇澄回到教学楼之内,被拖着的她看不到他的表情,被紧紧捉着的手臂传来的不只是力度,还有一股难以释怀的冲动。

「晓风你等一下!」

已从被人伏击的震惊中恢复,苇澄倒是不知道晓风想带她到哪里去?毕竟这一身湿透的衣服也不可以在校内巡回演出的状况。苇澄尝试挥开他的手,却发现他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不,应该说他只是盲目地向前走,外界干什么说什么都难以干涉他。

「很痛啊!」

苇澄好不容易以全身的力量硬要站在原地,更大呼起来,这才让晓风回神过来。

「对不起。」

晓风尴尬地说。

「把我扯过来是想干什么呢?我这副模样,你不是应该让我早早回去吗?」

被人暗算的苇澄本应有愤怒的理由,可是她还未发作时,晓风却无缘无故先为她动怒起来,这就让她感到消了一半的气。于是,现在倒是像由她来安抚这位男生了。

苇澄的话让晓风取回了一点冷静。确实,比起恼怒严宇奇,帮助湿透了的她更为重要。有没有可以替换的衣服呢?晓风的发问换来了令人失望的答案。

「有的话我早就去换了。」

去拜托别人又怎样?不,苇澄在这里本来就没有朋友。自己又没有多余的衣服,又是男装,虽说自己也只是比她高一点点罢了,穿起来也不会完全不合身。

「慢着…身型相近又不是男装,还有这一手啊!」

苇澄看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而在自言自语的晓风,不知应否在这时插话。看到欲言又止的她,晓风贴心地说: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我要出来了。」

女子更衣室内传出苇澄的声音,而门外的晓风正在等候。

虽然宣称要出来了,但等了一会还未见她的影踪。

终于,她怯懦地从门后试探性地伸出了头部。

晓风什么也没说,只是定神地看着。苇澄以为他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便整个人缓缓地从门后进出来。

那是令人熟悉的米黄贝雷帽,连带长至及肩的假发戴在苇澄的头上像是变了另一个人,棉布衬衣与黄啡色百折长裙在她身上也成了完美的配搭。就不过是换了衣饰和配上长发,这女生怎么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如果女生品评会的成员看到了的话,大概也会评为「上品」吧!只是,看呆了的晓风对这长发飘飘的苇澄依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这不是你给我的东西吗?」

原本已对这女性化的衣装有点害羞,现在被什么也不说的晓风定眼看着,她就更不自在了。而对晓风来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赞美她吗?虽然这是心底里的感受,但对刚被人暗算的人来说不太合适吧。

「…妳自己的衣服收好了吗?」

晓风选择了转移话题。

「已经放在你带来的袋子内了。说起来,你怎会有这种少女的衣服?」

苇澄眼中带有怀疑晓风人格的神色。

「放我一马吧!此事说来话长,总之不是妳想的那回事了。」

晓风确实没有说谎,这套自己也「被穿上过」的少女衣服的主人是名震共和书院的女皇。作为女皇底下的受害者,晓风一方面不希望苇澄成为另一个自己,故此不多作解释,以免费时失事,愈描愈黑。此刻的晓风根本不知道女皇已曾招揽过她加入学生会。

「好吧,对于解救了我的恩人,我也不应怀疑什么的。」

苇澄就是这样的人,对于他人的事不会追根究底,但对于自己关切的是却会寸步不让。与晓风自己几乎相反,但他却对此没有反感,甚至有点羡慕这份率直。

两人的尴尬气氛在对话期间慢慢消解了,他们有默契地离开了更衣室的门口准备离校。

「干这事的人你心里有数吗?大概就是…」

晓风边走边说。

「严宇奇是吧?除他之外不会有别人了。」

苇澄抢先答道。晓风奇怪她何以这么肯定,他以为苇澄开学以来都没有跟班中同学混熟,应该不太了解同学们的特质吧。

「我能考进全级首十名以内,也不算笨啊。虽然不知他的动机,但先后两次针对着我来批评,那种恶意不难察觉吧?」

确实,晓风也认同她的思考慎密,逻辑清晰,只是行事太率直而不知变通而已。不过,说到底这不只是她的责任,自己与宇奇的争端波及到她才是令他介怀的地方。

「…他的恶意不是针对妳,而是想挑衅我。」

「为什么?就算把我打垮了也跟你无关吧,你又没义务要帮我!那人到底是怎样才想到这种毫无道理的策略啊?」

苇澄那合符常理的话刚好刺中了晓风的心。从正常的角度来说,那确实是道理,不过当下这刻,晓风不就是因为放心不了,才帮助了被淋湿的她吗?宇奇的策略可说是完全成功了,只是作为棋子的她却好像察觉不到,晓风唯有苦笑着。

「管他的精神是否正常呢!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眼见晓风没有回话,她将话题重新放回自己身上,换了新装的她仿似也换了个好心情,表现出精力无限。

「咦!妳还想跟严宇奇斗下去吗?」

「礼尚而不往来非君子所为也!我也有我的做法。」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走出了校园的大门,朝校门前的美人坡走下去。那道风景令晓风回想起开学礼的那一天,被一名从天而降的少女压倒了,记忆中那飘逸的浅蓝连身裙依然鲜明,与如今与自己并肩而行,穿着黄啡长裙的她重叠在一起。不知道苇澄又有没有想起那天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