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门家的厅堂,今天也是格外的热闹,仆人们一大早便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接下来的舞会。
“早安,先生。”诗人向画家脱帽行礼。
“您好?”对方也脱帽致意。
“已经好久不见了吧,最近过的怎么样?”
“变得一天不如一天了,先生。”
画家叹了口气,抱怨最近的景况。
“嗯,那是谁都知道的;可是有什么特别新鲜的事情,有什么奇闻怪事,为我们浩如烟海的载籍中所未之前的?瞧,慷慨的魔力!群灵都被你召唤前来,听候驱使了。我认识这个商人。”
“这两个我都认识,还有一个是宝石匠。”画家说。
“我是来见这位贤德的贵人的。”商人开口道。
“谁都无法否认这一点,大家都是如此。”宝石匠说。
“一位举世无双的贵人,他的善心是谁也比不了的,他的慷慨大度可以折服任何一人。”
“我这儿还带了一颗宝石呢。”
“我来看看。”商人凑上前去,“这宝石的样式很不错,你是要准备送给雅门大人吗?”
“它的色彩和光泽也并不逊色,如果他能出一个合适的价钱的话——”
“诗句当为美善而歌颂,倘因贪利而赞美丑恶,就会降低风雅的声价。”诗人突然插话进来。
“先生,您又在吟诵您的大作了吗?一定又是献给那位贵人的什么诗篇了。”画家说。
“谁说不是呢,偶然想起了的几个句子,我们的诗歌就像树脂一样,会从它滋生的地方分泌出来。您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哦,这个吗?一幅图画罢了,”画家将手中的东西拿起来,“比起这个,先生,您的大作什么时候出版?”
“等我把它呈献给这位贵人之后,就可以和世人相见了。可不可以让我欣赏下您的妙绘?”
“见笑得很。”画家将作品摊开,里面画着一位贵族模样的人,背景选在悬崖边,画里的人手按在插进地面的佩剑上,姿态端庄而伟大。
“画得很好,简直是神来之笔。”诗人赞叹。
“谬奖,谬奖。”
“佩服佩服!瞧这姿态多么优美!这一双眼睛里闪耀着多少智慧!这一双嘴唇上流露着多少丰富的想像!在这默然无语的神情中间,蕴蓄着无限的深意。”
“这是我的得意之作,这一笔很传神,您感觉如何?”
“非常棒,先生,简直是巧夺天工,就算是真人也不及您手下这幅画这样生动自然。”
一群元老从舞台前经过,宝石匠和商人商谈着宝石的价格。
“这位贵人可真是前呼后拥啊。”画家看着这群元老说。
“都是洱典的元老,瞧那边还有。您瞧这一大群蝇营蚁附的宾客。在我的拙作中间,我勾划出了一个受尽世俗爱宠的人;可是我并不单单着力作个人的描写,我让我的恣肆的笔锋在无数的模型之间活动,不带一丝恶意,只是像凌空的鹰隼一样,一往直前,不留下一丝痕迹。”
“我不太懂得您的意思。”画家将画小心翼翼的收起,生怕别人会将他的这幅旷世之作盗走。
“我可以解释给您听。您瞧各种不同地位不同性情的人,无论是轻浮油滑的,或是严肃庄重的,都愿意为雅门大爷效劳服役;他的巨大的财产,再加上他的善良和蔼的天性,征服了各种不同的人,使他们乐于向他输诚致敬;从那些脸上反映出主人的喜怒的谄媚者起,直到憎恨自己乌曼特斯,一个个在他的面前屈膝,只要泰门点点头,就可以使他们满载而归。”
“我曾经见过雅门大人和乌曼特斯在一起谈话。”画家一边回想一边说。
“哦,乌曼特斯吗?雅门大人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人,我承认那个家伙是个杰出的音乐家,不过嘴巴上实在是让我受之不起。”
“我也一样,哈哈哈……”
喇叭声在此刻响起,雅门随着奏乐声走了进来,向每一请求者殷勤周旋,一名使者奉文狄斯尔差遣前来,趋前与雅门谈话,雅门的仆人都紧随其后。
“您是说,他下地狱了吗?”雅门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使者。
“ 没错,大人。他欠了五枚紫晶币的债,手头非常困难,而他的债主催逼得很厉害。他请您写一封信去给那些拘禁他的人,否则他什么安慰也没有了。”
“我不是一个在朋友有困难时把他丢弃不顾的人。我知道他是一位值得帮助的绅士,我会帮助他的,并且愿意替他还债,使他恢复自由。”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您的大恩。”使者单膝跪下,表示尊敬与感谢。
“替我向他致意。我就会把他的赎金送去;他出狱以后,请他到我这儿来。单单把软弱无力的人扶了起来是不够的,必须有人随时搀扶他,照顾他。”
“我一定原话带给他。”使者起身后,又行了个礼才走,一名老人紧接着又走到了雅门的面前。
“雅门大人,请您听我说句话。”
“你说吧,我听着呢,老人家。”
“您有一位叫法布斯的仆人对吗?”
“是的,他怎么了吗?”雅门问。
“请您把他叫过来,您就在我的面前,我想请您为我评评理。”老人越说越气,身体都有些颤抖。
“有话好好说,老人家。”雅门转向身后的仆人,“把法布斯叫过来。”
“是。”
雅门一边安慰着老人的情绪一边等待法布斯的到来,他希望待会儿不要出什么大问题就好。
“就是这个家伙,雅门大人,您这位仆人,晚上经常到我家里来,我一生克勤克俭,挣下了这份家产,可不能让一个做奴才的承继了去。”老人气冲冲的走到法布斯的面前,好在还没有动手。
“嗯?这是什么话?”雅门听得有些懵。
“我有一个独生女,要是我死了,也没有别的亲人可以接受我的遗产。我这孩子长得很美,还没有到结婚的年纪,我费了不少的钱,让她受最好的教育。你这个仆人却想勾引她。好大爷,请你帮帮忙,不许他去看她;我自己对他说过好多次,总是没用。”
“法布斯是一个很老实的人。”雅门解释道。
“那就请您让他别去做那些不老实的事情,以免给别人带来困扰。”怒发冲冠的老人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