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理查德•敦的去向我不再关心,唯一能够将我和他联系在一起的只剩下那顿之前在这颗星球地表市政厅中吃的美味佳肴,仅此而已,至于幽兰是如何到来的,就随她怎么解释好了,QX也认定这是无关痛痒的事(也可能没有记载,但这个时代超级计算机应该已经建造出来了,因此这种可能排除)

幽兰主导了我的思维,她像一个缓缓生长的藤蔓,在不知不觉中迅速生长,进而把我牢牢缠住,让我与她紧紧联系在一起。

在之后几个月里,我和幽兰就一同生活在这颗星球的地下桃花源中,朝出晚归或是整天宅在屋内。

木梯察的花香依旧令人陶醉,更多的朴素白色花瓣盛开,幽兰把它种在盆子里当盆栽养着。

幽兰换掉了军装,穿上了常服,就是白色朴实的衬衫和棕色的百皱裙,短发长长以后盘起来,扎成了辫子,唯一不变的就是她那神采奕奕的碧绿色大眼睛和饱满的胸膛,以及活力。

金钱似乎不是问题,每次要不就是幽兰去买,要么就是她把钱交给我让我去买,这些日常细节大体我都滤过了。

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试着与QX联系,但对方都是用很敷衍的玩笑一语带过,我时常望着窗外,然后默默回到房间里睡觉。

周末会陪幽兰去旁边的市镇逛街,看立体电影,或者是五官虚拟空间一类的娱乐。

靡克托罗夫有一天登门拜访,他表示理查德•敦忙“领域计划”,因此没有在我这逗留就离开了,对没有通知我表示抱歉,当然,我没有告诉他幽兰在的事情,但至少,我心安了不少。

至少,那种可能应该消失了。

在与幽兰的一天天相处中,我了解到她的家庭:妹妹唐纳德•万尔珍凡在一次身患重病中去世了,当时把她带去了银河系最先进的研究所也没有救好她,说到这里她常常哽咽,她的父母和她关系不是很好,她们似乎更喜爱那个妹妹,但是幽兰并不因此怨恨他们,相反,她非常痛苦,希望一切不曾发生……

“万尔珍凡么…她很可怜啊。”我感慨。

“都过去了,那些记忆和痛苦,伴随着我的童年。”幽兰苦笑着,摆了摆手。

“你应该很爱你的父母吧。”

“嗯,”幽兰的眼眶有点湿润,“我当初以为他们不过是提供了一颗精子和卵子而已,后来才知道我的教育,住所和工作,他们无一不在背后支持。”

“你是不是说过你认为如果死的人不是她,而是你,你的父母会高兴些。”

“谁,珍凡吗?”

我点了点头。

她有些诧异地盯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过头看着她前面的墙。

“也许吧,你的直觉真是敏锐。”

“你的父母一定在你妹妹身上花费了心血,对你则缺少情感上的关心,以至于你对他们怀有抱怨,因此而选择参军来逃避他们,可是长大后在在经历了人情冷暖后,你开始反思起来,重新审视你们家庭的关系。”我滔滔不绝地说着。

“约翰,你真的很特别,你说的一点也不错,让我甚至怀疑你一直偷偷观察我,但事实上我们曾隔着遥远的几百光年对吧。”她笑着说。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幽兰,谈着她的家庭,我开始幻想一个未来。

在几十年的无休止的轮回里我见证了太多生离死别,本以为已然麻木,但事实上绝非如此。

永无止境的执行任务让我心烦意乱,与幽兰的相处让我忘记了那边的世界,我每天看着幽兰充满活力的身姿,看着他叫我约翰…让我觉得我就是约翰。

“幽兰,你说这个世界上会不会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理由而舍弃幸福?”

“有吧…也许,好深奥哦。”

两个月结束后,她决定开始行动,同样打算带着我,潜入米勒撒人的秘密基地,这个计划,她一直没有忘记。

“就是可怕的生化武器研究基地!”

幽兰双腿叉开站在我的床上,从我躺着的角度看,可以看见她那小熊的内裤。

“所以,笨蛋!快起来啦!”

“你先从床上下去…”我无力地喊到。

“啊,疼,你的笨腿绊倒我了啦。”

幽兰坐在了我身上,虽然隔着一层床单,但是还是…

“结果你又凸起来了,隔着薄薄的床单都能感觉到噢…”她满脸坏笑地看着我。

“别又来这一套啊!!”

我哀嚎着起身,冲到衣柜前,推开门把我挂在里面杆子上的裤子抽下来,快速穿上。

“以后就用这种方式叫你起床好了,真高效…”

“幽兰,别忘了你的身份噢,这样得意忘形以后可嫁不出去了。”我挖苦道。

“哈?明明风牛马不相及!再说了,在军队我可是超级严肃的,要不要试一试?嗯?”

“啊…别了,回归正题吧,我和你去执行任务好了,话说穿常服真的行吗…”

“当然啦,便衣行动!”她自信地叉着腰,扭腰摆动了一下裙子,顺便说下,她还是穿着昨天约会(某种意义上)的衣服。

叫了一辆出租车,在地上跑的那种,电力驱动,速度极慢。

在行驶中,我甚至想推开车门灌点风进来。

“你有这种疯狂的想法可不对哦!司机会把你扔下去啦。”幽兰指了指我的脑子。

“这在我看来和你没有梳头,一副炸毛的样子一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家伙,我要把你踢下去!呀!”

“别,你的鞋子上说不定踩了生物排泄物哩!”

“嘿呀,我要糊你脸上!”

“后面的乘客安静一点…还有好几个小时哩。”司机可怜巴巴地说着,然后继续无奈忍受着我和幽兰扭抱在一起的举动,不,只是单方面的捣乱而已。

“幽兰,你的衣领上还有灰,你肯定昨天晚上没有洗澡吧…”我岔开话题。

“哼哼,这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变态肯定巴不得闻我身上的味道。”

“为什么你会对你自己有那么自信呐。”

“那你为什么收衣服的时候总是盯着我的小熊内裤哩。”

“这…话说哪个女孩子会一天到晚穿好几条一模一样的小熊内裤啊,我只是好奇而已!”

“你胡说,明明就是变态,而且,我还有别的动物的款式!”

我用手做出一个暂停的动作,然后靠在座椅上。

在两个月来,幽兰的变化真是一览无余…她内心深处大概就是这么纯粹吧…

此刻她依旧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双脚挥动着,用手撑着头看着窗外。

“约翰你看,远处有高山,地下世界的高山哦!”

我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排排错综复杂,直穿云霄的高山涌入眼帘,明显的垂直地域分层看得清楚,顶部是雪原,向下是灰绿色的草层,再往下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在潮湿的水汽和和煦的暖阳中纵情生长——和真正生活在地表,感受自然恒星的照耀的家伙们没有什么两样。

“话说回来,在幽兰的故乡有没有这种高山哩?”我敷衍地问。

幽兰转过头看着我,然后自豪地抬起头来,嘴角露出微笑,得意洋洋地说:

“当然,而且是自然板块运动形成的高山,有几万米高,我以前还玩过那种从山顶滑下的滑翔机,像滑雪一样的那种!”

一万多米高吗……话说那种环境下的极限运动还真是夸张,而且这样阐述的话,就说明那山还是一个笔直的斜坡呐…

“泰星的地貌可是超级厉害的,有超级红的岩浆和天空,超级大的飓风,超级猛的地震,还有各种各样的凹凸地形,这种地底世界根本不够看啦,像你这种家伙如果去的话,大概一天都受不了吧。”幽兰继续得意地指着我的额头。

“啊…大概我要先考虑下那里的气压之类的。”我实话实说。

看见我没有拌嘴,幽兰泄了气似的安静下来。

“对了,约翰生活的地方是怎么样的?”过了一小会,幽兰又忍不住问。

“我啊…”我顿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每颗星球上有很多大城,然后有很多星球形成一个星邦,银河系有数千个这样的星邦,我就在半人马星邦的一颗恒星系的第三行星上叫上海大城的地方生活。”

“哦,泰星在a—13星系,a-13星系是娜尔思星邦…不过我们那倒没有划分大城就是了,我在泰星一个叫德都郡的地方,我算算我离你那里多远…”幽兰掰着手指说。

“啊…总之你那里离银河系中心很近吧,想必还是挺繁华的。”我吐槽道,这和泰星那糟糕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嗯,川端陀距离娜尔思星邦首都星a-13只有五十光年,早期人类开辟殖民地都喜欢用数字字母编号,你知道的。”

幽兰说的川端陀,位于银河系这个螺旋星系的中央,是一个围绕其中心大黑洞运转的环形太空站,由四个相互连接的超级大环构成,通过黑洞暗能量供给,通过引力场运转,这项工程据说得到过高维文明的帮助才得以实现。

“幽兰,我想看惯了那些大风大浪的你,应该对此行感到枯燥吧。”我有些打趣地说。

幽兰突然把身子凑过来,用脑袋在我身上蹭了蹭。

“有你的话就不枯燥了,我想看你的样子。”

路边的木梯察开得很茂盛,车停了下来,车门自动打开。

“乘客们我们到了…意外的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之前智能导航算错了时间。”司机从驾驶位下来,走到后座的我面前,略带歉意地鞠躬。

幽兰则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用感应系统完成了支付。

米勒撒人的实验室,用一个发电厂做掩盖,一切秘密就在发电厂内部。幽兰告诉我。

我默默点了点头,跟在幽兰后面。

我们的前方是一片巨大的空地,方圆几千米没有遮挡视线的事物,群山在这里止步,流水也谦虚地让道,连飞鸟也难以逾越,工业化的机器在方正的一个个铁盒子里面无休止运转,一台台机车由机器人驾驶,从发电厂门口陆陆续续开进开出,但是这些都无足轻重,因为,在发电厂的厂房之上,我看见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光柱。

是一根直入云霄的通天巨柱,在白天仍旧可以看清其耀眼的光芒,通体呈现蓝绿色的光芒,恍若不断喷射的稳定的柱状气流。

幽兰好像看懂我心思似的解释起来:

“那是电梯,虽然看上去是根光柱,实际上内部有载人的通道,不过是透明的罢了。这种通道在整个地底世界有大概几百条,都可以通向地上世界,我们要去的地方,也要穿过这个电梯。”

我咽了一口口水,有些踌躇地继续走着,那种建筑给我一种的宏大感的同时也给了我一种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