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耍閑事到此為止，從現在開始工作吧。”
“……”
“你不願意也沒辦法，時間上越早越好，而且就算你不配合，除了給彼此增加困擾，也毫無益處，”瑾先生皺皺眉頭，說“既然答應了就要去做。“
“我似乎也沒有選擇吧？“那份因新環境帶來的新鮮勁一過，原本置於深處的困擾就毫不躊躇的涌了上來。“
“……“
“抱歉，是我多嘴了。”關筱的臉色非常難看，但最後卻又放棄了繼續相逼。
“不，該道歉的是我。“
對話到此突然中止，彷彿被深深掐斷一樣。關筱一時間找不到該說些什麼，而瑾先生看起來卻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走在石子路上，鞋子發出清脆聲音，跟在瑾先生身後的關筱，正等待着瑾先生再開口說點什麼。雖說不願意，但是不願意又能怎麼樣呢？想到這一層，關筱只好壓抑下自己的心情，轉而把注意力放在這工作本身上。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靜下心來，於是她也乾脆放棄了堅持，任憑自己的心情胡來。當然，為了避免自己錯過什麼至關重要的內容，她在確認過錄音器的內存之後，便將其打開。
曾經我們相信只要想到了哪一點最好，就照着做就好。也就是說我們曾以為自己能做到自己想象的最好。但究竟是不是如此呢，也許不是每個人都可以。
“關筱，我現在帶你去間bar，你要好好觀察，之後的事情到了再談。”瑾先生沒有回頭，他以一種穩定的略微帶一點詢問感情的音調對關筱說。
“嗯。”
此時的街上也是鬧鬧嚷嚷，不時有看起來比關筱大一兩歲的人向瑾先生問好。似乎瑾先生也是某一門課的教師，當然他們也有可能是校方的人就是了。
又繞過幾條街道，建築的風格也發生了變化，有原本顯得典雅的仿古式建築轉變為冷酷的較為現代化的裝修風格。在昨天對學院的探查中發現似乎四個不同的區域都有着截然不同的風格。東區，也就是他們住的區域便是仿古式建築，而西區是現代化的存在;北區是典型的文藝復興時期的歐式建築，而北區則還不大清楚。
他們走到一座有着半反光玻璃的建築物前。油漆刷過的招牌一副嶄新的模樣，但建築物本身不論是風格還是牆角的瑕疵都展示出風霜的痕迹。
“這裡是個咖啡館，以前是頌歌旗下的，不久前我們買下來了，為了方便聯絡。當然，有普通學生的持有證明做掩護。進去吧。”
“好。”
瑾先生一邊說著，一邊推開轉軸的玻璃門。
一進去就先看到長長的被筒燈照着的吧台和站在其後的穿着白色襯衫和灰色夾克的留着胡茬的中年男性。
“瑾先生呀，有什麼事嗎？喲，今天還帶了小朋友來嗎？”
“這傢伙是我們安排在這裡的負責人，你以後肯定會要經常跟他打交道的，不如現在認識的好。”瑾先生一面對關筱說明，一面挑了個陰暗處的雙人位坐下。然後他又轉過去面對那個嘲諷他的人。
“她是關筱，是那個計劃的人選。”
“那個，您好，以後……嗯…還請見教。”
“哦？不是‘見教’，應該是‘指教’哦。你這小鬼？”這個男人對待關筱似乎出乎意料的寬容。他溫柔的改正了關筱的錯誤，同時走出吧台，拉上了對外的卷閘門，然後對關筱說：“你好，鄙人解利鑫，在這裡就叫我Bartender吧，或者就叫酒保也行呢，反正也就我一個人嘛。”
出乎關筱意料，比起一直藏着掖着，又懷揣着近似禁欲主義的瑾先生，這位‘Bartender’似乎格外坦誠而開朗。不得不說，這樣的性格對於關筱而言顯得陌生而親近。不過，她也並不因此就能提起更多關於這一任務的興趣。
“所以……我想這邊的情況她多少了解一點也好，麻煩你了。”
“這種事情你自己做不就好了？”
“很多事你應該更清楚吧？特別是作為酒保這個立場。”
“嗯…你要這麼說的話……說是可以說啦，但是有些事難道不是自己確認比較好嗎？”
“我們的地盤我會帶她打個招呼的，但是這件事還是別讓那些唯利是圖的第三方參一腳比較好。”
“那第二方呢？”
“你覺得現在的形勢下學生會能比貿協可信多少？”
“好吧，無論最後如何這也是你負責的事情，我提供協助就好了吧？“解尋像是妥協似的搖搖頭。然後他面向關筱，笑笑，說：“既然瑾先生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一五一十的告訴你吧。如果說這裡的巨頭的話就有三個，分別是我們這邊，頌歌和舊巷。頌歌的情況你大概也聽瑾先生介紹過了，他們是這二十年來興起的巨型財團，主要的業務似乎是房地產和商業協調方面的服務吧。“
“請你為她解釋一下商業協調？“
“哦哦，需要嗎？畢竟這裡也有所謂地下貿易的存在嘛。如果沒有在校方進行營業登記的話，不論是什麼樣的情況我們都不會插手也無權插手，即使那是詐騙也一樣。而這個商業協調服務就是為了解決那種糾紛而存在的。這樣說明的話，你也能夠明白的吧？“
“雖然有些人會覺得說頌歌是地下的校方，但是這麼說也還算有失偏頗，因為還有另一個麻煩的組織。也就是舊巷。“
“嗯，這個組織才是地下真正的掌權者，他們可以說是黑手黨，掌控了一個巨大的情報網，同時控制了不少地下商行。而且從市場流通上來看，黑市交易可能有超過百分之三十的收益最終會流到舊巷離去。雖說整體體量還比不過我們和頌歌，但是如果招惹了他們說不定會更加麻煩哦。“
“除此之外，瑾先生真正想要我說的是那個吧？“
“你覺得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好吧，我說就是了。‘那個’呢，就是所謂酒保協會的東西，他們這幾年異軍突起，在我們都還沒完全察覺時就已經取得了不少酒吧的控制權。如果說他們的業務的話，表面上是協會性質的俱樂部，討論各種各樣酒保會討論的問題，但恐怕是在買賣情報吧？
“而且他們似乎只和酒吧做生意啊。不過聽說做過生意的酒吧似乎就會對這個組織效忠啊。“他似乎流露出了困擾的表情。
“他的任務就是和這個組織進行接觸，再有就是接應你。“
Bartender從座位上站起身子，離開餐桌。
“店子要繼續營業了。一整個半天突然歇業可是容易引起懷疑呀，況且我能說的也已經說完了。“
“謝謝您。“
“這裡可沒人對你有什麼恩情哦，這都是工作需要。“他用一種明擺着像是說‘沒關係‘的語氣做出了這樣的冷淡回答。
“下面的我來說就好了，喂，再送一杯咖啡也沒問題吧？“
“哎呀，現在是開業時間哦，如果客人再說這種沒品的話會被趕出去哦？“
“嘖，算了。下面告訴你一下我們的陣營情況。我們都是直接隸屬於校方的，然後校方旗下呢，還有貿易協會和學生會。這兩個組織都是我們的盟友，一般情況下他們也會為我們提供這些人提供幫助。這兩個地方我明天會帶你走一趟。這樣之後他們也會給你一些幫助。嗯，你目前要做的是在招待會上和頌歌的人接觸，然後加入頌歌。入場券我會為你準備好，前一天你來這裡取就好了。另外等這周過完以後你就來這邊租一套房子，這樣你常來這裡也不會被懷疑。“
“房租你不用擔心，大部分出租商在招待會之前對新生的房租要求還是會比較寬容的。其實我覺得吧，你可以租頌歌旗下的公寓。“
“還有，你並不是發現什麼都要立刻報告的。你的潛伏任務是長線的，我們需要什麼樣的信息，等你在那邊安頓下來以後我會再聯絡你的。而初次之外，請你按照自己的方式參與頌歌的工作，並且逐漸深入內部。在我沒聯繫你的時候，就請把自己當作頌歌的一員。畢竟我是公開的校方成員嘛。所以，明天之後沒有情況我也不會主動和你聯絡。這樣沒有問題吧？“
酒保這時一邊擦拭着杯子，一邊以毫不關心的口氣說：“有問題你也沒有選擇啦，你都知道這麼多了。”
“我說你啊，我們兩個說了這麼多你其實根本就沒有聽吧？“解利鑫最終還是如此說了。
“抱歉，我現在還沒有適應……不過我已經用錄音器錄下來了，回去以後會好好聽的。“
“我知道這樣你會很難受，但是你也記得你之所以站在這裡的原因吧？我覺得你做的到的，也請你相信自己。如果是擁有‘天賦‘的你的話，無論開始如何，最終都能做到的吧？”
“真是趕鴨子上架呀？”
“那也得是鴨子呀？”
“是嘛,可是這鴨子不配合哦。”
“無論開頭如何，該歸位的總要歸位。“
“欸？“
“總而言之，這也是我的問題。“
所以關筱究竟是不是這樣的‘鴨子‘呢？那也得等趕過來才知道。
之後瑾先生要關筱提前離開了。而他似乎還有些話要跟那個酒保說。
關筱四處逛了一下后就打算回時雨亭了，此時太陽已經有些略微歪斜，有種搖搖欲墜的質感。回去的時候意外的碰到了雙子閣的兩位。於是大夥一邊走回院落，一邊繼續聊天。
不久后瑾先生和傅越也回到院子。眾人吃過晚飯以後又開始講課。很快在NSBS度過的第一天就過去了。
關筱蜷在小小的床上，被子從腳踝之間一直纏繞到背上，她用雙手摟着一個枕頭，而把另一個當作靠背。她正是以這樣的姿勢在今日朝陽中蘇醒的。
已經剛剛入秋了，雖說前天似乎還是讓人躁動不安的溫度，但今天似乎空氣一下子就蟄伏下來了。於是關筱就沒有興趣打理她的略微翹起的頭髮，索性讓其自然下垂，在後肩中央微微翻卷。
打開行李箱，她換上顯得利落的灰色運動外套和相對緊湊露出腳踝的長褲。既然秋天到了，那麼也就該有秋天的樣子。
根據瑾先生的安排，他們今天會去見學生會的會長和貿易協會的會長。不知道兩位會長究竟是怎樣的人。關筱倒是十分在意這一點，聽說他們都還是在校的學生。究竟……可以天才到什麼程度呢？或者說怎樣的人才可以到達那般境地呢？對於這一邊她反而不算抗拒。或許其本身一面難以應付着人際，另一面卻也自然而然的青睞這一類事呢。
吃完早飯以後，瑾先生便提前出門等待關筱了。之後關筱也很快就出來了。值得一提的是江檸不僅發現了關筱簡單的換裝，還好好的開了一番玩笑。
學生會的總部是在東區最南邊，緊挨校區的地方。畢竟離得不遠，不多時她們就走到了門口。如果說關筱她們的住處是住宅的話，學生會的規模就像是古時候達官顯貴的宅邸。門口兩側各有一名看起來大關筱兩三歲的女生在門口。而其內的情況則被雕刻着花紋的石屏風擋住了，只能透過開闢的花型小洞隱約看到裡面模模糊糊的情況。
兩邊的圍牆外層還栽種的有矮矮一排的夾竹桃，正值盛季，玫紅色的花骨朵兒顯得嬌艷欲滴，枝葉也好好的裁剪過。
“每次來都覺得這幫人鋪張浪費呀。”
“嗯？“
”看到接待員了嗎，為了不讓她們抱怨，可是會兩小時換班一次，只要有課就可以請假的。“
”這樣啊。“
”而且還可以穩定的按時薪結算，嘖。還有這外邊的植物，居然還專門僱人修剪……”
儘管瑾先生似乎覺得這也不好那也不好，但是他那自豪的語氣誰聽起來都像是在說：“我們可是很有錢的，跟我們就對了。”只是換個委婉一點的說法。這點事情關筱還是能夠知道的。
在看了瑾先生的證件以後，那兩名接待員立刻把兩人請進去，其中一名留着過耳短髮的少女露出微笑說：“兩位是瑾先生和呃…關筱同學吧？會長前腳剛到，你們就來了呢，來的真早啊。“
“哪裡哪裡，剛剛開學你們就能開始工作才是了不起啊，我們那邊很多人都還做不到呢。“
”我們學生會是一個高度自律的組織哦，畢竟是全校學生的典範嘛。“
”哈哈，就是要這個氣勢嘛。“
”多謝誇獎，哦，到了，請進。哦，關筱同學，你也請。“
被看輕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呢，關筱這樣想。昨天也是，剛剛進那個地方時，解利鑫也是把目光放在瑾先生身上。
她很想為此生氣，但是其實歸根結底還是沒有生氣的理由的。她一是初來乍到，二來也並非什麼特殊的人，在這些場合，被當作附屬品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說不定她就是在為理所當然這一點而生氣。總而言之，她最終還是採取了冷淡的脫離態度。
瑾先生推開那扇門進去，關筱便跟在他後面。
坐在木製辦公桌後面，觀景窗前的是一個十六歲上下的少女。金色的翻卷的頭髮匯聚在腦後，只在兩耳前略留些髮絲。身上穿着鑲拳曲金絲的鈷藍色外套，拉鏈拉到腰部。手邊的鋼筆是某種半透明的海藍色材料，在少女身後觀景窗的明艷的陽光照射下流轉出動人的色彩。
金色的頭髮……那金色就像是夏日午時射過花色玻璃后落在地上的鏡子，帶着某種聖潔不可侵染的氣質。有趣的是，雖說發色金黃，但那是其顏色，其並未具有光所特有的擴散性與沾染性，只是保守的佔據自己的位置。這就使得她身上的顏色十分協調，暗藍色與其淺淺的殷粉色兩相對照，哥特式的金絲花紋與其發色互相映襯。不禁讓人覺得眼前這個十多歲的女孩沉穩而不失跳脫。連帶的，使得原本沉悶的民國模樣的傢具也活躍起來。
“啊，“她抬起眼來，用蔚藍的眼珠掃視一下門廊，旋即說”恭候多時了，瑾先生。“
“啊，小艾，我們今天只是來走個過場。“
“那麼，是什麼事情還需要一向奉行實用主義的瑾先生來走個過場呢？”
“你覺得呢？如你所見，這是關筱。”
“哦，她就是那個卧底呀？”她的眸光轉而流向關筱，“你好哦，關筱妹妹？”
“嗯…你好。請問我要怎麼稱呼您呢？”關筱忽而感到一股，勉勉強強站不住腳的自卑感。
並不是說她覺得這方比對方要低人一等，只是說在言下這個對方熟悉，而對於其而言可稱陌生的環境中，卻得邀請他人介紹自己，不知怎得有種難為情。
“誒…雖說可能見的機會不大多，不過你可以叫我艾莉娜…就叫娜姐姐就可以啦。”
“會長真是好興緻啊。”
“因為這樣可愛的小妹妹不多見嘛！”
彷彿某人會說出口的言語。
“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她。”
“我儘力吧。”經由先前熱情的對話之後如此一句儘力不妨顯得有些冷漠。此種冷漠，就彷彿是一陣高潮后對於主題的呼應與減弱的收尾。
“那麼……貿協那邊你派人去過了？”
“結論是貿協現在的處境十分微妙，我的人已經見不到阿逸了，勞煩你——“
“通知本部，是吧？“
“正是如此。“
“那麼便不叨擾您了。”
至此，搖蕩而迅疾的談話業已結束，關筱卻還沒完全擺脫“娜姐姐”這個音節所牽引出的影響。回頭看去，卻發現由始至終其甚至都沒有離開那張木製辦公桌，若說有什麼動作的話，大概只有放下手中的鋼筆一事。
雖說如此，這場談話卻像風暴一樣猛烈，同時涵蓋着某種不可名狀的適可而止的禮貌與熱情，這兩種看似略微衝突的感情以如此一種幽暗的方式參雜在一起，讓人對這次拜訪的性質——走個過場產生了偏差與懷疑，從而讓人對於這次會面的對象——艾莉娜產生善意的動情的好感。
在這點上，似乎江檸也有些類似之處。
離開了學生會，室外的陽光此時更盛起來。而瑾先生只是站在門口，眯着眼看着前方的街道。
於是她謹慎而緊張的開口：“瑾先生？”
“嗯？”他臉上並無明顯的變化。
“貿協…”
“貿協今天不去了，我們去找個地方聊聊。“
“好。“
另一邊，學生會長之辦公室內。
“艾琳娜。”
“哦？你好。你是？”
“江檸。”
“那麼江檸你有什麼事呢？”
與先前陪同江檸過家家般的對話不同，此時艾莉娜的面容同她的海金色頭髮一併變得嚴肅而慎重起來。
“…”
“你想要什麼？”
“嘛…”江檸稍一跨步，踱到書桌前，微微俯下身子，糅雜了濕潤氣息的明媚的眸子似乎發出來“嘶”的聲音，一邊面無表情的活動嘴唇，一邊用請求般的柔弱的自信的小學畢業生一般的語氣說：
“吶，姐姐，你認識關筱嗎？”
“…抱歉，我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
艾琳娜以一種吟誦咒語般的聲調如此說著，就好像教會的神職人員在懺悔室里告解所用的語調。然而真正有趣的卻是說，雖說艾琳娜聽起來就像是告解中的聖徒，可實際上吟誦咒語的異教徒同歌頌上帝的正教徒在聾人眼裡並無什麼兩樣。
“哦？這樣啊。“江檸像是聽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樣，露出安下心來的表情，旋即說：”麻煩你了。“
“既然如此，請您離開，多有怠慢，請勿在意。“羔羊般發色的少女盯着江檸的漫不經心的眼睛以及直挺挺的眼睫毛，冷淡的說。
“哎呀，好好好，不打擾您啦，行唄？“江檸一邊回頭一邊退出這逼仄廳室，腳步不着一絲聲響，出門前甚至還把門輕輕帶上，就像一個知道分寸的惹人喜愛的女學生一樣。
隔着逐漸關緊的門縫，她故作惋惜的說：“我們見過一面，就算是朋友了呀…娜~姐姐，我來告訴你一件事唄？
“你們校方，可能有背叛者哦。“
“……與我何干？“金髮女孩不再如何在意姿睢的江檸，重又拾起藍寶石般折射光線的鋼筆，低下頭只是做自己的事。
“再~見！“
門吱呀一聲關緊了。
時間一如挪動的流光溢彩的陽光，由東邊滑向西邊。關筱與瑾先生自學生會離開后，原計劃前往貿易協會，卻因為艾蓮娜提供的情報放棄，轉而前往了一家咖啡店。
“哎，是這樣的……既然如此，那會長你不見也罷。”瑾先生最後如是說。
關於貿協的情況是這樣的：因着艾琳娜強勢，舊巷又迅猛發展，外壓內患下貿易協會的權力和勢力都被不斷壓縮，這幾年發展並不如何好。同學生會那古典主義風格建築不同，貿易協會的建築似乎更加平淡而普通——一座磚瓦的小樓，僅此而已。如此不受待見的模樣，實在讓人難以想象其竟是負責市場調度的存在。也正因如此，其貿協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想要將貿協應有的權力取回，並同時和舊巷合作，建立一個完整的協會商業體系。但是這也意味着貿協將成為相對獨立與校方的存在，因此以校方委任的張逸一派主張保守。結果兩派現在吵得難解難分，恐怕在權力鬥爭結束以前，都不能將其視為盟友
“最後，我希望你能夠忘記這幾天的事，全心全意投身到頌歌中去。”
“啊…好的。“
“也不要聯絡我們，最好在頌歌跟你說明立場以後就繞着校方走，明白嗎？“
“抱歉，“關筱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如此問道：“您憑什麼相信我呢？歸根結底——”
“歸根結底你是被逼迫而來的是嗎？歸根結底你還是在意着這件事嗎？”
“對。”
“第一，你沒有選擇，你明白現在的狀況嗎？”
“如果我不能如你們所願，又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其實也不會怎麼樣啦，只是會因為”違反校規“被開除，至於之後的事情大概就是無處可去，遭父母冷眼，受……”
“夠了，謝謝您，那麼有緣——”
“等一下，”瑾先生的語氣出乎意料的柔和下來“我說過的，我相信你，也——”
“‘期待用我的能力大放光彩’？“
“如果要指揮人的話，棒子加棗就可以咯。”
關筱不再停留，徑直走出廳室。
終於回到院落，出乎意料卻理所應當的——江檸並不在其內。不知怎的，待關筱發現這點時，竟暗自松下一口氣。倘若被其看到自己這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定會問到底的吧？到時候又要怎麼辦呢。
到了夜晚，商業區點起盞盞明燈，好不一副熱鬧的樣子。
關筱躺在床上，不禁又想起那句話“期待用你的能力大放光彩。“
自瑾先生幾天前的夜裡對自己說出類似這般的話語之後，自己的心似乎就變得躁動不安起來，甚至把最為重要的問題拖到最後才說。
“真是……“
她不禁喃喃自語說。
這一次絕對不要還未嘗試就要放棄嗎？
這句話現在聽來就好像是戲言一樣。
歸根結底自己只是一枚棋子，卻叫囂着什麼拼搏，什麼努力……
自己的價值觀呢？
“我在做正確的事嗎？“
客觀上的是或者不是，已經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是這一心情的當事人對此報以懷疑。
翻過來想，如果那天晚上自己能夠依靠一時衝動離開校長室的話，如果能夠理智而失落的拒絕掉那個邀約的話……
歸根結底，自己到底在幹嘛？
當卧底當的一包子勁，僅僅因為一句“期待“就翻篇自己所有的事迹什麼的……
他們校方怎麼樣跟我到底有什麼關係？
呼……
這樣一來，就再也沒辦法講真話嗎？
這一晚，她彷彿如夢初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