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一直在黑暗的深海中不断地下沉。记忆的碎片如同走马灯般不断闪过，他却没能抓住多少，连那个少女的笑容也开始渐渐模糊。他尝试着用力去睁开眼，可是他却连自己身体存在的实感都已经找不到了。

"我要死了么？"

这样的想法涌上心头，少年居然还觉得无比释然。这样就好，这样就不会成为她的累赘了。

……

恍惚间，少年又觉得自己开始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团温暖光芒包裹着，意识也开始慢慢从混沌中回归。首先有感觉的是身体，一阵阵的刺痛反而让他有些安心。之后有感觉的是四肢，没有衣服覆盖的地方明显感觉到了水泥地的纹理。再之后是脸颊，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让他的意识又清醒了几分。紧闭的双眼开始能感觉到微弱的光亮，淅沥的雨声也开始钻进耳朵。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少年体内的生机在慢慢复苏。

"是回光返照么？"

少年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却发现嘴唇早就被已经干涸的血液粘连在了一起，尝试的话语也连带着卡在了喉咙中，化为了几声毫无意义的呜咽。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一股剧烈的腥气顺着鼻腔和口腔冲上脑门。少年有些恶心，一瞬间差点又回到了失去意识的状态。

少年费劲地把眼睁开了一条缝。尽管天空因为阴雨的原因无比的灰暗，可是少年还是觉得这光芒有些刺眼。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了什么事，少年慢慢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又一点一点费力地把手从大腿挪到了腹部，最后又一点一点费力地把手从腹部挪到了胸口。

“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

少年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所震惊，咪成一条缝的眼睛也陡然睁大了，“这里明明应该……”

一时间，少年也顾不上身体的刺痛了。他摇晃挣扎着翻滚了好久，终于在被血色染黑的水泥地上坐起了身。少年呲牙咧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头向自己的胸口看去——被血迹浸透的衣服左胸口处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破洞，露出了少年略显瘦弱的胸脯。少年试探性地用右手覆盖住那片破洞，之后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确实能感觉到从胸口传来的心跳和温度。

“我……怎么没事？”少年喃喃道，“那种心脏被贯穿的感受，总不会……是假的吧？还有这些血……”

刚清醒没多久就接受到了大量出乎意料的信息，少年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又开始嗡嗡作响。他干脆又回身躺下，好让冰冷的雨滴拍在脸上清醒清醒。

从这么大量的血迹来看，之前自己的濒死无疑是真实的。想到这里，少年反而更困惑了。他也明白自己应该是被人救了，可是除此之外的一切信息都让人完全没有头绪——谁有这种近乎能让人死而复生的能力呢？又为什么要救自己这样的累赘呢？这个人现在又在哪里呢？代价……又是什么呢？

少年的心头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