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什么人愿意承认,但罗德岛在切尔诺博格的隐秘行动确实是碰了钉子,忽然频繁的帮派斗争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

“刷——!”长刀刺穿身体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中响起,接着是倒地声和痛苦的呜咽,借着月光,拉普兰德满意的数着刀刃留机动盾牌上的痕迹,将尚有血污的双刀甩净,收回腰间。

空置的公寓房间地板上满是血迹,一个感染者匍匐在地,艰难的向前爬行着。

感染者的手臂与大腿都已经被刀刃贯穿,换句话说,他已经残废了。令拉普兰德吃惊的是,一般人留这么多的血之后早该休克了,这个穿着白袍的男子却仍企图从预先打开的后门逃出去,大概是要向同伴呼救吧。

不能让他得逞。

杀手上前一步揪住男子的衣领,然后把他扔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唔!”身体与墙壁的撞击让这个可怜的家伙发出一阵呻吟,但至少他现在没有机会逃跑了,而双方也终于可以“友好地”交流一下了。

拉普兰德蹲下身,从雪地靴中抽出藏好的匕首抵在男人的胸前,没有了引以为傲的机动盾牌,他的皮肤在刀尖下就像纸一般脆弱。这个感染者一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强做镇定的眼神中参入了一丝杂色:恐惧。

恐惧会促使人吐露实情,那样任务就方便的多了。

“好吧,穿白色睡衣的大叔,”杀手拿出尽可能咄咄逼人的语气,“我现在要问你一些问题,首先,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监视迪亚波罗斯帮的据点?”

“呸……你休想知道。”男人淬了一口唾沫,“我是不会——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话还没说完,拉普兰德的匕首就在他袒露的胸口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疤,发黑的血液流出来,污染了他白色的长袍。

“拜托,我也是感染者耶,也许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别再逼我做这种伤害同胞的事好吗?”

“呵,呵呵……你以为,打败我就结束了吗?”男人忽然抬起头对上了杀手的目光,后者看到他脸上多了一丝嘲讽,“为了这次的目标……我们的队长在周围布置了六个观察者……你击败了我,剩下的五个全部都会向你而来……你已经死到临头了!”

“你说的这五个人,名字是不是叫伊万,艾达,克林,迈尔斯,还有希尔科夫?”拉普兰德从短裤的口袋里拿出五个带血的金属狗牌,一边慢慢念着上面的名字,一边欣赏着男人逐渐扭曲的神情,“对不起,他们五个人半小时前就被我干掉了哟。”

“什么……”男人的神色征住了两秒钟,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鲁珀人,连眼里流出的泪水都忘了擦,“你这个......魔鬼!居然把大家都——”

男人拼命的挣扎,他伸出手来想拿起地上掉落的砍刀,这让拉普兰德不得不站起身对着他的下巴来了一脚让他坐回原位。

有那么几秒钟,男人就这样摊在哪里,他无力的垂着头,仿佛已经死去。杀手揪着他的头发逼着他仰起头,却发现他在微笑。

想象一下一个人留着泪微笑的画面吧。仅仅是过了几秒钟,男人的嘴角开始渗出鲜血,他看上去就要死了。

拉普兰德揪起他的头,把刀刃架在他的咽喉上:“你们的监视到底是为了什么?快回答我!”

“呵…我说过了,你…什么也…别想知道。”男人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脸上,手上的动脉开始发黑暴起,皮肤上突出黑色的尖刺,杀手一下子明白了原因,这个场景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他正在自己的身体里用源石技艺催化结晶生长!

“喂,你不要命了吗?住手——”话还没说完,一根尖锐的源石柱扎穿了男人的喉咙,他用最后的生命力向拉普兰德脸上淬了一口唾沫,之后便死去了。

拉普兰德无力的松开手上抓着的头发,任由感染者失去生命的躯体倒在血泊中,然后自己也跟着坐在了发霉的地板上。

六个感染者,全部都选择了自尽。

“真是群没意思的家伙......”拉普兰德擦擦脸,叹了口气。

看起来,最近干员们在贫民窟中遇见的不明作战人员正是与这批人来自于同一组织,可惜的是几个狗牌和画着黑色DNA图案的袖章并不能推导出他们的身份。

“嗡嗡嗡——”

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手腕上小巧的黑色手表开始震动,打断了杀手的思考,她按下表盘右上角的按键,显得很不耐烦:

“说。”

“拉—普—兰—德!,你现在在哪里!?”

“嘉维尔……我在哪里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主治医生可是外勤干员的第二监护人,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向凯尔希医生解释?”

“那你就告诉她,我找到米莎的位置了,而且还有特别收获。”

“你找到……什么?”

“……我回来再细讲吧。”

“喂!等——”

滴滴——拉普兰德按下表盘上的红色电话标示,结束了通讯。

“这丫头责任心倒还挺强……可惜,只会碍手碍脚。”拉普兰德又想起了昨夜不愉快的插曲,她从上衣夹克的内胆中取出一个被烧毁了一角的黑色文件夹,“我想做到的事,没有人可以妨碍。”

文件夹中详细描述了米莎所在的位置以及推荐的抓捕方案。毫无疑问,第三方势力已经盯上了这个年轻的女孩,无论米莎身上带着什么样的秘密,拉普兰德意识到自己要快点行动了。

她翻过窗檐,从二楼落下,稳稳的降落在街道上,接着转身走进一条漆黑的小巷,又穿过几个岔路口,进入废弃楼房宽敞的架空层,有几只宿主的尸体横卧在地,看上去不是最近死的。

鲁珀族女人踢开碍事的残肢,走到架空层的中央,然后,停住了脚步。

“我说……埋伏人至少也要选一个有新意点的地方吧?”拉普兰德打了个哈欠,她右脚掂起,侧过身来,看向身后空无一人的楼道,语气中带着隐藏不住的鄙夷,“我今晚可没心情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仿佛在回应杀手的呼唤,“啪、啪、啪”,三下清脆响亮的掌声在架空层内回响,接着,一名长着白色短发红色犄角的萨卡兹女人从一块承重柱之后走出,她身上带着装备,一把只属于拉特兰人的速射铳与一枚通讯器一样的电子设备,但除此之外,她的衣着打扮没有任何武装人员应该有的影子,红色的超短裙几乎是在刻意吸引人的关注。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一下子就找到了我的位置,”女人靠在承重柱上,橙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与拉普兰德眼中的杀气格格不入。

“烦人的客套话就免了,你来这里应该不是找我要签名的吧,周围还有多少你的人,十个,二十个?”拉普兰德轻轻握住刀柄,战士的本能让她开始注意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眼前的情形让她联想到与艾伊文的对峙,不同的是,女人的气息平稳,怡然自得,与其说是被发现后被迫现身,倒不如说是主动走进她的视野范围。

“哎呀呀,不用那么紧张,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我只是想商量一件小事,”女人离开承重柱,与拉普兰德面对面,“你从据点里偷的文件夹,可以还给我吗?做这些资料可是花了我不少时间呢。”

“如果我拒绝呢?”

“那很遗憾——我只能请你忘掉这一切了。”女人的声音窦地冷了下来。下一秒,拉普兰德可以看见她把手伸到背后,几乎同时,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头顶传来。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拉普兰德抽出双刀,做出防御姿态,“她的动作......没有杀意?”

没有任何攻击性,无论是掏枪、转身、或是其他转移身体重心的动作都没有出现,但如果没有杀意,如此强大的压迫感是来自——

“糟了。”一个警示性的词语掠过杀手的脑海,长期的作战经验让她立即向后跳去,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轰!”天花板的一圈发出异样的闷响,一次呼吸的时间,原本完整的结构便四分五裂,原本被混凝土包裹住的钢筋与铁罐与大块的碎石一起化作半径两米的坠落物掉落下来,随着惊雷般的隆隆声,架空层烟尘四起,拉普兰德的身影被埋没在在石堆中。

“被这些东西压住,即使没有当场死掉,在掩埋中窒息也是很痛苦的哟......”女人拍了拍落在黑色夹克衫上的灰尘,望着离自己二十米远的石堆,显得有些陶醉,“保险起见,就用这颗爆弹给你送行吧。”

她信步靠近石堆,从裙下的挂包中摸出一枚小巧玲珑的炸弹,接着从容地拉开引信,向已经没有动静的石堆抛掷出去——

“蹭——”激烈的声响,但不是炸弹爆炸的声音,萨卡兹女人本能的侧过头去,下一秒,她的脖子上多就了一道狭长的伤痕,而原本已经抛出的炸弹则被凌空切成了两半。

“什......什么?”

自己刚刚差一点就死了。女人足足花了两秒钟才意识到这个事实,而又过了两秒,她了解到了更为可怕的事情,“你这家伙......居然还活着?!”

“啧啧啧啧啧......”嘲讽的咂嘴声伴随着石堆的涌动传出,漆黑的石缝间升腾起一股白色的火焰——

“狼魂——!”随着一声大喝,碎石与钢铁被一股能量流击飞,形成的碎片打向四周,深深的陷入了墙壁。白色的光芒盖过月光,照亮了昏暗的空间,而处于光芒中心的,正是拉普兰德。

雨披一样的上衣已经拉开,黑色的衣摆与银色的长发随气流漂浮,她无畏的笑着,用双刀一前一后拱卫身侧,似是乐于有这样释放力量的机会,四周,部分被击飞的碎片开始聚集,形成了一黑一白两只恶狼的幻影——毫无疑问,这全新的姿态象征着杀戮力量的彻底解放。

“呵,你的确是一个狡猾的对手,可惜,要杀我还得再努把力......”杀手的双刀上燃起苍白色的火焰,就像她眼中跳动的光芒,“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逃跑吗,还是引爆你剩下的炸弹和我决一死战呢,我要提醒你,同样的把戏对我可起不了第二次作用!”

“W。”

“什么?”

“W,这是我的名字,我是一个萨卡兹佣兵,目前在切尔诺博格一带行动......当然,是独行侠。”自称为W的女人笑着说,“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还算有些灵性,值得做我的对手,带着感激收下这份敬意吧~”

下一秒,W高举左手,以一种特有的骄傲张扬地按下了发信机的引爆键。但这一下切断的却是她自己的后路——只见她身后闪过一阵火光,出口已经被落石封死。

“真是个疯女人......嗯?” 拉普兰德愣了一下。

W身后的爆炸火光并非正常的橙红色,而是如同血液一般的鲜红,这道光芒染红了翻滚的烟尘,裹挟着碎片一起翻腾着,变成了一只狰狞的魔鬼,只见这只巨大的野兽朝W低下头,而后者则报以温柔的轻抚:

“‘极限爆碎’,这是我给她取的名字......顺带提一句,她对源石成分很敏感,哪怕是带有源石粉末的空气,被她接触后也会因为活性化而变成炸弹哦~”

接着,仿佛是感受到无言的命令,恶魔面朝拉普兰德发出威胁的低吼,W侧过身体,给恶魔让出进攻的到路,她左手紧握引爆器,右手则伸出食指放在唇下,大喊道:“上吧,极限爆碎,粉碎她的身体,然后把头带回来给我!”

“吼——!”恶魔发出骇人的长啸,朝杀手冲来,后者身边的双狼也毫不示弱,报以同样洪亮的嚎叫。

“听到了吧?野狼之魂的嚎叫,”面对身形巨大的恶魔,拉普兰德毫无惧色,她挥动长刀,越过头顶,然后纵身斩下:

“它们在说:‘想杀我,你还差了一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