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灰羊团的成员们一一上台。”随着主持人声落。
灰羊团的各位面色铁青，就像是带着复杂心情走上战场的战士一样。尤其是走在所有人前面，挡在所有人面前的张诺雨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
顶着台下的议论纷纷，张诺雨他们却不能对其做出任何辩解或是举动，只能让一旁的主持人来为他们披上一层半真半假的羽衣。
试药事件的少年英雄。
试图打破学校一贯的做法，敢于用实践力行去证明自己做法的团体。
也同样会成为接下来所以普通学生们，校园生活保驾护航的团体。
随他怎么去说，张诺雨和灰羊团们实际上已经不会去管这些了。
明明还是学生，却过早的体验到了成年人在上班时期各式各样的艰辛感，实在算不上是一种很好的体验。
如果真的要对其进行所谓的评价的话。
违心的，从未接受的新奇体验。
真心的，糟糕透顶了的体验。
灰羊团，一开始成立的目标就是为了和这个只用成绩来划分学生等级的学校作对的团体组织。
无视年级，不分大小。为了让自己的学校生活属于自己，所以要尽其所能的用分数将自己控制在一个自己所觉得OK的班级。利用这个学校本来就存在的分数等级制度，剩下来多出来的时间便是留给自己的。
自由的团体，反学校的自治团体组织。
而现在，毫不夸张的说，却已经变成了学校增加名誉的走狗。
作为领头羊的张诺雨所发表的言论也只不过是一开始就由校长女士为他量身打造的模范台词。
像是一个半自动的机器人。
这短暂且充实的见面会同发布会的临近结束后，张诺雨也终于找到了时机钻到了大红色幕布的后面。
“呼……”
张诺雨丝毫不顾自己形象的贴着后背的毛毡边滑了下去，坐在了大理石制作的平台上。
双手把玩着那个校长女士为灰羊团专门挑选的礼仪绶带，打量着靠近肩部的绿色宝石，其质量和那股能将人彻底吸引过去的闪耀度，甚至会让人一度思考这个究竟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那个校长的话，或许真的有可能也说不定。
上午接到的通知，要和灰羊团的大家一起在礼仪堂将灰羊团这个组织介绍给全校师生。
为了灰羊团的不解散，目前也只好被这样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在经历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之后，张诺雨的关注点也开始慢慢发生了改变。
林焕之、王习七、姜沐娴、韩启春、周乐山、周乐水。
面对全部的师生来说这区区的六个人就像是大海里的沙粒一样，但是对于张诺雨来说，在刚刚的台子上却可以直接看到这六个被空出来的位置。
心如交割。
又要让张诺雨摆出一副扑克脸和全校师生面对面，又要让张诺雨的目光一次次的确认着缺席的伙伴。
回忆起来，后面的那个战局明显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可以插手的程度了。
张诺雨的能力和他们相比，完全就是可有可无的程度。
“我可没有同意灰羊团的人，甚至是他们的领头羊在这样的场合下躲在后面啊。”
令人讨厌的声音。
校长女士单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米白色的内衬打底，外套是较深一些的卡其色，修长的黑色阔腿裤将她的身材比例拉至完美。
可能在她的世界观里这两个字也是独属于她自己的价值观吧。
“你想让我做的我基本上都是听了的吧，召集所有灰羊团，上你这个给我们准备好的小丑秀，并且向外表明我们会帮助所有学校中有问题的学生。”
简直就是将我们作为了可以免费使力的白工。
“我知道你现在在考虑什么。”
“哈？”
“小孩子的心思实际上很容易就会被猜出来，毕竟他们的想法都是趋向于简易化的。”
“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玩什么文字游戏。”
张诺雨的耐心逐渐被慢慢耗尽，伸手抓起绶带便是直接扯了下来。但是因为顾忌到了那颗看上去或许是真的宝石，所以只是慢慢的弯下身子放在了地下。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了的话，我接下来就要带着我的成员一起离开了。毕竟是为了不旷下午的课、程、啊。”
“我可以同意你去医院看望你的朋友们。”
此话一出，原本都摆出挥手离开的张诺雨的身体却突然地僵在了原地。
“可以带上你全部的成员，想必那也是一场有趣的游行吧。”
“你的目的是什么？”
张诺雨重新的转过身来。
“能很快的理解是你的优点。我需要你将去医院看望朋友，也就是本校学生的场面用视频的方式记录下来。”
“然后你就可以用作是对于我们的正面宣传，更加是对于学校的正面宣传了是吧？”
“不错。”
“我拒绝。”
“你没有拒绝的资本。不要忘了，让灰羊团还可以继续存在的是我，那么可以让它消失的也仍旧是我。”
“……”
“不需要全部，你懂得，只需要开头的一部分便可以了。我知道你们有藏着什么秘密，我尊重你，相反的我也需要你对我的尊重。”
自说自话，盛气凌人的人在自己的这个世界似乎从来都不缺。
自己在最近也确实忙于灰羊团“转正”的事情，根本就无暇顾及医院中的朋友们。
卫青在那之后意外的并没有找上自己，薛礼也没有光顾过自己家开的花店。
但是他能感觉到，还是有什么事情正在不断地发酵的。
毕竟地球也好，时间也好都是在动着的，有什么事情也是在即将发生着的。
可以趁着这样的余裕去确认一下朋友们的安危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明白了，我同意你的条件。”
做自己现在力所能及的事情，这就是自己现在可以做到的事情——
准许一大批的人休假，这个能力大概除了校长以外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会拥有这样的权利了。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从离开校园的时候周围的路人也好就已经有在关注着他们了。
“净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扯了扯自己右臂，张诺雨还是有些不适应。
从地铁上，不，从刚踏出校门的时候就已经是众人目光注视下的存在了。其原因便是灰羊团的所有人的右臂上被半强迫的绑上了校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准备好了的袖章。
血红色基调下的是无角的小灰羊，灰羊团全员无一例外都在这个地方用别针也好绑带也好固定了属于他们的团徽。
唯独张诺雨作为领头羊的团徽，小灰羊是初露尖角的。
“既然已经是正式的学校团体了，没有团徽的话未免会有些奇怪吧。出于事先考虑，在第一次叫你们进我的办公室之前，这些就是已经做好的状态了。”
仍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的校长用双手捧着厚厚的一叠团徽标志递给了张诺雨。
走在最前面的张诺雨用眼角的余光向后扫了扫，成员内还是有人因为这个新奇的东西而感到高兴的。
“既讨好了一部分的人，又可以让我们作为活体的移动宣传目标，应该说不愧是成年人的考量啊。”
整理好情绪，走街串巷。张诺雨首先带他们去的并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医院。
中国人无论去哪里手上不提着一些东西的话总是会觉得礼数不足。
所以他们准备直接前往张诺雨的花店，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只不过这次是没有什么利益关系的。
看好了手上的腕表，确认好时间，这个时候点的老妈是固定锁门的，因为无法每日早起所以她总会利用午休时间去自己的进货地进好一天的货。
花这种东西，可是十分娇贵的。
再次警惕的看向四周两边。
老妈不在，薛礼也不在。
张诺雨蹲下身子开始打开卷闸门，转变姿态，双手使劲向上一推，卷帘门便直接朝着上面滑了过去。
但是这还不够。
“周平快点！”
半催促的使唤着周平，眼力劲儿很好的周平也赶紧从旁边拿起啦一个倚靠在墙边的弯钩铁棍。
趁着卷帘门还没有掉下来之前彻底往上一推，直到听到了一声咔嚓后，两个人的动作才恢复正常。
而身后，不时的会有团员传出赞叹声。
毕竟团长的私生活，可不是所有的团员都可以看到的。
“好厉害，原来卷帘门还得这样才可以固定好？”
“没想到团长家里是开花店的啊。”
“周平你好熟练啊，这是你第几次帮团长了？”
各式各样的声音从传了出来，原本每个人脸上铁青的严肃脸也因为这个事情有所缓。
“好了，有说话的时间我们还不如赶紧搞完离开，别忘了我们今天出来并不是出来玩的。”
张诺雨转过身来对着有些松散的团员们打了一个响指，原本的队伍就立刻变得规整起来。
此时的周平也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备忘录等待着。
“剑兰，门口右侧。兰花进去第三栏，记住不要拿白色、蓝色的还有就是记得花粉稍微去掉一些，不会的人来我这里。满天星和文竹都在最里面放着，进去的时候小心点。还有一部分人去拿装饰布，就在里面的桌子下面放着，这些都好了就全部过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
在张诺雨的指挥下，灰羊团们也没有浪费时间的分工按照张诺雨的话进去拿取相应的东西，而在每完成了一次之后便会和一旁纪录的周平说明。
花店出身的张诺雨也有条不紊的从团员手中接走花朵按照探望的方式排列着花束。
此时的张诺雨，心中总是会出现，快一点，得再快一点的想法。
毕竟现在在自己家也有不想面对的人。
就在自己这样想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小面包车的引擎声，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车里的人却先开口了。
“啊！团团！，是你吧团团！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果然就应该直接去医院门口买花，张诺雨的大脑里立刻蹦出了这样的话。
张诺雨的老妈火速将车停好后，便立刻打开车门朝着张诺雨跑过来。就像是，许久未见到自己的孩子一般。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自上次的事情发生后，张诺雨还没有一次回过家，一直都是住在周平家里。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见到了老妈后，就一定会忍不住问出那个问题。
“诺雨哥，怎么办？！”比起张诺雨，更加感到急迫感的是周平。
“别慌，你们先搞着。我去去就来。”
硬着头皮，张诺雨时隔数日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
周遭的人都在向周平问是不是很糟糕。
“团团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家？”
“我去周平家住了几天，估计接下来还是会在周平家住几天。”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妈妈都差点以为你要变成大桥底下的流浪汉了！”
那倒不至于。
不过，即使张诺雨的妈妈说着如此无厘头的话，他的脑海里自始至终都回响着卫青的那句话。
“弟弟的出生，抛妻弃子的举动全部都是他在很早之前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事情。弟弟的出现以及现在的行为全部都是为了对自己进行刺激性反应试验的举动。”
自己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做。
当自己在那之后尝试和那个人渣再次通话的时候，是一段简短的语音邮箱留言。
“第一阶段，合格。”
一想到这里，自己的全身就。
“团团肯定受苦了吧，来妈妈这。”当老妈伸出手的时候。
张诺雨却下意识的躲了过去，甚至用手将老妈的手打了下去。
这场要算计如此的试验，自己的老妈有没有参入，是否知情，老实说自己的迷茫的。
“团团？”
“你，不对……那个人渣，对我做的事情，现在还在持续做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心跳莫名的加速，呼吸也开始变快。
身后就是自己的人，可是却有种孤身一人的感觉。
快说你不知道，快啊！
只要你说了你不知道的话！
只要你可以！
“我全部都知道，团团。”
张诺雨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不仅如此，后果比那还要恐怖。
“你，你全？”
“我全部都知道。”
“果然……你也是有两面性的在骗我吗？”
“不是。”
“你全部都知道，那就是说你根本就是共犯了！灰羊团，带上东西，我们走！”
逃离，现在的张诺雨只想暂时先逃离这里。
“团团！”
可是颤抖的身体却慢了老妈一步。
自己被老妈从后面抱住。
“团团，我全部都知道，但我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在他找小三之前看着他对待你的方式我就知道这肯定是异常的。但是这都晚了，不仅仅是你，妈妈也是他实验中的一环。那个人已经不是人了，可是团团还不会变成那样。妈妈知道即使离婚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但妈妈当时一定要带你逃离那里。我知道妈妈现在说什么你都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妈妈说的全部都是真的话。妈妈不强迫你，你可以在周平家住下去，但是答应妈妈，如果你想谈的时候，就回来。”
说罢，张诺雨的妈妈便放开了张诺雨，然后直接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面包车，并且留下了一句：“你走吧。”
自己知道。
灰羊团的人也知道。
而现在这样的局面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
“诺雨哥？”胆大的周平还是第一个朝着张诺雨搭话的。
极力的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张诺雨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打醒精神。
“我们走吧。”
带着灰羊全员，张诺雨离开了属于自己的家。
而在路上，他还是逃不过这个话题。
“老大。我，不认为你妈说的是假话。”
“这个话题我们就不要谈了。”
“不，老大。你听我说！”
大家因为话题的再次讨论而停在了路边。
硕大的电子屏上和以往不同，是最近十分流行的3D电子屏幕。
而我们所熟知的AI酱穿着缤纷多彩的礼服，双手捧着被粉红色的彩纸包好的巧克力一跃而出，就好像真的从屏幕里出来了一样，引得路过的人都要停下来看上一看。
而就在这样显眼的正下方，灰羊团的人们却和张诺雨交谈着不好的话题。
“我们几个在那一瞬间都看到了，老大的妈妈，在转身之前，是泪流满面的，已经哭到了撑不住了。在你决断的转身后，她甚至是一瘸一拐的走回车上的。”
“……”
“其实，我也……”
“我也是。”
“团长，有机会还是和妈妈谈一谈吧。”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但是现在并不是时候。”
“老大！”
“好了，我知道你们的考量，我肯定会谈的。”
交待完这句话后的张诺雨便准备转身继续前往医院，可是周平却又抓住了他的后背给转了过来。
“诺雨哥，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你最近经历了很多我们不会经历的离奇经历，呃呵呵，怎么还有点绕嘴了，先不管这些了。诺雨哥并不是灰羊团的创始人，团内有一部分人也并不是诺雨哥时期加入进来的。但是我们都是灰羊，我是说，诺雨哥，我们知道从那次见校长之后你要承担的压力就比我们要高很多。”
周平长叹一口气，话还没到嘴边，却被其他人抢走。
“老大在让我进入灰羊的时候告诉过我，灰羊的所有人加起来才是灰羊团，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庞大的整体，只有认清这点我们才是灰羊团。”
“不管是什么事情，永远不要只是一个人担着。”
“张诺雨或许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没有办法做到完美，但灰羊团可以，你是我们的领头羊，尽情的向我们下命令吧。”
“就算是我们团内的任何一个人出问题了，团长也会想都不想的就带着一个团的人去帮忙的吧。”
“你早就是我们信服的领头羊了。”
一时语塞。
自认为比较聪明的张诺雨万万没想到的，自己实际上最没办法应付的是这样子煽情的画面。
“啧，不要大中午的就说什么晚间剧的话啊你们这群家伙。我明白了，那么为了整体，等等到了医院附近的水果吧，请你们一人一杯果汁好吧，因为我现在净身出户没有钱，所以周平垫付。”
“好耶！！！”
“为什么？！”
面对现在的所有事情，作为张诺雨来说或许真的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但是作为灰羊团的领头羊，无论如何，自己也一定会尽全团之力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自己从一开始的思考模式就错了。
张诺雨从来就不是孤身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