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上午九點五十一分,上午的第三節課剛剛開始不久。

學生等人自早自習的短暫會面結束后便徹底無心學習,由張諾雨主持,大家都進入了同一個群內。

灰羊團的所有人。

林煥之和王習七。

張諾雨和韓啟春。

除了因為沒有手機所以只能通過同班的大家來幫忙傳遞信息的姜沐嫻以外,學生一方,全員到齊。

群內的熱度隨着更多信息和情報的爆料而變得焦灼了起來,所有人在群內的狀態就像是熱鍋之上的螞蟻們一樣,完全安靜不下來。數十部隱藏於課桌抽屜當中的手機內正在如火如荼的討論着每個人所知道的情報,最後大家再將這些零零散散的情報匯聚成一條條可以被完全解讀明了的信息。

信息量之大,以至於從早自習之後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完全的討論完畢,稱不上是什麼理解清楚,只是在排列信息而已。

一個個震驚大家的情報猶如一條條擲地有聲的爆炸性熱點新聞。

此時,張諾雨的狀態變得有些急躁了起來,雙腿忍不住地抖動了起來。

王習七現在的父母只不過是領養父母,而轉校來的姜沐嫻則為王習七真正的家人,兩人互為親姐妹的關係。

不止如此,王習七的身體里甚至存在着一位被兜兜轉轉,封印至今的,喚做仁心的惡人。這等天方夜譚般的信息本該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相信的,不過後面隨之而來的情報卻讓這條信息變得不得不讓人信服了起來。

林煥之為了幫助自己的女友,十分偶然的從一個叫做卡米爾的魔女,以及叫做傑諾的弟子那裡學會了只有在幻想世界才存在的魔法。更加無法反駁的是,張諾雨本人也同樣的見證了自己的朋友使用魔法的場景。

姜沐嫻的身體里存在着一條可以掌管封印和記憶的龍,實際上本人是一位來自隱藏教派啟惑道的關門弟子,此行前來就是為了維護王習七身體中的封印。

韓啟春加入灰羊團正是因為衛青和無心人的推波助瀾。

大家和上一次發生的試藥事件當中的各種被隱藏起來的聯繫。

事情開始變得由學生們無法掌控了起來——

所有在這個討論組內的學生們就像是吃到了一個個新鮮又美味的瓜一樣,有些瞪目結舌了起來。

而就在大家還在不斷的整理和理解這些龐大的信息的時候,韓啟春的舉動卻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討論組內成員“韓啟春”邀請“衛青”進入了本討論組內。】

“噗!”

過於震驚的張諾雨身體一瞬間就像是脫離了地球重力一樣朝着身後輕飄飄地摔了出去,可惜“飛行”剛剛開始就結束,身體連帶着用腳勾得死死的椅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啪嗒!哐啷啷啷!

椅子先着地的摔出了一聲清脆到整個班裡都可以聽到的聲響,而被纏在了椅子上的張諾雨接下來連忙慌張的起身動作又像是水波中的陣陣漣漪一般使得整個教室的學習氛圍都徹底地消失不見了。

“張——諾——雨——”

原本還在沉浸在自己的講課當中的數學老師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打斷,心中莫名的生起一把無名火。

手上的力氣一瞬間變得力大如牛,將握在手中的粉筆捏成了兩半,被彈飛了的粉筆頭就這樣正正好的落在了距離講台最近的第一排學生的腦門上。

面對身邊同學抱有各種想法望過來的眼神,張諾雨顯然是有些尷尬。

“那什麼……我錯了……老師您繼續上課吧。”

“就這樣嗎?”

張諾雨將椅子扶起來后望了望身邊的大家,沉默了一下后就自作主張的說了起來:“我知道了……我去外面罰站。”

“罰站?便宜你了,被以為自己上了個電視就了不起了。”

“切。”

“啊?!”

張諾雨所在班級的數學老師,是一個全班人都知道的最大的夢想就是上一次電視的更年期中年女性。

氣量是整個學校內出了名的小,所有的氣量都加起來或許只有草履蟲女士的身體那麼大而已。

草履蟲女士女士——這就是私下裡大家稱呼這位數學老師的名字。

張諾雨認為,現在看來,自己已經要被這個老師給纏上了。

明明現在根本就不是做這個的時候。

只見草履蟲女士女士用很快的速度轉身在空白處的黑板上寫下來了一個對於這個班級來說有些超綱了的題目。

雷厲風行的速度就好像是在用棒球棒敲着黑板一樣的野蠻。

“能答出這些問題,你就可以坐下繼續聽課,如果答不出,現在就出去罰站,今天上午的課結束之後來我辦公室給我寫一份檢討和採訪你的記者電話!”

草履蟲女士女士是一個生氣起來就噠噠噠不會停下的手動型多管旋轉機關槍。

這個明顯是夾帶了私貨的舉動,不僅僅是張諾雨,全班的同學都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吐槽才好。

現在根本就是做這個事情的時候。

張諾雨在心中暗暗想着,然後便沒有絲毫猶豫的走到了講台上。

就在他正準備說話的時候,耳邊傳來了走廊內有人說話的聲音,聲音很輕,而且馬上就停了下來。

轉頭看了看沒有發生什麼異樣之後,張諾雨這才和草履蟲女士說起話來。

“總而言之,只要我寫出答案就可以了吧?”

“如果你能蒙對的話。”

“我知道了……”

手握着粉筆,張諾雨站在黑板前和全班同學一起看起了眼前的題目。

設函數y=y(x)由方程y2+lny2=x6所確定,求dx分之dy。

當看到這個題目之後,張諾雨後面的學生們便開始紛紛在私下議論了起來。

“這個明顯已經不是高中的題目了吧?”

“草履蟲女士還真是狠啊,為了有上電視的機會就不擇手段。”

確實,這樣的題目對於這個班級來說還是比較困難的——

不過自己沒有這樣的時間和草履蟲女士再這樣耗下去了,現在根本就不是做這個事情的時候。

就在大家都對這道題感到一籌莫展的時候,張諾雨面無表情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在黑板上寫出了這道題的答案以及準確的解題方式。

“這樣就可以了吧。”張諾雨轉身將粉筆重現放進了講台桌角的粉筆盒內,然後根本就沒有理會草履蟲女士接下來的舉動,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臉平靜的看着講台上那個因為自己解答出來了題目而不知道說什麼的草履蟲女士女士。

題目確實有些超綱了,不過張諾雨可是那個有些變態的張伯仲教出來的孩子。

“嗚……”草履蟲女士有些不甘的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嘶吼。

“那怕是A班的淘汰者都這麼強嗎……”班級內的一些學生看着黑板上的題目,如此感嘆道。

雖然發生了一些小插曲,不過課堂的秩序最後還是回歸了原本的樣子,而張諾雨也總算是重新回到了討論組內。

此時此刻,衛青已經在討論組內和其他的人聊起天來,和一個自來熟的鄰居大媽一樣。

林煥之【韓啟春為什麼會把你拉進來?】

衛青【因為我接下來將會和你們說一個有趣的事情啊。】

林煥之【假惺惺。】

韓啟春【……】

衛青【多謝誇獎。】

王習七【所以你就是那天和他們一起出現的陌生人之一嗎?】

衛青【呀,王習七,好久不見。】

王習七【是喔……可是我對你沒有什麼印象……】

衛青【這可真是讓人傷心。】

周平【諾雨哥怎麼不見了?】

林煥之&王習七【說起來……確實不見了。】

瀏覽了上面出現的一堆信息后,張諾雨在心中慶幸自己並沒有因為草履蟲女士的插曲而錯過什麼重要的事情。

張諾雨【那麼,你加進來我們的討論組,應該是有事情說才對吧。】

周平【諾雨哥你之前去哪裡了?】

張諾雨【有一些事情……】

林煥之【你該不會被發現了上課使用手機吧?】

嘖,林煥之這傢伙還真是。

衛青【那麼,讓我來看一下,林煥之和王習七小情侶,到齊。灰羊團以及領頭羊張諾雨,到齊。韓啟春……嗯?按照我所想的應該會有王習七的姐姐姜沐嫻也在才對吧?】

張諾雨【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衛青【不要小瞧成年人的情報網哦?】

張諾雨【不,不是這個問題吧?】

王習七【關於我的姐姐……】

周樂山【她沒有手機。】

衛青【這樣啊……那麼就麻煩你們和她說明了。】

張諾雨【你想說什麼?】

張諾雨單手握着手機斷斷續續的打出了很多話,但是都在發送之前徹底刪光了。

現在這種時候,衛青他進來到底是想幹什麼?

在所有人都抱着這樣的疑問不知道給說些什麼好,導致整個討論組陷入了一片沉寂的時候。

【……】

一條正在被讀取中的信息發出,是由衛青所發出來的。

衛青【各位,有沒有興趣陪我演一場戲?】

眾人【哈?】

衛青【放心,我將會解釋一切。】

和白叔一前一後朝着學校的方向走去的衛青悄悄的用着自己的手機輸入着剛剛在討論組內部發出的話。

表情毫無波動,顯得十分的自然。

時間回到現在——

沒錯,從剛剛開始,所有人所說的話,以及表現出來的舉動,都只不過是衛青用了一節課的時間所導演出來的一場給身邊的白叔故意表演出來的戲罷了。

衛青就像是徹底放鬆了一樣的將身體直接摔在了小山丘的側邊,直接坐在了地上。

“如果我們真的可以騙過白叔的話,就好了……”實際上,衛青對於這個事情能不能順利的進行下去,還是抱有一定的懷疑性質的。

“那麼,你現在可以說一說了吧,為什麼要讓我們這樣多此一舉的演一場蹩腳的戲?”張諾雨表情顯得有些嚴肅了起來。

而衛青則是默默的將手中有些沉甸甸的箱子移到了兩腿之間,一言不發的打開了裝有整整60萬現金的箱子。

“什麼……?這些都是錢?”周平十分驚訝的說道,下巴就好像是要徹底的拖在了地上一樣。

“張諾雨同學,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自己其實已經失敗了嗎?”衛青一字一句的慢慢說道。

“失敗?”

“沒錯,你看似費盡心思偷出來的卡,實際上只不過是一個你那個父親為了測試你而搞出來的冒牌貨罷了。”

張諾雨的表情變得有些猶豫了起來,畢竟這樣的事情如果是以前的那個人的話,真的可以做出來。

實際上,在張伯仲的養育當中,有過這樣欺騙性質的測試教育。

不過,現在和以前不同,張伯仲可是親口和自己說過,自己只是一個半吊子的失敗品。對於一個失敗品來說,他應該不會做這樣無意義的事情了。

“不一定吧?”張諾雨的言語當中,還是抱有了一些不確定性。

“那要來賭一賭嗎?”衛青將裝有60萬的箱子轉到了張諾雨的面前,然後繼續補充的說道:“如果我說的話有假的話,那這個箱子裡面的60萬可以全部都給你。”

“什麼?!”

“哇,這人瘋了吧?!”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張諾雨本人則是陷入了更長時間的沉默,這只是自己和衛青相處不久的淺見而已,衛青這樣的人明顯就是一個不喜歡做出多此一舉的事情。如果打從一開始他要讓自己偷到的就只不過是張伯仲為了測試自己而做的冒牌貨的話,那麼目的是什麼?

此時此刻,張諾雨本人只想知道這件事情。

看着腳下裝着貨真價實整整60萬的銀白色錢箱,就好像是那些在電影里才能見到的畫面一樣。

張諾雨一言不發的走上前去,蹲了下來,拿出了其中的一疊錢,用手隨意的撥弄了一下。

就算是張諾雨,也沒有在現實中一次性見到了這麼多現金,在心裡暗自感嘆原來現金真的可以壘出這麼多的同時,他的大腦也在飛速的思考着。

“假設你說的是真的話,那你又為什麼要讓我費勁心思從他那裡偷來一個假的ID卡?”

“畢竟要做到最完美的欺騙的話,就是要連自己人都一起騙到才可以不是嗎?”

衛青在和自己談論這個計劃的時候一定會和白叔形影不離的待在一起。

今天上午的時候突然加進群里的衛青卻只有一個人。

演戲,實際上是給誰演的呢?

在場的所有人裡面,故意讓韓啟春和姜沐嫻以及王習七藏起來,只凸顯出了我們灰羊團和衛青之間的矛盾。

誰才是被衛青排除在外的那個人。

“明白了……調虎離山,對吧?”

“bingo,不愧是變態教出來的孩子,腦子動的就是快。”衛青隨即伸出了雙手拍了起來。

“中間的那句話是多餘的……不過,這樣的話就出現了兩個問題了。”

“什麼?”

“一是你是為什麼知道那張ID卡是假的,二是你支開白叔的目的又是什麼?”張諾雨起身將手中的一沓錢重新扔進了箱子里後繼續說道:“錢什麼的根本就不重要,我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究竟在盤算着什麼事情?”

所有人面面相覷,都沉默了下來。林煥之則朝着後方走去,準備接自己的女友出來。

聽到自己的團長這樣說,韓啟春總算是從雕塑的狀態解除出來,示意姜沐嫻和王習七兩姐妹是時候該出去了。

他們所有人已經在這裡待得時間夠久了。

“哈哈哈。”衛青有些忍不住笑意的將箱子重新合了起來。然後起身打了打身上的灰,推了推自己無度數的眼鏡後繼續說道:“很好,很好。張諾雨,你的思考能力真的是不錯。讓我都有點想讓你加入了,不,我是說,加入我吧?”

“你突然發什麼瘋……”

“首先,一,為什麼我已經知道了那張ID卡是假的,那是因為關於藍鳥的獨立研究室我已經一個人避開了所有人的進去過一次了,所以我知道所謂ID卡什麼的只不過是一個擺設而已,真正要進去的話是需要指紋加視網膜以及聲紋對比三重防護的。”

“果然……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張伯仲為什麼還要讓我知道有備用ID卡藏在家裡這個事情。”

衛青提起箱子用手指敲了敲其表面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關於這個,我原本是想說你自己去問張伯仲的話會比較好。不過我姑且是幫你解答一部分疑惑吧,張伯仲實際上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放棄將你培養成和他一樣的瘋子。”

“他?不可能。”

“所以說年輕人就是這麼著急……我之前說過,我在去見你們之前就已經對你們灰羊團的所有人進行了詳細的調查。”說到這裡,衛青有意的看了看站在人群里的周樂山周樂水兄弟,然後繼續說道:“特別是你,張諾雨,你的個人經歷讓我就好像是中了大獎一樣。”

“……”

“老實說,在我進行了詳細調查后,我發現你能在張伯仲的實驗中撐下來真的很不錯。不過這對於張伯仲來說還完全不夠,在我對他的監控以及情報收集當中,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

“什麼?”

“那就是,你弟弟的出生,和他拋妻棄子的舉動全部都是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計劃好了的事情,或許你並不知道,但是實際上你弟弟的出現以及他現在的行為都是為了對你進行刺激性反應試驗的舉動。以及那個亂數表書和假ID卡的出現,全部都是為了培養你啊。”

人渣。

在聽完了衛青的這些話之後,張諾雨的腦子裡出現的唯一詞彙就是這個。

不僅僅是自己人渣的張伯仲生父,還有眼前的衛青。

全部都是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渣。

但是也正是這樣,人渣才可以對抗人渣。

“是嗎……那麼你的第一個問題便解答完畢了是吧……”儘管張諾雨想保持冷靜的說出來,但是言語中還是出現了動搖。

一旁的林煥之知道,自己的朋友,青梅竹馬,好兄弟,也和自己一樣有着繁雜的人生。

將王習七等人接出來之後,林煥之只是無言的走到了張諾雨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家,各位,你們聽了這些的話,一定已經在自己的腦子裡面浮現出了各式各樣的不好的詞彙了吧?”

“……”

“試藥事件造成的包括王習七在內的二十二名學生的人生軌跡發生的改變,以及——”衛青指了指站在灰羊團身邊的姜沐嫻和王習七繼續說道:“以及你們兩個姐妹所發生的改變。”

“我敢打賭,接下來這個惡的源頭還是繼續不斷的改變着整個上海的生活。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藍鳥集團,易家。如何,要加入我的陣營,一起將藍鳥擊潰嗎?”

不得不說,衛青的話就像是個踏足政界許久的人士一樣,話語之中充滿着魔力。將氣氛和話術掌握的很好,一步一步的感染着在場的所有學生們。

不過。

“我們待得太久了,衛青。”韓啟春走到衛青旁邊,淡淡的說道。

“啊,抱歉,是我太激動了。確實,我們是時候該離開這裡了。”正當衛青這樣說完后,還沒來得及和他們說些其他事情的時候。

“你們,是準備去哪裡了?”拓展區域內,出現了兩名陌生的闖入者。

不,不對,至少有一個人知道他們是誰。

“易靖……”韓啟春表情凝重的說了出來。

易靖和煤山雀的出現,站在了所有人的身後。只有兩人,卻來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