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道路，一樣的課間時間。
只不過這次的張諾雨的目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和那時一樣的，張諾雨只是站在了A班的後門處，絲毫沒有準備進去的意思。
視線所及之處根本就沒有出現林煥之和王習七的身影，除此之外，也沒有出現什麼新身影。
恰恰只有林煥之和王習七、以及那個新的轉校生不在。
這會只是巧合嗎？
張諾雨若有所思的敲了敲後門，這是自己召喚周平的固有動作，而周平也早就將這個動作，以及聲音深深的印刻在了自己的DNA里。
實際上，從張諾雨剛剛到達A班之後，周平就注意到了張諾雨的存在，而他故意的忽視了這個事實，和身邊的人有意無意的說著話，眼神卻一直的暴露了出來。
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直接去找張諾雨的話就相當於直接去找差事。
但是，這樣的想法並不能躲開。周平，受召喚而來。
“諾雨哥。”
“周平，林煥之和七七呢？”
“啊，他們兩個的話和那個新來的轉校生一起走了，看樣子似乎關係還挺不錯的。”
“關係不錯？和一個剛剛轉來的學生？”
“對，吧？”
“你們有好好的幫七七打掩護吧……”
“你看你這話說的，我們是誰啊，你能不放心自己團里的人？我們現在可都是大名人啊。”
“我可不這樣認為哦？”
“總之，他們現在的話應該是在中庭才對，如果你需要找他們的話。對了，轉校生的髮型是很少見的長發單馬尾，那個長度快到了自己的腰了，很好認。”
“這個我知道了，那麼還有一件事。”
“你說。”
“韓啟春為什麼會加入灰羊團？”
張諾雨的這個問題就像是打開了不得了的潘多拉寶盒一樣，周平的話一瞬間就開始瘋狂的用自己的嘴給掃射出來。
“就是這個啊，諾雨哥。我和你說，我們原先只是因為韓啟春正好在那天返校了，所以我們也就是趁着這個正好的機會嘛。因為你事先都和我們說過韓啟春如果能加入灰羊團的話我們的實力肯定會大大的加強，所以我們就去找了韓啟春。本來就是奔着失敗的想法去的，結果你猜怎麼著？他竟然同意了？而且還是他主動說出來的，你說奇怪不奇怪？”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對這個事情的個人想法就可以了。”
“個人想法？”
“沒錯。”
“一定要說的話，我認為他是被什麼驅使了……以韓啟春的個性的話，很難被左右想法吧。那麼如果我們都沒有做什麼的話，那就是有人做了什麼。”
有人做了什麼。
這便是周平的想法。
張諾雨如此相信着周平不僅僅是因為他辦事效率很快和腦筋轉的快，更是因為著周平實際上是一個很容易對一件事情提出他人都不會想到的，一針見血的想法的人。
對於這種時候，張諾雨還是很信任周平提出來的想法的。
如果周平是這樣說了的話，那自己便會納入想法當中。
那麼究竟是什麼人，做了什麼，會影響到韓啟春的想法？
思考，自己需要做到的就是思考。
走在前往中庭的路上，張諾雨低着頭不斷的思考着這些事情的聯繫。
學校的中庭設立在幾棟樓的正中央，而從A班過去的話只需要下樓梯到一層拐角后直行幾十米就可以到達，所以上次張諾雨和周平才會那麼快就轉移了中庭談論事情。
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都聚集在了學校的中庭，張諾雨自然就是立刻前往中庭。
這個說起來不是很長的直通道路，不知道為什麼隨着張諾雨距離的縮短開始看上去和往日變得不同了起來。
正當自己準備離開教學樓的範圍的時候，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就看到了圍繞在心裡的其中一個問題。
韓啟春為什麼會要求暗中保護王習七。
“韓啟春，你為什麼躲在這裡？”
在教學樓和中庭的連接通道處，韓啟春正低伏着自己的身子，目光中像是在盯着獵物般的死死地看着王習七。
“嗯？啊，是張諾雨啊。”
“你這傢伙，在這裡幹什麼？”張諾雨不知怎麼的，看到韓啟春這個樣子后，自己也緊隨其後的將身子壓低，蹲在了韓啟春的身邊。
“以你的性格，你已經事先找過周平了吧，你認為我在幹什麼？”
“虧你問的出來啊。為什麼你會要求保護七七。”
“噓——”韓啟春將手指放在嘴巴面前做出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后，指了指他正在盯梢的對象，三個聽上去關係融洽的組合。
“你還沒有回答問的問題。”自己大概是被韓啟春傳染了，明明自己沒有做什麼虧心事，卻還是把嗓音壓到了最低。
“如果要以最快的方式要你理解的話，嗯，這是衛青幫助你們的一環。”
“衛青？”張諾雨完全沒有想到眼前的韓啟春竟然還和那個人有關係。
“嘛，先看看他們吧，在那之後我可以找時間回答你。”
“哈？”
和一頭霧水的張諾雨表現得截然不同的韓啟春，作為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着三個人的動作。
張諾雨雙手撐着自己的臉頰，從他們的這個位置正好可以清晰的看得到三個人的動作，並且也可以聽得清三個人的對話。
韓啟春還真的是選了塊不錯的風水寶地——
也就是說，那個周平口中描述的，長發單馬尾的女孩子就是新轉校生嗎？
這張臉，自己應該是在什麼地方見過才對，究竟是在什麼地方。
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林煥之接下來的舉動讓他徹底的愣住了。
早上七點五十分，課間休息時間。
剛剛來到學校的林煥之便注意到了，七七的手指被以很誇張的方式給包裹了起來。不過礙於那時她正被一群女孩子給包圍起來詢問情況，再加上馬上早自習就要開始了，所以自己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去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這個疑問就這樣一直吊在自己的心口上，不斷的來回擺動。
所以早自習一結束，林煥之就約姜沐嫻和王習七來到了中庭。
此時的中庭人並沒有很多，剛剛來到了中庭的林煥之實際上並沒有突然的去質問姜沐嫻到底發生了什麼。
坐在了曾經張諾雨坐過的椅子上，手上拿着三瓶橘子味的汽水。
“喝吧，我請你的。”
表情冷靜的交給了自己的女友和眼前的姜沐嫻。
“就這樣？”姜沐嫻知道，以林煥之那種鑽牛角尖的性格，一定會提到王習七手上的傷。現在只能說算得上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姜沐嫻有些遲疑的從林煥之的手上接過了遞給自己的橘子味汽水，雙眼看着易拉罐還未打開的開口。
“怎麼？不喝嗎？”林煥之淡淡的問道。
“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這個嗎……有很多很多，不過。”說到這裡，林煥之幫七七打開了易拉罐后將飲料交給了她。一邊用着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自己女友手上突然出現的繃帶，一邊繼續說了下去“首先，我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七七的手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是我要先謝謝你，作為七七的姐姐來說，你現在的心情想必也是十分複雜的。”
“誒？”聽到自己的男友這麼說，王習七去接汽水的手突然僵住了。
“你知道了……？”而姜沐嫻的話卻顯得有些遲疑。
“算是吧。”
這並不是什麼難猜的事情。
姜沐嫻和七七的臉部特徵有肉眼可見的相似感。再加上七七和自己說過的，自己老爸多此一舉的跑去找七七父母說的事實。姜沐嫻對於七七感情上的模糊感。
所有的都加在一起，再加上最後魔女的一錘定音。
這便是事實。
“嗯，雖然我是這樣說了。”
“……”
“不過啊……”林煥之將遞給女友的汽水徹底的放在了她的手上，而後將自己的汽水慢慢的放在一邊。雙手突然拍起了大腿，猛地一下起身。抓住了姜沐嫻的校服領口，情緒有些激動的喊道：“你可是和我保證過你會保護七七的安全的，那現在她手上的繃帶又是什麼？！”
果然還是忍不住。
原本還在中庭休息的其他人看到這個場景后便馬上離開了此地，還有幾個同為A班的女孩子準備去找班導過來。
而這些話，也同時被躲在一旁的張諾雨和韓啟春聽在耳朵里。
新來的轉校生是七七的姐姐，這個誇張的消息自己可得好好的消化消化。
姜沐嫻悄悄的握緊了手中的汽水，心情有些不甘。自己確實答應過林煥之，可是自己也確實沒有完全的做到。
王習七看着自己姐姐的表情，想幫着解釋着：“不……這個其實不怪姐姐。都和我……”
“咱來說。”及時制止了妹妹的話語，姜沐嫻空出來的另一隻手緩慢的抬起，用蠻力將林煥之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
林煥之都未曾想到一個女孩子的力氣會比自己還大，因為自己已經被魔核同化，身體素質要比之前還要好才對。
“咱昨晚試探了一下，你女友身體里的那個異物。雖然沒有辦法狡辯，這就是試探后的結果，他差點衝破了封印，佔據了王習七的身體。但是我們也及時重新進行了壓制，雖然很不甘……沒錯，我是沒有按照約定的完全保護好王習七。”
“試探？你說的試探又是什麼意思。”
“咱只是將王習七身體里的那個異物的過往，向著本人解釋了一遍而已。”
“只有這樣？”
“只有這樣。”
林煥之轉頭向自己的女友確認了一下，看着七七謹慎的點頭后，林煥之就明白了，那麼姜沐嫻就沒有騙自己。
自己對七七能做到的是百分百的信任。
“實際上，這都怪我。我沒有和你們說過，我腦子裡一直都會出現一個聲音在促使着我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這都不怪你。”“不，這都不怪你。”
姜沐嫻和林煥之兩人的話語在同一個時間，說出了相同的話。
意願則達成了出奇的一致。
再糾結下去沒有什麼好處，現在自己需要知道的是，自己的女友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同時刻，藏在陰處的張諾雨也抱着同樣的想法。
七七和林煥之果然是被牽扯到了更大的事情，而自己能為他們做到什麼，這是張諾雨現在心裡所想的。
“韓啟春，衛青為什麼來派你保護王習七，以及你和衛青一行人的關係是什麼，這些我都需要你和我說明白。作為灰羊團的一員，如果你確確實實是加入了灰羊團的話，就告訴身為團長的我吧。”
張諾雨。
韓啟春實際上知道張諾雨是一個很有潛力的人，但是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被組織所束縛的人。
所以每次在張諾雨詢問自己的時候，自己都會拒絕掉張諾雨這樣的人。
玩世不恭的樣子，以及那種肉眼可見的逃避着自己的生活的弱者氣息。
他並沒有向自己展示出過作為領導者的樣子。
不過現在，稍微的有些不一樣。
“諾雨哥，我們全員已經準備好聽你的指示了。”
周平，以及灰羊團的每一位成員，都站在教學樓口內，站在原地等待着自己的團長發號施令。
至少現在，張諾雨已經不會逃避了。
“原來如此……一開始我想不通，灰羊團實際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不過看着他們的舉動，就可以看出來你是什麼樣的人了……”
韓啟春搓了搓鼻頭，這是他抱有試探心理時會出現的下意識的動作。
“我明白了，我會告訴你這一切都是什麼的，團長。”
“……”
中庭內，林煥之也像是準備好了的，重新坐了下來。
“我知道了……但是我需要你們詳細的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以及七七的身體里的到底是什麼，這是我也有權知道的事情。”林煥之單手扶起了自己女友受傷的那隻手。
“你只是個普通人，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話不能說的這麼絕對，我已經不一樣了。”
“什麼？”
就和昨晚和傑諾所練習的一樣，首先要先感受魔核的存在，就像是可以時刻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聲一樣。
“心跳聲？”
“沒錯，就和你的心臟在右邊一樣，魔核進入了你的身體，變成了你左胸的一部分。”
林煥之按照傑諾所說脫掉了自己的上衣后，對應着心臟的右邊，魔核則十分露骨的依附在自己的左邊。而魔核的四周，血管就像是自己在喪屍電影里才能看到的漲大。
“人類最開始的蒸汽式火車，是巧妙的利用煤為動力，以蒸汽機為核心的最初級最古老的火車。你能明白嗎？這是一種能量的轉換，由火焰燃燒煤塊來燒開水，再由水分轉變為蒸汽。”
“……”
“想象一下，你是一輛火車，你在利用血液灌輸到魔核內部，然後魔核便會將被儲存好的魔力通過血液的方式讓你短暫擁有魔力。”
“短暫的？”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欲速則不達。你實際上還是個普通人，魔核是老師提前往裡面儲存好了的一定量。魔力這種東西，如果沒有一段時間的話，想從0變成1可是十分困難的……嘛，不過如果你吃下去魔核的時候失敗了就會死，所以兩個都比較麻煩。”
“你的意思是？”
“能有什麼意思，你既然現在還活着，那就是成功了。聽好了，一定要讓自己的大腦來告訴身體，魔核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我可以試試。”
“快點吧，今晚我大概只能教你一些加護類的魔法了……”
正如傑諾一開始所想的，他完全不想教林煥之這種人可以傷害他人為目的魔法。
所以林煥之一晚上的成果也只有可以讓自己的女友忽視痛苦罷了。
魔核，就像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和心臟一樣，是可以通過血液的“器官”。
從一開始就在自己的身體里，林煥之不斷的向自己的身體暗示着。
雖然是穿着學校禮服，但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林煥之的左胸發出了微微紫光。
「什麼？這小子怎麼會這個的？」
“森之精靈啊，請傾聽我的訴說……”說到這裡，林煥之的頭頂上、肩膀上、甚至於衣服的衣角上，空氣開始變得凝固了起來，從透明的樣子，逐漸的變成了散發著青綠色的小精靈們。
“賜予我為眼前摯愛之人拂去傷痛之感的自然長生之力。”另一隻手則是放到了七七受傷的手的正上方，一個微小的圓形法陣憑空出現，原本倚靠在林煥之身上的那些小精靈頓時化作了細微的綠色光芒，一一的穿過那個微小的圓形法陣內，輕撫在了七七的傷口內。
“誒？疼痛突然變得好微弱？”
“啊，那就好。”屬於他最溫柔的笑容又一次露了出來。
這也是七七最喜歡看到的表情。
“你，這個能力……”姜沐嫻雖然雙眼目睹了一切，但是仍舊有些難以置信。她敢確信眼前的林煥之直到昨天為止都是一個實打實的普通人罷了。
「吼——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學到西洋的東西——」
“西洋……”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昨天在哪個小館子里確實有兩個外國人的樣子。
“那兩個外國人嗎？”
鏡龍有些安耐不住的現出身來，化作了另一個姜沐嫻的樣子。
「不可能，就算那兩個外國人有什麼不一樣，他們的記憶也也應該會告訴我的，而且他們的記憶已經被我吃掉了才對。」
林煥之轉頭過來，難得一見的用着打趣的語氣說著“記憶？這種東西，是有第二個儲存點的。”
這是姜沐嫻沒有想到的，這個人在短短的一天就可以改變。
還有一個人，也是完全沒有想到，林煥之會發生這樣的改變。
「小子，聽了這麼久，改出來了吧。」鏡龍現身不久后便直接將目光看向了張諾雨他們躲藏的地方。
“什麼？”
“有人在嗎？”
“是的。”
三人的態度有些不同，但是都順着鏡龍看去的方向所望了過去。
氣氛停下來了片刻。
“啊，我出來就是了。”張諾雨用手一撐，一個輕鬆的翻身，就從哪裡出來，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向了他們。
“真是巧合啊，紙飛機。”
就在林、王二人對這句話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姜沐嫻的動作卻變得有些不自然。
她看到了熟悉的臉，那個讓自己漲紅着臉，到無法講出話的紙飛機少年的臉。
“嗚……”
「呵……」鏡龍默默的笑了笑，他知道，除了這個少年以外，還有人躲在那裡。
不過應該和眼前的少年是一伙人，所以自己便沒有直接的說出來。
“你原來可以說話啊。”
“……”姜沐嫻再一次陷入沉默。
“可以說話？”而此時，林煥之則有些不解風情的問道。
“……”梅開二度。
“林煥之你小子，那些都是什麼東西？！”
“啊，嗯。簡單來說，就是魔法吧……”
魔法。
在面對張諾雨的時候，林煥之的那股領場的氣質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什麼鬼東西。”張諾雨還是沒辦法相信的下意識拍了拍他的胳膊，而就是這一舉動，讓他的想法更多了。
“林煥之，你是不是有那裡不一樣了？”
眼前的林煥之雖然說不上是完全不同，但是身體的素質明顯要比之前要好。而且他身上那股很明顯的老實巴交的氣息此時也像是同時約好了一樣的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連自己都可以感到的變化。
那個眼神，以及狀態。
“沒有，我只是接受了，過去什麼也做不了的自己。”
“是嗎？”
兩人之間的默契，無需多言。
雖然不知道林煥之在這短短的幾天內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他們兩個人都知道的是，自己和對方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
所有人，都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過時間卻在不知不覺中悄然度過，課間休息時間結束。
大家都無言的看了看彼此，之後張諾雨掏出了自己手中的手機指了指。對此都瞭然於心的林、王二人都點了點頭，張諾雨的意思是在手機上解釋。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姜沐嫻卻有些尷尬的伸出了手，一句話都沒有說的她，只是拿着一張寫好了句子的紙。
【沒有手機的話……要怎麼辦。】
實際上，姜沐嫻根本就沒有攜帶手機的習慣。畢竟這個東西，在山上只有鏡龍用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