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听好了,接下来要教给你的是你这辈子都会极其受用的知识。”

“是!”

“这就是你自己没有学出来的后果,好好地刻在自己的身体里。”

“是!”

夕阳之下,年幼的易川被自己的爷爷打扮成光鲜艳丽的人偶一般,可是却要被迫四肢着地的跪在地上。

自己娇嫩如婴儿的屁股自从正式的由爷爷抚养开始后,就免不了杖罚。

明明是一个人老灯枯的老不死,但是力气却还是和个年轻人一样大。

还在儿时的易川,心里就对自己的爷爷有了这样的评价。

自己和爷爷的感情并没有亲人般深刻,对于他来说,自己的爷爷就像是一个只会对于自己而严厉的老师罢了。

从自己第一次试血后便开始的地狱般的学习。

一天24个小时,从年幼开始,自己的睡眠时间便只有从零点开始到那个噩梦的结束为止。两点五十七分,这个数字的含义不单单是自己会在两点五十七分时被噩梦唤醒,更代表了自己一天的睡眠只可以维持到两小时五十七分整。

剩下的时间,便是永无止境的学习。

那明显是远超于自己年幼的年纪所能理解的知识,但是在易家,在易群的考量下,这一切都是这个年纪的自己一定要学会的东西。

即使是自己看不懂的知识也要像是马苏里拉奶酪在高温下融化到碗中一样,必须丝毫不露的、完全的将其灌到自己的脑子里。

学习。

即使是年幼的身体无法支撑住这样高强度的压迫性学习,自己身体里的,那令人厌恶的,被整个易家唤为神的血液的存在也一定会让自己不断的撑下来。

在一次次的失神与清醒中徘徊。

学习。

每个时间段都有每个时间段的不同学习,所以即使自己的心态还没有转换过来,自己的身体也一定要抢先一步的去适应这样密集的学习。

如果有一点不合自己爷爷的心意的话。

换来的便是罚。

言语上的罚、杖罚、剥夺睡眠的罚。

易川的童年便是这样度过,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生活状态长到了成年。在一次次的濒死面前,就好像是那个噩梦的真身在自己身体里嗤笑着将自己一次次的拉回到现实。

好让自己可以继续在这样的生活下煎熬着。

就和自己从爷爷家里的下仆那里听到的一样,自己是继承了诅咒的孩子——

过早的失去了爸爸妈妈的陪伴,偶然能见到一两次的哥哥姐姐也是一副讨厌自己的样子。

但是无所谓。

易家的继承人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度过的,在这个家族当中,能够信赖的只有自己而已。

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会是自己潜在的敌人。

自己能做的就是不断的学习,不断的成长。

易家新一轮的继承人,易川,脱胎换骨。

“庸俗的弃子,永远都认为自己还有机会。”

易川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是面无表情的表示着顺从。刺耳的话语对于他来说早已变成了可以随意忽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存在。

“有一件事我想确认一下,姜沐娴和龙的关系是?”

“那龙是依凭在那个丫头片子身上的,藏得很深,剩下的你自己去查吧。”

“是。”

不去过多的询问,一切都要靠自己的人脉。

“那么我就和我的山雀先行告退了。”

“这件事情今天交给你们,金翅会协助你们,快点让你的山雀上手吧……对了,你有名字了吗?”

啊,对了,自己似乎还并没有给自己的山雀取过名。

余光朝后瞥去,薛礼的样子明显是还没有理解老爷子的意思。

“我吗?我的名字叫薛……”

“这里不是你的真名。”金翅赶在了自己阻止薛礼说出自己全名之前,斩钉截铁的向她解释道。

自己的山雀还没有做好准备。

“是吗?还没有啊。”说到这里老爷子突然开始上下的打量起了薛礼,不到几秒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的重开笑颜的说道:“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做银喉了,生日快乐!”

在说道最后的几个字的时候,老爷子的声音要比之前还要大,还要开心。

同时的,自己也可以感受到这满满的虚伪感。

事后,会议就算是彻底的散开。易川带着薛礼来到了家外的花园附近,在这漆黑一片的环境当中,借助着一段又一段的微弱路灯慢慢的走了起来。

易靖的性格和他那个打扮一样很好看透,此时的他已经全然不顾家族聚会的先行一步离开了。

而易明岚则是和自己的红腹山雀独自坐在阳台上,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喝着酒水。

自己则是已经向自己的部门进行了补充调查的命令,此时此刻也只是在打消着时间而已。

“还适应吗?”

沉默的两人突然由易川打破了这僵持已久的寂静感。

“指什么?”

“你的新工作。”

“无所谓,本质上和我以前干的工作并没有什么两样吧。”

“就算接下来的任务目标是条龙?”

“龙?喂喂喂,别开玩笑了,龙什么的只是一个目标的……代号什么的吧?”

“你还是不明白。”

“哈?”

“这么问好了,你认为,凭你的杀手经验来看,我们刚刚的谈话像是在和你打马虎眼吗?”

“我明白了……”

“做好准备吧,接下来的你是要和那个金翅一起行动的。”

“说到这里,我其实想问你一下。”薛礼的步伐停了下来,显然是有个大问题想知道答案。

“什么?”易川也随即停下了自己的步伐,转过身去面无表情的询问着她。

“金翅,到底是什么人?”

“……”易川沉默良久,就在他刚想回复薛礼的时候,自己放在西装上衣内袋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看来是自己委托的情报有进展了——

目光顺着已经将车开到门前,同样正在看自己的金翅那里去,看样子对方也已经是准备好了的样子。

“你想知道的话,去实际看一下就知道了。”易川伸出手指朝着金翅的方向指了指。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她走?”

“没错,有关姜沐娴和那条龙的情报我会和之前一样用私人号码的方式发送给你。跟着金翅,这便是你的第一个任务,银喉。”

“这样。”薛礼对此只是冷漠的回复后便头也不回的朝着金翅的方向走去了。

看着四下无人的易川,伸出了双手做了个大大的懒腰。

“要我给你抓龙?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听你的。”易川自言自语地不满的说着。

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了手机,一改之前毫无气色的表情,就像是原本失去色彩了的灰色画布重新获得了色彩,破碎的镜子再一次复原一般的,恢复了自己以往的表情。

易川提起自己的手腕,露出了自己手表后面的一圈电子腕带,将嘴巴和手腕靠的紧紧的,随后轻轻的说了一声:“把车和司机都带进来,ROKIT。”

“接受指令,是的主人。”

停靠在车位上的座驾内,灰暗的屏幕一瞬间被点亮,在屏幕内发出了人工智能的声音。司机看到这样的状况之后,便不慌不忙的将自己偷偷拿出的饮品重新放回后座的冰箱内,双手握住车把,整理好了自己的仪态,准备带自己的上司离开这场聚会。

ROKIT是易川在十八岁的时候自主研发,为的是可以更好的帮助自己办理事务的人工智能,涵盖范围广,使用方式多样。

ROKIT是只属于他一个人才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自然,也只有他一个人的使用权。

就连老爷子易群也没有的东西。

“易博士,我们走吧。”

司机熟练的下车将易川那一边的车门打开后,易川抖了抖自己的西装,然后便坐了进去。

“切换灯光模式,请享受这趟路程,主人。”

随着易川的进入,ROKIT开始按照被设定好的模式开始播放着音乐。

是莫扎特的经典曲目。

这些都是薛礼在的时候没有出现的东西,毕竟如果出现了这些自己还需要解释,易川个人感觉有些麻烦。

轿车在深夜中行驶在由一座一座路灯所照亮的高速公路上,很快的便远离了老爷子原本用来聚会的宅邸。

“那么,是时候该确认一下情报了。”

易川从衣服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的情报人员。

“音乐音量自动减至20%,ROKIT将进入后台模式。”

ROKIT是一个十分成熟的人工智能,所以可以随时按照易川的行动而改变周边可以操控的东西,以及提供帮助。

嘟……嘟……嘟。

“喂,易博士。”

“长话短说吧。”

“是,首先按照您刚刚立刻向我们提出的情报需求。姜沐娴,这个名字我们确实在10月2日的东航MU9568航班晚上四点三十五分的航班登机乘客信息内找到了本人。按照这个线索继续追查下去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信息,对方似乎并没有在当地的学校记录,身份证上所提供的住址信息是一座山的山脚附近,那里似乎已经兴起了旅游业,当地的村民大多都为其工作。”

“住址附近呢?”

“住址附近从卫星地图上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会与之相关的事情,不过仍旧出现了一件奇妙的事情。”

“什么?”

“卫星地图始终无法读取在这个地方以南几百米的另一座小山头内的环境。”

“……”

“请问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不用了,接下来将你们搜集到的情报都给金翅和我的山雀就可以了。”

“您的山雀……是薛礼吗?”

“以后就叫银喉了。”

“我明白了。”

“另外还有,我之前委托你们去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是的,关于这个。您说的没错,那些人里面并没有研究型人员。”

没有研究型人员。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这里易川和情报人员说的是就在不久前还和自己的“家人”谈论的事情,那个让自己险些失败的试药事件。

就和大家所掌握的情报一样,试药集团使用的药实际上是从自己曾经的其中一个赞助人,马戏团团长那里买走的一份药。

将一份药进行稀释和组成分析,对于那几个连一群小孩子的突袭都没办法抵挡住的炮灰们来说还是有些困难了。

也就是说,在这个情报和事件里,有一个漏网之鱼逃走了。

“那个人的名字,和为谁工作有没有查到?”

为谁工作,没错,这才是自己目前为止最想知道的。

从薛礼截获的这个U盘内容来看,对方是很明显的将一次次的变化写作成表的统计,并且还用着十分格式化的方式排定好了日期。

这不是一个临时起意的事情。

对方的背后一定有着自己还没有看到的敌人存在。

“是的,这些都查到了,对方的名字叫做李钟明,曾经所属为青橄榄生物研究所。”

“青橄榄,这样啊……”

在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易川就明白了。这个熟悉的名字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建立YS-ZERO计划初期时出过的一个小插曲。

“不知道您意下如何呢?”

“合作?不要开玩笑了,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我们研究所的情报。可是就这样突如其来的说合作,未免有些太瞧的上自己了吧。”

办公室内,易川都没有用正眼看过这个比自己矮上一头的男人,单单只是侧着身子坐在办公椅上,玩弄着手上的解压小黄鸭。

“可是!我们的能力也绝对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我们会增加你们的力量,到时候只是说这份名誉可以提及我们的名字就可以了而已,我们甚至可以倒贴给你资金来用作……!”

啪!

易川手上的小黄鸭被自己不停的蹂躏而彻底捏爆。

“话说,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啊……”

易川轻轻的打了个响指。

“遵命,我的主人。”

办公室的房门被彻底锁住。

“不,等等,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游说者而已,真的,我向你保证!”

“从你开始进来说这些的时候我就在等待你说出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分钟了,但是你却没有提到这个重点。我再问你一遍,这个除了内部极少数人员以外都绝对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就连金主都没有开始寻找,还没有立项中的机密。就像是还没有从妈妈的肚子里出生的孩子就无法知道长相如何的事情,为什么你一个外人会知道?”

游说者感到了不妙,这个气氛的转换实在是过于得快,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易川慢慢的从椅子上做出了准备起来的动作——

有机会!

自己还有机会可以离开!

“不……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真的!”

游说者顾不得自己身边的挎包的起身就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可惜来不及反应,游说者的胸腔便被易川的手掌给穿破,捅了个难以愈合的大洞。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对方是什么时候,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从台子上走到自己面前的。

就好像,是瞬移了一样。

回忆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青橄榄,也就是说其实到现在为止,他们还在想企图获得这个研究吗?

自己下次或许是时候找时间改一下,自己这个会忽视过于薄弱的势力这一缺点。

“在那之后也清除了将这个信息透露出去的内奸……说到底做得还是不够干净吗?”

“您说什么?”

“不,没什么。将这个人的信息发给我就可以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由我们旗下产业发展的一家私立医院内,就是那个收容了这次事件的那些孩子们的那个医院,今天有几名孩子失踪了。”

“反正都是些迟早会死掉的东西罢了,这种事情不需要和我谈。”

“不,实际上,那个李钟明,曾经不止一次的出现在了这个医院。这便是另一个奇怪的事情,他似乎以各式各样的身份去探望了每一个昏迷中的孩子。”

“各式各样?”

“是的,虽然书面文件上他的身份每次都会变化,但是从监控和笔迹对比来看,那些假名实际上都是他一个人。”

“吼?那就把相关的资料都发给我吧,就到这里,你们继续调查吧。”

“我明白了。”

哔。

电话挂断。

就和一天24小时会在自己不经意之间悄悄过去一样,看样子有很多事情也在悄悄的发展。

易川有些麻烦的捏了捏自己的眉间,说起来最近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眼药水我为您放好在收纳里了。”

“啊,谢了。”

易川伸手从面前的收纳袋里面掏出了司机为自己准备好了的眼药水,单手拧开后便马上滴进了自己的眼睛里。

“说起来,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动了我的饮品吧?”

“看您说的,我怎么敢这样干啊?”

“ROKIT。”

“是的,主人。就如我向您手机里发送的内容一样。”

“等等!我可以向您解释!”

“你被解雇了。”

活落,易川便以很快的速度在车内起身,紧紧合拢的手指在此时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刺剑,从司机的侧面将他的头颅和脖颈分离。

如同喷泉一般,车内的装饰瞬间换了个色。

微微开的冰箱门被溅到了一点后,顺着缝隙流了进去,将透明的方形冰块染成了美轮美奂的玫红色。

咕嘟嘟、咚。

“既然敢做,就做的完美一些啊。”

本来还在行驶的车辆就突然的停了下来,险些因为惯性而飞高速公路——

所幸的是停在了边缘。

易川甩了甩自己的手,在这个混乱当中慢慢的合好了冰箱的门,将幽幽的不断向外散出的冷气锁住。

“呼,ROKIT,帮我预约一下平时的洗车服务。还有,安排人准备好,有同事要离职了。”

“是的,主人。”

深夜,易川从车上下来走到了驾驶位,打开车门,将司机安放到了后面的位置,用手帕擦了擦浑浊不堪的车窗后驾驶着车辆。

“啊啊,真是的,把我的车都搞脏了。”

汽车再一次发出了引擎启动的声音,朝着蓝鸟本部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