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低组合。
十分惹眼的纯白色长发男子总是端着架子，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到什么起伏。和他正成反比的矮个子男子，两人搭档游走在各种地方，似乎无处不在一般。
二人究竟是什么人？
将时间向前推移一些。
九月二十日，凌晨。
因为高架的限行，每早的地铁站内都会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所覆盖。在这其中，主要以需要上班打卡的成年人与上课听讲的学生为主。
每当这个时候，地铁站内上上下下就到处充斥着从各处而来的味道，有的是残留在身上的早餐味道，有的是故意喷涂在身上为了消除异味的香水味道，有的是本人身上所携带的身体味道。
因为是个对卫生略有要求的洁癖，对于卫青来说，进入这样的环境就好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本着躲避的想法，卫青早他人一步的坐上了第一列车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心里暗想着昨晚半盖着被子果然行不通，因为路途没有多久而选择站着的卫青此时略有后悔，全身都因为着凉而僵硬不堪。
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的卫青站在办公楼前抻了抻身子，以此来缓解自己的感觉。身体两侧此时早已被前来上班的年轻人所占据，和身手迅速的他们比起来，站在公司门口原地迟迟不动的卫青就显得有些拖泥带水了。
不过和其他人不同，卫青并不是来这个地方上班的。
上海各区都不乏是这样的综合办公楼，毕竟如今的社会并不是那家公司都可以拥有属于自己公司的独栋办公大楼，在这个就业环境繁多的水泥丛林，更多的是共处与同一楼内利用分层来成立公司的妥协。
位于商业区徐汇的这栋办公大楼的17层是一家专门进行工程费用咨询的顾问公司，专职就是为其他前来咨询的建筑行业公司而工作，说白了就是一家出卖“智慧”作为工作的公司。
顺着源源不断的人群，卫青整了整胸口的领带，放松性的呼了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大楼内部。
因为是时常都会过来一次的客人，所以卫青的老主顾早早就帮助卫青办了一张可以随意通行这栋大楼的嘉宾卡。路过西装革履的保安时，卫青还风趣的朝着对方说了声早安。
封闭式的电梯内，夸张的用四面反射的金色镜面设计，而头顶之上则是用玻璃做出来的圆形环绕灯光。
未经岁月打磨的脸上虽还有着些许稚气，但是卫青也早已有了25岁的虚龄。不过即使是身着着相同的正装，并且还用眼镜来修饰自己成年人气质的卫青站在电梯的中间，却显得和他人明显不是一类人。
“哎呀，真的是有劳你了，要和我们一样这么早就出门。”办公室内，自己的老主顾用着和之前的30次会面时所见到的相同营业笑容说道。
年过四十五的对方，头发已经有了要中年谢顶的趋势，尽管用梳子和发胶营造了一款可以掩盖瑕疵的发型，但是只要拿眼打量几次就不难发现，此事休矣。
“没关系，毕竟是靠这个吃饭的，损坏了的摄像头已经提前拆下来了吧。”卫青头也不抬的开着自己拿了一路的箱子。
“这个自然，你等等。”老主顾起身打开了办公室内的门朝着外面轻声说了些话就重新坐了回来。
摄像头。
准确来说是监控用摄像头。
如今，这个就是卫青的工作之一。和这里的人一样，曾经的卫青也是一个每天上班打卡的白领。
卫青对于要每天打卡上班的生活并没有什么留恋，三年前的卫青刚刚离开了学校，踏入了成年人的行列。就在一切都顺风顺水，独立生活逐渐步入正轨的时候，却收到了自己爷爷离世的消息。
在赶回家中料理完老人的事情后，卫青便立刻辞去了自己的工作。
自小由老人抚养大的卫青顺理成章的得到了一笔不小的遗产、一间位于福州路的老旧书店以及一位特殊的室友。
之后的事情，福州路上的书店就依照爷爷的意思交由室友来看管，自己则用继承下来的钱和自己所积攒的活动资金在家附近开了一家贩卖监控摄像头的店面。
告别了本该用来奋斗的生活，卫青成为了一位不用再为开销所发愁的人。
不久，像是秘书的人便拿着原本卖给这家公司的监控摄像头走了进来，从秘书手上接到自己手上的老主顾依旧是摆着标准的笑脸。
“你看看，这个是什么毛病，这还是我们之后才发现的，和电话里说的一样是会议室的摄像头。”
“好，给我就行了。”
卫青双手端着眼前的监控摄像头，故作研究的对着摄像头左看看右看看，摆出一副正沉迷于其中的样子。
而身旁，刚刚走进来的秘书从进来的时候就一直挂在脸上的不满在此时正一股脑的发泄到自己的老主顾上。
尽管两人一言不发，只是在自己的视角外做着小动作。
两人现在正在为了老主顾是否离婚而闹着脾气，至于为什么卫青会了解这么多，只能说商业机密。
“应该是线路烧了，还没发现之前使用是没有问题的对吧？”故意没有抬头，卫青依旧看着监控摄像头问道。
“诶，啊，嗯，就是正常的使用。”这时，二人才在老主顾的严肃表情下停了下来。
“那这样吧，这次应该是我的问题，毕竟也是从生意之初就一直照顾我的老客户了，这次换这个我就不收你们钱了，怎么样？”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年轻有为啊，年轻有为，要是我有你这么个儿子就好了。”
鬼才当你儿子——
“言过了。”
三人从办公室一起出来，老主顾和卫青前往会议室内，在借助公司内的折叠梯子的帮助下，动作熟练的卫青很快就完成了这次的作业。
这时，耳边传来了门锁反锁的声响。
还没来得及从梯子上下来，卫青拿眼打量着老主顾，刚刚还摆着标准笑容的老主顾此时俨然是一副工作的状态。
会议室是一处好地方，除了观景用的玻璃可以提供视线以外，锁上了门，便是一个封闭式空间。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搞到了。”稳健的从梯子上走下来的卫青， 一字一句准确的将内容告知到了对方的耳朵里——
“贩卖情报？”无心人坐在沙发上，听着坐在电脑前的小家伙给自己画的蓝图。
“没错，你活了这么久，应该可以很快理解是什么意思。”
看着小家伙那充满自信的笑容，无心人不由得想起了他爷爷年轻时的样子。
“现代可不同于古代，在这个信息化快速发展的年代，你能掌握的情报多半都已经被别人从别的途径知道了，你能卖些什么？”
不是想泼冷水，无心人独活了这么久，自然也是知道世界在变化。
“所以我才想用老爷子给我的钱开一间门店。”
“怎么说？”无心人将头转过来，停下了正在叠衣服的家务活，饶有兴趣的看着卫青。
会议室内。
手上握着由卫青一路带来的商业情报，老主顾满意的对着自己索取的情报频频点头。打从心底里对什么事情而感到满意的时候，卫青的这位老主顾总是喜欢像动物一样用嗓子发出阵阵低吼。
能让他这么开心的，也无非就是对手公司的竞标目标和一直都心心念念的对方的账户密码。
监控摄像头的后置云台。
如今的监控摄像头在便捷迅速的发展上越走越远，而其漏洞则会常伴其身。尽管如今的监控类设备对于使用者的安全隐私方面看管甚严，卫青也依旧可以向自己所售出的每一台监控摄像头中后置一个反馈系统。
配合上定期的检修，将所有的情报都放在自己的电脑上。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全部都是在为你做铺垫罢了。”
“什么意思？”
站在电梯内，对着自己的老主顾挥手告别，将客套维持到两人互相看不到彼此为止。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刻，卫青将手上的箱子暂时放到了地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说起来，还没有吃早饭呢。”
放置于口袋的手机从刚刚开始就像是懂得气氛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大功告成的现在，就突然震动了起来。
伸进衣服里摸索着手机，是两则上海的新闻通知。
【上海马戏城发生意外，造成多人内部工作人员死亡。】
【上海马戏城暂停营业。】
……
原本还灰暗的天空被阳光从顶端穿破，像是几道温暖人心的光柱一样射在地面上。故意从阳光底下走过的卫青打从心底里觉得，今天也会是个不错的天气。
在归家的返途路上，拨打了家中的座机。
“喂，是我是我，那两瓶ZERO的药现在安然无恙吧。”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卫青将手机的画面切到了正在实时播放的视频上。
画面中，薛诗晓正在摆弄着放在自己病房的花朵，状态略有不佳的叹着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