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睡了多久呢?
啊,真是的,竟然做了那種夢,還真是奇怪呢。
畢竟,大家還等着我呢……
……
晨間的光芒不知升起了多久,微微地晃過蒼白又生澀的面頰,鬆弛的眼皮動了動,然後睜開了那雙眼睛。蔚藍色的眸子虛弱地獃滯着,腦海的遲鈍讓那雙眼睛還未恢復清明,正淺淺地聚焦,映射在混盪的眼底。
“姐……”
“那是你姐姐嗎?”
一個聲音回應起了她的喃喃自語,她緩緩地轉過頭,拉鋸起頸部骨架的顫動。
好半天,她才找到了近在咫尺的那人。
金髮的青年,用手肘撐着臉龐靠在書桌上,澄金色的眼瞳像琥珀那般的透明,很是秀氣的臉龐上露出淺淺的笑。
“……”
“不想說也沒關係。”他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這裡是我家,我的名字是拉古扎,‘拉古扎•蓮•西納佛爾斯’,只是個普通的報社編輯哦。”
“……記不得。”
“嗯?你說了什麼嗎?”拉古扎有些誇張地把頭側了過去,倒在了與少女僅有一個拳頭距離的位置。
“我的名字,記不清了。”少女的嘴唇張合著,從開裂的唇瓣里滲出血來,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來。
“是嗎?那沒辦法了。”他摸了摸少女的額頭,“那就這樣吧。”
他站起身,再次朝她笑了笑。
“好好休息哦。”拉古扎輕鬆地說著,但在起身的剎那,卻又遺憾地轉回了身。
“拉住我是還有什麼事嗎?”
“姐姐……”她的眼瞳里綻出某種色彩,有些惶急地說著。“姐姐,姐姐,姐姐……”
“啊……真是,你還記得嗎?”他有些傷腦筋地扶住額頭,“具體來講的話,她死了哦。”
“死……”她的身體僵硬了起來,冰冷的手心裡突然加重了一些力量,捏着拉古扎的手呻吟了起來。
“死了,死了是什麼?她在哪,她是誰,她……”
“嘛,你冷靜啦……。”
“好奇怪……是誰啊,她,姐姐……那是什麼,但是,我的頭好痛,想見到她……她,她,她,她……”
啊……饒了我吧。
拉古扎虛弱地錘了錘胸口,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放向了架上的木製槌上,考慮着要不要再次幫她安靜下來。
而就在這時,身後的木門被推開了,黑髮的少女搖晃着身體鑽了進來,穿着輕薄的黑色連衣裙,直直的達到膝蓋。但她僅僅跨過了門檻,並沒有向著拉古扎的方向繼續前進。
“……你倒是過來幫下忙啊!”
黑髮的少女用着鮮紅色的眼瞳,露出奇怪的目光,那張端正的臉龐上似乎寫着“是在叫我嗎”這幾個字。
“快啦,我搞不定啊,這傢伙有些失常,怎麼說都沒用啊……”
聽見拉古扎如此訴苦,少女才點點頭,向著二人的方向前進着,一步作幾步,踏着碎步來到一旁。
她輕輕地拍了拍床邊少女的腦袋,而後者的目光也隨之轉了過來。
她用手指在空中勾畫著,一邊露出輕柔的笑容,溫柔地拍了拍少女不斷縮動的肩膀。
而就是這個動作,少女順勢倒在了她的懷裡,栗色的長發被她輕輕捻起,梳動着少女搭在臉龐上的劉海。
“姐姐……”喃喃自若的少女倒在她的懷裡,發出含糊的呢喃。
拉古扎無奈地聳了聳肩,從房間里退了出去。
“我還真是不擅長這種事呢。”
片刻后,在豐盛的餐桌邊等待着的拉古扎微咪着眼睛,看向從房間里出來的少女。
“沒事了?”
名為——艾芙爾萊雅的黑髮少女微微點了點頭,一邊用手指打起手語,做出“沒關係”的手勢。
“那傢伙不出來嗎?”
黑髮的少女搖了搖頭,徑直走到餐桌邊,靠着桌面用剛剛拿來的筆紙寫起字來。
“她,不出來。”
片刻后,用着認真的目光直視在顫抖的手,她寫字的模樣十分可愛,雖然寫出來的成品複雜到像遠古時期的文字那樣歪歪斜斜,但拉古扎仍然認出了那潦草的字跡。
“不吃飯嗎?”他撐着臉龐問道。“半個月了哦,滴水不進。”
“……”少女沉默了起來。
她鮮紅色的眸子向著四周看去,避開了拉古扎尖銳的視線。
“我可感覺不到那傢伙的心臟在跳動了啊,當初是你攔着,我才沒有把她當成屍體扔出去,”他把目光瞥向木門的內側,留着細小縫隙門中透過晨間散出的光亮,“總該告訴我了吧,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傢伙是什麼情況。”
艾芙爾萊雅的身體顫了顫,鮮紅色的眸子聚焦在某處,手指用力地撮緊了連衣裙的裙擺。
半響后,有如放棄了那般,她的身體鬆弛了下來,略顯疲憊地把目光轉回那張精緻的臉龐上。
“她死了。”
她拿起筆顫顫巍巍地在紙張上寫道。
……
好開心……姐姐。
少女露出淺淺的笑,在床邊蜷縮起身體,有些興奮地把頭埋在枕頭裡。
好喜歡……
她不知道為什麼,如此而來的心顫讓刺激感滲入全身,僅僅是想到這件事情就好開心。
雖然這連她自己也完全想不起來這是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