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巴瑞上将,贵军的部队到哪里了……”

“嘟...滋滋滋......”

“巴瑞上将!喂?通讯兵呢!快点叫他去排查通讯线路,尽快的恢复通讯!”

在战局愈演愈烈的南方战线,所有人都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这群混蛋!”南方集团军群总司令兼AB两个集团军的指挥官伊德·库珀元帅一把将通讯兵的报告扔到了地上。

中央集团军群正在驰援纽伦堡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伊恩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伴随着时间而来的,是贵族军的步步紧逼。他们已经被包围了整整十二天,随着一天又天的被迫收缩防御圈,贵族军的炮火已经可以覆盖到这座司令部的院子里了,可能过不了几个小时,在中央集团派出的支援抵达前,南方集团军群的两个集团军包括做为总司令的自己就要不得不向敌军缴械投降了。

“轰!”不等库珀继续发怒,一发炮弹就突然落进了指挥部的院子里。

“快!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指挥部后撤,快转移!快!”库珀当机立断命令道。

战场只有靠自己的手搏出一线生机。要是指挥部暴露在对方的炮火下,伴随着自己与其余的高层指挥官们阵亡的,必然是士兵的缴械投降。这是万万不可的,作为最高指挥官的他和手下可能会因此被钉在帝国的耻辱柱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库珀深吸了口混浊的空气。

“快把这些不能带走的重要的文件烧毁掉!快!”迅速的穿好外套带上军帽和手套,他朝着房内的参谋们大声喊道。

“轰!”不等库珀走出房门,一颗炮弹再一次落在院子中,几颗砖头砸在了库珀的脚边。他连忙拍了拍自己帽子上的尘土,院子外有几个士兵正倒在血泊中,库珀的身体顿了顿,下一秒却朝着门口的汽车跑去。他非常想却没有办法再做停留,他想立刻去救自己的士兵,但他却也知道,在这里每等待一刻都是危险,每一秒钟前线都在有无数的牺牲,他的命是士兵给他换来的,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

坐在汽车上,窗外满是纷飞的炮火,他忍不住看了看起了街头流窜的平民们。

不禁感叹,每个人都是战争的受害者,这些受难的人中有游客、还有居民,也有来这做生意的商人。他们互相拥挤着进入那狭小的防空洞内,而记忆里美好的一切突然宛如世界末日降临一样不复存在。

或许上帝早已闭上了他的眼。

就像千百个喜剧和悲剧同时在他面前上演,当戏剧即将落幕的时候的时候,所有的笑容和眼泪都那么真实,丝毫不作掩饰。

但他已经预知了所有的结局,这些人中很多人都会死去,纽伦堡从来都不是作为军事堡垒而存在的城市,十几年前修建的老防空洞里面的设备完全无法容纳来此的绝大多数人。

他们很多都会绝望的在拥挤着进入防空洞的过程中死去,无论他们的亲情有多么感人。在究极的死亡面前每个人都将是平等的,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他们终将践行他们结婚时的誓言。

可库珀很羡慕他们,因为在他们身边还有亲近的人可以互相抱团取暖,他也想抱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在道别后在进入战场,但此刻他是军队指挥官,他必须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在这被围困的城市里,他想要活着,想要拯救这些人们,想要拯救自己战友,但这一切就必须要握住自己手中的枪!

前方就是市政厅,地下的官员专用的防空避难所已经在库珀来之前接到通知,转而成一个新的指挥部,库珀站在市政厅前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依旧蜂拥进防空洞的人们,在人群中似乎有一名娇小的白发少女挤进了防空洞,突然一种莫名的熟悉让他感觉在哪里见到过这个身影,不过或许又只是自己眼花罢了。

迅速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由于此处空间较大并且储备了一些药品,现在这不但是他的司令部,也是集团军目前为数不多的战地医院。

浓郁的酒精味覆盖着整个地下室,惨叫声、咳嗽声、说话声、络绎不绝。

库珀的新办公桌前电话正一直响个不停,他连忙接起电话。模糊的电话另一头,隆隆的炮火声中夹杂着前线的传递出的情报:“南部的B集团军防线给贵族叛军集中火力撕开一个长达3公里的缺口,目前各部减员均已经过半,急需火力支援还有弹药补充以及人员补充。”

昏暗的灯光之下,库珀面如死灰,在缺乏所有需要的必需品的情况下,果然胜利是渺茫虚无的,宛如在夜空中捞星。

就像修理一栋老旧的宅院,你只有有限的砖瓦,但这栋宅院已经千穿百孔,甚至经不起别人的轻轻一脚。

“请你务必重新组织起防御,不然...我们坚持不到援军到来的那天了...所以请你一定要集中部队把缺口堵上...当然我知道你的难处,请你不要埋怨我,现在全军都非常困难,我手里已经没有任何的预备队了,每一处阵地都在无时不刻的请求着支援,我仅仅能做的就是命令炮兵集中所有的炮弹给你提供五分钟的炮火支援,然后...剩下的一切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把口子堵上!我们所有人的安危都交给你了!”库珀看着地图无奈的对着前线不停恳求支援的B集团军指挥官说道。

库珀知道,现在除了等待他已经别无选择,糟糕的局势已经和部署几乎没有关系了,任何形式的战术在绝对的差距面前是总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时间突然感觉过的异常缓慢,良久,在烟火缸上覆盖起了一层薄薄的烟灰后,库珀决定......在那毫无希望下唯一能做的事情—给中央发送那哪怕中土战争中都绝不会想到的诀别电。

“此战不利乃百年来之最,我部伤亡之巨大,恐不能坚持至援军到达之日,故此发送诀别电,永别了,来生再见,陛下万岁,帝国万岁!。”

“我们会将所有的子弹用来毁灭对手,而最后一发,我们会留给自己。”库珀从兜里掏出配枪边上膛边下定决心的说道。

而此时距离纽伦堡北部一百公里左右的埃尔兰根市郊外。

中央集团军主力全部集合在这片异常狭窄的郊外空地上,等待着他们的是作为总司令的海德玛瑞那熟悉的战前演说以及军事上的部署。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士兵们面前,海德玛瑞一身戎装,瞭望着全军。

扫视完他能看到的每一个人后,海德玛瑞举起了手中的手枪。

随着一声令下,全军整齐的行军礼。紧随而出的是那属于帝国的旗帜迎着风缓缓升起。仪式完后海德玛瑞缓缓坐下,向全军发表了如下演说:“士兵们,我们尊敬的皇帝,卡里乌斯一世陛下为帝国操劳过度,而那些如今已经腐烂透顶的旧贵族阶级们竟然还妄想着索取帝国的权力,他们这是在触犯帝国军队的底线,是不顾帝国军队尊严的冒犯,更是对皇帝以及全国人民的挑衅。我们是帝国的军人,我们也是皇帝的剑,即使剑会损坏,也会锋芒毕露出鞘一战,我们会为帝国斩开一切敌人!诸位,帝国.......永世长存!”

“帝国永世长存!”

军中欢声雷动,士兵们举枪向海德玛瑞回应着。

望着狂热的军队,海德玛瑞突然也感到自己的血管也炽热起来了。权力就是这么的美妙,就像毒酒,喝了就会上瘾。现在他就是军队的总指挥官,全军都必须要要听他的号令。

在很久以前,这是他的梦想。

“海德玛瑞元帅,身处纽伦堡包围圈内的库珀元帅已经为帝国发来了诀别电。”演讲刚刚结束,韦尔斯便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海德玛瑞身后。

海德玛瑞沉思了片刻:“希望他能撑到我们到的那一刻吧。”

“然而...依我之见,库珀不见得会真的和他信中所说,为帝国战斗到最后一刻。”韦尔斯满面笑容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就这么肯定?”海德玛瑞狐疑地看了韦尔斯一眼:“情报处莫非还可以窥探人心不成?”

“那当然是做不到,不过我们情报功夫也不是白做的。”韦尔斯皮笑肉不笑。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数个小时内,我们就可以支援到库珀的南方集团军群了,陛下现在也应该正在穿越巴伐利亚山脉了。”

“是啊,赫德维希元帅,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