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翻滚，江水卷上岸面，带走了松散的黄土粒。

不远处的平原上，宛若蚁群密集、数以万计的士兵集中在一起，站成有些弯弯扭扭的方阵面向前方。

站在站前面的哥舒翰，在秦立武、田良丘、王思礼、李承光的陪同下，缓缓巡视方阵。

与被岁月抹去棱角轻易妥协的哥舒翰不同，第一个方阵走过，秦立武就已经皱起了眉头。

士兵们松松垮垮，毫无威武可言。

有些士兵手脚没点规矩，不是挠头就是挠身子挠大腿，连最基本的令行禁止都没做到；有些士兵，摇头晃脑，左顾右盼；有些士兵甚至公然起哄吹起了口哨。

历史书诚不欺我，这二十万大军，一半以上是由龙鸣、土匪、流浪汉构成的乌合之众，鱼龙混杂之中真正有战斗力的正规军不过三两万。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第二宇宙中灵宝一战哥舒翰溃败的如此迅速了。

要把这么一支队伍训练成听指挥、能打仗、作风良的军队，实在任重道远啊。

巡视了所有方阵的『杂耍』后，气得血压爆表秦立武决心要给这帮痞子来个下马威。

「……（抖）」

站在秦立武身后的夕颜莫名打了个寒颤，然后心领神会地对一旁的夜璃夜琉说道：「哥哥生气了，最好别去搭话…」

哥舒翰回到阵前站稳，向着士兵们发话：「吾将表奏天子，立灵武教所，设三军总教头立武，从二品，即日治兵。」

号令由传令兵一层层传下去，以确保所有人都听见。

其实哥舒翰自己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教所，更不知道教头是什么玩意，教头这一概念，按第二宇宙的历史，要到宋代才真正走上台面。

但秦立武如此要求，他便如此说了。

至于表奏天子？敷衍一下士兵就好了，谁去报告一个不在编制内的官职啊，官位也是能拖就拖。

哥舒翰说完后，把时间交给了秦立武。

在来的路上，秦立武就仔细考虑过了这个时代的问题，要想进行现代一样的军事训练，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看看一个个瘦骨嶙峋的样子，肯定是连肉都没见过几块，要是拿出现代那一套训练方法，怕不是还没开战士兵就已经死光了。

明朝的时候，戚家军六天一拉练就已经称得上精锐了，但现在时间对于秦立武来说就是金钱。

在确认粮食储备充足并得到哥舒翰加大粮食供给的承诺后，秦立武决定三天一练，在十五天一共五次的训练中，完成最基本的方阵训练。

秦立武站在中央，背在身后的手将一个扩音器交到夜璃的中，并教她如何使用。

「可以开始了吗？」

「可矣。」

夜璃清了清嗓子，开始用扩音器复述秦立武说的话。

「从今天起的十五天里，我将负责训练你们，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只要你们认真训练，我会尽量奖励你们，但你们谁要是偷懒，我也不介意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惩罚方式。

我刚刚和哥舒翰元帅巡视了你们一圈，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不好，我没看到大唐士兵威武无敌的一面，我只看到了一帮无组织、无纪律的流氓！今天就算了，但是明天开始，你们最好给我放规矩，不要再让我看到懒散的模样，不然等待你们的是什么…」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开玩笑，秦立武抽出开天，变成了一把巨剑，朝着卫兵的长枪轻轻一挥，宛如切豆腐一样将长枪前端斩断了，留下一处光滑到反光的截面。

夜璃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一想到之前数次交锋秦立武愈战愈强的真相原来是对方隐藏了实力，夜璃就冷汗直冒。

要是这个人真动了杀心，恐怕第一次交锋自己就已经死了。

士兵们像是被吓坏的老师，规规矩矩地绷紧身子挺直了腰板，生怕下一个断掉的就是自己的身体，求生欲极强。

「很好，现在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将手中的武器传向自己阵列最右边的人，最右边的人按顺序将武器摆放好，然后，整理好你们的衣装，动作最慢的一列将要连累整个方阵一起受到惩罚，准备，三、二、一，开始！」

秦立武一声令下，士兵一个个如同帕金森患者一样，疯狂抖着武器向前方传递，叫喊声如同堵车的高速公路上的喇叭此起彼伏，显得如此急躁。

过程虽然混乱不堪，但总算是顺利完成了指标。

每个方阵间相差的时间不超过十秒，充分考虑后秦立武不对最慢的方阵进行惩罚。

「很好，下面，当我喊出『向右看齐』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要保持身体不动，头部微微向右偏转，看齐自己右边的人的头，如果只能看到右边第一个的头而看不到第二个人的头就是正确的，如果不对，就保持上半身不动，前后移动进行调整，明白了吗？」

阵中参差不齐响起了回答声。

秦立武倍感不爽，抢过夜璃手中的扩音器，怒瞪着士兵们喊道：「明不明白！」

「明白！」

也许是被秦立武的气势所吓倒，所有人挺直了腰板大声回答道。

「很好，现在…」秦立武将扩音器交回给夜璃，「向右——看齐！」

…

…

………

一个半小时后，本就营养不良的士兵们在盔甲的加持下已经产生数十个中暑的可怜虫。

看着已经像是在表演波浪的军阵，秦立武下令休息半小时。

经过一上午的初步训练，秦立武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陪同秦立武喊话的夜璃更是遭罪，声音硬是喊沙哑了。

她哪想的到要这样喊一上午。

作为回报，秦立武给了喊到眼角悬泪的夜璃两颗金嗓子，将糖放入口中后，闷闷不乐的夜璃的脸上如同阴天放晴一般，露出陶醉的表情。

蹭了另一颗糖吃的夜琉，也露出了粘贴过来似的表情。

「哥哥你确定这是润喉糖而不是毒品……？」

「我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两个时代的人的代沟。

「元帅，烦请诸将军来。」

秦立武走进中军，向哥舒翰要求。

「良丘，速召王思礼、李承光、庞忠、高元荡前来。」

「遵命。」

田良丘唯唯诺诺退下不久后，四人就来到了摆放着地图的桌前。

在座位上落定，秦立武直接开门见山：「今吾将教诸将军，两日后由诸将军分往训己兵（分别去训练自己的士兵），六月三日，诸军一较高下，胜者乃为前军。」

将军们不知道崔乾佑已经在大峡谷设下埋伏，还以为是冲杀一群老弱病残的乌合之众。

一听到能打前锋，一个个立功心急的将军们顿时情绪高涨了起来，两眼闪闪像是看到了行走的一等功。

于是乎，原本的军训计划再次延后两天，由秦立武训练将军们成为『教官』后，再由这些『教官』去负责自己的方阵。

然而事情却没有秦立武想的这么单纯……

在给将军们军训时，王思礼和李承光就明里暗里的给对方下绊子，矛盾积怨之深可见一斑。

两人的争斗并没有影响到训练，反而造成了积极影响，秦立武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两人将这种行为带到了训练士兵当中。

「不管他们好么哥哥？不是造成内部争斗了吗？」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两人的争斗到底会带来积极影响还是消极影响，只要观察两天就知道了，到时候不行的话再出手制止。」

不管黑猫白猫，能捉老鼠就是好猫。

秦立武如是回答了夕颜的担忧。

「是哥哥所谓的走一步看一步？」

「对对对~」

「哈啊，哥哥还是这么随心所欲…」

夕颜坐在阴凉处椅子上抬起头看着秦立武托腮叹出一口气后，又重新低头沉迷于书中世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