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你是睿智吧？」
一瞬间，少女像是没搞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一般皱起了眉头。但当她理解了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是睿智吧？
这句话出自眼前悠然站立的少年。他穿着学生制服，嘴角下撇，仿佛是很不屑一般向后仰着身子。
现在想起来，自己站在他家门外的时候他说的也是这句话。少女顿时感到一阵怒火逐渐窜上她的心头，随后逐渐燃烧。
她握紧拳头，在无尽的愤怒中还感到一丝不可思议。
——你是睿智吧？
这世上还有人敢对自己这么说话？
要是在平常，少女一定会把这么说的人用力量打击到他无法再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但这次，少女强忍着即将冲出的愤怒，只是冷眼看向少年。
「没想到你处在极端劣势之后就气的破口大骂了啊。怎么，是你这个人渣的卑贱脾性——」
「——卑贱脾性个屁，我一直就是这样。至于你给出的那些条件怎样？哈，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对我而言，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少年身上最显眼的部位——眼睛，死盯着少女手中的一摞资料。不，准确而言，那是证据。
那是对他极为不利的证据。
少女注意到了少年的目光，开口说道：
「一旦这些材料、这些事件的真正起因被我揭发，你在这个社会上就玩完了。再怎么说，你也会在派出所里待上个几十天。」
与她的内心不同，少女表现的非常平静。只是，她感到少年的目光实在有些刺人。
少年看上去仍对此嗤之以鼻。
「在社会上的评价？抱歉，我才不管那种鬼东西。我为自己而活。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至于拘留？柳成每年都给我大约三亿到五亿美元。保释金不成问题。」
「柳成？他是你的父亲吧。那位画家——」
「——他是柳成，别擅自以为他是我父亲。」
第三次，再与他见面的期间，已经是第三次，少女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这样的事离上次多久了？说不定，根本没有上次吧？她的身体因为愤怒微微颤抖。
全然不管、或者是全然没注意到的少年厌恶地摇了摇头。
眼见对自己的威胁少年全然不在乎，少女心头的愤怒更甚。但是她并没有发作，只是在思考。
——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的情况？
——是啊，为什么我会被派来与这种人渣谈判？
与此同时——
——怎么会变成这种该死的鬼情况？
少年同样也在烦闷地自问。
这种情况，在十五分钟前开始——
*
「我吃完了。」
在餐桌上始终不发一言的妹妹擦完嘴后，便立刻转身离去。少年看着这样的她，苦笑着叹了口气。
少年名叫千昂月风。他的妹妹，则叫做千昂风月。
最近，千昂感觉到自己妹妹曾经患上过的社交恐惧症有复苏的趋向。证据就是，她最近对自己很冷淡。类似的情况在他十一岁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那一次她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不过，在他十三岁那年除了妹妹的问题外，还发生了许多大事。千昂一一回想着，最终再次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过不久之后，他的眼神再次坚定了起来。随后，他陷入了沉思中。
他沉思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儿，门铃就响了起来。
千昂对于被打断这件事稍微有些不满。但他打开门上的猫眼，看到了一位少女。
秘银般具有光泽的头发从下头上倾泻而下，轻微地遮住了她蓝色的眼睛。纤细的四肢、白皙的肌肤、如梦般的公主样貌——但千昂似乎并没有很惊讶，也没有因她的美貌而惊呆，而是普通地问了一句：
「我不认识你，你谁啊？来这什么事？」
「你并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
「送快递的？还是来借钱的？」
「……都不是。我是——」
「——那就请离开吧。」
千昂月风简单地说了一句就离开了猫眼。他准备回到房间独自沉思的同时，打在门上的砰砰声逐渐响了起来。
「吵死了。不知道你这样会影响邻居吗？像个……一样。」
「像什么？」
「没什么。那，你到这里是什么事？」
「非要在这里讲吗？你难道不知道待客的礼貌吗？」
「我家可是经常恶客临门，自然要提防一些。」
千昂轻描淡写地说道。此时，站在门外的少女已经稍微有些不愉快。
「我就直接切入正题了。是关于你过去所做的事。」
「我的过去？哈，没什么听头，去睡了……」
「给我待在这里。我知道你过去所做的一切。」
千昂停住了脚步。他转过头，看向猫眼中的小人。
「过去的事？我可没有什么……」
「……三年前，你吸过毒。你的罪行包括侮辱国旗、吸食毒品、打架斗殴……」
「——等等！你！」
千昂神色严肃起来。
两人通过猫眼对视了几秒钟。片刻后，少女轻笑了一声。
「现在，总不至于让我呆在门外了吧？」
*
「你有什么企图？」
千昂用冷眼看向在茶几另一边的沙发上就座的少女。
「别着急，先让我核实一下情报吧。」
少女在身后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仔细翻阅着。翻阅到某一页，她停住了。
「千昂月风，十七岁，２００４年３月１２日出生。父母在你年幼的时候就各自分居，照顾你长到十三岁的是筱崎谷生——我说的对吧？」
「对又怎样，不对又怎样？」
「对的话，就说明我的证据全是正确的。除非，你不是千昂月风。」
「你说对了。我不是千昂月风。」
「……」
少女用轻蔑的眼光打量着千昂。然后，她缓缓开口说：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想也是。不过，我更想把气氛搞砸。」
「……愚蠢。」
「哈？什么？你个……」
「……２０１７年，你利用你父母的背景对结城正义发动了校园欺凌。在此之前，你还殴打过他，让他一根肋骨骨折。在你们打起来之前，恰好，你带着两个人在抢劫一位普通学生。」
「……」
千昂月风的眼神阴沉下来。但少女却完全没有停止的势头，继续讲述着。
「依据我的推测，结城正义在当时很可能是看到了你们在实施抢劫，随后上前制止、被你记恨，所以才沦得如此下场。不仅如此——你十四岁时，接触到了毒品，是四种最为流行的上瘾性药品，分别是摇头丸、鸦片、大麻和冰毒。不过很奇怪，你并没有被发现，或许是因为你只吸了一次。但是，你也触犯了法律。如果检举的话，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
千昂保持着沉默。如果他手上有支铅笔，肯定早就被他掐断了。
「更甚之，你的罪行不止这两项。你恶劣行径的证据我早已搜集完整，就在我手中，不过是复印份。你的罪行，一共有吸毒、诽谤、抢劫、校园欺凌、侮辱国旗、故意伤害这几项。我想，你干出了什么事，你自己都清楚吧？」
千昂月风的脸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
许久，他抬起头。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不重要，还是请你先仔细思考一下你行为给你带来的严重后果吧，社会的蛀虫。」
少女用讽刺和轻蔑的语气说道。
千昂月风像是忍无可忍了一样站了起来，双眼直视着眼前的少女。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千鹤。至于名字，没必要告诉你这种人渣。」
少女嗤之以鼻一般地回答道。
「那好。我告诉你，千鹤小姐——」
接下来说出的是让千鹤意料不到的话语，也是开头的粗鄙之言。
「——说真的，你是睿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