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无限的硅谷在这一刻仿佛被打回旧工业时代，甚至还要更混乱不堪，所有的秩序锁链都被斩断，刺耳警笛无论如何拉响也无法安抚陷入慌乱的人们。

人们贴墙行走，以躲避路上失控乱窜的车辆，另一面，当车朝墙面上撞来，人们更加避无可避。贫富差距的巨大在混乱不堪的街头乍然体现，当大多数人们或避难或担心家人安危、紧急联系时，少数穷坏了的人眼中只看到了机会，大肆抢砸财物毫不在意以后如何，反正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时不时有枪鸣划破长空，大多数并非来自警用手枪，而是各式各样为了守卫财产而轰响的私人枪械，火光喷吐时，谁也看不清扣下扳机的人是什么表情。

几乎全硅谷的警察都出动了，封锁街道维持秩序，但在大规模暴乱的市民面前也起不到太大作用，甚至不如警笛更能令人清醒。除非枪声能连绵不绝响起，人们才会在这时也回想起暴力机关绝非空话。

数辆直升机低空飞行着，拉响高过警笛分贝的喇叭飞巡全城，通告当前事态紧急，指引人们回家或到临时场所避难。

一名落单女人正惊慌跑着，被Athena扯住衣袖，她问道：“发生什么了？这么急？”

“不知道，什么一批杀人狂...哦天呐，我该离开了！”她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了，支支吾吾回答道，随后咋舌一把甩开Athena的手，继续向前跑去。

忽然，一阵尖叫响起，Athena循声看去。

两名警察和一个持枪的年轻男人对峙着，对他大声喊：“这是最后警告，两指捏住枪把，慢慢放到地面，否则你将会被击毙！”

年轻男人毫不慌乱，反而微笑着，依照警察指示捏住手枪把手，慢慢放下，可是就在马上碰到地面时，男人猛地抬手将枪口瞄向警察，扣下扳机！

“砰砰！”

两声轰鸣响起，警察在他抬手一瞬就已开枪，两发子弹精准送入男人胸口，男人应声而倒，血花四溅。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走到男人身前，发现创口的血液流速有些异常，用手轻轻拨开看去，表层迫真的血肉下，赫然是一片精密至极的电子元件！

“警员0684呼叫总部，警员0684呼叫总部……”

“犯人已被击毙，体内有电子元件，疑是仿生人，报告完毕。”

一片惊声中，Athena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从看到段英杰被杀现场墙上那句话开始，自己就身陷局中，无能为力，靠着小白才勉强活了下来，现在才迟迟发现，事件背后酝酿着比想象中更为巨大的阴谋，自己只是受害者之一。

“现在警察应该没空管我了吧？”就在Athena陷入情绪低谷，体内的大量兴奋剂也拉不回时，小白竟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小白的手机布有暗网的特殊卫星通讯频段，所以不受屏蔽影响，只是谁会在这时联系小白？

小白听着电话，一会后又递给了Athena。

“Athena？我是小黑，硅谷的民用通讯频段全被屏蔽了，我联系不上你，所以申请了和白的通话。”手机另一端，小黑的声音响起，语气有些急促。

“发生什么了？现在整片硅谷都陷入混乱了。”

“听着，我刚探查到的情报，现在情况很糟糕，硅谷已经进入全面军事管制状态，城区道路封锁，禁止市民出入，陆续有治安部队在往你们那里赶。”

Athena愕然，没想到已经上升到了这个层次，许久后想起追问：“为什么？”

“我也只收集到碎片化的信息，大抵上就是一家叫什么华立英的企业，仓库内的预备用仿生人几乎全部跑出，做了很多犯红线的事。”

华立英？那本是段英杰的掌管的企业！

还是那句话，外表与人类一致的仿生人只要一破除框架限制，能做到的事太多了。Athena脑中晃过无数张仿生人挥起屠刀的画面，头皮一阵发麻，仿生人与人类外表上的差异太过细微，不是特意注意的话根本无从分辨，而他们没有心，是比杀手还要恐怖的机器。

电话另一头，小黑屋内，键盘声响得有些夸张，三台显示屏上无止无休地跳出一条又一条条命令符，如果有懂编程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叹于语句简洁却具有极高完成度，而这些居然都是临时打出来的。

小黑看着电脑上忽然采集到的一条信息，若有所思，然后对着通讯频道说：“有消息说首脑派了几支快速反应部队进入硅谷，目的不明，建议你们避开。”

“嗯。”事件再次超出Athena预料，但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能侵入华立英吗？”

“已经在尝试了，它的防御节点异常坚挺。”

显示器上的程序语句依旧飞逝，向着一道道高墙冲去，高墙本是坚守得天衣无缝，奈何大河决堤水面一点点漫上城头，终是漫过了墙面。

华立英的防御网被突破，不待小黑趁胜追击，显示屏却骤然卡住了。

小黑眼皮一跳，这么高的主机配置，卡了反而比不卡更稀罕。他本来还有心情开句双开扫雷都不卡的玩笑，但当发现指尖无论怎么敲键都无法让电脑恢复正常时，小黑面色愈发凝重。

陡然间，显示屏开始继续工作，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是一道道程序开始接连崩溃，而防御程序才迟迟发出了成百上千道预警，下一刻整道防御体系就连同底层系统一齐分崩离析，屏幕上无量血线纵横交错，血光须臾间就浓得如洪涌出，将整个房间染成一口血池。

小黑探头细细看去，才发现每条血线，其实都是一句“I am al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