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陽光把我照醒的。

北海市很難見到太陽,特別是在這深秋進冬的時節,通常的天空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隨手挑了一根髮帶把頭髮綁好, 今天給自己選擇的是高馬尾,這樣會看起來比較有活力一些。

桌子上擺着媽媽送給我的小鏡子,上面還映着我有些蒼白的臉。

有人會說我瘦,但從來沒有人說這份瘦弱不適合我。但是現在,我需要的是強大。

把隨身帶着的精華液倒在手心裡,在臉上抹勻,一整天對自己的美好希望就從這裡開始。

每天的早上,都要比昨天的自己更優秀才行。

不對,我要的不是比昨天更優秀。

我是要忘記昨天,忘記昨天在功課上一切的努力,忘掉過去平靜安穩的生活,以後迎接我的,會是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充滿危險的生活。

我沒有突出的優點,也沒有明顯的缺點。無論在那個方面都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人。有人說我長的漂亮,那不是我要的優點。

我哪怕御靈師里,也是極其平凡、普普通通的一個。我要承認,並且高興的認識到這一點。

正因如此,我才會有創造不平凡的可能。或許,我也會成為那七個人之一,享受千年的無聊慵懶的時光呢?

帶着這樣的想法,我從隨身帶着地衣物里選擇了我最喜歡的秋裝——一件純棕色的londonfog風衣,加上我裡面的淡藍色帶領口的毛衣。

總算認為自己打扮的夠體面了,才從樓上走下去。

這次讓我吃驚的是,韻兒小姐並沒有在廚房忙碌,這次醒着的是師父,還在擺弄着他的電腦。

看起來他不太精神的樣子,不過就我和他相處的這半個多月來看,他一直都是這樣,也就沒太在意。

畢竟,他是本代咒術封存的七人之一“怠惰之罪”啊,本來就應該是昏昏欲睡的樣子。

韻兒小姐則是很親密地倒在師父的大腿上,身上蓋着被子。

果然這兩個人是情侶吧……

我這樣想着,很認真的看着還倦怠着的韻兒小姐。

“我腿都麻了,下次我要躺回來。”師父臉上依然沒有什麼神色,只是看着電腦。

韻兒小姐連卻紅了一下,翻了個身,把頭專向師父的腰,“滾。”

師父只是把左手從鍵盤上拿下來,像摸貓一樣摸了摸大腿上的韻兒小姐。她也只是動了動,沒有那種日常的罵聲。

“等會楊涵會來一趟 。”師父道,“外面前就別睡懶覺了好嗎?”

“來這麼早幹嘛啊……趕着投胎啊……”韻兒小姐不滿的咕噥着,依舊不肯起床,死死地賴在師父的腿上。

“人家可是楊涵,30歲。住在北海市南邊公寓,未婚......”師父這樣的開頭,往往預示着他要開始玩一些不合時宜的梗。

“好了好了,我知道他只想過平靜的生活。”韻兒小姐立刻翻身起來,把被子抱着,向樓上走去。

韻兒小姐前腳才踏上樓,後腳伴隨着一陣青翠的鈴響,一位高大的男子就走了進來。

男人穿着一身乾淨的警服,沒有戴帽子,露出一頭利落的板寸,古銅色的皮膚顯得非常健康。

他有着一身健碩的肌肉,臉上卻顯得很青春的樣子。他看起來相當年輕,就目測來看,要比師父小好幾歲。

不過聽剛才師父的那句話,他是要比師父大幾歲的。

他的聲音低沉穩中,就像古寺里的大鐘一樣。

“除了我們‘176組’,還有那個部門會在星期天的這個點,派自己的最高長官上門服務呢?”

他很爽朗地笑着,也給這個陰沉的小屋一點陽光氣。

“啊……坐。”師父用手指了指沙發,眼睛還盯着電腦屏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倆應該是平級才對吧。那我就不起身敬禮了。”

“你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嘴上這麼說著,楊涵倒是很大套的坐在沙發上。

“我去泡茶。”這種男人之間的友情交流我還是不好參與,還是找個理由離開比較好。

廚房裡依然能聽見楊涵爽朗的小聲和師父不冷不熱的搭白,很難想象這兩個男人到底是怎麼有交情的。

也許這就是男人之間的友情吧,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理解。

“安魂?親自動手真是少見啊。”韻兒小姐緩緩地從門口進來,語氣裡帶着一點溫柔。

“實在是不喜歡和那群人在一起是嘛?”韻兒小姐過來動手幫我,“作為一名好妻子,沏茶可是上得廳堂的必備技能哦。”

“啊……那個……”我有點慌張,生怕被韻兒小姐誤會了什麼。

“這麼慌張幹什麼,我又沒問你我的長相。”韻兒小姐很自然的接過我手裡的茶壺,笑意盈盈地說道。

“上次這麼問我我可嚇了一跳呢……”我很小聲地道。

韻兒小姐似乎也沒聽見,就算是聽見了也沒在意,因為她端着托盤出去了。

她把托盤放好便走向鋼琴,看起來師父是不會彈琴的,因為平時也只有韻兒小姐在彈。

說是師父會拉小提琴,但是這半個月來我從來沒看見他動過。

韻兒小姐的古典樂相當動人,我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曲子,但是我可以跟着輕輕哼起來。

我完全沒有聽見旁邊二人組吹牛互損的聲音,腦海里只有韻兒小姐優美的琴聲。

等到楊涵離開,韻兒小姐也一曲彈畢。

“很優美的琴聲和歌聲。”師父看見我們倆走過來,便微微一笑,這麼說著。

“你不休息會嗎?”韻兒小姐很嚴肅地說,口氣完全是命令的樣式。

“好好好……”師父終於妥協,打了個呵欠,上去睡了。

韻兒小姐似乎不放心,也跟了上去,竟然進了同一件房間。

“這兩人果然是情侶吧!”我心中暗道,也上了樓,去整理師父教我的咒術的筆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