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婉婉告别之后,我的脑海里还回响着她和我对于这起案件的讨论。

“连婉婉都无法特定的比拟杀人的象征意义。或许那根本不是源自于古籍或者什么神话典籍。”

我的头脑变得有些轻飘飘的,十有八九是酒精的作用吧。对我来说这点酒本来不该致醉,也许是婉婉的醉意传染给了我。

我将婉婉所说的仔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再联系一下那封信的内容……

“颠倒的罪人之躯将成为引向新世界的祭品。或许凶手这样摆放尸体,还拔去了指甲,这一连串不符合常理的行为都和那个所谓的‘罪’有关?”

唔……一个人怎么也想不透吧。还得看根据明天冼流织给我的资料进行分析。而且婉婉虽然热心于此,但她的情报也不一定百分百准确。

而且,我还想听听看紫夏对于这个的意见。在和婉婉的饭局的后半段,似乎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是在闹变扭了吗?

“紫夏,你是怎么想的?”

没有回应。

我转过头去,发现紫夏并没有跟在我的身后。

我的身前、我的身旁、我的肩膀上,任何她经常停留并且可能会停留的地方都没有她的身影。

“是在捉弄我吗?紫夏,我现在可没有空陪你玩什么捉迷藏游戏。”

尽管我强作镇定说出这样的话,也依然无法改变紫夏没能回应我的事实。

“紫夏……?”

我重复呼唤着她的名字,几次,又是几次,但是那令我安心的声音不管怎样都没有出现。

这十年来……从她的幽灵出现在我的眼里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不管是尸体的现场,还是法医的解剖台,还是抓捕罪犯的队伍里,紫夏从来不会离开我的身边十步以上。

尽管她本人极力否认,但从事实上说她就是我的背后灵一样的存在。

目睹过恶劣至极的凶杀现场都不曾变色的我,如今因为她的消失而慌乱了手脚。

是什么时候?

我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仿佛心里突然缺失了什么一样的感觉不断地侵袭向我。

“是那张符吗……我虽然没有收下,但是有一瞬间碰到了那个。就是在那个时候……不,可能更早,如果是这一段时间里的事情的话,我应该能发现才对。”

我开始大步流星无目的地地走着,同时四下张望试图在周围寻找紫霞的身影,但是这样并没有使我镇定下来,反而是加剧了我的慌乱。

也许是酒精开始作祟,也许是因为突然的变故导致血压猛然地升高,我眼前能看到的景象像是进到了哈哈镜里一样开始逐渐扭曲起来。

也因此,我重心不稳,不自觉地撞到了一个路上的行人。

“不好意思。”

扭曲的视觉让我无法看清眼前的人的样貌。

这个人看上去是个温柔的女孩子,那她用柔软的手臂将我搀扶起来。

“看你的这幅样子,是起效了呢。”

“啊……?你在说什么?”

女孩子变魔术似的从手里拿出了一束花。她没有回复我的问题,只是将那花递到了我的面前。

“先生,闻一闻,心情可能会好起来哦?”

非常浓郁的花香,在这山城似乎是广为种植的花,但那香味又有些不一样,应该是通过园艺手段栽培得来的变种吧。

粉紫色的花瓣,宛如一面五瓣的伞,在朝我微笑着。

“谢谢你,但是我还有急事。如果是要推销花的话,还是找别的人比较好。”

她没有理会我的话,自顾自说了下去。

“花语和象征,纯洁的爱。另外,在这个山城里栽培着的这些石竹,有着一个更加好听的名字哦?因为花期在夏季,是受少女们偏爱的的浅紫,所以有……紫夏石竹的别称……啊,走掉了吗?”

女孩子扫兴地将手中的花扔向了一旁。

“还想再看看‘那个’对他的影响程度的,看起来和那位大人说的一样,他不是这么容易被影响到的人啊。不过,信是完好地放到了他的口袋里呢。”

卖花的女孩改变了行动路线,混入了傍晚下班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

或许是受到了那个女孩所给我的花的香味的刺激,我的视野之中仿佛能看到那些花沿着道路种植的痕迹一样。

是被称之为联觉的现象,我却想着要是侦查案件的时候能有这样的感觉就好了。

而且……紫夏,到底去了哪里?

刚才从那个卖花女孩身边溜走的时候似乎有听到花语之类的话。

我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以前和紫夏讨论这个的时候。

不知哪根筋弄错的我,对紫夏提议道,想要用花语来描述我和她的感情。

从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她喜欢的并不是代表着“真爱”的满天星、也不是代表着“永恒”的勿忘我这样普通的女生会喜欢的花。

而是代表着“卑微”的蒲草——水烛。

遵循着那种紫色花朵的可见的香味的痕迹,我找到了一个公园,门口的有着缺刻的牌匾上写着的名字——秋鸣公园。

园中寒蝉的那让人主观觉得凄切的鸣声让我深切体会到了这个公园名字的意味。同时也

让我回忆起紫夏生前时和我经常一起逛的那个公园。

也是同样的流水声,同样的石阶,同样的令人愉悦的花香。

在这里,我那错乱的感官似乎被治愈了一样,安心的感觉回到了我的心里。

没有错,紫夏就在这里。

遵循着流水的声音,我终于来到了一个水边的小亭上。

裸足的她,将自己置身于那清澈的水流之中,水边的几株蒲草随风摇曳,衬托出她在月下的身姿。此时的她正出神地望着那水中的明月以及那无法映衬出她的样貌的水面,但也注意到了我的到来。

“紫夏……”

她侧脸看向我,神情糅杂着安心的笑容与不知何处而来的疲倦。

“秋匣。抱歉,让你担心了。”

幽灵也会疲倦吗?我不知道。

这个时候,清醒过来的我,发现我的脚边,一封黑色的信悄然落下。

我拾起了那封信,打开来看。

“致高韶卿——你终将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我不知这封信是从何而来,能够想到的也就是在来这里的路上,被什么人放到了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或者贴在了自己的衣服上面。来得匆匆忙忙的我才没有能够发现。

是那个卖花的女孩吗?或许只有那时能够将这信贴到我的身上。

我将那封信收起,放入到我的公文包里,对紫夏说道:

“去找个旅馆吧。”

总觉得来到这个山城之后,紫夏陷入沉默的次数增加了。

“那个信,不仔细研究一下吗?”

我答非所问地对紫夏说道:“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紫夏。”

“哼哼,是秋匣打错电话闹了笑话的那件事吗?”

那是我还在稽珊市的警官学校读书的时候。

我的一位高中同学,嗯,她是我高中的同桌,寄了信到我这里,说要约我去她的学校玩,并且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那个年代,电脑并不是那么普及的东西,我和婉婉这样的家庭也没有。正是深知了这一点,她给我的才是电话号码吧。

拨通了电话之后,电话那头的人还没说什么,我就已经擅自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并且很快挂断了电话。

如果我那个时候能察觉到一丝违和感的话,可能我和紫夏就不会认识了。

这么想着,明明是学刑侦的,却没能察觉到这一点,我真是失格了。

到了见面的那一天,在那棵稽珊市大名鼎鼎的“不渝榕”下,我见到了那位少女。

她穿着一条显得优雅而昭显大家闺秀气质的连衣裙,淡妆轻抹,脸颊带着一丝微红,一副微感困扰的模样朝我招手。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电话打错了对象,所幸的是我有随身携带那封信。我将那封信给少女看了。我们的误会才算是结清。

“那个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呢,突然一个男性要和我见面什么的。我都以为是‘猜猜我是谁’的诈骗了。”

“结果,我没有打错电话,错的是那封信上写的电话号码。而那个错误的电话号码则正好是你的电话。”

据那个时候的紫夏说,她早已有让是警察的熟人在周围准备好,如果我有什么可疑的举动的话立刻就能逮捕我了。

可是在解清了误会之后,紫夏却说着要不要试着去约会这样的话。

在发现二人非常合得来之后,这一次误打误撞的约会,成就了我们的邂逅,成为了我们感情的启点。

“所以,秋匣突然提到这个,是和这次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觉得这会和这次的案子有什么关联,但是……那封黑色的信,上面的字迹,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宛如见到了给我寄信的高中同学本人一般的熟稔感。

“希望这次的案子和你没关系……千芹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