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耀眼的光芒閃過,傳送到不知道某處地點。在遼闊平原上的一個小山丘上,衛兵手段暴力地將我與愛麗絲扔在一棵樹的旁邊,不禁發出怪叫聲。

「好痛痛痛……你那麼用力做什麼啊!」

「骨頭要斷了……」

我一邊撐起自己快散架的身子,一邊扶起單手摸着發痛腦門的愛麗絲,被如此對待的她十分不高興。

「這到底是什麼差勁的態度啊!我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知道很急,可不至於這樣吧!」

衛兵沒有理會咒罵不停的愛麗絲,他收起自己撿回來的長矛,轉過頭用不屑的口吻回應道:

「『救命恩人』?呵呵,你們那個只是多管閑事而已,憑自己的力量我是可以逃脫出來的。」

「蛤————?!開什麼玩笑,如果不是裕——呃、如果不是諾亞想到每個空間魔法都有一個突破口、再加上我神一般的射擊判斷的話,在那種情況之下你怎麼可能順利脫身。」

這傢伙已經第幾次差點說漏嘴了。

在抗議上,我很認同愛麗絲所說的話,也稍微有點不爽衛兵對待我們的態度。

「蠢貨,以為我真的沒有有備而來嗎?的確,你們在主動打破空間魔法上幫我省下了不少力氣,讓我能夠更加安全離開。但是我早就準備好了一個緊急轉移的一次性道具,只需要碾碎這塊玻璃珠就可以無視一切封鎖、空間魔法逃離到附近區域。」

衛兵這麼說著時,從掌心中秀出一粒珍珠大小的綠色玻璃珠。

見此,愛麗絲驚訝地抬起手指着他的玻璃珠。

「啊!那不就是四級大法師親手將魔法注入玻璃珠內,只能使用一次的超級昂貴道具嗎。你這個人果然是傭兵之類的吧,到底接了多少委託才那麼有錢買下這些道具的。」

「我不是什麼傭兵,而且這也不關你事。但這下你們也總能相信是自己在自以為是了吧?當然,無論相不相信我也根本就不在乎。就是如此。」

「嗚……真可惡……」

一直對這些小裝備很感興趣的愛麗絲咬着自己的手指,露出一副又羨慕又嫉妒的表情。

我想她大概會在這次任務結束后將所賺到的金錢花費在這些道具的身上吧。

衛兵結束交談,準備徒步離開這個地方。

「喂,你要去哪裡?」

「……難道你不覺得我在警告不要多管閑事嗎?如果是有什麼打算的話,我最好勸你打消念頭。」

「我當然不想多管閑事,更不想打架,你想去哪裡是你的自由,而且我還更想感謝你順便把我們救了出來呢。」

這句話表面上聽起來沒什麼意思,可他好像是有什麼感觸一樣停下了腳步。

果然,他的反應與我所預料的一樣。無論如何都與天夜愛的事件多多少少有點關係。

「在我徹底感謝你的救命恩情之前——不妨能讓我聽一聽把我們救出來的理由嗎。」

「…………」

衛兵被語氣平淡的我這麼一問,轉過身來面向我。

成功勾引到他得注意了,我隨便擺了擺手,轉另一口語氣繼續說道:

「我們好像沒有在那裡見過面對吧?唯獨只有在尼爾宅邸入口那邊首次相遇,而且你還不惜使用暴力全力勸退我們回去,這就證明我們在你的眼中是礙事的存在。可是你居然救了我們,我可不認為像你這種信條任務優先的『傭兵』會做出如此的選擇,怎麼說把我們扔在那邊都是最好的選擇。」

「我現在很趕時間也不想繼續留在這個地方,繞來繞去的你到底想表達些什麼。」

對於我的賣關子,衛兵顯得有些不耐煩。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單刀直入了。我表達的意思————就是誰給你下達了不能讓我們陷入危險之中的命令?還是你要承認這純粹只是你的憐憫心。」

「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很重要的事情。那麼無聊的問題,我無可奉告。」

「別這麼隱蔽信息嘛,我也只是想要合作而已。」

「……什麼?合作?」

聽見我莫名其妙提出合作要求,衛兵「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回應道。

不知情的愛麗絲正準備詢問到底是什麼情況,我表示先安靜一下。因為說實在其實我也很難解釋,這只是剛才忽然想到的。

這是個可以揭曉衛兵身份、並且解決天夜愛問題的一箭雙鵰好機會。

「衛兵先生,我猜你不是什麼路過的正義使者吧?出現在阿斯勒泰校園當中絕對是有什麼目標,而那個目標我想應該就是保護天夜愛。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尼爾的委託而過來對付琴他們的,但怎麼看任務都已經失敗了。」

「所以呢,現在是要想出一大堆單詞嘲笑我嗎?」

他並沒有當場否決我的猜測,那看來我是猜對了。既然是這樣的話……

「不……我追求的是合作。我的目標和你是一樣的,我也想對付琴那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當然你肯定會覺得這是多餘的。但請仔細想想啊,我也是尼爾家的一份子,平時可以經常接觸天夜愛,提供情報或者是勸說之類的,然後再配合你的計劃,這樣的話不就可以省下不少力氣了?早點解決任務委託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

還差一點點。

「所以我們來合作吧!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將自己所有想到的意圖說出來后,對外人意見毫無興趣的衛兵——動心了,沒有立刻轉身離開的樣子代表他猶豫了。

很好,希望計劃就可以這樣成功,到時候整件事就會變得簡單許多。

當我在心中有點沾沾自喜時——下一秒,卻聽到有一陣發自內心的笑聲從耳邊響起。

衛兵啞然失笑。

嚴肅的衛兵平時人狠話不多,我實在不能聯想到底是什麼事情引一個木頭人發笑了。

「喂,到……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有什麼好笑的』?你這是在明知故問嗎?阿斯勒泰·諾亞。那是因為我正在看一個騙子用偽善的表情跟我說一些只為了自己利益的『合作』啊。話語那麼動聽我能不笑出來嗎?」

「……咦?」

偽善?利益?我沒能在第一時間理解到他的意思,整個人都呆住了。

衛兵透過頭盔的縫隙觀察我的神情。見此,他收回剛才不小心露出來的的感情,轉回頭語重心長說:

「果然……什麼都沒有改變呢,阿斯勒泰·諾亞。有關於合作的事就別來找我了,我最討厭這種想要知道別人的秘密卻一直隱藏自己的自私鬼,到頭來誰才是想來知道別人真面目的人都不知道呢。這些根本就不關你的事,插手只會妨礙別人。」

「————等等!所以你認識我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要多管閑事,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

有點像自言自語卻又不是,不打算透露實情的衛兵說了幾句我聽不懂的話語后,開始在腳底釋放傳送魔法。

————眼見衛兵即將要離開,愛麗絲迅速驅動魔力召喚出弓,拉滿瞄準他的腿部。

「咦——?愛麗絲?!」

「因為——這樣不就達不到我們的目的了嗎……!如果這樣收場的話,我們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而且,我就說這衛兵絕對是有什麼關係的。」

「你,你還真的是難得一見的執着呀……」

舉起手中的長予,面對這樣威脅的愛麗絲,衛兵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裡,淡淡地問道:

「所以,要在這裡打起來嗎?軟的不行就要來硬的。話說在前頭,我可不認為你們兩個可以打贏我,所以勸你們最好點到為止。」

兩人在樹下舉起武器互相對持着。站在一旁的我不知道該採取怎樣的行動才是最好的選擇。這種發展也來的太突然了。

但是……

「正如衛兵所說的一樣,我們根本就打不過他。愛麗絲,你就放下武器吧。」

「裕也你到底在放棄什麼啦!我所認識的你可不是這種頹樣。不是要為了天夜愛,所以才選擇冒着生命危險去收集情報嗎?難道你那些感情就僅僅如此而已嗎?現在目標就在眼前,我不想放棄!」

「你…………」

愛麗絲這傢伙是認真的。我有點被打動到。

「無論怎麼樣,你們做的一切都是沒用的。」

沒想到衛兵趁着我們對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發動吟唱完畢的傳送魔法了。

「可惡——!他要逃走了!」

愛麗絲情急之下將箭射出去,運氣好的沒有因為特性而反彈到自己。她的目標是攻擊可以拖住衛兵行動力的側邊腳足,雖然不會讓人力氣倒下來,但至少已經有足夠時間讓我去抓住衛兵。

平時一直誤射自己的愛麗絲真不會在關鍵時候掉鏈子啊。哎呦、現在不是讚歎別人的的時候。

當衛兵因為開啟了傳送魔法導致不能隨意動彈,他只能保持一種姿勢揮動長矛。擋下愛麗絲的箭的時候就已經沒有時間擋下我的撲擊了————

「抓住你了——!」

我像餓狼一樣將衛兵撲倒在地,傳送魔法被打斷,雙手死死壓住他的盔甲手臂。

我還以為接下來會發生一場力與力之間的爭鬥,可出乎意料的是……衛兵的力量好像沒想象中那麼大,即使不用全力也能夠壓制住他。

這到底是怎麼了?因為剛才的打鬥早已疲憊了嗎?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個好機會。

我打算一口作氣取一下衛兵的頭盔,他反手拍着我的手臂。

然而就在這一刻……我忽然注意到衛兵在混亂之中不小心從盔甲底下露出來的東西。

這個象徵物,不就是……!

「我放棄了!我放棄!」

結果還沒有完全看清楚之前,衛兵採取了我想不到的行動。他放棄了掙扎,身體也不敢再隨意亂動。

我也因此停下了猛烈的攻擊。

「怎麼了?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最後選擇了投降嗎?醜話說在前頭,是你拒絕了我們的合作,我也不會因為投降而放棄。」

「這個道理我懂,既然你那麼想知道,那我就把一切都說出來吧。」

我有點被嚇到了,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覺得衛兵是一個懂得放棄的人。

不過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有破處!」

「哇嗚!?」

就在放下警戒心的那一刻——衛兵瞬間抓起手邊的長矛,用末端的柄重重敲擊我的下顎處。

被這出其不意的偷襲算計到的我,眼前冒出許多星星,一個重心不穩便摔倒在地上。

「諾亞、你沒事吧!?」

「混賬……!好疼啊……」

衛兵從地上站起來,隨手拍走殘留在身上的雜草與泥土,隨後得意一笑。

「真是是夠蠢的,居然那麼容易相信別人。在糾正好自己的性格之前再來應對別人吧。」

「可惡……話雖然這麼說……可你現在也不能再逃走了吧……傳送魔法都被打斷了……」

「這可——說不定。我可能真的逃不走,但如果沒有你們幫我省下來的話……」

只聽嗖的一聲——衛兵當著我們兩個人的面逃走了,就在破壞玻璃珠的那一下整個人消失不見,留下來的唯獨只有他勝利的陣陣陰險笑聲。

我與愛麗絲呆若木雞,然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我要那麼相信別人啊————!」

「嗚…裕也你真的是爛好人耶……」

失去了目標蹤影而沮喪咆哮着。一巴掌拍在自己臉,愛麗絲把無語的眼神投射在我的背影上,頓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真是的,現在我們完全前功盡棄。」

腦袋沒有那麼暈后,我從地上站了起來。

「抱歉,下次我絕對不會再這麼大意了。唉……既然人都已經逃走、那也沒什麼辦法了。」

「為什麼裕也還要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因為我覺得自己已經找到關鍵性答案了。」

「關鍵性答案?什麼意思?」

愛麗絲對我的話語感到迷惑,不解歪着頭問。

而我指的當然就是——

「代表阿斯勒泰家族的勳章,衛兵隨身回帶着這件物品。我想大概就是這樣,他才可以在阿斯勒泰領地內自由活動吧。」

「你的意思就是……衛兵是阿斯勒泰家族的人?」

「嗯,可以這麼說。但是有一點非常不妙。」

「哪一點很不妙?」

我應該沒有看錯,那個徽章和今天早上的外表一模一樣。

「阿斯勒泰家族的徽章除了是黑色的以外,每個持有者都刻有屬於自己獨特的圖像。徽章的圖像是尼爾的。」

「咦……?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也希望我在開玩笑。」

整件事似乎離真相更接近,但又變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