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很快过去了,易小幸把她不要的手机和电话卡等一股脑地塞给我,还帮我开通了微信和支付宝,托她的福,我的工资并没有经历多少困难就从委托方的手上来到我的手上,委托方也没有提及任何有关于委托的事,反倒让我有些于心不安。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就算于心不安,心中有愧,也无法阻拦我刚拿到工资的喜悦,穿好衣服和鞋子,准备出去“花天酒地”。打了声招呼,并说好午饭之前会回来,被易小幸慢悠悠地从卧室走来拦下。毫不客气地,她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对向我,眼中满怀着期待。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不给我看完这篇小说别想出门,这种事情也不是只发生一次两次了,感觉我都快成为她的责编了

无可奈何下,我抱着电脑看起她写的小说。一篇六万多字的短推理小说——《漆黑囚室》,讲述了 主人公突然从一间漆黑是密室中醒来,床下的血迹,剁肉的声音不断地传来,主人公费劲心思从这间密室出来(密室的门仅仅被反锁,还是可以从里面打开?!),却进入了一个更大的、一片漆黑的密室,不同于那件小小的密室,这个更大的密室里,有一位屠夫会抓捕主人公,主人公不得不边躲避屠夫的追捕,边寻找逃离的密室的方法,在主人公与屠夫的博弈下,主人公再次逃出大的密室,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本以为光芒会笼罩他的主人公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一间比刚刚密室还要大的、漆黑的密室(三个漆黑了!),里面的怪物,是会发出噪声的铁皮怪物,屠夫发现主人公一间跑到门口,着急地赶过来,像是阻止主人公离开那间密室一般,故事都这儿戛然而止。

很棒。环境渲染、人物心理描写、细节的勾勒,像模像样,宛如常年浸淫在恐怖小说的作家写出的作品般,即使看完了整个小说,我都心有余悸,一个又一个地密室,主人公的不断逃离,只会进入更大的陷阱中,我不得不称赞这是一篇极其有深意的文章。但是,伏笔一大堆,挖坑也没有填,推理要素过弱,为什么一开始的密室,原因只是反锁,第二个密室的门直接连反锁也不设置了?

“说实话,很棒,很有趣,但……不适合你。”

我补上了那句话,是想让她能够选好自己的方向,并非所有人都适合写推理小说,温柔的人也有更适合写作模式,一昧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而不曾正视自己能够做的的事,最终会在挫败感下丧失自我。

“你已经拥有固定的粉丝群了,如果轻易改变文风地会引起粉丝的大量流失,而且你写的BL文比……”

在我络绎不绝地替她分析时,她打了大大的哈欠,回了寝室。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一名怎么样的人。她会笑,也会难受,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她态度转变的太快了,快的我的反射弧还在路上闲逛,她就已经挥刀杀了过来。

没办法,惹雇主生气的情况下是没法子出去浪的。确定好她已经进了卧室,我轻轻地将大门关上,外出买菜。隔壁的吵架又开始了,不同以往地,这次男人的声音一反往常,清晰又宏大,这是男人不要面子都要赢得战争的表现,也代表着他的家庭应该岌岌可危了。初中男生像焉了的白菜,垂头丧气地从屋内走出,依靠在墙上,冷漠地脸上依旧挂着那双绝望的死鱼眼。

我忽略掉他,想要径直离开,却叫住:

“喂……”

他很冷静,冷静过头显得很冷漠,额头缓缓流下一行血仿佛不存在一般。可我不能当它不存在,取出纸巾,把他额头上的血擦掉,他也一动不动地等我擦完。

“想说些什么吗?”

“……”

男生没有回应我,转头离开。

说实话,就算他现在来寻求我的帮助,我没责任也没有义务帮助他,更重要地,我根本没有帮助他的方法和能力。他也不该指望一个从小就在父母闹矛盾,懂事时犯下大错,最终成为一名不工作就会饿死的人来帮助他解决问题。大概真的没办法吧,诺贝尔奖应该设置一个解决家庭纷争理论奖,不然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家庭因为理念不同而离婚,从而扼杀众多小孩子的光明前途。

不叹气、不叹气。

这样告诉着自己离开。

平凡的日子是可贵的,上班能够摸鱼,下班能够快活,闲时有游戏,忙时有票子,这样的生活也算得上舒适和安宁。但一考虑起将来的结婚生子,就像立即傍个富婆,保养余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现在的我还能回到当初那种摆摊的日子吗?胖子已经上了一个多月学了,偶尔会再想胖子这时候在做些什么,更多地是在想能读书真好,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没有要是了吧,胸口有些发闷。我有再一次提醒了自己一句,过去的事都发生了,没有要是,胸口闷的更加厉害,像是要惩罚自己一般,我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任由那股痛苦在我身体深处疯狂地游走。

“烦死了!”

我不耐烦地想将这种想法驱赶出脑袋,竟不自觉喊了出现。路旁玩着游戏的小孩被我吓了一跳,竟然哭了出来,远处看守孩子的家长们对我露出强烈的敌意。我不由得低下头,快步离开。

买完菜顺路经过甜品店,正准备打包甜品带回家向雇主大人赔罪(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赔罪),但看情况是我错了没错。

店门被打开,正逢易小幸在柜台前点餐,我正好和她四目相对,看来她一不开心就想吃甜食的习惯还在。准备上前向她打个招呼,背后却出现了两个人,一对情侣,很眼熟的一对情侣。易小幸也注意到我的眼神,注意到身后的一对情侣,八眼相对,默默无语。。

甜品送上了桌子,我和易小幸坐在同一侧,那对情侣坐在另一侧,八目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

“冤孽,来旅个游都能遇见你,你怎么还没死啊?”

女生率先打破沉默。

“大概这就是好人活不久,祸害遗千年。”

我冷淡地进行回答。与其说冷淡不如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答她,下意识地将自己常用表情搬出来回应。

“……”

女生没有想到我竟然这样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旁的男生少许不满地看着我,似乎不想对现在的状况插手,易小幸也装成沉默寡言地样子,现场充满尴尬和寂静,甜品和饮料上了又上(主要是易小幸太能吃了),时间也静静地流淌,谁都没有打破,谁也没有做多余的事。

男生等女生吃完甜品,牵起她手准备离开,转头向我问候了一句:

“祝你早日下地狱。”

“祝我们地狱相见。”

我顺口回答。

易小幸还在一口一口地吃着甜品,速度没有变慢,但能很明显地看出她的脸色越来越越不好。

情侣走远了,易小幸一只手吃着甜品、一只手在写着什么

一张纸递给来:

「我想知道,为什么。」

“请把句号改成问号。”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

“这是我个人的事情,我不想说。”

她盯着我,眼神里没有责怪、没有愤怒,只有落寞和无奈,弄得我像是个玩弄人心的渣男。

终于,她停下吃甜品的动作,拿起挎包离开,我没有去追,而是学着她一口一口地吃着甜品,想要知道甜品能令人开心的诀窍是什么。糖分?还是糖分引起的多巴胺分泌?难道男生的身体构造和女生不一样?难道我身体早就不会分泌多巴胺了?为什么吃着甜品也难受,越吃越难受。

我吊着刚买的蔬菜边,手里有拿着份打包的甜品,是因为没卖出去打特价而买的。自父亲死后,生锈的脑袋总算是动过了,越用越久、越用越难受、也越不听指挥,每当决定不去理睬时,思绪总会乱掉,这时候就要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能够说服自己不去胡思乱想的理由。

谋事在人,富贵在天是胆小鬼的托词,托词于天地、托词于命运就显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尽管表面上看他们确实已经尽力了,但是他们会嫌弃麻烦,脑子里自动会被动地忽略掉要解决的重要问题,这就是他们惨败的根源。

当然人都是有极限的,大脑为了防止人会受伤死亡,不仅给自身也给身体强制加上了限制器,也就是所谓的基因锁。即使面临死亡,基因锁也不定会被开启,能够开启基因锁的只能是欲望,强烈到超越身体死亡的欲望。

一旦你选择即使牺牲自己生命也要做成这件事,你绝对能做的比绝大部分人好,能不能成为第一呢?这就不是基因锁能解决的问题,这是基因才能解决的问题。毫无疑问地是,同等水平线上的两个人想要做成某件事,只有愿望更为强烈的人才能做成。这就是所谓的谋事在智,成败在弈。

好了,那么现在,她想了解我的愿望更强烈呢,还是我不想让她了解我的愿望更强烈呢。我没用疑问句,因为答案是确定的。

她被束缚着,被“不普通”三字束缚着,就算装作不在意,那也是事实,被束缚着就意味着失去绝大部分和外部交流的机会,此时她体内的基因锁为了防止她的大脑受到损伤,就会在她身边筑起一面脆弱的墙,这面墙能阻挡大部分的人和那些小心翼翼靠近她的人,却无法阻挡真正想了解她、支持的她的人,因为那面墙是如此的脆弱。

很不幸地是,我做了那个第一人,我推开了她保护自己的墙。擅自翻动她的电脑的我发现了她的秘密,是微不足道的的秘密,也是接近她的捷径。真正推翻那堵墙的,只是我那句话毫无新意地,发至内心的赞美,也许这样的赞美在她作品评论区内随手翻找都能找到一大堆,但我毕竟是个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可我的墙一直没有被打破,与不需要与人交流也能生存下去的她不一样,我是个要不断地去工作,才能维持生活的人,工作就少不了与人交流,让别人一眼就看到了那堵墙,我势将饿死。因此限制器发挥了作用,强迫地给那堵墙涂上保护色,成了一道隐形的墙,所有人都看不见,都愿意试图来接近我,都被墙阻挡住,胖子是这样、委托我的中年警官也是这样,生气的雇主大人也是这样,谁都被挡住,谁都进不来,就这样,我被这堵墙默默地守护着。

这就是答案,在这场我与她的关于了解我的博弈中,我必将获胜,这是被千百次结果证明过的博弈。

那么,就将今天的事当做没发生过吧,回家。

回到公寓,看见初中男生站在自己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打开门,像极是被欺负的孩子报仇时模样。

我无视了他,拿出钥匙开门,男生斜视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

“咔擦……咔擦”

门从里面挂上了防盗锁。

“看来我今天回不了家了。”

我透过防盗锁产生的缝隙,将菜和甜品从门缝内塞进去,转身邀请男生去游戏厅,男生犹豫了一会儿,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中国男孩的游戏厅,《拳皇》(《拳皇》是1994年日本SNK公司旗下在MVS游戏机板上发售的一款著名对战型格斗街机游戏)是必不可少的游戏项目。见过很多上小学的学生在游戏厅里玩《拳皇》被逮个正着,第二天却依旧伤痕累累地跑来这儿大笑,说实话,那时的我很羡慕他们,羡慕他们有人“逮捕”,羡慕他们能那么肆意的大笑,当然也有输不起拔电源的人,不过这些人我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了,人的痛苦是最会背叛人。

我和男生之间的对抗,称不上对抗,应该叫单方面的“屠杀”,连招都不会的我一直被男生摁在角落“壁咚”。

终于我放弃了抵抗,看着他打通关,一遍又一遍的通关,打败一个又一个挑战他的人,再一遍又一遍地通关。很快天黑了下来,街机厅里的人也陆续地回家吃饭,我和男生的肚子同时叫了起来,才想起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毕竟我可不像易小幸光吃甜品就够一整天的消耗。

兜里的手机短信的提醒声响了一下,是易小幸发过来催促我回去做饭的短信,想必她现在气已经消了不少了吧,毕竟这一个月来的相处,关于如何应对她我还是很有心得体会的。

「我饿了,回来做饭。」

短信写的很简短,仿佛多说一句话就会死,倒也很符合她的风格,小说之外的事能简单就尽量简单,绝不多逼逼。

“该回家了。”

男生没有反应,还在打着游戏机。

于是,我以极差的演技“不小心”地将电源切断。

他不满地看了我一眼,起身离开。

我跟在他背后,怀着想要捉弄他的心情,问道:

“晚饭来我家吃?”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似乎在看着一头怪兽,转而十分娇羞地回应:

“啊,好。”

“不过我只是一名保姆,保姆应该没资格带人回家吃饭的吧。”

“没关系,我跟易姐姐还算熟悉。”

“……”

“怎么不说话?”

“你刚刚那句话,好长!”

“这是该吐槽的点吗?难道不该好奇我为什么跟易姐姐熟悉吗?”

“我不是个好奇的人。”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晚饭想吃什么?我只会煮泡面。”

“这还叫有的选?”

“比如老坛酸菜,金汤肥牛,爆椒豚骨什么的。”

“……那金汤肥牛吧”

“你还真选啊”

“不是你说的吗,混蛋!”

“没礼貌,要叫我大哥哥。”

“哼”

男生转头快步走开,不想要理睬我。我捉弄够了,也不深追,一路无话。

回到公寓时,易小幸保持着百年不变的姿势——躺倒在椅子上,手提电脑被放在膝盖上,双手飞快地打着字,对我应付一声,继续工作起来。

男生一脸害羞地从背后走出来,跟她打了声招呼。易小幸微微一笑,示意他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他拘谨地坐下,有些无所适从。我暗笑着将还放在玄关处的菜提进厨房,甜品放入冰箱再冻一轮。

中午买的菜是准备火锅用的。火锅是个好东西,准备工作不麻烦,吃起来又是那么的香,将男生留在客厅,我一个人在厨房做准备工作。清洗好蔬菜和肉类,再将蔬菜分类、将肉切片,配好酱料,装盘好再按顺序端上桌子,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三人围着桌子吃起火锅。

不知道我在厨房期间,男生和易小幸聊了什么,导致吃火锅期间,男生一改腼腆的模样,边从火锅里夹肉吃起来边和易小幸通过手机交谈,脸上时不时露出愉快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人聊得很开心,心里有些发堵,是因为寂寞吗?不,应该不是。

“你们在聊什么?”

我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男生正准备回答,被易小幸一脸不满地阻止,仿佛在告诉我,你的是都不告诉我,凭什么我做什么就要告诉你。

真像个小孩子。

我不禁暗暗叹息。

不过我意识一个问题,一个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却在一个月的相处中忘记掉的问题——我将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是的,对易小幸而言,我是一个中途闯进她世界的人,并不是在创造她的世界,也就是说她早就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一个用十八年打造的荒芜的世界,现在她的世界缺少一座遮风挡雨房子,而我正巧主动地在这个荒芜的世界开始建造起了房子,仅此而已。也就是说‘建造房子’的那个人不是我也没关系,或许总有一天,她会自己改变,用自己擅长的方式去建造房子,去容纳他人的居住,又或者会有了解她的人出现,用他擅长的方式踏进她的内心世界,带领她认识新的世界。

即使“总有一天”这四个字朦胧缥缈,仿佛远在下个辈子又好像在下一秒,但一想到这件事,内心就会急切不安。这种不安感是什么?说不清楚。就好像是必胜之法被他人破解时,那种惊慌失措,但又没有那么强烈的羞辱感和心慌。

上一秒还心安理得的以为和她之间的博弈必胜的我,一时间不知所措。为何会不知所措?因为害怕离别?明明经历了那么多次离别,家庭、学业、朋友、路上,经历过那么多第一眼就是最后一眼的事情,我还会害怕吗?难道正是经历过才害怕吗?不是有俗话说,正是因为有痛苦,所以才有幸福吗?我幸福吗?就算是幸福?我因为什么而幸福?一成不变的日子?越来越好的生活?那我又是因为什么而不安?即将失去一成不变的生活吗?原本心安理得地认为我对她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不用害怕我被赶走,瞒着过去,过着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现在忽然发现任何人对任何人都不是必须的,所以才不安吗?但就算是离开这儿,我又能有什么损失吗?没有!没有!一直在失去,一直在被抛弃,这次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换了个地方工作而已。不是说人从来不害怕失去,而是害怕得不到更好的吗。不是说人所谓的成长不过是在一条条分岔路口选择一条路往下走,因此越是成长失去的就越多。

我偷看了两人一眼,他们在纸上不知道聊些什么,然后开心地笑起来。

“啊,好吃。”

男生捞起肉,吃了一口,发出了由我遇见他开始的第一声充满感情的惊叹。这声惊叹总算是止住了我乱飞的思绪。

“原来你还有感情,还以为你本来就冷冰冰地”

“那么好吃的东西都堵不住你损人的嘴,你才是没感情的吧”

我起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起身披上衣服:

“原本买的是两人份,三个人有些不够,我出去多买些材料。”

十月近十一月的夜晚,混合着特有的满含水汽的海风,肆无忌惮地侵蚀人的皮肤,钻入毛孔,直穿肌肉,在身体内外皮间四处游走,一股疯狂的舒适感便布满全身。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感受舒适的海风,前往蔬菜超市,看看还能买些什么。拿了三盒牛肉卷,五包蔬菜,就结账回去。

路过公园,绅士的嗅觉,把我的目光挪移了过去,一名小女孩坐在秋千上荡漾,一名中年男人站在她指手画脚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小女孩拼命的摇头,紧接着中年男人一把将她的手抓住,拽了起来。事已至此,我也不打算留给那名中年男人好好说话的时间了,冲过去照着他的脸颊就是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小女孩趁势躲在我后面,俗话说,男人在女人面前勇气是能够翻五倍的,更何况是在小萝莉面前,至少五十倍。中年男人忍痛爬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我,身体摆出防御姿态。

说句实话,我不是很擅长打架,只会单方面的打人,所以我趁他还没有身子还没站稳,冲上前去,一拳、两拳、三拳,学着电视里面那种连续的拳击,不断地朝中年男人的脸颊上招呼下去,终于中年男人扛不住,落荒而逃。小女孩看到中年男人跑走,也放心地默默地走回去慢悠悠地荡起秋千。

你就真的对这个世界那么放心吗?

我拿出手机,看了时间,晚上八点三十分,已经很晚了,我无法安心地将她一个人扔在公园。

于是走上前去,问道:

“你家在哪呢?要不要大哥哥送你回家?”

小女孩摇了摇头,拒绝回答我的问题。

我绕到她后面,帮她推起秋千,小女孩开心地笑起来。

小孩子真好哄。

我慢慢地推着秋千问道:

“我帮你摇了那么久秋千是不是应该给我幸苦费?”

小女孩疑惑地望着我,表情仿佛在说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么晚还在外面吗?”

“我来找我姐姐。”

小女孩回答的很快,一反冷漠。

“你姐姐是谁啊,能告诉我吗?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小女孩摇了摇头,继续荡着秋千。正当我以为情况会这样一直下去,准备打报警电话,等警察来了就不管她,结果她的肚子首先支撑不住,咕咕地响起来。

“你能给我买些吃的吗?”

小女孩一脸可怜地看着我。

被萌了一脸,我足够想象到我此刻的表情有多么地像一名痴汉,强制地将即将喷涌而出的鼻血压制住,平复了小鹿乱撞地心情,回复道:

“你看你等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不如来先跟我回家,我家正准备吃火锅哦。”

虽然依旧再吃着了。

小女孩警惕地抱紧自己,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我,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首先跟你说明一下,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最高死刑哦。”

小女孩天真无邪地说出这句话,倒把我给吓了一跳,谁教的?给我站出来,我要赏给你一个大大的赞。

“好好好,知道知道,我的人生一片光明,可还没有那么想不开。”

小女孩安心地牵起我的手,肉嘟嘟又暖和的手掌像暖宝宝一般,将热量从我的手掌传进我心里。

准备好说辞后,取出钥匙将门打开,带着小女孩进了公寓。易小幸和男生围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火锅残局被摆放在一旁,应该是等我回来收拾。我将小女孩带到他们面前,正准备解释,结果小女孩直接跑到易小幸面前,欢快地叫道:

“姐姐!”

易小幸开心地有些不知所措,任由小女孩欢快地扑在自己怀里,一脸宠溺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反倒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地球真的是个村吧,是个村吧!是个村吧!来人快打醒我。

易小幸让男生陪她妹妹在大厅玩耍,一把把我拉进她房间质问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委屈痛苦又无助地我将事发的前因后果都事无巨细地告诉她,她郑重的向我道谢,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呐,你能不能跟我讲一下,你为什么要搬出来住,毕竟这儿也不便宜。”

我试图去接近她的秘密,这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但我绝不能什么都不做,毕竟我算是半个领任务的人——中年警官颁布的任务,让他女儿愿意搬回家生活,报酬是五万人民币,相当于我在这儿做十个月保姆。

今天之前我一直都觉得这个任务是要求我竭泽而渔,为了能一次性获得五万人民币,而丧失掉这份工作。毕竟我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竭泽而渔的傻事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做。但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了,每一件事都是冰山一角,细究之下,只能揪出更多令人难受的事,重新审视当前的局势,我决定先将易小幸“踢出局”,毕竟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没有闲功夫,慢慢处理她的事。正巧这次她妹妹赶过来找她,让我有了提问的机会。于是,我第一次对她抛出这个问题。

她一脸不悦地看着我,仿佛我在做一件很失礼的事,手臂环抱着自己,别过头。

我不打算给她逃避的机会:

“如果你告诉我,我就将我的事全部告诉你。”

我边说边观察她的反应,我的话让她的警戒下降了不少。

“我事先说明,关于我的故事不少什么好事,就算是说出来,最多也是用来恶心人。”

我的这些话似乎激起了她的兴趣,蠢蠢欲动的表情浮现在她脸上,她来回地看我和地板,难道我跟地板长得很像吗?终于像下定决心似地,双手紧握,在本子上写上:

「你得先告诉我,因为我真的很在意。」

很在意啊,发明着三个字的人一定是一个温柔的人,温柔到无可救药又不懂人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