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總是散漫的，明明一片金黃的朝着你撲來，最後卻靜靜地倚着你，像睡著了一樣。

那初冬乾燥的風總會在臉上留下什麼，用手去摸的時候，卻不知道藏到何處去了。

然而，正與這相反，教室內正充斥着不安與躁動。

試卷摺疊的，被塞進書包的聲音；資料書合在一起的，擠進書包的縫隙的——收拾筆袋的，整理衣服的，側過身小聲交談的，趁老師板書時悄悄背上書包的……

一切都是午飯前的徵兆。也正因如此，老師也一致以沉默允許了這樣的違紀行為。

為抓緊時間學習，優等生們會在鈴響的那一剎那，一窩蜂湧出去。禁止奔跑，只能行走的走廊上，如今卻沒有走路聲。

因為我也是其中一員，所以也早就早早收拾妥當，只是等待着那一刻。

難得上午的最後一節是自習課，留出的時間可以填滿上午預留的作業。已經完成了歷史，數學也寫完了多半頁的題目，中午可以留出更多時間休息吧。

旨在保證下午的上課質量，中午會專門安排一個多小時進行休息，不過其中很大部分的時間仍舊用在學習上了罷。

說起來，她們會怎樣?能搶到飯嗎？會有提供給她們的休息場所嗎？會如何看待我們現在的行為呢？

不及我得出最後的結論，鈴聲奪走了我的吸引力，於是腳本能般地動了起來。

教室內椅子摩擦着地面，像在譜寫一曲雜亂的樂章。

搶先一步推開門，我化身為子彈頭，筆直着朝着食堂撞去——忘記帶飯卡了。

沒有時間抱怨和感嘆，只能逆着人流游回教室，這時我發現教室內的燈仍是開着的。

剛踏進門內，撲面而來的是熟悉的香味。我將視線抬了抬，正好和她們相對了。

原本就不需要去搶飯。因為顯而易見地，每個人手中都盛着不同色澤的便當。

似乎因為我突然的造訪而感到吃驚，她們頓住了手中的筷子。幾雙眼睛都這般望着，望得出神，彷彿時間被停止在這一刻。

我的座位就在右邊不遠處，可腳下移動不了半步，本能正訴說著不要走動。

我也默然了。

"啊……那個……"

冰川里菜困擾地笑着，然後抬手，似乎想要打招呼，但很快地僵住了。

"對不起。"

我搶先一步，在任何事情還沒發生之前。

她愣了愣，低垂了眼眸。

"里菜……"

星野遙放下手中的筷子。那目光不時地瞟了我，但最終定在冰川里菜的身上。

她撥開耳畔的頭髮，屈着身向冰川里菜耳語道。內容為何我大抵不清楚，不過拜此所賜，我也得以走向我的座位。

即便是中途射來的視線，我也儘力地不去理會。

只要不是刻意，在朦朧的霧中就不會發現熟悉的身影。

瞥見桌上的飯卡，我便不顧地走了過去。將它拾起，平日幾乎不曾顯現的，如今讓我的印象無比深刻。

只要它還存在，我們之間——

——手裡像是托着一顆重心不穩的小球，很小巧，十分容易滑落。可掂了掂，它卻又很重。

之後我便轉身離開，但我絕對無法忽視傳入耳中的話語。

"我們期望的東西，你不是最清楚嗎。"

我不知道那是誰說的，也許是我幻聽了。但毫無疑問，很久以來，靜得猶如一攤死水般的內心，被輕擲的小石子掀起了波瀾。

但我不會回頭。所以我看不見此刻她的，以及她們的表情。

已經很晚了，食堂恐怕早就人山人海了吧。不抓緊時間的話，會吃不了中午飯的。

把疾風披在身後，我就徑直地奔向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