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随着巨剑触碰到无限的肌肤,剧烈的爆炸将一切有形之物击飞,覆盖于无限体表的魔力形成了类似反应装甲的存在,每一次的攻击都会引起同等力量的反击,最终的结果,便是在地面留下无数的坑洞与破坏后的狼藉。

而他们的目标——伪恩无限,仍旧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半步。

高天大喘着气,往后一跃,将巨剑抗在了肩上,做出了防御的姿势。他并不擅长魔法,而是更多的依赖自己那与生俱来的力量,不过很明显,他的力量面对那反应装甲面前完全不值得一提,即零也不再有所动作,匍匐于无限的身后伺机行动。

目光冰冷的无限扫视着四周,

他在寻找着潜藏的弦音,四周的空气、魔力、气息都能暴露她,无限甚至已经将魔力用于强化自身的感知,以加强搜索,只不过,直到误会发生后的六分钟,无限依旧一无所获。

“你们就不愿相信我吗?”

对方是无罪之人,

对方也是被操控之人,

无限无法下手,别说是使用魔法,就连最简单的挥拳都做不到,他是人类的秩序,是不被允许自我意志的玩偶,在这一被诬陷的此刻,他只能尽可能告诉他们实情,以及在不伤到他们的情况下摆脱他们难缠的攻击。

“为什么要这么做……”

雨水,

打在了即零的头发,将干燥的空气湿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无限分神处理信息的瞬间,她的身体如子弹带着刺眼的火光闪到无限的身后,生锈的青铜剑却绽放起寒光,无数的数字在其之上飞舞,

那本应该是一柄武器,却对着无限张开了獠牙。

“所以说你们知道的是虚假……”

“亲眼被我们目睹,你还在这里狡辩吗?”

“可记忆是可以修改的。”

人是活在当下的生物,当现在成为了过去,一切便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即便替换掉一秒后的记忆,人们也绝对不会那份莫名的突兀而怀疑自己。

“是你记错了吧?”

“我明明早上的时候和你说过的。”

这类情况在协会尤其常见,这是从来没有人提过的问题,人们到底应不应该相信自己,相信自己那毫无实感的下一秒记忆。

“你还在这里胡言乱语。”

答案从来都只有一个,

人们相信自己的记忆,因为那是人类唯一储存信息的东西,当一个人的记忆被彻底替换,那么那个人是否还属于自己,当一个人的记忆被完美的复制,那么这个人还算得上是自己吗?

答案是当然的,

在没有人提供“你是假的”这种信息的情况下,人们对于记忆中提到的各种东西,对于记忆中存在的一切事物,往往深信不已,即便那份记忆已经被告知是错误的东西,是需要进行清理的,

他们也会毅然决然的对着疑问者,说道,

“我看到的,才是真实的。”

高举于空中的青铜剑逐渐变为了虚影,淡白色的光芒从剑刃的四周如丝网版透出,起伏,收缩,最后凝聚于青铜剑的铭文上,

无限不知道他们为何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实力增长,拥有高规格虚环的无限可以很容易察觉到这一切的变化,之前即零高天的魔力等级对他而言就像是一只虫子,而现在,却如同一只猫咪,

这不仅仅是是容量(体型)的变化,而是所有属性的全面提升,如此大的跨阶级提升理应是不能发生的。

但是,他站在青铜剑前,身为青铜剑的目标应该是很清楚,

这一切确确实实发生了。

白色的光随着魔力的增强消散,剑身那通体的红色若隐若现,像是滴入沟壑的血液,在回应着来自地狱深处的呼喊。

即便是魔力组成的装甲也阻挡不了那股魔力——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无限想要躲避,却发现双腿被牢牢固定在了地面,泥土像是触手一般吸附在无限的腿上,

“弦音……”

那是来自弦音的幻象,令无限产生无限动作的错觉,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眼看着锐利的剑划破一切束缚,带着绝对致命的一击向无限袭来,

无法闪避,无法攻击,亦无法防御,如同困于陷阱之中的野兽,无限已经失去了任何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理论上是这样。

“!!”

伴随着钢铁划过铁丝的尖音,如同洪荒猛兽向无限袭来的剑停在了空中,他的脖子前大约3cm的位置,与这剑一同停滞的,还有贯彻双耳的爆炸声。

在无限的双眼内,能看到环状的虚环全力运作着,

魔力,那可以被称之为塑体的第六元素,在无限的影响下化为了实体的绳结,将青铜剑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

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纯粹的使用空气固定,

这次,无限才是真正的运用了全力,就像是将一切都运作到了完美的机器,不论大脑的计算力,还是对魔力的操控力,都达到了常人绝对不可能达到的地步。

“你们真的变强了。”无限说着,双眼的瞳孔猛地收缩,一声“砰”的声响,那柄被魔法增强了的青铜剑被魔力的绳索瞬间撕扯碎裂,

即零微微一惊,连忙后撤,再一次寻找着机会。

“弦音没有死。”

无限的感官依旧受到弦音干扰,但是这并没有问题,他已经放弃了感官取得的信息,他闭上了双眼,关闭了听觉,转而使用魔力来操控身体,感知一切。

A级魔法师能轻易利用魔力产生媲美核弹的爆炸,而EX级却被要求将一切损害都控制在最低的范围,恰好完成目的的程度。

那是必须将魔力视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才能做到的,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是,数百年来只有六人达到过这一程度。

“我只能告诉你们,你们的记忆被修改了。”

“那么原因呢?意图呢?”

即零反驳道,她不愿相信无限的花言巧语,从怀中拿出了白银色的匕首,横在无限的眼前。

亲眼所见即是真实,这是被牢牢印刻在生物脑内的习性,没有人可以改变,也没有人可以因此责难别人,无限点了点头,十分随性的说道,“很简单,弦音希望你们杀死我。”

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

哪怕拥有巨大的实力差距,能够不断重置的二人,便始终拥有胜利的资本,他们会复活,他们记录力量,他们会变得比之前更为强大。

这就是弦音的目的,

这也是为什么弦音将他们二人的魔力限制解除,

她从来都没有将无限无法反击作为胜利的条件,从最开始,她就没有指望即零和高天能在瞬间取得胜利。

“你以为我们会再相信你吗?”

“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到弦——”

“嘭!!”

金属的对撞与猛烈的爆炸再一次点燃了空气,正准备和即零解释的无限来不及控制,反应装甲产生的防御爆炸狠狠打在了高天那魁梧的躯体上,顿时血液四溅,将本就鲜红的森林带来了恶臭的血腥。

“高天!!”即零叫喊着冲了过去,接住高天的身体,没有青铜剑的加持力量不够的即零瞬间被冲撞在枫树的树干上。

无限见状想要冲过去为他们治疗,可是——他停住了。

现在是他逃离的最好时机,

他没有选择的机会,即零和高天不会相信自己,他们的记忆也已经将无限固定为凶手,无法狡辩无法争辩,连最为基础的谈话也只是为了另一人取得攻击的时机,这种情况下,无限能做的,只有逃离。

“抱歉,我会向你们解释的。”

抬起的左手向下一挥,动用魔力引发了一场爆炸,人为的制造了掩盖一切的烟雾,没有任何停留,几乎就是在瞬间,无限消失在了原地。

空气在耳边爆裂,

视线因为巨大的风压而无法恢复,

在空中高速飞行的无限想要尽可能快的找到弦音,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面对那个即零,面对那个不记得一切将自己当做敌人的即零,他的内心有些痛感,也或者她仍旧保有记忆,只是杀死弦音所产生的巨大痛苦将这份记忆暂时性的抹消了也未可知,

现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弦音,至于目的地,他已经很清楚了,明明是投影却能够脱离重置,保有记忆,输送记忆,仿佛就是为了即零高天二人存在的种族——幻灵所在的幻灵之家。

不知为何,

无限的内心十分确信那里存在着什么,魔力也像是在回应他,不断将他向着那里吸引。

凭着记忆来到幻灵之家的洞口,

穿过幽邃狭隘的通道,很快无限便来到了那个宽阔,也又十分压抑的房间。

被称为幻灵的废弃器材随意地躺在地面,生锈的望远镜也在那堆废弃器材的行列中,一动不动,在他们的身上无限感觉不到魔力,像是真正的沦为了器材。

“被抛弃了吗?”

喃喃自语间,他饶有兴趣地搜寻起这个洞穴。

整个洞穴为椭圆形,中间是“幻灵”安置的居家点,可是已经塌陷了,原本摆放着奇怪食物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一堆石头,可以说从头到尾幻灵都只是一场骗局,用来安抚他们对于流失记忆的恐惧,想必起初两个人都陷入了恐慌所以弦音才会特地安排了幻灵来帮助他们辅助记忆,

那么为什么呢?

既然弦音可以控制重置,那么面对害怕失去记忆的二人直接停止重置就是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反而是选择了使用幻灵来恢复记忆的手段呢?

不论如何搜寻,这里到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无限扶着下巴思考,开始质疑自己的直觉是否发生了错误,就在那一瞬间,地面的泥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不到底的黑暗洞口。

无限没有时间逃脱,跌落了进去。

光线渐渐远离,黑暗逐渐包裹全身,空气变得稀薄,而魔力却异常旺盛,魔力感知受此影响无法使用,无限悬浮在空中,为了加快速度,他主动驱使魔力朝着这个垂至洞穴的底部飞去。

“嘭!”

如同炸弹一般砸在了地面,

飞出的碎屑在石壁上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坑洞,无限不管这些,直直的朝着前方的光亮走了过去。

“这是……”

走出洞口,望向光亮的来源,

那是挥舞着数个管道的巨大机械,

背后连接着地标的线路汇聚于石柱上,前方那类似荧幕的巨大玻璃时而闪过各种数据,时而显现一些等同于表情的图案,

紧接着,

它注意到了无限的存在,

荧幕朝着走出洞穴的无限看了过来,管道也随着视线的改变而逐渐蔓延,

[你终于来了,我已等待多日。]

机械的声音从脑内响起,

磅礴的魔力在此迸发,

“你是谁?”

无限询问道,

面对毫无敌意的对方,他走向前去。

[我的名字利用人类语称为UAV,UAV即是我的名,亦是我存在的因。]

“UAV?”

[人类,我需要你来修正我的错误,将这个被束缚的世界解放。]

“那你知道弦音在哪?”

[正在搜索——弦音,确认,最高权限管理员,位置——不明]

“那我没空理你。”

无限大手一挥,转身便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QAQ请等一下人类。]

荧幕上的表情从激动转为了悲伤,与其说UAV叫住了无限,不如说它强行用管道堵住了无限的去路,在目的达成后,继续解释道,

[我需要你来修正的错误,便是这位名为弦音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