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书?

这回轮到秋若宁满心诧异了,她瞅了瞅向着怀忘兰打开的那一页,上面分明画着几把武器还备注了文字……

灵光一闪,秋若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别人看不见无面之书上的内容么?

“你当真看不见?”秋若宁又问了一句。

怀忘兰摇了摇头,尽管并没有因此而不快,但那副无奈的表情似乎真当秋若宁是在戏耍她解气。

秋若宁根据自己经常观察病人的经验来判断,怀忘兰的这副模样并不像是装出来的或者是在开玩笑。

“妹妹若是道行再深那么几分,或许就能看见了。”事已至此,秋若宁只能微微勾起嘴角开个玩笑,把无面之书重新合上了。

不过这样一来,秋若宁倒也放心了不少,起码就目前来看,别人看不见无面之书上的内容的话,也不用担心惹出什么麻烦了。

“姐姐当真是个怪人。”怀忘兰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依旧挂着那副无奈的笑意。

“怪人且不提……方才我听妹妹说这家里还有书房?”

“是有,就在隔壁。”怀忘兰说着,微微向右侧偏了偏头,示意书房所在位置,随后冲着秋若宁露出了一副柔和的笑容,“姐姐是对家父的藏书有兴趣?”

秋若宁暗暗反思着自己刚才的反应,毕竟话突然出口她也觉得有些唐突了,而且她刚才还开了个明显让场面变得有些尴尬的玩笑。

虽然她确实想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但是她不过是刚到这里的客人,还是名女子,不知道这边的习俗允不允许她随意进入家主人的书房这种“高雅之地”。

“姐姐当真是个怪人。”怀忘兰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让秋若宁心中暗道不妙。

果然还是太心急了么……

“若是唐突了令尊,还请见谅。”

然而,这次怀忘兰并没有露出先前那种无奈的表情,柔和的笑意里反而绽放了少许欣慰和释怀,同时不住地打量秋若宁:“姐姐大可不必,家父也不是那般狭隘之人。”

只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秋若宁注意到怀忘兰那双红黑异色的眸子里蒙上了一丝黯然:“若是家父尚在家中,也必然不会拒绝姐姐的请求。”

随后,怀忘兰起身,微微低头向着秋若宁致意:“我带姐姐过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秋若宁倒也没有继续客气了,毕竟她确实很想去看看。

正如怀忘兰所说,从客房出去右转不过十来步,便是一个比客房稍小的屋子,透空的窗棂编织出了简约的方形图案,虽然其上的油纸隐约破坏了窗户的美感,但是考虑到这里是书房,这种防护措施也是很正常的。

书房并没有锁,怀忘兰轻轻一推,轻微的吱嘎声便叩开了书房的门扉。一股淡淡的书卷气从书房内传来,已经不算明媚的阳光沿着秋若宁与怀忘兰绕进了略有些阴暗的书房。

房间里没有字画,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挂于墙壁上的长剑,像是在替外出的主人守护着书房。无人的桌上端放着笔墨纸砚,以其为中心,两侧的书架静静地抱着格式各样的“书卷”。

有比秋若宁手里的无面之书看上去更加规整完好的书本,也有青黑色的竹简穿插其间。秋若宁仔细观察一下之后还是发现这些书和竹简看起来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人翻阅了,但是依旧被打理得相当整洁。

虽然秋若宁心里觉得这些书的数量怕是还比不上寻常人家里用来装点房间的那些书本量,但是对于什么都不清楚的她来说,眼前的这些书或许就是帮助她了解世界的最快方法。

“姐姐若是有想看的书大可随意,我就在此处为姐姐当一回书童。”怀忘兰打趣地冲着秋若宁笑了笑,瞟了一眼秋若宁手里的无面之书。

“这黎贡城里,还有如妹妹这般貌美的书童么?”想了想之后,秋若宁用之前被怀忘兰问及身份时说过的话“回敬”了一下怀忘兰,逗得怀忘兰掩嘴轻笑了一下,“能有妹妹这样的书童,是姐姐我半辈子修来的福气。”

秋若宁顺势把无面之书递给了怀忘兰。

把无面之书让怀忘兰暂时拿着的话,一是能显得自然一点获取对方信任,二是为了以后避免一些紧急情况。

她也想借机试试无面之书不会被别人看见内容的性质是不是有什么条件,比如是不是只有碰到才能看见上面的字之类的。

毕竟刚才在客房里,怀忘兰并没有碰到无面之书。

顺便秋若宁估摸着怀忘兰大概还记得刚才自己那句“道行再深几分就能看见书里内容”的玩笑。不过她也明白现在她已经被允许在怀忘兰父亲的书房里看书了,如果在找书的时候手里还一直攥着无面之书就显得太奇怪了,好像这本书真的有鬼似的。

虽然真的有鬼。

房间内唯一一张像是书桌的桌子显然是属于怀忘兰她父亲的,秋若宁自然不可能干出把无面之书放在上面这种没有礼貌的事情。

“多谢。”在怀忘兰接过无面之书后,秋若宁低声向着怀忘兰和不知道在哪里的怀忘兰父亲致谢,随后走向了书架,找寻她想要的东西。

书的数量不多,不过秋若宁庆幸的是,她能看得懂那些书上的字。

其次庆幸的是怀忘兰父亲的读书喜好很“正常”。

秋若宁的手指拂过那些看上去很古朴的书卷,那种粗糙的感觉让秋若宁再一次意识到现代工艺的伟大,不过这种书卷倒也让秋若宁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古代的庄重和独特魅力。

虽然她人现在就在“古代”。

首先拿到的是一些完全没有听过的著作,从内容来看里面记载的应该是一些诗词歌赋。秋若宁并非文学专业,读了几句之后……尽管有些对不起写出这些诗词的人,但秋若宁觉得比起从小学到大的那些诗词还是差了不少。

这时她瞟了瞟一旁的怀忘兰,发现怀忘兰正在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无面之书,然而从那副略有些迷茫的表情和手指过快的翻动频率来判断,怀忘兰还是看不见无面之书里的字和图。

把心思放回书架上的秋若宁也终于在那有些冰凉的竹简上找到了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她也确定了,这里并非处于什么她历史知识盲区的古代,而是与原本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异世界。

这里是一片名为“玄沂”的大陆,大陆的最北边和最西边是玄沂大陆的人们所难以逾越的天险,最东边和最南边就是之前怀忘兰提到的无穷海,秋若宁从“无法逾越的汪洋”这一描述来判断,所谓的无穷海就是大海无疑。

“……”

而另一份竹简上则是简单地提到了玄沂大陆的过去,秋若宁从中得知这个世界的历史还很“年轻”。

曾经的玄沂大陆是一片混乱的土地,后来,被后人称作“玄帝”的男性建立了玄沂大陆的第一个王朝——玄国,但是在玄帝死后,昏庸的沂帝上位,如同一个教科书般的暴君那样,被后来的人给推翻了。

“好像真的不长……”

随后,因为某些原因,沂帝被推翻后一直未能再有一个君王统一这片大陆,渐渐地玄沂大陆发展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是一个诸侯割据的乱世。

而那些秋若宁曾经在无面之书上看见过的名字也在沂帝被推翻后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正如秋若宁之前推测的,目前理论上最为强盛的国家,是位于玄沂大陆西边的大国——西穹,这个国家的第一代君主宇文穹就是推翻了沂帝的领军人。而现在,西穹国君主是被称作玄沂大陆最年轻的君王——宇文苍莽。

位于玄沂大陆东方的临海大国——东羽,东羽国的第一代君主木子羽曾经是沂帝手下的一名诸侯,沂帝昏庸,木子羽则是以为了天下苍生为口号起兵,最终建立了东羽国。如今,东羽国的君主是名为木含风的男子。

只是,秋若宁也注意到竹简里简单提及了木含风是靠杀了自己的长兄木晨宇才获得的太子之位,进而成为如今的君王。

“倒也不奇怪了……”

秋若宁倒是不清楚玄沂大陆的人们会怎么看待,尽管弑亲就算是原本的世界也不是什么能被肯定的事情,但是对于身为现代人的秋若宁而言,古代这些弟兄之间为了皇权互相算计坑害……感觉在历史的长河中数不胜数,根本无法用简单的好坏善恶来评价。

当然说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但是嘀咕还是可以嘀咕一下的。

随后是位于玄沂大陆西南方地势崎岖的天接高原之上的国度——涯,要说秋若宁有什么感觉的话……

“这么神奇的么……”

毕竟前面两个大国好像都还算“正常”,但是竹简上写着涯国是一个以机关术为核心建立起来的国家,玄沂大陆的机关术起源也是那里,涯国的君主叫做姬元,也是涯国最大的机关术世家姬家的一份子。

机关术诶,这种到现代都没有被科学完全证明的东西,这里居然有这么一个以其为根基的国家?

竹简上没有写太多,但是看到这里,秋若宁的心里充满了好奇。

但是好奇归好奇,秋若宁却也从另一份竹简上找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北原。

这个国家的名字是和前面的西穹、东羽、涯放在一起的,但是之前在无面之书上找身份帖的时候,秋若宁分明记得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名字。

放下竹简的秋若宁又翻了一本书,才找到其中的原因。

北原国的确是足以与之前的三个国家并列的大国,其位于玄沂大陆北方一片名为“北古绿原”的平原之上,是一个由许多个游牧部落共同组成的国家。

这些部落都由自己的首领管理,部落之间会通过特殊的方式于各个首领之中选出足以号令所有部落“大首领”,这名大首领的地位基本等同于其他国家的君主,现在北原国的大首领是名为阿尔狮的男子。

“游牧……怪不得。”

秋若宁已经能够想象出在黄昏下的大草原上支起的一顶顶帐篷,沉沉的夕阳洒落在赶着牛羊回家的人们身上的画面……

想来这样的国家根本没有城池这种概念,自然也不需要什么身份帖。

“四个……”

又翻了好几本书,秋若宁基本确定了,现在整个玄沂大陆最大的有四个国家,占据了东、西南、西、北、四块区域,剩余的其他小国则是分散于玄沂大陆的中央和南部。

想来,这四个国家会是她实现目标的路上最不稳定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