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若白

“若白,去帮为师倒碗茶水来,为师都快要渴死在这三伏天了。” 戴着单边琉璃镜,坐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的男人一脸不耐烦地说着。

被叫做若白的少年不慌不忙地从一个小木凳坐起身来,两三步走到了男人旁边的桌子上,帮他倒了一杯水。

少年倒完水就放在桌子上,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这天气,真是搞不懂还会不会有人来光临我着简陋小屋哦。” 男人稍微直起了一点腰,拿起那杯水一饮而尽。

“师父也不必着急,需要的人自然会来。” 少年依旧坐在小木凳上摆弄着一个物件。

男人看了少年那因为抽条而略显宽阔的后背,不禁内心感叹了一下。

“若白啊,最近安留书院的刘先生,有没有过来这边?” 男人起身,走到了若白的身后。看着他全神贯注地摆弄着小矮桌上的物件。

“师父,墨家这些单孔枪真的可以杀人吗。” 若白并没有回答男人刚才问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再提问了一句。

“那还得看白苏金填装的分量,以及你的手艺咯。” 男人没有得到回答也不恼,他也清楚若白回避这个问题的原因。

安留书院是不远处的一家学院,那边有两三位先生专门负责教导这片的孩童。若白自孩童时期就在那边读书,算来起码有8年了。

至于为什么若白会回避这个问题,自然要再往回去说说了。

少年生来就长得可爱,漂亮的像是专门从西边带回来的小姑娘一样,得人怜惜。长大后,棱角分明,眉眼多了一份深邃。到如今,已然是一位唇红齿白,身姿挺拔的少年郎。

跟若白从小在一起长大的陈桐之,说是偶然在南馆门口看到了安留书院的刘先生进出。大通国风开放,断袖、龙阳之癖等事件并不是稀奇事。更何况前段时日,鼎鼎大名的霍将军娶了他家的一个小书生,这附近的人更是没有什么偏见。于是若白和中年男人就只是听了一耳朵,两个人当初都没有放在心上。

只不过,那天后,若白读书的时候就会察觉到刘先生的视线时有时无地往自己身上瞟。以及若白自己在跟刘先生请教的时候,也发觉了刘先生的手脚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连。

若白自己知道自己的模样,揣着侥幸觉得刘先生对自己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便没有去在意。

结果若白的放任在刘先生那边像是给了一个信号一样,半个月前课堂结束后,刘先生邀若白一起去南馆。若白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世家少爷,当机立断地拒绝了刘先生的邀约,并且第二天就没有在去书院上学了。

一开始以为自己可以躲得掉的若白,却没曾想刘先生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的傍晚时分都会来这边跟若白赔礼,道歉。

若白看到刘先生会感到一阵阵的犯恶心,而自己的师父却乐此不疲,觉得这是一件趣事。

甚至还会没心没肺地问若白一句,“你看刘先生长得眉清目秀的,家里也颇有地位和权势。”为师的往左右瞟了一眼,好像是在确认陈桐之在不在一样,他俯下身来靠着若白的耳朵说着,“而且你看刘先生的鼻子和脖颈中处,那定是会照顾人的好物件。”

为师的说出如此不尊之话,若白表示忍无可忍。少年第一次把他的师父打出了他的房间。

这件事情陈桐之也是自己发现的,现在刘先生这三个字,在若白面前也就他师父敢提一嘴了。

“师父,我现在没有风花雪月的兴致。您赶紧跟安留书院说一嘴吧,桐之不是说都看到了那家伙在南馆进出过吗。只要这件事情告上去,我也好图个清净。”

“这事儿不急,不急。为师知道若白你心中憋屈,但我们安乐屋自从立夏后就根本没有开张过啊,你师父我这半个月的食粮都是靠着刘先生赔礼才能勉强活得潇洒啊。”

若白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之后继续搞弄着自己的物件。

“涣绪叔,涣绪叔,那狗东西又在门口啦,说是要见若白一面。” 陈桐之从安乐屋的后门进来,一脸兴奋地看着在屋子里正中央的顾涣绪和许若白。

“又来啦,这次是要见若白?” 顾涣绪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他好像看到了许多稀奇物件摆在自己面前的绝伦场面。

“对,说是要见若白一面,一面就好。他允诺这次见了若白,把话说清楚后就不会再缠着若白了。” 陈桐之的语气可以听得出他在为许若白高兴着。

顾涣绪勾嘴一笑,他扶了扶自己的单边琉璃镜,回到了自己的躺椅上。

陈桐之看着许若白,当事人的双手没有停下来,‘乒乒乓乓’地调弄着这些物件。

许若白的发小表示这个局面有些好玩,他也了解许若白的性子,没有立刻回话就说明是在考虑。

过了一会儿后,许若白停下了劳动的双手。拿起小矮桌上刚刚一直不停动弄的小物件。

那是一把看似西洋远眺筒的长筒,细细长长的。而若白手里握着末端,食指和拇指似乎是在按着哪里。

许若白站了起来,陈桐之看了一眼他的神情,还是跟往常一样,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陈桐之认为可以放下心来,继续说刘先生的时候。只见许若白用力按下食指和拇指,原本封闭的长筒筒口打开,飞快地射出了一个物件。那物件飞势极快,瞬间就把放在桌子上的西洋茶壶给打得粉碎。

水流刹那间四处迸射,原本就坐在桌子旁边的顾涣绪悠悠哉哉地闭目养神,一下子就被洒了一脸的水。

当他惊起站直身体后,就看到自己的徒弟许若白一脸满意地看着,陶瓷茬子和水渍四处遍及的桌子。

顾涣绪委屈的撇撇嘴,终究没有说什么。

在一旁的陈桐之眨巴眨巴他那瞪得跟铜铃模样大的双眼,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开口说话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