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桐翁,尽管如此时刻打扰你不太符合礼节,但是事关重大在下不得不如此,还望阁下能见谅在下的失礼。”在炉火昏暗的光芒下,男人风度翩翩地向老魔术师致以歉意。

“哪里哪里,圣杯战争如此事关重大的事情阁下若是不上心老朽才会感到纳闷呢。”间桐脏砚笑着说。

“既然如此,想必在下此次前来的原因间桐翁已经知道了吧?不知道贵孙……”

“当然,不过夜刀已经休息了,老朽就不将他唤出来了。”老魔术师打断了对方的话,“如您所料,Caster的确已经是那孩子的Servant了。”

威尔斯闻言并没有立刻放松,而是有些试探地向脏砚询问:“那我等之前所说的联盟之事?”

“当然依然生效,毕竟Saber那样的Servant,无论是谁都很难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战胜,毕竟Saber是那种尽管知晓对方真名也难以有什么手段压制对方的怪物啊。”脏砚有些感慨地说,“纵然是老朽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犯规的从者出现在圣杯战争中。”

“那实在是太好了,在下也就放心了。”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脏砚,随后露出轻松的笑容,“关于兰开斯特家的乔会出现在这里,也实在是有些超出我们的预料,因为Saber的神秘度问题,Lancer并不能看到Saber存在的未来,家族方面也没能及时的给我提供这份情报,这种突发情况我也感到有些过于措手不及。”

“事在人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约克先生您不必过多自责。”脏砚笑着摆手说。

“多谢海涵。”

“约克先生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不,已经没有了,在下也要告辞了。”

“是吗,那老朽就不送了,毕竟年龄大了身体不太好使。”

“没有关系的,间桐翁还请保重身体。”

随着玄关处响起防盗门闭合的声音,古老的房子内只剩下了火炉内木柴烧的噼啪的声响,老人悠悠地说:“Lancer应该不在约克的身边吧,以你的神秘度来说Lancer也应该看不到你存在的未来,为什么没有动手呢?”

老人的身后渐渐浮现出一名女性:“对方的Servant可是北欧神话中有着智慧神职,能看穿未来的那位神王啊,怎么可能真的随便将自己的Master暴露在危险中,即使是我暴起出手成功的概率也不会超过三成。”

“科科,这些老朽自然也知道,如此只是确认一下而已。”感受到了女性的不满,老魔术师难听地笑了笑。

老魔术师注视着燃烧的炉火,露出令人感到有些悚然的笑容:“所以说,约克家的孩子,你想要如何解开老朽这一手釜底抽薪、驱狼吞虎之策?对上你从来都不擅长对付的兰开斯特,呵呵,老朽我可是期待的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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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蜃楼般虚幻,生命的特征也无法感知到,但是却能感受到“它”还有着自己的理性。

在见过“它”之后,对“它”有了感知之后,发现“它”在洞穴内残存的几块还顽强地嵌在石壁上的宝石微弱的光芒下还有着影子,让人感到难以置信,又难以想象。

而最令人难以相信的是,“它”的影子仿佛也有着生命般,仿佛与本体没有联系般独立地“动”了起来,如同一条海蛇般让人感到阴寒,却如一条眼镜蛇般犀利,在令人反应不及的瞬间“抓”向了Lancer。

Lancer在“影子”出现的时候就在谨慎地观察着对方,因此在攻击袭来时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就在一刹那,十多块刻有卢恩文字的石块被洒下,洞穴内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空气重新快速流动了起来,在lancer的周围形成了一道屏障隔绝开来。

卢恩魔术不同于其他魔术,可以一边战斗一边释放,这种体系的魔术更倾向于阵地作战,因为若是想要让魔术生效首先就必须先在某物上画好符文,这样的好处是生效之后效果往往比临时释放的魔术效果更好,但是在战斗中想要使用这样的魔术无疑不太明智。而一般来说这种体系的魔术师往往喜欢将符文石或是纸制作好,用以面对各种突发情况。

当然这样的魔术除了效果之外同样有着另一个优势——对于用于制作的媒介没有特殊要求,即使是地上随便一块石头,一张树皮,甚至一张A4纸都能成为他们制作的材料。

而作为卢恩魔术的创始者,固有技能高达EX级的Lancer自然也有提前制作大量的符文石以备不时之需,而由他释放的卢恩魔术与普通魔术师使用的卢恩魔术在效果上自然也有着天差地远的差距。

然而纵然如此,这道风之壁垒甚至没能阻止对方超过两秒,就被轻易地突破了。并非是被以一点或是多点同时攻击而被破坏,而是被在被触碰的瞬间就自己崩溃了一般。

“什么?!”

尽管已经尽可能高估了对方,但是很显然还是低估。Lancer身上的魔力骤然大量爆发而出,手中不断释放着雷霆的神枪刺向“影子”的方向,湛蓝的魔力风暴甚至在与“影子”在接触的那一瞬间竟然达成了对峙,当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就被压倒了。

“影子”如同缠住了脚裸的水藻般紧紧缠住了Lancer,紧接着就如同清水中泼入墨水般黑色在Lancer的身上开始扩散蔓延,似乎想要侵蚀Lacner,想要吞噬Lancer,想要将对方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放肆!”Lancer暴喝。

“砰!”

地面与岩石因为Lancer与“影子”的对抗释放出的灵压而不堪重负变得支离破碎,不断地破碎坠落,巨大的震动甚至让人以为这座被被挖空的山体会因此彻底崩溃。

而令人惊讶的是,在与侵蚀对抗本应已经无力分神的Lancer竟然慢慢抬起了手中的长枪,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惊人的魔力量开始慢慢汇聚于枪尖,雷霆环绕。

“给我退下,你知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你是谁,你在哪,我绝对有能力更先一步杀死你的。”Lancer说,没有被头盔遮住的独眼平静中流露出威胁的意味。

“影子”似乎出现了那么一瞬间迟疑,侵蚀地力量都出现了片刻的凝滞,但是对于吞噬Lancer的欲望又让它有些犹豫。

Lancer似乎明白了它的想法,并没有再次开口震慑,而是更大力度地向神枪内注入魔力,魔力散发出的光芒甚至要透出岩石的缝隙,而曾经非常隐蔽的洞穴口也穿出刺目的光芒。

“Ma……ou……Sa……”Lancer隐晦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在那一瞬间一直以来行为诡异的“影子”似乎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果断松开了对Lancer的束缚,本身也如出现时一样消失掉了。

Lancer回头看向了Archer之前所在的位置,此时也已经不见了人影。

“还真是个谨慎又果断的家伙,按道理来说应该是Assassin这个职介与他的相性才是最好的吧,当Archer还真是屈才了他呢。”Lancer仿佛有些扫兴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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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哪个国家或是地区的传说史书都会记载一些神力惊人,手格猛兽,万夫莫敌的英雄们。或是万夫不敌,又可能是一身神力屠龙弑神,这些传说事迹在现代无论是人们如何想象都会觉得过于夸张,难以想象,无法理解。

而此时,神话中的景象在此处上演。

战场中央的二人一举一动都会带动空气,兵器舞动卷起风压,碰撞则火花四射,混凝土制成的地面墙壁被他们轻而易举地破坏。

即使在行走于神秘的魔术师看来这两个存在释放出的魔力反应量也过于惊人,就在他们交手的短短几分钟内,几乎相当于一名魔术师体内全部魔力的魔力已经被他们消耗掉了。如同不断狂吼的大功率发动机燃烧机油般释放魔力,数栋高楼的墙壁屋顶都被两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怪兽撕裂地残破不堪。

再一次将Rider的胸膛斩开,任由血液溅射在自己的身上,Berserker有些冷漠地说:“果然是什么样的Master有什么样的Servant,一样除了恶心以外毫无优点,一样如同疯狗般黏人,一样不知自身存在意义的可怜虫们,你两还真是般配啊。”

“收起你那副毫无诚意的伪装吧,孤早已看穿你的真身了。”Berserker说,“纵然头颅被斩下,连自身真名都已经忘却,连同自身意义都已然不存,徘徊于深谷中的不死骑士——杜尔拉汗。”

是的,纵然是身体被Berserker斩开,Rider依然在动,横切面处像是疯长的细菌般滋生,血红的肉芽拼命地重新纠缠重接。早已应死去的身体还在努力地动着,即使身体早已被对方杀死斩碎不知多少遍,纵然被敌人杀死,仍然忘我地战斗,纵然是被斩断双腿,斩下双臂,乃至头颅都被砍下也要战斗。

纵然是再如何强大的存在,也有达到极限的时候,有时候是精神力,有时候是体力,在达到了极限后所能发挥的力量也就变得有限了起来。而Berserker从来不都是个有耐心的职介,他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已经够了,孤已经厌烦了这样的死缠烂打了,给孤乖乖安静一会吧!”Berserker猛然抓住Rider的用于伪装的头颅,砸穿房屋顶部的地面,身上魔力涌动,在黑夜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然而就在此时,深红色的肉触从Berserker的背后紧紧缠住了他的四肢,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行动。

“呐,我说啊,Berserker,你是不是已经,快要耗尽魔力了。”死徒说,嘴角渐渐划出弧度。

“……”Berserker沉默,没有回答。

“被我说中了吧?果然是因为快要没有了魔力才变得如此焦躁,但是已经快要到达极限的魔力让你的手臂都变得无力了起来。”哈里斯嘴角的笑容越来越上扬,就连说话都开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等你消失以后小花音就要让我欺负了哦,我会好好的品尝小花音身体的每一处的,从肌肤到血肉,每一寸都会好好地去感受的…….”

尽管目前在黑夜中尚且不明显,但还是能隐约看出Berserker的身体已经不再如曾经那样凝实,就像是被上调了透明度的画,从前方隐约能看到身体后方的风景,被缠住的手也在渐渐被扯回,被抓在手中的Rider的挣扎也渐渐控制不住。

“……稍微有点小瞧你这条疯狗了呢,居然意外的敏锐的察觉到了。孤的确已经要达到极限了呢,看来等孤消失以后那个小丫头就只能任你摆布了呢。”Berserker有些无奈地说。

其实已经用上目前全部的力量了,但依然无法挽回颓败的局势,Rider终于也要彻底挣脱束缚了。

啊啊,又一次失败了吗?Berserker如此想。

如何用力也无法挽回的失败的命运,纵使是死后也无法改变这样的结局,真是充满了讽刺。

再也无法抓住Rider,身体的另一侧不知何时冲出一匹高大的黑马,高扬着前蹄似乎要对他践踏而下,身后的哈里斯也放弃了攻击只是紧紧缠住他的四肢。

局势似乎已经无法挽回了,就好像已经被三面将军的象棋棋盘,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逆转。

但是已经比上次更努力了一次不是吗?并不是懦弱地自我毁灭,也不没有害得自己的子民们家破人亡,只是像上一次一样没能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而已。

已经可以安心了,毕竟很多时候都是无可奈何的,不是吗?

Berserker的原本紧绷的手臂渐渐松开了,挣扎的力量也再一点点变弱,身体的透明化也越来越明显。

察觉到这一点的哈里斯笑了起来,这一刻胜利已然落入他的手中。

四肢被肉触紧紧束缚,体内也没有了更多的魔力供自己使用,甚至连维持现界的肉体的魔力都严重不足,同时还腹背受敌,这是毫无疑问的绝境。让人连最后一搏的心情都没有,不如束手待毙。

哈里斯看着陷入绝境的猎物渐渐放弃挣扎而渐渐收敛不住笑意,眼看着Berserker紧绷的肌肉变得渐渐松懈下来,战胜英灵亵渎传说对于为否定人类而存在的死徒来说不亚于与女人交尾来的快感。

“已经可以放弃了吧,已经没有挣扎的必要了吧?”Berserker微微闭上眼想道。

与过去一样,做出了一样的选择,于是将会得到一样的结果,但是那都将与他无关了,不是吗?

于是就这样放弃了就好了。

“怎?么?可?能?!”

将胸中所有的郁结全部吼出,刚刚放松下来的肌肉瞬间绷紧,早已变得透明的身体一瞬间变得更加透明,然而身体却使出了无与伦比的伟力。

缠住身体的肉触也好,疯狂挣扎的Rider也罢,就连即将践踏自己的骏马也不在话下。在扭动的腰部发力,本应是用于束缚Berserker的肉触反而成为了对方甩起自己的工具,手中猛然用力,隐约能听到Rider头盖骨发出悲鸣,猛然将对方扔出,砸在已经扑面而至的黑马身上,二者一同发出凄厉的悲鸣,如同被打出的炮弹一般砸入另一栋大楼的屋内。

同时一把将之前被巨力带起还在空中的哈里斯猛然甩向高空,然后骤然用力砸下,且不说直接被巨力扯断的肉触,就连哈里斯也直接将屋顶贯穿同时砸穿了数层。

“小丫头,我现在问你有没有胆量为让自己现在活下来而付出代价?而这代价是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Berserker用洪亮的声音向之前停在另一边高楼的少女问道。

“当然。你欠我的可没那么容易还清,使魔。”少女回答道,高层的夏风使女孩的声音多少有些模糊,这样远的距离声音并不能传达到对方那里。但是她知道,男人一定知道她的回答。

“那么,来吧!”

“接住我!”

少女微微一笑,下一刻毫不犹豫地从已经被洞开的屋内一跃而出,下方则是一片灯火通明的街道,披散开的长发被从下而上卷起的气流吹起,宛如展翼的蝴蝶,又像是扑火的飞蛾。

这是毫无疑问必死的高度,然而毫无疑问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因为此时Berserker已然跃起十多米,似是能够翱翔于天际的仙神,乘风而起向少女迎来。

“宣告。汝寄身于吾,吾之命运托于汝剑之上,应圣杯之召,若愿顺应此意志此义理!”

代表着契约成立的红色光芒在二人之间绽放。

“ALLLLLLLLL!”

Rider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花音家住的那栋高层楼下,脖子上已经不见了头颅,然而却无法分清是Rider还是座下的骏马发出怒吼,

无头的骑士与身下的骏马一同发出怒吼,唯有英灵才能驾驭的骏马此时颠覆着物理的法则,打破着人类的认知。即使不会飞行也能无法阻止他的步伐,纵然是与地面垂直的墙壁也依然将是骏马前行的道路,周身释放出的暗红色魔力将经过的每一层的钢化玻璃也震碎,手中高举着索命的长剑向空中的二人奔来。

“服从于吾,吾命则委于汝剑!”

Rider已经非常接近空中的少女,骏马扭动身体将前躯转向少女的方向,后肢用力,跃向少女,手中的剑砍在少女的身上只需要刹那的时间。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以Berserker之名,回应此契约,承认汝为孤之主,孤身为汝之盾,孤剑为汝之利刃。”

Berserker咧嘴一笑,捏紧手中的拳头,猛然朝着Rider的方向挥出一拳。

“好了,现在,寡人现在能够与汝放手一战吧,Rider。”

本应是吹向深山町方向的海风仿佛在遵从Berserker的意志般,化作一道巨大的气柱,宛如出海的巨龙,好似贯天而下的彗星,将空中的Rider直接撞入楼内。

那一刻,破碎的玻璃碎渣在光的照耀下如同漂浮在空中的萤火虫,回流的气旋吹拂在二人身上。

男人轻轻的拥住了少女,而此时如烙印般暗红色的图案浮现在少女的右手背部。

“自此,契约达成,My Ma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