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啦!”

安德切尔从不太舒服的梦里醒过来,赶紧松开自己抱着驾驶员的手:

“抱歉。”

能天使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照常利索地把车停进企鹅物流的仓库,出来锁好门后,告诉他:“走吧,没多久就到机场了。”

大抵是物流公司都需要交通便利,他们在机场附近有间仓库也无可厚非。于是这段路程在能天使的安排里,甚至不需要换乘交通工具。他们从巨大的仓库里出来,穿过深夜狭窄的小巷。

龙门冬日的凌晨黑得不像话,基础水平的城市照明让角落里的黑暗更黑。

“你的光环好像比我亮!”能天使突然感叹道。

“啊……是吗?”

安德切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证件检查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虽然安德切尔作为感染者,在龙门算不上行动方便,但龙门和罗德岛目前的合作关系还算坚固,再者,拉特兰人在圣诞前夕回家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正因这份正常,沿途有着光环、光翼的人越来越多。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自己的光环刺目。他无法隐藏自己,而路人的眼光灼热。

“雪境也常戴这样的帽子吗?”

“对。”

“啊我要那顶有小驯鹿的!”卡缇伸着手去够架子顶上的帽子,史都华德生怕她把整家店给掀了,替她拿下来套在头上。

“我还要护目镜、口罩、手套、护膝!”

史都华德选择自杀。

帽子看上去软茸茸的,用很好的线织成,图案和花纹各不相同。拉特兰也是很冷的地方,但只见谢拉格和莱塔尼亚出身的伙伴们在帽子的话题上相谈甚欢,安德切尔想了想,在故乡的确没见过类似的东西。

可能中央长街一小时就能逛完,大家都能在日暮前回到家中,方寸之地不需要更多外物御寒,一墙炉火足以温暖余生。

也是温暖的炉火囚禁了他们。

安德切尔试着戴了戴帽子,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套毛线帽的角度,遂作罢。

“啊,这个牌子,维娜小姐经常吃——我也想试试!”能天使在机场的甜品店里转来转去,没多久拿着一打棒棒糖回来了,伸手递给他一根,“竟然还有点贵,可恶。”

“谢谢。”安德切尔接过来,平静地拆开包装。

“我好穷,为什么呢。”不知道前辈在抱怨些什么。拿企鹅物流和罗德岛两份工资,还经常被叫去贸易站加班,倒不如说,她能省出时间把钱花掉就很厉害了。

安德切尔不理解能天使,尽管同为一个种族,但她做的事往往太过出格。如果他们调转身份和地位,他想自己绝不会在这里。罗德岛的舰船上有的是舒适的位置不是吗。

他甚至不会选择看自己一眼。又有谁会注意一个远远不如自己优秀的拖油瓶般的后辈呢,他引以自豪的小小天赋不过是她在工作之余就可以顺手做完的事。

昂贵的糖果和甜品她选择随手买来,而他吝惜地研究配方,呆在厨房里,最终总结出的甜品做法也不过区区25种。

现在或许会增加到第26种。

好酸。

和想象中的甜味并不一样,柠檬的清凉感涌入口腔。然后,能天使正用那种最常见的万圣节发糖果的人的眼神看着他,满是期待。他想,换一个词形容的话,就是可能会失望。

但说真的,他一路上很少这样直视对方的脸,仔细看才发现,她的眼睛似乎没有平时睁得大,像是快睡着的样子。

难道这是特地买来提神用的糖果吗……

安德切尔再次生出负罪感,自己应该立刻下地狱。

凌晨四点,天气很好,登机之后穿透云层的响声和不适感也很快过去。

“前辈,你也睡一会儿吧。”

只见得到支持的能天使迅速掏出眼罩,在促狭的座位上找到最舒服的位置靠着,把脱下来的外套盖在肚子上,小声笑着说:

“我睡了,替我关灯谢谢。”

安德切尔伸手按掉阅读灯,余光瞥见旅伴陷入深沉的睡眠。

“你为什么会接受这个委托呢。”

他无声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