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我把受惊过度晕倒秦天依背上,在童观玲的陪同下带她回到了房间内。

“这是怎么了?”

下半身盖着厚被子,坐在炕头捶打膝关节的梅老问道。

“您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童观玲替不想回答的我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把秦天依放上炕,给她盖好被子,对童观玲嘱咐:“她就交给你了,我再去看看情况。”

“明白了。”

童观玲轻微地点点头。虽然她看到现场的时候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我能感觉出她的恐惧,她会同意帮我照看秦天依可能也是觉得在这边安全一些吧。

我返回正殿的命案现场,发现秦文若和医生正在调查尸体的死状。

因为天气潮湿,尸体已经有些奇怪的味道了,真亏他们俩能毫不在意地调查。

我捏着鼻子问医生:“……查出什么了?”

“秦胜雄女士的死因是因为腹部的伤口,那边的小朋友是受到重创后在地上爬行导致大出血致死。应该……”

“应该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医生吗?”

“这又不是我的专业!不要以为医生什么都能做到啊!”

看上去他早就不耐烦了,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在进行尸检。出了这种事情,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但他作为现在这里唯一看上去能靠得住的人(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他必须要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

“死亡时间呢,能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推断出来吗?”

“做不到,因为湿气尸体腐烂得太快了,再这样放着不管马上就会变成不可描述的东西了。”医生吐着舌头说道,“话说警察怎么还没来啊?这也太慢了。”

“别指望警察了。”秦文若盯着尸体说,“我们没有能联络他们的手段,就算有,这么大的雨他们也不可能来。”

“哈?”

“我之前出去的时候看到了,电话线被切断了。还有下山的路被因大风倒下的树挡住了,想要下山会相当费力气。”

“用手机、手机啊!这都几几年了,怎么还会发生因为固定电话线路被断而无法和外界,联络的事情啊!”听到没有援助的坏消息,医生急眼了。

“没信号的。”秦文若拿出自己手机,信号格一格都没有。

“山里本来就信号差,再加上——”

秦文若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隆隆的春雷之声。

“就是这样,我们被困住了。”

“不会吧……只能乖乖等着雨停下了吗?”医生很崩溃地抓着眼睑。

“走小路呢?走小路能下山吗?”

“外面可下着暴雨哦,如果你想被卷入滑坡之类的事件就请便吧。”

“你为什么这么冷静啊?”我问。

他瞟了我一眼但不接我的话,继续说:“医生,昨晚你有离开房间吗?”

“没有,我睡得很死。”

“那么唯一的目击者就只有我了吗……”

“等等,目击?你看到谁了?”

秦文若指向秦鹏举的尸体。秦鹏举是昨天晚上被杀的,也就是说目击时间是昨天晚上。今天早上他不在房间里,是因为昨天晚上出去了啊。

不过他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昨晚我出去之前,他还是在房间里的。”

“嗯?你昨晚出去了?”

“嗯,跟踪童方旭和童丘明两位老爷子。”秦文若说,“昨天晚上,我听到院子里有呼啦呼啦的声音,就起床看去查看院子里的情况。“呼啦呼啦”的声音是有人在为院子里葡萄架罩上塑料布时发出的,而那两人正是准备外出的童方旭和童丘明两人。

“他们从正门出去时上了锁,于是我就从伙房的窗户翻出去追他们。起初我是靠他们带着的油灯发出的光进行跟踪的,但他们走的路太难走而且半路下了雨,我渐渐跟不上他们——就这么跟丢了。

“我当时觉得原路返回太麻烦,就凭感觉在山路上摸黑找大路,于是就发现拦在台阶之后山路上的树。在确认了没法顺利通过之后,我就原路返回这里了。

“因为全身都被淋湿了,就翻窗户去童方旭老爷子的屋子里找了两件衣服换上——再之后就是发现尸体了。”

他现在确实穿着和昨天不同的衣服,说明他昨晚确实出去过。虽然不能证明他跟踪死老头的事情的真假,但他所诉说的经历确实能给他提供不在场证明。

童观玲那边我向她确认过:她今天早上早起去了厕所,当时房间里只有她、秦天依、梅老三人。根据秦文若的说法,雨是昨天晚上就开始下的,那么有着风湿的梅老作案的可能性就很低。至于秦天依,她没有作案动机。

总结一下,现在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我、医生、秦天依、童观玲、梅老。

虽然大家好像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但从作案的可行性和动机来看,只有我和童观玲还有医生三人。

麻烦了啊,得想办法提供我无法作案的证据才行。

“我有个提议——反正我们三个继续围着尸体转圈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了,不如去调查一下其他地方怎么样?”

“……好吧,但我拒绝和你一起。为了方便调查,我去把老爷子的房门锁撬开,你们就先回客房查一查有什么线索吧。”

秦文若冷眼看着我,说完他就离开前殿,径直去了死老头的房间。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照办。

“你们关系表不好吗?”望着秦文若的背景,医生凑过来悄悄问我,但我能回应他的也只有茫然的表情而已。

于是我们回到客房,把被子都进行了整理。于是,在展开秦鹏举的那条被子时,他的手机从卷起的被子里掉了出来。

“能打开吗?”医生问。

“我试试……咦?没电了。”

白咏祠堂的电源插座只有前殿、伙房、厕所、死老头的房间有,是因为没有办法充电才关机的吗。

应该是他半夜出去时发现手机没电,所以就干脆扔被窝里了吧。

总之先带在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

另一个客房那边传来了女性的悲鸣。

我和医生对视一眼,立刻冲向了那边。

我刚打开房门,就被房内冲出的秦天依撞到了。她无视我的存在,发疯似的冲向正殿。不用说我和其他人当然追了上去,于是便见到了她跪在母亲尸体前的悲痛场景。

“妈妈……妈妈……不要……啊啊……”

她无视尸体发出的臭味,毫不顾忌沾染上污渍,发抖的双臂缓缓抱住那具尸体泣不成声。她的大脑已经充分地理解了她抱着的东西不是活物,但她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紧紧抱着母亲的尸体,想要再次感受那份日常中习以为常的温暖,但冰冷的触感却在不断向她讲述那残酷的现实。

人死不能复生。

说实在的,我只觉得很讨厌。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场景,看电影时遇到这种情节,我从来都没有完整看过。这和我的审美完全不同,不如说我生性就无法接受这种东西。

我从那惨状前移开目光,转而去看了没人在意的秦鹏举的尸体。

真是凄惨,明明昨晚还一副神气的样子,现在却落得这个惨状。

“嗯?鞋子上这不是……”

泥巴已经干掉脱落了,里面还混着草根,并不是后院里的土,是来自外面的,山里的土。

等等,也就是说他去过外面?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实际案发现场并不是在正殿而是别处,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定了。秦鹏举是腹部的断裂伤加上他受伤后乱动,导致身体分离大出血才会死的,而地上的血迹也能说明这一点,至少他的身体在这里剧烈活动过。

那么这个泥土是怎么回事?他如果是在这里死的,那他去外面做什么?

在等秦天依情绪稳定下来后,我们带她回到客房内。

梅老在那之后也去看了尸体的情况,回来后她便神情惊恐,说出了很奇怪的话。

“是狐仙白咏啊,是她做的啊!一定是那两人触怒了狐仙,才会被狐仙杀死的啊!”

“梅老,突然间说什么呢?”

“我也觉得,是白咏大人在作祟。”

“那个——童观玲同学?你忘记老师让我们做唯物主义战士的教导了吗?”

这个老太太也就罢了,你个文化人怎么也迷信起来了。那两个人的案子还没奇怪到要去归类为神佛作怪吧,现在只是因为证据太少,让搜查遇到了困难而已。

“是啊!小女娃说的对,不是白咏大人,谁能做到那样的事?”梅老裹了一件厚实的衣服说,“孩子们,快,和我一起去拜白咏大神,请求她平息怒火,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儿了!”

谁要和你一起去整那些没用的玩意儿啊?虽然我想要这么说,但毕竟她是长辈,礼仪还是必须的。

“我们待会儿再去,您先去拜吧。”

“哦,好,好,一定要快啊。”

梅老嘱咐过后,跛着脚奔往正殿。

“能告诉我你赞同她疯话的理由吗?”

“没有理由,就是白咏大人所为。”

“呃……你不是真的认为那个狐仙存在吧?”

“是的,白咏大人存在。”

童观玲的语气非常坚决,她是真的坚信那个叫白咏的神仙的存在。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促使她这样认为的原因是什么,完全没道理啊。

“唉——不说这个了,有手机充电器吗?”

我从童观玲手里借了手机充电器,独自跑到死老头的房间去给秦鹏举的手机充电。房间门已经被秦文若打开了,他本人则在书架旁边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东西。

我进入房间后,他也只是看了我一眼,接着就继续投入手头的事情上。

我也不和他搭话,于是我们就沉默着各干各的持续了两分钟。

“…………有什么发现了?”

秦文若突然问我。

好,赢了。

“秦鹏举晚上出去过,出去的时候因为手机没电而没有带手机,现在正在充电。”

“他出去过?什么时候?”

“不知道。哦,开机了。”我在手机屏幕上随便了画了画,“你知道他的手势密码吗?”

“我试试。”秦文若拿过手机,尝试着画了两三次,结果第三次碰对了。

为了找出手机的关机时间,我们俩查看了手机各个能找显示时间的软件记录,然后在浏览器的上网记录里找到了他在凌晨浏览网页的痕迹。

玩手机玩到那么晚,怪不得手机会没电。

“这个时间……不是和我出门时差不多吗。”秦文若说。

“差不多……也就是说你出去时他其实醒着喽?”

“莫不是……”

秦文若想到的同时我也想到了——秦鹏举是跟在他后面出去的,但因为和他类似的理由跟丢了秦文若,折返回来才会被杀的。

秦文若看起来很自责,他并没有发现秦鹏举跟着他,如果他当时发现了的话,说不定秦鹏举就不会被杀了。但光是自责无济于事,犯人销声匿迹的现在,很可能和我们一样被困在山上,保不准他会不会二次犯案。

“事件的大概样貌已经清楚了。”秦文若说,“昨晚,先是那两人外出,然后是我和秦鹏举相互追踪,接着秦鹏举折返被杀……”

“他脚底沾着的泥土说明他遇到了雨,那么他被杀的时间是在下雨之后。”我补充道。

“你觉得他回来之后为什么会去正殿?”

“察觉了犯人杀害秦胜雄女士时的动静……我觉得没有别的理由了。”

“还是有谜团,凶器是什么?那两人的身体可是近乎被切断了,要想造成那样的重伤,凶器肯定非常显眼。”

“但我们却没有在现场发现那样的东西,我在其他地方也没有发现,你也是一样吧。”

“他回来的时候正门是锁着的,排除走窗户的可能性的话白咏祠堂就是密室,那么留下来的人就全部是嫌疑者……我再去检查一下窗户。”

秦文若很不想怀疑这里的人,但如果他没有在窗户那里查到他和秦鹏举以外的人的脚印,那他就不得不去怀疑。

正如他所说,这里已经是“密室”,我们到处都没有找到凶器,说明犯人现在仍然拿着足以把人一刀两断的凶器徘徊在我们之间。

不管怎么看,现有的证据都是不可能把凶手抓到的。

那么回避危险的最好办法就是,从这个没有外援的密闭环境中逃出去!

为此,我将众人都叫到正殿,在大家都集合完毕后,调查结束的秦文若也回来了,从他的脸色来看,事情并没有遂他的愿。

“下山?在这暴雨之中?”医生难以置信地说。

“我同意,继续呆在这里不过是供犯人宰割而已。”秦文若举起了手。

“我也同意,天依小姐也同意。”童观玲举起了手,并让在她怀里哭得眼睛红肿的秦天依也举起了手。

“你们在说什么呢!”一直在狐仙雕像前祈祷的梅老怒不可遏地嘶吼,“还不快来跪拜白咏大人!还想让大人更加生气吗!”

“不会拜的,拜那种土埂木偶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事到如今,我也没心情和这缠人的老太婆纠缠了,要我陪你在这里等死?有那边的两个不就够了吗。

“你这小儿!居然说白咏大人是木偶!”梅老狠狠瞪着我说,“果然,你和你那狗娘亲一个样,都是不折不扣的败类!”

“还有你!”梅老歇斯底里地指着秦文若咆哮,“你那没良心的爹妈也是一样!完全忘记白咏大人的恩惠,活该受到大人的制裁!”

她指着我们俩骂了个痛快以后,因为过度呼吸咳嗽起来,医生想要扶她坐下,也被她一巴掌拍开。她就像个乞丐一样转过身去跪在狐仙的雕像前,双手合十,敬畏又谦卑地祈祷。

“啊啊……伟大的白咏大人,请原谅我在您面前吵闹无理,啊啊……请一定,一定要平息愤怒,将您的慈爱光芒重新照耀这片大地吧。如果您能平息愤怒的话,我就算献上生命也在所不惜。届时若您还不能平息愤怒的话……”

梅老突然回过头来,那双嵌入古树一般面庞的眼睛,用恶毒、恶意、疯狂的眼神扫视了我们所有人。

“请您以我的命为柴薪,以怒火将叛徒焚烧殆尽!”

她是认真的说出这话的,她是真的认为自己祈祷的对象是物质性的。她的身心都是那名为白咏的存在之物,恐怕其他在青丘长年居住的居民也是如此,就算是年轻一代的童观玲也不能例外。

所幸,现在比起神性,理性尚处于主导地位,话题的主导权还在我这边。

我们收拾好行装,破坏正殿的门锁离开祠堂。

屋外依旧是暴雨倾盆,冷冽的风吹过山坡,仿佛整个山林都在悲鸣。

我们先走下祠堂前的百级台阶,路的尽头果然如秦文若所说被成堆的横在路中央的树堵死了。于是我们便绕开拦路的树,钻进林子里踩着树根下山。

果不其然,因为下雨,原本塞在树根之间的泥土变得松软易塌陷,稍微一用力就会让脚下踩空。没有登山装备的我们只能尽量拉近每个人的距离,让每人都能处在被帮助的范围内。

“好,感觉能行。”

掌握了一定技巧之后,我感觉自己不再那么举步维艰,不知不觉就放快了步子。

然而大家都知道,在打boss时觉得自己已经摸清了boss的全部招式然后上去莽的人,都滚去存档点从头来过了。

“啊。”

只不过是脚下踩空了一下,身体就立马失去了进行妥善处理的能力,不受控制地滚下山坡。

“切!”秦文若下意识地朝我探出右手,想要把我拉回来。

虽然秦文若抓住了我的右手,但他反而被我牵连,同我一起翻下山坡,落到了某个小山沟里。

“好痛……”

滚下来的时候肚子撞上了石头,万幸的是石头并不锋利,没有把我的肚子割开,不过因为那冲击,肋骨估计是裂了。被我牵连的秦文若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捂着右手肘关节,面露痛苦靠在土墙上。

“喂!你们没事吧?”不知道从上面的哪里,传来医生的呼喊。

“没……没事!”

果然大喊的话肋骨会很痛啊,可恶。

“我这就下去,你们坚持住!”

“你别下来,太危险了!就那么继续走!”秦文若大吼,“我们这里也有路可以走,我们会试着找下山的路——如果你们下了山就让我妹带你们去我家!今天晚上之前我们没回去的话你们就让警察来这里找我们!”

“可是……别可是可是的浪费时间了!你是大人吧!可靠点啊!”

上面的医生被秦文若的大吼完全震慑住了,在这之后上面再也没传来声音。确认他们离开之后,秦文若开始缓步沿着山沟前进。

这个沟通向一个山洞,这个山洞看起来很像熊之类的动物的巢穴,但山洞内侧却有着梁木做支撑,说明是人工修成的。洞穴内当然是没有光源的,我们就用手机的手电筒做代替来前进。

“嗯……刚才真是多谢了,没想到你会救我。”

“下意识的反应而已,我可一点都不想你这种家伙活着。”

“呵,明明昨晚为止你还非常积极地和我套近乎来着,突然怎么了?”

秦文若停下回头很无语地看了我一眼,说:“我觉得我讨厌你的理由你自己最清楚。平时你做做我就当是你的坏习惯,事到如今你还是在不断让那种恶劣印象加深,让我不得不怀疑你这个人的本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秦文若冷笑了一下,不再理会我了。

我们沿着洞穴的一侧墙壁一直走,没过多久就见到了一把向上的合金伸缩梯。把梯子伸长后,就能够到顶部的小门。秦文若确认了小屋内没有动静之后,推开小门爬上地面。

“这个小屋——是怎么回事?”

眼前是一间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屋:铺在地上的保暖睡袋,成箱的泡面和矿泉水以及压缩干粮,供暖的电热炉以及为其提供电源的大号蓄电池。然而最让我们两眼发亮的不是这些人居住过的痕迹,而是占了小屋一半空间的电脑显示器组。

一共有六面显示器,每个显示器都在播放不同的画面,当我们看到正在祈祷的梅老,我们就明白了这是在播放监视摄像头拍摄的画面。

“祠堂正殿,山口,我家,你家,黑屏,还有一个地方……这是哪儿?”

“你这本地人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这个房间是监控室,有什么人一直进行着监视吗?”

“是犯人吗?”

“不会,说是你外公自己搞的可能还大些,这山里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要是犯人在这里监视我们,你外公早就过来砍死他了。”

“那会是谁?”

“不知道。”秦文若正思索着,突然注意到山口处有熟悉的身影。

医生独自从树丛中钻出来,神情十分恐慌,踉踉跄跄地爬上楼梯。他怎么会回来了?另两个人去哪儿了?

“怎么回事?我们要回去看看吗?”

“……比起那边,我现在更在意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啊。”

我这才想起来,既然有正殿的监控,那不就能知道昨晚的犯人到底是谁了吗?

秦文若熟练地操作电脑,把正殿的监控录像倒回昨天他离开祠堂的时间,也就是从凌晨三点开始以五倍速开始播放。时间快进到两小时后,祠堂终于有人进来了——

“嗯——?”

我和秦文若完全愣住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按照我们之前的推理,两个死者的死亡时间是秦胜雄在先,秦鹏举在后。

但现在监控视频上清晰地显示出——秦鹏举才是第一个进去正殿的人。

画面上的秦鹏举走进祠堂,并在靠墙时回头,在那一瞬间——一束青光贯穿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被悲惨地打成两段,在地上留下血迹,之后他便如我们所猜想的那样在地上爬行,朝青光的来源处伸出手,于是力竭身亡。

接着时间来到70分钟后,秦胜雄走了进来,她见到尸体的同时就被从背后袭来的青光抓住,接着便被撕开腹部,随意地丢弃在一旁的软垫上。

再往后半小时,虽然事情没被画面拍到,但这时童观玲去了厕所。再接下来也就是七点的时候,我发现了两具尸体。

大脑陷入了混乱状态。

不管怎么看,这两人都是自愿走进正殿的。

也就是说,是凶手将他们诱骗到正殿进行杀害,那么凶手就是两位死者都能相信的人。医生和我两个陌生人的嫌疑一下就被排除了,剩余的嫌疑人就是那三位女士。

见识到那神奇的青光杀人法之后,凶器和作案手法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要说在这剩下的三人里,和两位死者关系最近的,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就在我们得出答案的同时,祠堂前殿的摄像头将我们推理出的答案变成了现实。

白咏大人的孩子真奇怪——真奇怪——

第一个孩子是小蛇,小蛇小蛇黑又长——

第二个孩子是长虫,一百条腿多又密——

第三个孩子是小牛,不怕困难不怕苦——

鲜红的少女坐在台阶上,唱着青丘流传已久的童谣,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两位少年缓缓走上台阶,站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

其中一个少年的声音颤抖着问道。

“什么?”

“为什么……你要杀了你母亲?”

“啊——”少女好像想起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我想起来了,确实是啊,我杀掉了自己的妈妈啊……就那么轻易地……”

“回答我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办法啊,我被白咏大人拜托了啊……”

“白咏?”另一位少年开口道。

“是啊,我的脑袋里啊,一直都有白咏大人的声音呢。”少女痴痴地笑着站起身来说,“白咏大人说的话是绝对的,不听话的话不行。”

“啊啊……就算是现在……我还是能听到大人的声音,她在渴求着血,渴求着……”

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渴求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

“想要你们的——血啊!”

青光。

那夺去了两人性命的青光,在少女体表升腾,汇聚出了形体,脱离了少女的身体成为独立的存在。四足巨兽、透明的身体、如火焰般燃烧着的形态——在两位少年面前出现的,正是青丘之神。

“为大人献上一切吧,贡品。”

少女狂乱的笑容,是冥府之路上的陪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