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意识状态感受到那被尘封了万年的记忆后,诺雅与阿斯利亚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几乎完好无损的【天启之灵】与遭受重创的【杰斯达克】面对彼此,承载着各自的主人悬浮在充满了回忆泡沫的意识虚空中。

这一刻,无论诺雅还是阿斯利亚都难以再提起斗志,但相对于露出痛苦神情的阿斯利亚,诺雅除了在惋惜之余还怀有困惑——

“那个时候……我跟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都一样。”阿斯利亚垂着头,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悲痛,“我恨人类,我们必须战斗都是事实……”

“可是……”

“没什么‘可是’!”阿斯利亚全身释放出惊人的邪气,甚至开始影响周围的虚空,【杰斯达克】也一边发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嘶吼,一边昂头挺胸、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它体内呼之欲出般不断挣扎。

“睁大眼睛看好了!这就是证据,这就是现实——!”

随着阿斯利亚的咆哮,【杰斯达克】由内向外地炸裂开来,全新的魔导机也由此诞生——

这台通体漆黑、由胸口红宝石向着躯干与四肢延伸出红色血管的机体有着粗大的前臂与双腿,还兼具了类似“坏兽”的生物特征,长长的脑袋后方延伸出数十条不断蠕动的蛇头触须,就像随风飘扬的头发一样分散开来;除此之外,这台机体还有一个最大的特征,那便是当阿斯利亚的瞳孔亮起金色圆环的瞬间,机体背后也生成了两枚同样绽放着金色光芒的巨大黑环,它们并排在一起共同连接成了“∞”形状。

“【破戒神机·乌洛波洛斯】……”阿斯利亚的神情变得冷酷,仿佛已经不再具有任何情感一样凝视着【天启之灵】,“就像我说的,你越是战斗,我越能进化到更高的境界,你是绝不可能逃离这种宿命的。”

“【乌洛波洛斯】……”诺雅望着眼前这台堪称【邪神】化身的究极机体,内心深处涌现出本能的恐惧,这不是单纯面对“强者”时会有的反应,而是任何具有生命的存在都会因它的那股威压而战栗,这种感受除非是真的与之敌对,否则无法真正体会到这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感。

而除了那骇人的气场外,诺雅也毫不怀疑【乌洛波洛斯】的实力,就如同对应【魔导神机】的前缀【破戒神机】,这同样是凡人之躯所无法驾驭,凡人之心所无法想象的【创世神】级机体,它拥有着真正意义上能够毁灭整个宇宙的力量。

不过……

诺雅并没有被吓倒,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假如说【乌洛波洛斯】是能够毁灭一切的世界之影,那【天启之灵】就必须成为能够拯救苍生的世界之光,一切就如同阿斯利亚说的那样,这是无法逃避的宿命,也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决战。

“既然这股力量是我孕育出的……”诺雅也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天启之灵】中,令其背后的五个神环展开巨大的光翼,“那我就有责任摧毁它!”

“哼……就凭你?做得到?”阿斯利亚语气冷漠地质问道。

“是一定要做到!”

【天启之灵】释出五色神环开始夹击【乌洛波洛斯】,【乌洛波洛斯】也同样启动背后的黑环释放波动,两股力量碰撞产生的冲击震开了周围的泡沫,虚空都因此发生了扭曲。

可即便要亲手撕毁过去的各种回忆,诺雅与阿斯利亚仍向彼此发起了一轮轮激烈的攻势,在不断来回变换的攻防间,一个又一个美好的记忆泡沫被粉碎,尽管两人脸上的斗志丝毫未减,但他们的内心却怀有同样的悲痛与无奈。

倘若不是因为这场战争,两人本不该走上这样的路;可若是没有这场战争,两人甚至都不会相识。这究竟是命运的嘲弄,亦或是严苛的考验?

所谓的使命……到底是纯粹的偶然,还是被操控的必然?

诺雅与阿斯利亚都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他们甚至无法去在乎那些破碎的回忆,这只属于他们的世界,既是封闭,也是自由的,在这里的战斗不会影响到现实,而这自由的代价则是他们自身。

“喝啊啊啊啊啊——!!”在阿斯利亚的咆哮声中,【乌洛波洛斯】的黑环切过【天启之灵】的胸口。

可与此同时,【天启之灵】的红色神环也在【乌洛波洛斯】的左臂上划出了道深深的烧痕。讽刺的是,受伤的双方又在同一时刻以相同的速度完成了再生,接着继续投身于激战。

完全沉浸在战斗中的诺雅和阿斯利亚都没有注意到第三者【艾莫隆德(三号机)】的降临,它一边注视着两人的战斗,一边默默吸收着那些被粉碎的记忆与虚空结构,通过摄取、学习这些遥远的历史,它的思想逐渐开明,思维能力也如拼图一样不断完善。

然而这种进化将把这场大战引导至更加未知的方向,在学习了大量历史、感受到大量情绪后,【艾莫隆德(三号机)】理解了许多事,更尝试着对现况做出判断,于是它双手一挥,强烈的意念波动横扫战场,直接将缠斗中的【天启之灵】与【乌洛波洛斯】打散。

“什么?!”终于注意到还有第三方的阿斯利亚大吃一惊,“你怎么也跑过来了?!”

“就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的对不对?”诺雅问【艾莫隆德(三号机)】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可干预……无法干预……另一个世界的……真实……的……生命……”【艾莫隆德(三号机)】又一次“胡言乱语”起来,“但是……还必须知道更多,想知道更多,我……是……”

【艾莫隆德(三号机)】全身散发出耀眼的光波,这股光波向外高速辐射,直接改变了诺雅与阿斯利亚眼中的世界——

在一层薄如蝉翼的结界外,是激烈交火中的帝国军与“阿鲁纳奇军”,三位【破戒神】更是倾巢而出。

“这是……?【维拉科查】那家伙,发起总攻了?!”

“大家……”诺雅望着那不断陨落的友军,心急如焚地向突破这层结界,但怎么努力都不起作用。

“改变……无法改变……尝试……再启动……”【艾莫隆德(三号机)】双掌握拳,决战场面随即崩溃,【天启之灵】与 【乌洛波洛斯】背后各自打开了一个时空漩涡,将两机吸入其中。

“啊啊啊啊啊啊——!!”

诺雅与阿斯利亚就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发出尖叫,坠向那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