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新力量先发制人的格温德琳向阿鲁玛抬手就是一道火浪,面对这么单调的直线攻击,阿鲁玛自然轻而易举地便躲开了。不过格温德琳却也借着火浪的掩护来到阿鲁玛跟前,继续用手中的利剑同他展开肉搏。

格温德琳心里明白,就算有了全新的力量加持,她与阿鲁玛之间的战斗经验仍是难以弥补的差距,不过阿鲁玛擅长的中远距离的射击战,而自己则更擅长近身肉搏,因此依靠战斗方式来缩小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是她唯一取胜的希望。

而在阿鲁玛这边,格温德琳看似猛烈狂乱的攻势下所隐藏的那份缜密战术着实令他欣慰,他虽说不上是格温德琳的老师,与她也没什么瓜葛,但看到她的这股冲劲,阿鲁玛便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乍看之下鲁莽冲动,内心实则有着精细的思维打底。于是为了陪格温德琳好好“玩一玩”,阿鲁玛自信之余也配合她玩起了近战。

几番交手下来,格温德琳的劣势虽说没有上一回那么明显,但着实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战斗风格也逐渐缓和下来,这一缓顿时令阿鲁玛看到了机会,一发剑气斩击切掉格温德琳的左翼,并顺势将她踢出好几米外。

稳住步伐的格温德琳刚转身想要反击,阿鲁玛的枪口便已瞄准她的眉心,就在格温德琳还在飞快思考如何躲过阿鲁玛擅长的精密狙击时,阿鲁玛却微微一笑,放下手枪,转而用另一只手的太刀射出剑气。

攻击方式的突然转变绝不是阿鲁玛的失误,格温德琳从这一细节中确信了自己仍被他轻视并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现实,尽管依靠着不相上下的【超限武装】,格温德琳挡住了这发致命的剑气,可她的内心却着实受到了重创。所以在这之后,格温德琳也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再发起反击的迹象。

“怎么?这就累了?”阿鲁玛暂时收起架势,对那散发着委屈与不甘的气场的少女提出质疑。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格温德琳捏紧了拳头,她当然希望就这么打下去,直到打倒阿鲁玛洗清屈辱,可现实并不会如她想要的那般发展,所以继续鲁莽地同他交手也是无济于事。

“做什么?”阿鲁玛耸了耸肩,“我从一开始就说了,不许你改变过去啊,这可是世界的运作规则。”

“如果我非要呢?”

“你会死……”讲到这,阿鲁玛停了下,接着轻笑一声,“算了,估计你也不信。没错,我不打算杀你,你有个好老师好母亲,教会了你很多事,不过现实是就算接受了再好的教育,有再好的成长环境,也不等于你就能随心所欲。”

“但我必须救梅露西娜!”格温德琳吼道,“你到底有什么条件就说啊!”

“你就是跟人这样谈判的?看来这方面的教育很失败啊~”

“……”

“小鬼,有些人你是没法跟他们谈条件的,因为要么你不够格,要么就是你接受不了的条件。”阿鲁玛接触变身,一脸严肃地凝视着格温德琳,“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打倒邪神?你自己信吗?”

“可我还能怎么办?”格温德琳也解除了变身,她的不甘她的委屈通过扭曲的表情彻底展现在了阿鲁玛眼中,“总得有人去做这种事啊!难不成要靠你吗?!”

“别逃避现实。”

“我没有!”

“那就是你根本不懂‘现实’为何物。”

“……”

“你知道……”阿鲁玛犀利的眼神盯得格温德琳心生恐惧,“为什么邪神们没有主动出击找你麻烦吗?”

“……为什么?”

“因为你不够格。”

“……!”

“未来的希望,是,赛昂他们是给你灌了一堆鸡汤,打造了一堆好听的名号,但在邪神眼里,这连屁都不算。”阿鲁玛毫不留情地道出格温德琳一直不愿正视的真相,“你根本连个威胁都算不上,连创世神都被他们打败了,你个失败者的女儿能掀起什么波澜?不如说赛昂因为挂念你而迟迟无法正视自我发挥真实力成为新的创世神才是他们想要,你,是在帮他们拖延时间,阻碍赛昂。”

“别说了……”格温德琳低着头,身影孤独且狼狈。

“好好想想吧,你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我是……”格温德琳欲言又止,声音颤抖,“我是格温德琳·维斯登……我要……我必须……必须打倒邪神,拯救世……”

“执迷不悟!”阿鲁玛甩手射出一枚空气弹将话音未落的格温德琳打倒在地。

“唔——!”趴在地上的格温德琳随即感到一股暖流从胸口涌现,当铁锈腥味直冲脑门,难以压抑的鲜血从她口中喷洒而出,溅满一地。

“我想要什么?”阿鲁玛目光冰冷地俯视着格温德琳,“我想要赛昂超越一切,超越维斯登集团和星联,我要他打倒邪神,不是为了世界和平,也不是为了证明我的眼光,而是我要引发一场全新的革命,我要他开启新的大门,而你……只会妨碍我的计划。”

格温德琳一动不动,唯有胸口和腹腔还在微微起伏。

“你想报仇是你的事,别拖累别人。”

“……”

见格温德琳没有任何回应,阿鲁玛叹了口气,“果然人类就是这么愚蠢……”

阿鲁玛拔出手枪,瞄准格温德琳的后脑勺并解除了保险。

“我不在乎他更恨我,反正只要他最后能赢就好。”阿鲁玛的笑容愈发阴冷。

“你不也是人类吗?”身后传来的声音让阿鲁玛大吃一惊,他回头看去,赛昂正从时空漩涡中缓缓走出。

“如果人类是愚蠢的,那你呢?你是什么?阿鲁玛·冈纳,神吗?”

“神……呵,谁在乎这些破事。”阿鲁玛甩手大笑,“重要的是破坏现有的规则和体制,我们需要新世界,新的神啊赛昂!其他英雄都已经陨落,你才应该成为那最后的希望!”

“那不过是你的自我幻想。”赛昂径直走过阿鲁玛身边,来到格温德琳身边蹲下查看她的伤势。

“这难道不好吗?世界一样能获救啊!”

“不是生命本身自救就不行!”赛昂斩钉截铁地答道,同时他那蕴含着莫大愤怒的目光也直逼阿鲁玛,令他感受到了无比威压,那是只属于创世天神才会有的气场。

“为什么?只要你们想,所谓生命,宇宙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维斯登集团没了,再造一个就是啊!”

“但我们创造不了牵绊和历史!”

“……哈?”阿鲁玛懵了,“这些东西有个屁用?繁华的大千世界才是你们想要的吧?一个完美的游乐场就该生龙活虎的,但谁会去在意那些玩具,那些设备怎么来的?只要大家开心就好了不是吗?”

赛昂的表情从愤慨变成了失望,“所以你无法理解伊奇博德吧?”

“当然,我觉得他很蠢。”阿鲁玛不屑地摇了摇头,“米蕊丝尔·维斯登他们中了邪神们的诅咒,本来应该是要被从因果律层面彻底抹消的,结果那蠢货居然把自己体内的【正义】之力全一点不剩地分了出去,米蕊丝尔他们是得救了,但也变成了没法出头的逃犯,甚至连格温德琳这样的亲女儿都不能告诉,最可笑的是,伊奇博德自己也丧失神格,堕落成了黑暗的邪神,反过来追杀米蕊丝尔他们……”

赛昂面不改色地听着。

“所以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守护?牵绊?他守护了什么?他们之间的牵绊荡然无存啊!白费功夫!”阿鲁玛质问道,“你有神的睿智,那你倒是告诉我,这有什么深意吗?”

“伊奇博德他……只是想保护最重要的人们。”

这回失望的是阿鲁玛,“所以他输了,拘泥于无聊的人类,无聊的牵绊,要是他干脆点放弃米蕊丝尔他们,没准现在就已经反攻到新维斯登集团总部了!而不是站在那里沦为帮凶!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这就是英雄该有的结局?”

“在成为神之前,我们都曾为人,如果抛弃了那身为人的初心便不配称之为英雄。”

“可伊奇博德现在别说英雄,连人都算不上了,他的初心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啊!看清现实吧!赛昂·拉诺斯,因果之神,你们的理论已经过时,你们的思维需要更新,只有称霸一切开创新时代才是大势所趋啊!赢了之后要什么有什么,输掉的话就没意义了!”

“我们并不生活在你构想的战争里。”赛昂抱起早已昏迷的格温德琳走向时空漩涡,“我们更不是你的棋子。”

“但你们是他的棋子。”在二人擦肩而过时,阿鲁玛突然抛出这话,赛昂因此停下步伐。

“你应该多少也察觉到了,自己跟这整个世界什么样的存在,笼罩于一切之上的那个意志,操弄着全局,甚至就算是现在,我们也逃脱不了他的束缚。”阿鲁玛失落地看向赛昂,“你……甘心吗?”

“没有任何人可以操控一切,否则他也就无需操控了。无聊的幻想还是留到睡觉的时候当做梦素材吧,阿鲁玛。”

“唉……”阿鲁玛苦笑了下,“我终究……还是心太软啊。”

就在赛昂打算无视阿鲁玛走入漩涡之际,一股力量突然自他身后来袭,淬不及防地射入他体内。

赛昂回过身去时,阿鲁玛已经露出了无奈的微笑,“那是【守护】的碎片,虽然只能用一次,但对于攻略普露托应该有点帮助,另外,千代还活着,如果要治好梅露西娜,还是老老实实用符合规律的手段吧,她的命跟破坏时空连续性的后果相比……不值一提啊。”

“我不会感谢你的。”

“不需要,我只要你活下去就够了。”留下这话和一抹神秘的微笑,阿鲁玛从这时空中消失了,时间也不再停滞,那场生死攸关的大战再度展开。

赛昂仰望着在空中激斗的格温德琳与普露托,他明白这是仅有的能够拯救所有人的机会。

然而阿鲁玛的那番话终究还是触动了他,或许还有身为创世英雄的睿智在协助他保持理智与客观,赛昂什么都没做,放弃了这最后的机会,默默离开了这场悲剧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