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守护者小队的全员还置身于严酷灼热的荒漠;现在,却身处在冰天雪地的白色高原。基地车“银河新星号”的良好密封性将他们同外界的暴雪隔绝开来,提供了一个十分温暖舒适的“家园”,可这丝毫缓解不了众人那越发紧张的内心。

自踏上对要塞塔·冷寂的征途已过去四天,抵达山脉前也有一天以上了,银河新星号就这么等在狂风大雪中一动不动。经过综合侦查,光等人初步确认了某些情况——

首先,末日机兵的信号自进入山脉后不久便断绝了,很可能是因为要塞塔·冷寂散发出的干扰隔绝了信号,以达到隐藏自身的目的。关于这点,由于守护者小队先前已经得到了要塞塔·冷寂的精确坐标,因此影响不大,而且通过末日机兵最后的移动轨迹,光基本可以断定它确实逃进了要塞塔。

而在确定最终作战目标后,守护者小队要面对的下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抵达那里。银河新星号提供的充足后勤能保障他们免受自然环境的威胁,却无法劈山开路直达要塞塔。

根据调查,玛琪给出了可靠结论:情报资料表明,有条秘密隧道从山脉外侧直接通往要塞塔·冷寂。这一点,在无人机发回的照片里有明确的证据,补给车队驶进开启了光学迷彩机能的入口后消匿无踪。

尽管银河新星号体积庞大,但经过对比,要驶入通道并非难事,关键在于那是唯一通往要塞塔的路,里面究竟潜伏了什么无从知晓。倘若贸然把银河新星号开进里面,有可能会直接掉进陷阱引来无法挽回的可怕结局。

敌人近在咫尺,自己却无可奈何。苦思良久的光召集全体成员开会商议此事。

会议一开始,艾尔莎便强势地表达了自己的斗志:“我们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如果你们还不行动,我就是自己一个人也要冲进去杀了阿奇博尔德。”

情绪激动的艾尔莎眼里写满憎恨,这让平时最喜欢她的玛琪都有些害怕。

“嘛~冷静点啦艾尔莎。”普露托尝试用笑容缓和现场的尴尬气氛,“哥哥大人不就是为了这事才把大家叫来开会的嘛。”

“你个外行懂什么!”艾尔莎吼道。

普露托失落地低下头。

“艾尔莎姐姐……”玛琪轻轻地扯了扯艾尔莎的衣角。

看到玛琪那流露出恐惧的双眼,艾尔莎这才压制住怒火,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你的心情我理解。”光口吻温和,“想当时我知道普露托的所在地后也是不顾一切地想救她,那时候是你劝我要冷静顾全大局,所以我现在也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是……”艾尔莎的眼神愈发黯淡,她如今虽能体会光当时的心情,可这又有什么用?

见气氛有所缓和,凯连忙插进话题,“起码艾尔莎说得对,我们的物资不多了,根本不可能和阿奇博尔德玩拉锯战,必须速战速决。”

凯讲出了所有人的心声,更头疼的是,一旦物资缺乏,他们也不能再动手掠夺附近的补给车队了,这无异于在阿奇博尔德眼皮底下偷东西,是绝对的自杀行为。

“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做自己最擅长的事。”光的视线扫过四人,“对要塞塔·冷寂进行斩首行动!”

艾尔莎抬起头,眼中恢复了些许光亮。

“我就知道哥哥大人有办法!”普露托笑道,凯和玛琪的眼神也开始认真起来。

光指着地图上的隧道入口,“我们一旦进去,要么赢了活着出来,要么死在里面,所以对于想参与这项作战的人,我要求必须有坚决执行命令的决心。”

光抬头环顾四周,看到队员们的神态个个坚定。

“玛琪,你跟以往一样留在这里负责提供情报支援,我会想办法沿途放置信号中转站,考虑到作战时间的长度,你想在房里怎么闹都行,但我要你时刻都能回应我的呼叫。”

“没问题,我会烤好很多饼干坐在马桶上等队长命令的!”玛琪高举起手,笑容腼腆但自信。

光的视线移向凯,“凯,你的任务是负责战后保障,如果作战成功,我会发信息让你来接应,但如果遭遇不测,你必须立刻开车逃离这里,不许想着来救我们,守护者小队的火种就靠你了。”

没等凯做出回应,普露托倒先露出惊恐的表情:“……怎么这样。”

“凯。”光始终紧盯着对面那神情肃穆的男人。

“没问题。”凯答得铿锵有力。

“哥哥大人……”

普露托刚要说点什么,光便瞪了她一眼:“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

光凝视着那不安的脸庞,嘴唇微颤了好几秒,最终才下定决心,“这是你入队以来的初次实战,但愿不是最后一次。”

“慢着!”凯瞪大眼睛,“你要带她过去?”

“普露托是我们的一员,必须发挥她的作用。”

“她的实战经验基本为零,训练时间也不够长,这太冒险了。”

“所以她必须上,这不是学校,没有什么学期和毕业考试,想活下去就要拼命。”

凯眉心紧锁,气得就差没直接跟光闹翻,“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但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光回以无奈的视线。

“……”凯攥紧拳头,狠狠地瞪着普露托。

不知个中深意的普露托又惊又喜又怕,一时不知该把视焦放在哪,又该说什么好。

“听我的命令,凯!”光严厉喝道。

凯闭上眼睛,昂头做了个深呼吸,最后松开拳头,“遵命,队长……”

光悄悄牵住普露托位于桌面底下的手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跟你分开了,普露托。”

这时的普露托总算能够放下心来,露出毫无迷惘的微笑,“遵命,哥哥大人。”

“最后是你……”光神色复杂地望向艾尔莎,“艾尔莎。”

艾尔莎的视焦一会停在光脸上,一会却又逃开,她真的不知道光会对自己下达什么命令,按他刚才的种种严厉表现来看,无论他是否给出自己所想要的结果,看来只有遵循这一选项。

这不是民主选举,既无投票亦没有商议。

确认了这点的艾尔莎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最终把目光锁定在光脸上。

“回答我,你是谁?”

艾尔莎愣住了。

“你是守护者小队的艾尔莎?还是身为迪娜姐姐的艾尔莎?”

光的追问令艾尔莎终于明白他的意图——选择前者,她能得到渴望已久的机会,但这意味着必须舍弃亲情,任务至上,甚至很可能要在关键时刻做出某些违背本心的行动;可若是选择后者……

这还是第一次,艾尔莎感觉光是那么可怕。她脑海里甚至瞬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居然会跟随这样的男人。

但很快,各种接踵而来的解释让她对光报以“理解”。

常年绑在自己头上的这条发带,沾满了迪娜的鲜血,这曾是她用来激励自己,纪念自己的道具,它像是时刻在对她讲述:妹妹已经死了,无论如何也得杀光阿尔宙斯军的所有人好替她报仇。

艾尔莎曾想过,将来某天,这个宏伟遥远的目标一旦达成,发带就能被解开,诅咒与使命就能消失。

然而为什么呢?

为什么迪娜,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妹妹回来自己身边的那段时间里,自己仍没解下发带,仍没放下仇恨与使命,仍旧背负着这样的诅咒?

仅仅是因为习惯吗?

不,艾尔莎比谁都清楚,自己是世界上最不想见到这条发带的人,也是最想丢掉它的人。

这条发带,这个身份,它们真正的含义其实是……

艾尔莎扯下发带,将其紧紧握在手心里,捏得指甲甚至都将手心压出了道道红印。

“我……想和迪娜一起回到沙滩,建起宫殿。”迪娜抽泣道,“但现实是,阿尔宙斯军还在那,阿奇博尔德和我妹妹就在山的那一边,只要不改变这种现实,只要妹妹还在他手里,身为姐姐的我就只是个幻影。”

迪娜轻轻摊开发带,用其重新绑好自己的头发,抬头抖掉泪花,以刚毅的神态回答了光,“现在的我,是守护者小队的艾尔莎!”

光向她郑重地伸出手去,“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了,艾尔莎。”

“遵命,队长!”艾尔莎用力地握住那手掌,底气十足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