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这个出击是?”琳达问道。

“之后我会说明,现在先准备迎击,别忘了还有敌人。”

“啊,是!”

“悬浮系统失效,动力无法提升,最大出力只能维持在30%,二号主炮无法使用。”

“无所谓,就地用实弹掩护玛琳她们,尽快击落剩余敌机就行。”

“了解。”

黑色战斗机飞越港口,掀起的狂风几乎压折了两侧的树林,然而有个身材高大的神秘人却丝毫不为所动,身边的球形结界为他割开了这致命烈风。

当神秘人抬起头,斗篷的兜帽因此滑下时,他的那头银发随之沐浴于月光下。

“你果然在这……”这位长相俊俏的美男子露出了愉悦的脸色。

相较之下,光的情况可谓命悬一线——天城的MP-2经过改造,虽仍不及格诺姆,但也远胜一般的量产型,天城依靠着天才的驾驶技术始终压制着内心悲愤焦虑的光。

眼看着受损的装甲,过热的关节越来越多,无法飞行的光愈发沮丧。

天城抓住了他的这种气馁心态,疯狂地用各种武装对格诺姆施以凌虐,他的目的早已从单纯的“胜利”变成“玩弄”。

“无聊,无聊,真无聊——!哈哈哈哈!”天城疯狂大笑,“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当间谍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上官光!来点有意思的反击啊!”

“唔……”光全身随着驾驶舱一同剧烈抖动,别说回应,就连发声的力气都没了。

“我决定了!”MP-2一拳将格诺姆揍倒在地,“我要用你的血在我的专用机上画徽章!哈哈哈哈哈!”

明明是恐怖的威胁与嘲笑,神情麻木的光却没有任何回答,他甚至松开了操作杆,微微弯曲的十指挂在把手上,整个人完全躺靠在椅背上,傻傻地看着MP-2的正脸,留下悔恨的泪水。

和遭遇阿鲁德那次一样的危机,不同的是,这次恐怕没有能来救自己的人了,就连遗言,也因强烈的S粒子通讯干扰,无法传递给普露托。

“为什么……我就是赢不了……?”光的自问透过扩音器传了出去。

天城停住了举过头顶的光束军刀,看着那如丧家犬般瘫倒在地的格诺姆,冷笑着答道:“你连杀人都不敢,还想赢谁?”

“杀人是不对的啊!”

“那又怎么样?”天城反驳道,“这可是战争啊!杀死对方就是唯一的规则啊!什么对不对的,像你这种连规则都不懂的懦夫能赢得了才奇怪!”

“我……!”光刚开口,一道耀眼白光便从屏幕冲出吞没了他。

待其重新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无垠的白色世界,那个自己第一次启动火流星时前往的“天堂”。

然而经验告诉他,这不是死后的世界。

无数粒子开始在光的眼前聚集成型,银发绿瞳的小女孩悬浮于光的眼前,和普露托一样,他对这个女孩有极强的既视感。

“你是……谁?”光问道。

“失败并不可怕,谁都无法避免失败,所谓的强者,正是拥有从失败中爬起的勇气,坚定贯彻信念的意志之人。”小女孩回道。

“可我……”光羞愧地低下头,“没有那个实力,她明明那么相信我,明明把花送给我了,我明明答应她了……”

“……”

“生命只有一次!”光抬头对小女孩哭诉道,“就算我爬起来了,她已经不可能再活过来了啊!”

“就算这样,我也不想失去你啊,阿光!”普露托的声音撼动了光,他缓缓转身,看到的是一个哭成泪人的少女。

“就算被人说自私,不负责,渎职,我也不想你死啊!”

“她和你一样,无视了规章和命令,一直呼唤着你。”小女孩补充道。

“对不起……对不起……普露托……对不起……”情绪达到极点的光非但没有泪崩,反倒把普露托拥入怀里,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一边细声道歉。

“意志因你而存在,但勇气却可以源于他人。”小女孩欣慰地笑了,朝光伸出左手,“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做不到的事,缺乏的事物,就由她来补完。承认,然后看破,最后抵达自己心中的‘核’吧,上官光,你会找到答案的。”

光侧身看着那纤细的玉指,眼神逐渐锐利起来,“我所需要的……”

“是普露托!”两人指尖触碰的那一刹,爆发出的辉光反噬了整个空间。

“增援?!”驾驶舱里突然响起的警报声让天城大吃一惊,连忙跳离原地避开垂直落下的光束。

黑色战斗机悬停于正在爬起的格诺姆身旁。

光面前的屏幕上出现提示——【巨神模式】。

格诺姆舒展四肢,自关节与装甲接缝处溢出的七彩流光压制住MP-2,令天城一时间失去了对机体的操控能力。沾染了流光粒子的黑色战斗机亦蜕变为蓝白色,变形分裂为两把枪刃和一台机翼背包:背包组合于格诺姆背部,两把枪刃则被牢牢握住。

悬空的格诺姆完成这合体之际,光也抬头露出泛着白银辉光的双瞳,握紧操作杆。格诺姆的出力眨眼间暴涨至极限的200%,机翼打开喷射出数十米长,足以覆盖住天城整个视野的光翼。

“这是……什么?”天城张大了嘴巴。

绚丽的光翼轮廓清晰,宛如错综复杂,交织成一体的多片花瓣,白银之中微微泛着紫红色;能量纹路沿着格诺姆全身逐一浮现;喷射口尽数打开,长出独立的小型羽翼,此时的它俨然一尊俯瞰世间的多翼天使,以浩瀚星空为背景,明月为衬,向这片饱受磨难的大地洒下治愈的光雨。

面对觉醒的格诺姆,天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然而同时也使他变得无比兴奋,“这才像话!”

光的表情像是换了个人般,冷冷俯视着MP-2,不作任何回应。

“到底是装神弄鬼还是真有本事,就让我试试看吧!”重新恢复控制的MP-2展开机翼跃向格诺姆。

就在MP-2挥出光束军刀的那一刹,一道蓝光划过天城眼前,MP-2的断臂随即冒着电火花坠向地面。

“嘿哈——!”天城举起另一只手试图射出撞针,格诺姆的枪刃率先射出一记光束贯穿它的掌心。

在爆炸中失去另一只手的MP-2仍不死心地用身体撞向格诺姆。

光沉稳地操作格诺姆后退并打开双肩的内藏导弹,分裂产生的十几枚子母弹命中MP-2极其周遭,接连不断的冲击将这台狼狈不堪的黄色钢兵震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哈……”天城一边流着口水一边狂笑,“这就对了,来杀人吧,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游戏规则啊,来互相厮杀吧,上官光!!”

天城强忍住痛楚,踩下离合器令MP-2冲出爆炸烟雾径直撞上格诺姆的躯干并强行提升引擎出力。

“平手……也不错哦……嘿嘿……”看着屏幕上的红色警报,天城的笑容愈发癫狂。

侦测到高热源反应的光果断一剑刺穿MP-2的腹部,接着侧翻剑身一扫、一挑,MP-2的动力部便被切离本体,天城的自爆阴谋就此破灭。

“哼……”天城看着黑掉的屏幕,没有丝毫悔意或恐惧,“来吧,杀了我替他们报仇吧,能成为杀神的一血,我也算很光荣了。”

格诺姆的剑刃离天城所在的驾驶舱可谓近在咫尺,只要光竖起剑身往上一切,死于这场劫难里的怨灵就能得到慰藉……

吗?

“我跟你……”恢复自我的光冲天城嚎泣,“不一样!!”

格诺姆抽出枪刃,转身一脚将MP-2踢进海里,光翼随即消失,机翼和各喷口先后关闭,整机缓缓落回地面。

天城钻出MP-2的驾驶舱,开启救援信号后依靠救生衣随浪漂浮,看着那残破不堪的黄色废铁沉入海底。

“哼,装模作样!”天城对于光的“不杀之恩”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