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第三对空导弹损坏。”

“二号引擎出力降低,备用动力已开启。”

“右舷第三甲板大破,紧急闸门已锁定。”

“Green-2返航,Red-1申请接通新的能量缆线。”

各种战报在充斥着警报声的暗红舰桥内接连响起,整个中心俨然处于激浪中心不断剧烈摇晃,每个人光是为了处理手头里的事都已费尽全力,甚至没有心思去考虑什么叫害怕。

而在这空前团结的时刻,普露托愈发感觉到自身的无能,坐在菲利克斯身边让她体会到了舰长的艰难。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无法容忍菲利克斯舍弃阿光的命令,甚至抛开手头的通讯工作,专心致力于呼唤光尽快撤离。

“一号引擎大破,无法维持舰体姿态!”舵手咬紧牙关拼命扭动方向盘,但阿特拉斯号依然迅速往右倾倒。

“我们……完蛋了……”牢牢抓紧扶手的普露托留下不甘的泪水,她并不畏惧即将到来的死亡,只是无奈于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挚爱的人却不在身旁。

“你已经很努力了,接下去就交给我吧。”少女耳边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如天使般闪耀的萝莉正用关爱的视线俯视着自己和菲利克斯,她悬浮于舰长席的正前方,全身被光芒包覆因此难以看清其身材,然而身后的光之羽翼却异常清晰,羽翼与那头飘逸的银发一同飘散开来,仿佛在向整个舰桥洒下白色的光粒子。

“你是……”普露托的记忆被唤醒了,“幽灵!!”

普露托的尖叫引起了琳达的注意,琳达顺着普露托的视线看去,但那里空无一物。

临死前的幻觉罢了——琳达是如此认为的。

“对不起……”菲利克斯抬起头,用略带歉意的苦涩笑容看着那“幽灵”。

“这段时间以来真是为难你了,可要是死在这里,我们的计划就无法继续了。”

“说得是……”菲利克斯垂下脑袋,如释重负地吐出长气,“我也早有觉悟了。”

普露托一脸困惑地看着正在进行不明对话的双方,和在厨房时的感受不同,她觉得眼前的这位“幽灵”非常温暖,甚至有种亲近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姐妹?

正当普露托脑海里浮现出这个词汇时,那“幽灵”忽然对她露出笑容。

普露托随即下意识地扬起嘴角——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在这混乱嘈杂的死亡边缘,“幽灵”的笑容就像能够抚平这些负面事物的微风,使普露托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随着“幽灵”转向前方面对屏幕,整个舰桥的氛围瞬间为之一变,最直接的现象就是周围相关人员的报告——

“操作被锁定了!”

“炮火管制系统失效!”

“动力上升中,原因不明!”

虽然莫名其妙的事接连发生,但阿特拉斯号的姿态逐渐稳定下来,随着“幽灵”朝前举起双手,她面前浮现出了三面虚拟操作面板。

“全体队员,准备承受冲击,要下海了!”菲利克斯突然大喊,所有舰员旋即本能地贴住椅背,牢牢抓紧扶手。

紧接着阿特拉斯号舰首开始朝下,所有武装均装填完毕并开始索敌。

炮火管制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那自行移动的准心,“这船……活了?”

“开火——!”菲利克斯一声令下,“幽灵”眉头一皱摁下相应按钮,阿特拉斯号的两门主炮与副炮同时射击,原先还在四处乱窜的敌机仿佛被操控了般,竟主动撞上飞来的光束与炮弹,一个接一个地变成夜空中的烟火。

“好厉害……”普露托惊叹不已。

“右侧……敌机接近……!”承受着巨大压强的报警员不忘使命,时刻监视着敌群的动态。

只见“幽灵”在虚拟面板上摁了几个键,阿特拉斯号的一号主炮便以超常规的速度扭转朝右并开火。这一严重违反开火程序的举动虽然造成主炮炸膛,却也一举消灭了右侧的三台敌机,解除了遇袭风险。

敌群似乎也被这突然暴涨的战斗力所吓到,阵型逐渐崩溃。

“距离五百,四百……”信号员紧盯着屏幕右上角的高度数字。

“阿光……!”普露托闭紧眼睛,以这种速度冲进海里跟直接撞上水泥地面没什么两样,究竟撞击过后能否保持清醒仍是未知数。

轰——!

阿特拉斯号一头栽进茫茫大洋,震起了数十米高的滔天巨浪,整艘舰船剧烈震动,普露托已分不清这究竟爆炸还是反作用力的冲击了。

只是有一件事值得大家庆幸——随着震幅衰弱,回落的海水如暴雨般倾盆而下,每个人都清楚地看到屏幕因海水而变得模糊。

“切换至红外线镜头。”

五彩斑斓的屏幕瞬间变为橙红色,但敌群的动态却非常清晰。

“敌机数量,七,没有增援迹象。”

“回收完毕的Red-1,Green-2,Gold-3没有异常,补给完毕后即可再次出击。”

“这里已经安全了,接下去……”菲利克斯仰望着“幽灵”的背影。

“求求你,救救阿光吧!”情绪激动的普露托向她发出衷心求助。对此时的普露托来说,“幽灵”所展现出的技术堪称神迹,如果说有谁能救下处于生死关头的恋人,那绝非她莫属。

“我一个人做不到。”

听到这个回答,普露托的瞳孔开始暗淡。

“可是……”

“幽灵”转身对普露托再度露出微笑,“我们一起的话,就能帮他。”

“我愿意!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够救他!”普露托喊道。

“把这份思念融入你的祈祷之中。”

“幽灵”闭上眼睛开始自我分解,“接下去要觉醒的,不该是破坏的‘翼’,只有你的意志可以阻止他的堕落,成为他的‘翼’吧。”

普露托听从“幽灵”的指示,合上双眼抱拳祈祷。

“这是……?”琳达疑惑地看着屏幕提示,“Black-4?谁?”

咻——!

棱角分明的黑色战斗机自阿特拉斯号的末端飞出,犹如一道黑色闪电破空前行,紧贴着海面一路切开浪花飞向幽灵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