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啊!你这是怎么了!?”

这是第二天一大早,羽鸟看到昂时说的第一句话。

也难怪呢,昂此刻一脸的倦意,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还一个劲的打哈欠,怎么看都是没睡好的样子啊。

“还不是因为羽鸟你啊。”昂苦笑着,伸出手请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这时羽鸟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蜷缩在昂的怀中,肆意霸占着那一点温暖,糟糕的睡相把头发弄的毛毛扎扎的,嘴角还留着口水。再看看昂的胳膊上还留着湿湿的印迹。

“唔啊啊啊啊啊啊!对……对不起!”羽鸟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慌慌张张的道歉:“是……是我睡的太太太太太……”

“啊,也不能全怪羽鸟啦。”昂揉了揉酸麻的胳膊,这可是被羽鸟枕了一个晚上呢:“是我自己的原因。”

“哦?”羽鸟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小心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昂,你又在想阿尔弟弟的事情吧。”

“嗯,”昂垂下眼睛,苦涩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这会他在哪里,会做些什么事情。阿尔本身就是个偏激的孩子,又胆大妄为。真不知道他跟着安腾,会做出怎样出格的事情。”

“对不起,到现在为止都是昂在跟着我的步调在走,对阿尔弟弟,我一直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羽鸟撅着小嘴低下头。虽然答应了昂带她出来找弟弟,但是这一路走来,自己在尽享大漠风光和淳朴人情的时候,昂却在默默的为弟弟日夜担心,如此一想,羽鸟更加难过了。

“好啦,”昂最受不了羽鸟这样消沉了,她伸出手来,揉乱了女孩的秀发,安慰她说:“就这样没头没脑的满世界找人肯定不是办法啦,在找到阿尔他们的线索之前,我会耐心等待的,这不是你的错啦。”

“嗯。”羽鸟这才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恢复了些许往日的元气:“昂,果然好温柔呢。”

“噗————我我我我才不温柔,我跟这两个字彻底无缘的说。”

昂粗鲁的别过脸去,大概是在害羞吧。

“两位贵客,昨晚休息的可好?”

“阿妈!!早啊!”羽鸟和昂一齐向这位沙之驻民的族长问好。

“阿拉,昂小姐昨晚没休息好吗?”阿妈看了看昂,又看了看衣冠不整,满头炸毛的羽鸟,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阿妈你在想什么?为什么笑的那么危险!!??”昂红着脸,似乎要压下满心的害羞一样,大声的吐槽着。

“话说二位,”阿妈一脸八卦的闪着星星眼凑近了过来:“你们是情侣关系吗?”

“才没有,才不是!!!!”X2

这一次两人倒是十分的默契,异口同声的否认了,就连摆手的动作都出奇的一致。

“哎??????这样啊。”阿妈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点失望,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我们大漠里,很少会有你们这样的旅行者出现,偶尔会有来淘金的工人,行商,还有误入大漠的旅人在这里经过,偶尔也会跟我们族人有来往,但从来没有人像你们一样,如此从容、友好,甚至是带着欣赏的眼光来看待我们大漠。”

“啊哈哈~”仿佛是被夸奖了一般,羽鸟傻笑着摸了摸脑袋。

“我们在准备今天的食物,二位要不要一起来啊?”阿妈向她们发出邀请。

“今天,又要杀掉几只小羊吗?”羽鸟担心的问道。

“今年的水草有些紧张,恐怕是这样呢,我们要保证大多数的人和牲畜活下来,今天恐怕也要……”

“啊呜……”羽鸟两眼泪汪汪的垂下肩膀。

而就在这时,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声清澈的脆响,回荡带地平线上,迎着初升的朝阳,一朵红色的火花绽放在远方。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绚烂的花火转瞬即逝,欲与天边的朝霞争相斗艳。

阿妈脸色猛的一变,迅速站起身来。而她的族人们也迅速聚集在了一起,阿力格和善善也放下手中的工作赶了过来。

“阿妈?”善善一脸不解的望着远方:“刚刚那是……?我没看错吧?”

“没错,那是铁花,应该是失联的第三小队,他们这是怎么了?”阿力格严肃冷峻的面容当中似乎隐藏着些许激动和喜悦。

“打铁花?不就是我们昨晚看到的?”羽鸟脱口而出。

“没错,当我们打起铁花,就宣告找到了绿洲,这是告诉还在外面搜寻的其他伙伴尽快归来的信号。”阿妈说着,眼睛片刻不离的盯着地平线的远端。

片刻之后,第二波铁花从空中绽放,虽然很远,虽然被朝霞的光辉险些掩盖,但是大家还是清晰的看到了。

“这就是说,他们也发现了绿洲?”昂不解的问。

“所以说这不可能的,几百年以来,我们从来没经历过绿洲出现在两个地方的情况。”阿妈摇了摇头:“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遇到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

“嗯,那是一种虚假的景象,绿洲、水源、河流,应有尽有,诱骗不知情的旅人们前往万劫不复之地。所以说海市蜃楼很可怕。”

“但是第三小队,可是……”善善欲言又止,从她紧张的神色可以看出,这次的事情非常的严重了。

“那就派人去接他们。”

“我们的人马已经不眠不休的奔波数日了,不管是人还是马匹,都没有足够的能力跑这么远,而且……”

“而且?”

“如果第三小队真的遇到了危险,那我们就不是去救援,而是更是去送死的。”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昂已经坐不住了。

显然不只是昂,其他的族人们也坐不住了。几个热血的小伙子站了出来,决定冒死相救。甚至有几个姑娘也毫不畏惧那未知的困难,决定一同前往。

“因为,他们是我们的亲人啊!”族人们这样说道。

“可是……”阿妈满心的矛盾,咬紧了嘴唇。眼下的情况,稀少的资源,每天含泪不舍宰杀的羊群,阿妈已经实在没有余力再派出救援队伍了。

“还有我们啊!”

“哎?”

羽鸟的一句话,让阿妈猛的抬起头来。

“别忘了,我是信使哦,只要有信件,就必定会送达的!”羽鸟挺起胸膛,骄傲的撅起小嘴巴。

“傻孩子,离开了绿洲,大漠就是恐怖的生命禁区,我不能让你们冒这个险!”阿妈果然很温柔呢。

“没关系的,别忘了,我们有云雀号!”羽鸟指着身后已经跃跃欲试的热气球和机车:“而且,最重要的,人家有昂在身边!”

说着,她揽过昂的胳膊,更加骄傲的说:“昂可厉害了!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有办法的,对不对!”

“啊,咳咳,是的,没错。”昂被夸的脸红成了一片,话都说不利索了。

“哎……”阿妈左右为难,思索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说:“那么,年轻的信使小姐,我可以拜托你送一封信吗?”

“当然!乐意之至!”羽鸟用最大的热情回答道。

☆ ☆ ☆ ☆ ☆

当云雀的风翼鼓足了动力,热气球也鼓鼓的飘上蓝天,年轻的信使右手一指远方的地平线,轻盈的飞鸟破开层层云帐冲了出去。

“呀呼!!!!”昂激动的呼喊了一声:“今天的风真的太合适了,风向适中,风力也适中!”

“唔……唔喵……………………”羽鸟却缩在机车的角落里,发出不明所以的可爱呻吟。没办法,她的恐高症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治好的呢。

“按照这个速度,我们能在3天之内赶到的,不过我们还是适当的休息一下吧,羽鸟你看起来不太妙。”

“我没……没关系的……”羽鸟已经脸色惨白了,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胳膊还忍不住打着冷战:“救人要紧,不用管我……管我。”

就这样,云雀号马力全开,在湿润的风中翱翔,这期间昂利用疏松的纱网布采集了很多的水。这些空气中凝结的水分,只需要稍加处理就能收集很多,谁能想到,在这片荒芜的沙漠上空,仅仅几百米的距离,就有如此丰沛的水分,这对那些千百年来挣扎在沙漠的驻民们来说,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夜晚,昂把云雀的高度降下来,平稳的着陆在沙丘的迎风坡背面。果然如阿妈所说,离开了绿洲的庇护,沙漠是那么的无情和残酷,这里放眼望去尽是漫天黄沙,就连夜空都仿佛被这份凄凉所感染,天上的星星显得黯淡无光。

两人简单吃了点饭,补充了体力。羽鸟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倒是精神了很多,在火堆的映衬下,小脸也变得红彤彤的了。

“今晚没有营帐,更没有绵羊群给我们取暖,羽鸟你可以吗?”昂贴心的问道。

“嗯,我没问题的。”羽鸟钻进机车里层,翻箱倒柜起来。不一会,她开心的说:“我找到啦。”

“什么?”

“我们信使的一个大哥哥送给我的,一套毛茸茸的衣服,用来御寒最合适了。”

说着,羽鸟钻了出来。这一次,昂差一点就心脏失速了。

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长长的耳朵,从机车里冒了出来,歪歪扭扭的跟着钻出的,是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雪白的绒毛摸上去十分舒服,娇小的身材让人爱不释手,小短粗的尾巴俏皮的甩在屁股后面。羽鸟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身小兔子布偶装有多大的杀伤力,她伸手摸了摸头顶的长耳朵,露出一个可爱的、天然的微笑。

昂已经失态的把手中那只天青色瓷杯掉在了地上,要不是松软的沙地,恐怕这只跟羽鸟配对的杯子就要摔碎了呢。

“前辈真是的,给人家的这套衣服根本就不能穿出去啦,太害羞了!”不知是因为暖和还是别的什么,羽鸟的小脸红扑扑的,大大的双眼此刻也显得雾蒙蒙,配上这一身可爱到爆的毛绒布偶,昂已经完全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了啦,可恶!

“不过,意外的很暖和~”羽鸟说着,对昂招了招手:“昂到人家这里来,很暖和哦!”

“敬谢不敏!”昂断然拒绝了,要是抱着这个羽鸟睡上一晚,搞不好自己会鼻血流尽也说不定吧!

“唔咕……”羽鸟被拒,发出了熟悉的抗议声。

就这样,进过了一番折腾,昂终于把那个天然呆的小姑娘哄着睡着了,看着她蜷缩着身子,脑袋枕在“前爪”上,这幅模样跟毛柔柔的小兽根本没有分别嘛。

真是个治愈系的家伙,每天跟她在一起,会不自觉的忘记紧张呢。昂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松下来,她依靠着云雀号的机身,抬头仰望着天上繁星。没办法,果然还是睡不着啊,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是阿尔的身影,这孩子跟着危险的安腾在一起,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会不会已经误入了歧途?会不会……

她不敢往下想了。

“昂,果然还是睡不着吗?”

“啊,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有啦。人家一直担心你,每天这样失眠可不是办法啊,身体会垮掉的。”

“我也不想,但是没办法。”昂叹了一口气,颓废的伸手捂住了眼睛。

啊,柔软的触感,从昂的脸上传来,她感到自己的脑袋被拉住,轻轻的放倒,枕在了一个柔软舒适的地方。

“人家小时候不好好睡觉了,桑桔奶奶就会讲故事给我听。”羽鸟的声音轻柔,舒服,如同天使的羽毛一般温柔的盖在身上。

“知道吗?传说中,月亮上是住着人的,有一个美丽无比的女子,一个被罚砍树的青年,还有一只会捣药的兔子。”羽鸟抚摸着昂的发梢,轻轻的说:“我那时很不明白哎,月亮那么亮,他们怎么能睡得着啊。每次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却已经熟睡了。是不是很有魔力呢?”

羽鸟的声音是柔软的,轻抚着昂的耳朵;羽鸟的衣服是柔软的毛绒绒的,轻浮的昂的脸颊和鼻息。自己多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呢?女孩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深究,她此刻只觉得,自己被名为温柔的幸福所包围,这就是羽鸟的魔力。

“呼————”

昂从未如此深沉的睡过,甚至发出了幸福的呼声,羽鸟爱怜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啊,夜空中看不到月亮了。是不是因为那只可爱的玉兔,今晚就在人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