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森林一片岑寂,包围镇火神社的巨树们像是围成一圈的巨人,低头注视着里面的人们。宁诺用过晚餐,站在守灯房大门外,抬头看着清澈的夜空,星河璀璨如清溪中闪烁的砾石,没有城市的光污染,这些光年之外的灯火,具备无限的魅力,如果可以,宁诺能够躺在地上看一整晚的星星,只是可惜,他能否安然度过今夜至此都是未知数。

赵奕然所谓的‘注火’,实则是培养守夜人的一种练习,以现任守夜人进行引导,将灯火注入修炼者的身体,注入的灯火脱离灯芯可以继续发热发光一段时间,而修炼者就用这分离的灯火进行适应性忍耐训练,以期多年后在正式的提灯仪式中可以承受住炽热的灯,这种修炼讲究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加大灯火的温度,而下午的时候赵奕然强迫宁诺一次性提灯的行为,抛开现状来看就等于是在谋杀他,宁诺作为一个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守夜人,想要提灯,恐怕也得磨到许久之后。

赵奕然走到宁诺身后,见他默默看着夜空,也不言语。

“那种东西,以人的身体真的可以承受吗?”他开口道。

“灯火这种物质,本就不是为人类准备的,灯火,原是神异鬼怪才有资格争夺的至宝,但人这种东西,拥有无以伦比的耐性,不管多么痛苦,只要有足够的理由,什么都会去承受。”

“你的理由是什么。”

赵奕然凭着栏杆,侧身看着另一边的天空,回答道:

“我三岁的时候,爸爸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一点火星,无比美丽的火星,它很烫,但我太喜欢它了,想要松手却犹豫不决,爸爸就对我说:既然你喜欢他,又不舍得松开,那就接受他的温度,他烫你,你就感受。”

“接受就不会烫了吗。”宁诺看向她。

“依旧很烫呀,”她笑着回应他的目光,“烫的要死,但又爱得要死,没办法呀。”

“真是找罪受...”

“此后每过一年,爸爸给我的火,都会更旺盛一些,他告诉我,这样下去最终我是会成为一枚合格的灯芯的,我会成为灯火本身,我很期待,一年比一年期待,我没有什么理由想要忍受灯火的炽热,我只是单纯地喜欢而已。”

“你喜欢的才不是灯火,”宁诺冷笑,“你只是在不断地讨好你父亲,他把你当成工具,而你在他的教育之下也乐于如此,真是病态的家庭。”

“病态,没错,作为守夜人的赵家便是如此,而你,不也像是扑火的飞蛾,急匆匆地进来了么?”

“我和你不一样,我有理由,”他说道,“我就是为了钱,为了更好的生活,但如果这种代价是付出生命,那对不起,我毫不犹豫会放弃这些诱人的财富,而现在我之所以还和你站在一块儿,也不过是自己无法脱身罢了,这次风波如果可以平稳度过,我会如你所愿,把从你手里夺走的一切都还给你。”

“哥哥,烫手的火星一旦握在手里,想要再松手,恐怕没那么容易呐。”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俯视着她,“那是你,我说过,我和你不一样。”

日落,森林一片岑寂,包围镇火神社的巨树们像是围成一圈的巨人,低头注视着里面的人们。宁诺用过晚餐,站在守灯房大门外,抬头看着清澈的夜空,星河璀璨如清溪中闪烁的砾石,没有城市的光污染,这些光年之外的灯火,具备无限的魅力,如果可以,宁诺能够躺在地上看一整晚的星星,只是可惜,他能否安然度过今夜至此都是未知数。

赵奕然所谓的‘注火’,实则是培养守夜人的一种练习,以现任守夜人进行引导,将灯火注入修行者的身体,注入的灯火脱离灯芯可以继续发热发光一段时间,而修行者就用这分离的灯火进行适应性忍耐训练,以期多年后在正式的提灯仪式中可以承受炽热的灯,这种修炼讲究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加大灯火的温度,而下午的时候赵奕然强迫宁诺一次性提灯的行为,抛开现状来看就等于是在谋杀他,宁诺作为一个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守夜人,想要提灯,恐怕也得磨到许久之后。

赵奕然走到宁诺身后,见他默默看着夜空,也不言语。

“那种东西,以人的身体真的可以承受吗?”他开口道。

“灯火这种物质,本就不是为人类准备的,灯火,原是神异鬼怪才有资格争夺的至宝,但是人啊,拥有无以伦比的耐性,不管付出的代价多么痛苦,只要有足够的理由,什么都会去承受。”

“你的理由是什么。”

赵奕然凭着栏杆,侧身看着另一边的天空,回答道:

“我三岁的时候,爸爸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一点火星,无比美丽的火星,至今为止那一幕的画面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它很烫,但我太喜欢它了,想要松手却犹豫不决,爸爸就对我说:既然你喜欢他,又不舍得松开,那就接受他的温度,他烫你,你就感受。”

“接受就不会烫了吗。”宁诺看向她。

“依旧很烫呀,”她笑着回应他的目光,“烫的要死,但又爱得要死,没办法呀。”

“真是找罪受...”

“此后每过一年,爸爸给我的火,都会更旺盛一些,他告诉我,这样下去最终我是会成为一枚合格的灯芯的,我会成为灯火本身,我很期待,一年比一年期待,我没有什么理由想要忍受灯火的炽热,我只是单纯地喜欢而已。”

“你喜欢的才不是灯火,”宁诺冷笑,“你只是在不断地讨好你父亲,他把你当成工具,而你在他的教育之下也乐于如此,如此一代又一代,真是病态的家族。”

“病态,没错,作为守夜人的赵家便是如此,可你呢?不也像是扑火的飞蛾,急匆匆地进来了么?”

“我和你不一样,我有理由,”他说道,“我就是为了钱,为了更好的生活,但如果这种代价是付出生命,那对不起,我毫不犹豫会放弃这些诱人的财富,而现在我之所以还和你站在一块儿,也不过是自己无法脱身罢了,这次风波如果可以平稳度过,我会如你所愿,把从你手里夺走的一切都还给你。”

“哥哥,烫手的火星一旦握在手里,想要再松手,恐怕没那么容易呐。”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俯视着她。

“那是你,我说过,我和你不一样。”

一轮弦月自高远的云中探头,如一只半睁的眸子,无名指感受到铁戒蹿升的温度,宁诺抬头,看向镇火神社奉火殿大门之外。

“他来了。”宁诺说道。

“那我们就开始吧。”

“我该怎么做?”

“且随我来。”

赵奕然将他带回守灯房,两人围绕灯盏而立。

“注火,需要你用戴着戒指的左手暂时提灯,而我会接下你手中的灯火,”赵奕然单膝跪下,低头,对宁诺伸出右手,“守夜人,请提灯吧!”

“我该怎么做?”

“伸手!提灯!”

他伸出左手,有些畏缩,下午的痛苦过程历历在目,以至于他的手高高悬在火焰上方犹豫不决。

噔,噔,噔,噔。

铁靴踩在地面的声音传进守灯房,逐火者由奉火殿入,穿过正殿、净身殿,已致守灯房外的大院。

“守夜人!请注火!”赵奕然的声音变得焦虑起来。

宁诺一咬牙,左手按下,压在灯焰上方,一股剧痛立刻由左手手心蔓延开来。

“啊!”他惨叫一声,想抽回手,却惊恐地发现,那火焰仿佛具备了生命,像流动的铁汁一般顺着手掌攀上了他的手臂。

“赵奕然!这是怎么回事!”那红炽状态的铁汁浸入他的皮肤,融进他的血液,烧进他的骨髓,令他感受到了整个人掉进炼钢炉般的滋味。

“灯啊...你果然...”她眼睁睁看着宁诺正在被铁汁吞噬,失神片刻,目光毅然坚定起来。

宁诺顷刻间被包裹住,像是烧红融化的铁人,赵奕然走向他,毫不犹豫地抱住他。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烧化了,自己的意识,要被烛龙的火焰烧成渣滓,这种炽热,是常人永远无法想象的。

但他突然感到了一丝清凉,温度居然开始降低,热浪逐渐褪去,他的精神缓和下来,意识也能够集中,那些因为高温而产生的幻觉都消失了,他发现自己被紧紧地拥抱着。

她抬起埋在他胸口的头,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辛苦你了,现在该我尽自己的本分了。”

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绝美的少女,那不是人间所能生养的绝色,甚至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人不可能具备这种集瑰丽、妖娆、神圣于一体的气质,攀附于宁诺身体的活性化灯火被赵奕然完美地吸收,她一头红炽的长发如流动的熔岩,那一身古色古香的罗衫点缀着耀眼地星火,无风自动,仿若漂浮的焰浪。

她睁眼,猩红睫毛之下的瞳孔确是纯净的白色,宁诺认出来了,那是烛龙代表白昼的昼瞳,她以宁诺的灯戒为引,短暂地获悉了灯火的名字。

他呆呆地看着她,她的美在一瞬间令他贫瘠的想象力体系坍塌了,这不是人,这是妖精,代表灯火的妖精。

她转身,衣裙翻动间在四周带起转瞬即逝的余烬。

守夜人(伪)进入‘灯芯状态’(注火),灯主:宁诺。

——这些信息自然而然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守灯房外,哈兰德手提巨剑立在大院中央,他的眼睛只能看到燃烧的灯火,而现在,赵奕然就是他视野里最明亮的灯,最猛烈的火。

“不对!”宁诺瞪大了眼睛,“这家伙和昨天不一样!”

只见那亡国骑士身着完整崭新的甲胄,巨剑锋利光洁如刚刚锻造完成,而他的身姿也不似昨夜那么佝偻,挺拔而威严。

“你能看到他的名字吧,哥哥,”赵奕然说道,“昨夜他夺取了你一半的灯火,其身姿也因为记忆的重燃恢复到了接近全胜的时期呢...”

佩戴灯戒的他,确实可以看到他的名字,但见那骑士的头顶隐约浮现着一行文字:

王之铁手·哈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