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7年,龙门市区,克莱夫登酒店豪华套房,官方主线第四章之前)

“你是个杀手,你莫得感情!”W摸着索绎斯廷娜淡金色的长发,嘻嘻哈哈的笑。发丝带着微寒,手感细腻顺滑,像是昂贵的丝绸,让人欲罢不能……

“我就是受不了她又被人利用……”索绎斯廷娜想了半天说了这句话,然后仰头躺在松软的宽大的胡桃木床上。

W抱着一角的床柱,潇洒的荡了半圈,倾身直视着索绎斯廷娜。“雪皇小姐,你这是同情心泛滥的表现吗?我也整合运动,我吃过的苦不比那只白兔子少诶。怎么没人可怜我。”

“你?”索绎斯廷娜一脸嫌弃的打量着W.

“莫妮卡姐姐,为什么浴缸里没有花瓣!”另一件卧房里传来银铃般悦耳的女声。

“你洗个澡怎么这么多事!”W没好气的说,然后冲进房间把抓起一筐花瓣扔进白纱帘内的浴缸中。

这间酒店是维多利亚风格的装璜,浪漫且骚包的维多利亚人总喜欢把浴缸摆在卧室的中间,可能觉得美人入浴是艺术和情调的体现,四根环抱的雕花立柱间纱帘轻拂,氤氲般的水汽飘然蒸腾,自带“特效光环”的萨科塔女孩圣辉般的光芒透出纱帘,身影玲珑浮凸,曼妙动人。

W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倒不是因为“馋她身子”,而是感叹时光流逝,几年前见的“教皇大人”还是少女模样,如今已经长成了大女孩。

W突然在想,如果五年前,在一切都没有开始前,再让她选择一次,她还会走现在的路吗?

“莫妮卡姐姐,你在想他呀,你好像有些难过。”萨科塔女孩趴在浴缸边,把头探出纱帘。

“你怎么这么八卦!没事不要乱用源石技艺。”W气鼓鼓的抓起浴巾盖在她脸上。

“哦,我就是有点好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萨科塔女孩缩了缩脑袋。

“你成年了吗!教皇能结婚吗!长老会同意了吗!”W像一个炸了毛的小猫,想把这个已经洗的喷香水滑的天使揪出来暴揍一顿。

索绎斯廷娜听着隔壁女孩们的嬉闹中夹杂着乒呤乓啷的家具碰撞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打开通讯器。

“事情有进展了吗?”

“还没,魏彦吾藏的很深,不然也不会用这样麻烦的手段。”乔森淡淡的说。

“叙拉古那边怎么样了,迪亚菲伦家族想做叙拉古新的王,他们手上有茵海茨的姐姐。”

“仅仅利用那个残缺品,想要做到这点绝没有可能,别忘了叙拉古的皇有着仅次于神的能力。”乔森笑笑。

“残缺品……”

“更何况,尤希普妮在药剂里封存了源石技艺,确保万无一失。”

“你要利用茵海茨,解决掉叙拉古的”

“这是他的指示,迪亚菲伦家族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人总是贪婪的,他们窥探到了力量的冰山一角,就野心勃勃,除掉他们以绝后患。”乔森讽刺道。

“不过更重要的是让茵海茨明白我们的用意。她是“神道”上几把关键的钥匙之一。”

“她会明白的,把她引到叙拉古,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这个世界不变的真理,从不需要粉饰。”

正在索绎斯廷娜想要结束通讯的时候,乔森忽然又说,“你还在担心霜星?你给她的忠告已经够多了。”

“我觉得她很像曾经的我……”索绎斯廷娜的声音有些伤感。

“像最初我遇见的你?”乔森的声音变得轻柔。

“可能吧,其实我没资格和她比,她死后应该去天堂,而我应该去地狱。”索绎斯廷娜笑笑。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神从不惩罚罪恶,只是惩罚弱者。”

“是啊……”

(叙拉古,企鹅物流秘密据点)

“你就是茵海茨·埃文斯?”一只穿着摇滚文化衫系着金项链的企鹅通过他黑漆漆的墨镜打量着茵海茨。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叙拉古之后,所有人见了她就像看见了濒危灭绝的危险物种……

“大帝先生,看起来你派出的手下只是试探的棋子,你很清楚叙拉古融合基因的事,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茵海茨淡淡的说。

“哦,别这样,我确实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更何况我不是那种把员工送去当炮灰的老板。”

“老板,瓦伊凡军火走私事件、汐斯塔演唱会枪击事件、维多利亚化工厂爆炸,你哪一次没把我们送去当炮灰!” 能天使双手叉腰在一旁吐槽。

“这就是猪队友,没事不要拆台,再乱说扣工资!”大帝没好气的回应能天使。

“这么危险的任务,也不给额外的加薪,居然还要扣工资?”一副元气少女打扮的空在一旁帮腔。

“我不是在任务开始之前,给你们一人买了一份保险吗?”大帝旋转着手中的雪茄,一副不屑的样子。

“很有道理,凭借这次的危险程度,可以说是把员工福利落到事处了,要不老板帮我把这个月的购物车清了?”可颂拿着掌上电脑“逛商铺”,用诚恳祈求的语气说。

大帝刚想说什么,能天使那以她拉特兰铳射击的速度抢着说,“老板会说最近物流行业不景气,他的股票又跌了多少多少……”

茵海茨以前只是认为能天使有些脱线,现在看来整个企鹅物流都是神经病啊!好比一个绝世高手冲进一家精神病院打探情报……

她以拳掩口,轻轻咳嗽几声,示意各位已经跑题很远了。

“好吧,看起来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合作,那么交换一下情报,或者说你有什么目的。”大帝轻描淡写的说。

“你的立场我很难判断,对我来说也许是敌人,即使你的手下是无辜的。”茵海茨望了大帝一眼,暗红色的眸子里透出森冷的光。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起来。

“年轻人出来闯荡,可不要树敌太多,我怎么就成了你的敌人?”

能天使心说,老板您心真大,再这么下去,谁知道这位大佬会不会把我们全灭口了。

“在我看来,觑睨这种力量的人,都不“干净”。事实证明的确如此,这种人我已经杀了很多。”

“好吧,好吧,不表现出来诚意,看起来是不行。”大帝点燃了雪茄,轻轻吐出一个烟圈。“不过,武力可不是解决问题的一切办法,它往往会加剧仇恨。”

“这是我两年前,在菲俐晔做的一个交易的录音。” 大帝掏出一个录音笔,按开公放键,被茵海茨以雷霆的速度制止。

“你很希望你的员工,也听到这些秘密吗?”

“我们怎么不能听了!”可颂气鼓鼓的说。

“知道的太多,对你们可没好处,我不杀你们,不代表别人不会。”茵海茨冷冷的说。

“年轻人不能总是整天嘻嘻哈哈,遇事冲动,你们在龙门给我惹了很多麻烦,其实我很想找个机会让你们知理解这个世界阴影中的一面。”大帝用教育晚辈的口吻对着他的手下的员工说。

“我们是除暴安良!”可颂拍着胸脯说。

“按炎国的话,这叫行侠仗义!”能天使补充,“我们做的可都是好事。”

茵海茨实在是不想听这些白烂的对话,按下录音笔的公放键,这里是企鹅物流的据点在地下5层,四周都是隔音墙壁,也不担心有人窃听。

所有人瞬间闭嘴,像一排竖起耳朵的野兔。

“交易完成了,现在菲俐晔的生意真不好做。”

“等等,还有一单特别的生意,不知大帝先生愿不愿意参与。”

“说来听听。”

“莫尔悇死了,可留下的并不只是菲俐晔的烂摊子,还有些有价值的东西。”

录音笔中传来金属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

“这是一群孩子?”

“把他们带到叙拉古,价格是之前的十倍。”

“押运犯人这种事,居然给这么高的价钱?”

“可不能把他们当做一般的犯人,这是很恐怖的武器,稍有不慎你们都会死。”

“这么危险的押运交给我?你可真看得起我。”

“大帝先生,你们有躲过索亚伲尔国境里在各个关卡设下的检查的方法,不是吗?”

“好吧,我喜欢这个有挑战的任务。”

“那是埃文斯家族的孩子对吧。”茵海茨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是的,现在看来是除了你以外的失败品,而且我在押运途中,给他们注射一种镇静药剂的时候,抽取过他们的血样,里面有一种从未见过的元素。”

“你给他们注射的不是什么镇静剂,而是一种可以暂时抑制体内源石活动的药剂。”

“等等,抑制体内源石活动,那不是可以治疗矿石病了吗?”能天使惊讶的说。

“是的,不过至于原理我也不清楚。”

“掌握这种技术,却居然隐瞒了这么久,泰拉大陆矿石病的噩梦本来应该……”空的声音有些难过,她也在罗德岛执行过委派任务,她知道那些感染者的痛苦。

“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美好的理想。”茵海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依然冷硬,但是她的心绝不平静。

“谁委派你进行的押运,你又将他们送到了谁的手上。”茵海茨的语气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何等恐惧的风暴在她心中形成。

“委派我的人是莫尔悇曾经的亲信,他已经死了,收货的人是迪亚菲伦家族。”

“很高兴你能说出实情。”茵海茨用敏锐的侦查领域听着大帝的心跳,并没有任何起伏。

“现在该说说你的情报了吧。”能天使抢着说,她现在觉得弑君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

茵海茨犹豫了一下,她经历的那些事都可以拍几部科幻片,委实不清楚企鹅物流要了解什么,何况有些东西是不能透露的。

“你们想听什么情报?”茵海茨考虑到后续的事仍然需要企鹅物流的消息网络,只能试探的询问。

“关于你。”大帝扬了扬下颌,“没有什么比你这个当事人更能体会这种力量了,以及你的经历。”

茵海茨想了一会儿,毕竟评价自己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正如你们所知,我是埃文斯家族融合基因最完整的继承者,我在流亡索亚伲尔的时候,学习到了这种融合基因的特殊之处,它可以让共鸣元素修改后的矿石病毒与体细胞完全融合,它可以让我的源石技艺超出常人数十倍。”茵海茨的侦查领域察觉出当她提到共鸣元素时,大帝的心跳略有变化。

“真是神奇的天赋。”大帝挥点燃的雪茄,轻声赞叹。

“至于我的经历,想必在龙门仓库的战斗后,凭借企鹅物流的情报网,应该了解的差不多了吧。”茵海茨轻挑柳叶般的眉宇。

“哦,那可能总有些疏漏,怎么茵海茨小姐不方便说?”大帝换了称呼,表示企鹅物流与弑君者不再是敌对关系。

“方便……”茵海茨简要的叙述了从菲俐晔叛乱、索亚伲尔政变、萨兰德战役和流亡到乌萨斯加入整合运动的过程,巧妙的略去了关于塞涅德、塔露拉等人重要的信息。

虽然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但是这样悲伤坎坷的过往,还是让茵海茨的情绪有略微的波动。一旁的能天使注意到茵海茨眼中闪动着微茫的光。

大帝的嘴脸稍稍上扬,他懂得谈判心理学,故意让茵海茨回忆那段伤感的往事,女孩都是多愁善感的,即使茵海茨总是用坚硬的外表包裹自己的心,这样有利于他进一步阐述自己的目的。

“看起来,茵海茨小姐并不信任我。”大帝从舒适的皮沙发上起身,自顾自的踱步,“萨兰德废城的事,远不止国际新闻里那么简单对吧,还有切尔诺伯格的影门组织,他们是不是也在服用类似的药剂,茵海茨小姐孤身前往影门调查,应该已经知道药剂的成分,是不是应该分享出来。”

“分享?”

“这个世界上,一个人背负太多是走不远的,你并没有像多数整合运动那样激进,我觉得我们谈得来,不愿意多一个盟友吗?”

“我是感染者,很久没有见到思想这样开放的商人。”茵海茨笑笑。

大帝露出长者的微笑,他很满意茵海茨的回答,“我承认,感染者和我们之间有很大的偏见和矛盾,可我不是乌萨斯帝国那帮混蛋,也不是固执的龙门近卫局,尽管之前我的员工受到罗德岛的雇佣,和整合运动起了些冲突,但我觉得这些是可以化解的。”

“听起来不错。”

“茵海茨小姐,你是一个孤胆英雄,但你需要一个团队,不是吗,你调查得到的信息,我可以通过我的门路,让它最大化的为我们所用。”

“真正的敌人还在暗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大帝先生就像瓜分成果了?”

大帝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决定退一步说话,“作为盟友,我会给予你必要的帮助,也应该分一杯羹,对吧。”

“的确,共鸣元素试剂的成分我虽然知道,可没有足够的制作条件。凭借大帝先生的人脉,应该可以轻而易举的制作出来。试剂分为两种,一种是激发试剂,一种为稳定试剂。不知道大帝先生想要哪种?”

“这不是讨价还价,我说过。作为盟友,我们是共享成果。”大帝听出茵海茨语气中的调侃,露出微微的怒意。

“我很好奇,大帝先生得到它之后,要做什么,救治感染者?这种东西一支的造价在叙拉古的黑市上可以换100个年轻女孩的贞操,它的利润更是无法估计。”

能天使、空和可颂互相交换眼神,她们不明白这位高贵的“黑道公主”,会吐出这样肮脏的话。

“何况这不是我个人的所得,很多感染者为了它付出生命,我们一边和幕后的操纵者作战,一边还要应付来自各个地方政权的绞杀。”

“我的确承认感染者的牺牲,有些政府对于感染者问题做有些过分,我会给予整合运动一些补偿。”大帝逐步逼近茵海茨的所坐的沙发,雪茄的烟雾都快要喷到茵海茨的脸上了。

“补偿?看起来你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这么做。”

“茵海茨小姐,你的父亲曾经也是一方城邦的统治者,感染者问题的复杂性你应该明白,不是我能够彻底解决的,牺牲的感染者,我表示哀悼,但不要为死人的要价太高。我可以为整合运动提供相应的庇护所,条件是那两种药剂的配方,这是一场互利共赢的交易,你们不用再刀头舔血,而试剂的配方,物尽其用。”大帝觉得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如捅破这层窗纸,他根本不是为了叙拉古的恩怨而来,只是为茵海茨而来。

“真是互利共赢的交易,要我把话传给塔露拉吗?”茵海茨仍是笑。

“那样更好。”

“大帝先生,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明白啊”

诡异而凌乱的风扫过这间会议室。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可颂手中正在削一只梨的水果刀忽然在茵海茨的手中旋转。上百道细碎的木屑从大帝心爱的胡桃木办公桌上飞射出去,火蓝之心新发行的专辑背景图被刀刻的音符乐章取代,那是与大帝旗下投资的火蓝之心乐团旗鼓相当的摇滚乐团——Dawning所谱写的神秘主义作品《The wrath of death》,探究人类起源和死亡法则的作品。(作者注:这里茵海茨隐晦的告诫大帝先生,叙拉古只有强者可以制定法则,掌握别人的生死)

茵海茨站起身,她的眼底有炽烈熔岩在流淌,这位身材高挑的黑道公主居高临下的望着大帝,带着君王的倨傲。

威严长天阔海的压在大帝的头顶,强大的精神力量从瞳孔灌输在脑海中,如同洪钟鸣响。一向潇洒风流、纵横商界的大帝在这个女孩面前连连呼吸的幅度都不敢扩大,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空和可颂两个人下意识的想要去拿武器,被

能天使用眼神制止两人,目睹了弑君者两次作战之后,她清楚企鹅物流和弑君者有着绝对差距。仅仅一瞬间,没人看清她出了多少刀。

把老板心爱的办公桌上镂刻出竞争对手乐团的完整乐谱,如果这几百刀用在他们身上,已经够把所有人削成白骨了。

“你或许觉得我比塔露拉更好沟通。她是铁腕的领袖,而我只是好心帮助她。”茵海茨的瞳光不可逼视,“你以为我当时只是心怀善良、同情感染者,才加入了整合运动,对吗?在你看来年轻人都会冲动,有着不切实际的理想,当他们渐渐长大就会理解这个世界的“恶”,并且顺应它,依势而为。所以你现在把我看成高贵的埃文斯家族的继承者,来谈谈关于感染者的生意,因为你觉得我并不在乎那些感染者的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给予他们一个生存的空间就足够了,就能满足我那虚伪的同情心,对吗?”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不安得寂静。

能天使觉得弑君者有很多不同的面,对面整合运动尸山血河时,那种悲意是真实的,对面她同源的姐姐,那种心痛、悔恨是真实的,当自己的底线或者信仰被僭越之后,那种君王之怒也是真实的。

“可你错了,大帝先生,我现在既不是贵族,也不是像你这样的商人,你懂什么是逆命者吗?”

“什么?”大帝勉强挤出两个字。

“逆命者,一旦认定想要改变的命运,这片大地上感染者的命运,就会不惜一切。遇山开山,遇水涉水,前面是命运之神,就把他拉下王座,用刀洞穿他的头颅。”

凶戾的气息从茵海茨的身上蔓延,仿佛实质的毒蛇缠绕住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要为死人要价太高。”茵海茨饶有兴致地体会这句话。“你们用源石工业积攒财富、扩张权势,却抛弃了因为源石工业留下的副产物,并冠以罪恶之名。当你们在富丽堂皇的酒店里搂着玲珑浮凸的尤物推杯换盏,千千万万的感染者饿死在肮脏的角落里。当你们购置家产、聚敛财富的时候,千千万万的感染者流离失所,熬不过漫长的严冬。

也许塔露拉的做法有些偏激,但感染者对于普通人的仇恨并非她所能引致。与其默默消亡不如挥刀而战,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只是近一百年中,被迫害而死的感染者如果不是因为尸体火化,他们的枯骨应该能塞满泰拉大陆所有的移动城市。我猜大帝先生接下来会说,这是时代的车轮,世界的演化,我们无从改变,对于很多人是悲剧,但是人类却一直在前进,只能顺势而为。非常精彩的说辞,对于贵族、商贾、政客都很有说服力,可是对我没有用。

曾经的我没有资格这样说,因为我同样站在高处,对面匍匐在地上的蝼蚁一样的感染者无所为,毫无感觉,因为他们离我太远。可我现在身处于战场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我周围死去,他们的疼痛我能体会,他们死后涣散的眼瞳、残缺的身体我可以看见。大帝先生你难道要和一个浑身是血的亡命之徒谈生意,讲道理?”

茵海茨将领域收束之后,大帝头上细密的汗珠才发出来了。

“也就是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的情报很重要,我不会白拿,这是我写给叙拉古斯诺顿、卡莱特、托勒密三个家族的推荐信,如果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还没死,那么我的推荐信,他们就会认可,你的物流行业可以继续在叙拉古发展。”茵海茨把信拍在桌子上,“至于药剂的事,那不是你该染指的,感染者所需要的不是庇护所,而是身为人本身的权力,为了争取这种权力发起战争就会死人,我绝不否认我杀了很多人,可是我没有选择,之前那些话我或许没机会对派你来的魏彦吾说,不过我猜你会传达的。”

能天使、可颂和空,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他们从未想到自己的老板居然是受魏彦吾的委托,不过仔细想来也并不意外,企鹅物流以龙门为中心的扩张,没有政府的支持是行不通的。

大帝并没有否认,叹了一口气,他在权力场中角逐多年,最终以龙门为中心遍布各国的物流龙头,当然认为茵海茨只是一个单纯、固执的女孩,只是借助那种力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傲气的女王,认为自己开出的价码她会欣然接受。可他错了,茵海茨21年的人生所经历的事比得上很多人活一辈子的经历都要险恶、坎坷。

“神族血裔”就像是一个诅咒,拥有它的人,所到之处皆是战场,有的硝烟弥漫,有的没有硝烟。他们比普通人成长的更快,无论是心智还是能力。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本该呆在医疗室里的德克萨斯拖着脚步、一手扶着墙壁,环顾众人。她胸前三个贯穿的伤口上附着的纱布还带着血迹。茵海茨的腹部的伤口都没有完全愈合,更别说德克萨斯一个普通人。

“他们抓了拉普兰德。”  德克萨斯的声音嘶哑焦急。

拉普兰德在他们与大帝会面之前就悄然离开,至于原因,在场人的大概都有所了解,当年龙门的感染者政策十分严苛,大帝也不愿意给自己增加多余的麻烦,只收留了德克萨斯。

“如果我所料不错,拉普兰德之前出手帮我们摆脱追捕,暴露了身份,她本就隶属迪亚菲伦家族,但为了救我们,不顾自己的安危。”茵海茨皱了皱眉。

在茵海茨、德克萨斯重伤的情况下,无法应对成百上千的黑道杀手的追杀,他们能够脱困都是因为拉普兰德熟悉地形,熟悉黑道的追捕方式。

德克萨斯把一个通讯频段调给茵海茨,没有丝毫犹豫。“是的,她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用血腥的杀手外壳来伪装自己。”

尽管谈判之后企鹅物流与弑君者的关系变得很微妙,但他们共同的敌人——叙拉古黑道,掌握着试剂、与弑君者同样能力的“神族血裔”和大批的武装力量。所以他们之间脆弱的合作关系还足以维持。

通讯很快就接通了。

“茵海茨殿下,很荣幸和您通话。”对方在茵海茨没有话说之前就确认了她的身份,很明显,茵海茨自进入叙拉古以来通讯器是被一直监控的。

“甘比诺,我以为你会先骂我是叙拉古的叛徒。”茵海茨淡淡的回答。

“人总是会变得,我们家族的失败怎么能算在您的头上。”

“看起来,卡彭对你的描述有误,你并没有不可救药的奉行所谓的黑道思想、想要扛着家族的旗帜打天下的男人,怎么做了迪亚菲伦家的看门狗了?”茵海茨庆幸自己和W学了些冷嘲热讽的套路,对于这种黑道混子,的确只能这样。

德克萨斯却听得心惊胆战,她和甘比诺在叙拉古是多年的仇家,怀疑甘比诺盛怒之下会杀了拉普兰德。

茵海茨用眼神示意德克萨斯不必担心,甘比诺很明显只是迪亚菲伦的附庸,没有权利下这种命令。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卡彭那个混蛋,还有我要做的事的确是为了家族,至于手段,由不得你这种贵人操心!”

“好吧,说说看你们想如何,用一个叙拉古落魄的杀手来威胁我?”

“这足够了,埃文斯家族的继承者不应该爱惜叙拉古的子民吗,整合运动的首领不应该保护你们的感染者同胞吗,否则高贵的你和我们这种黑道的混子有什么区别呢?大家不都成了匍匐在阴影里的败狗吗?”甘比诺的话语一转,故意挑起茵海茨的怒意。

茵海茨心想这种说辞完全不是甘比诺的风格,更加确定她迪亚菲伦在背后指使,甚至还有那个制造了萨兰德战场、索亚伲尔叛乱、影门组织的覆灭的始作俑者。

“不用这么麻烦,你不说我也回去找你们。希望过一会儿你还能有这么精彩的说辞。”茵海茨结束了通讯。

“通讯定位在了市郊的一座化工厂。”能天使说道。

“不愿意放在市区,想要不留痕迹的解决我们?”大帝恢复神采后,挥舞着雪茄。

“老板,你对于拉普兰德……”德克萨斯的心情有些复杂。

“听着,我确实在为当年的事后悔,我表面看起来很风流潇洒。”

“实际上很潮很帅!”能天使在一旁忍不住接话。

“这个时候,你们怎么还这样脱线!”大帝忍不住扶额,“我是说其实我也受制于很多,在龙门有龙门的规矩、在商界有商界的规矩、在泰拉大陆也有的它的规矩。我懂得顺势而为,才有今天的成就,但是我也想过,有些东西或许真的错了,也许不是我心里的选择。比如我当时不应该因为龙门对于感染者的态度和后续的麻烦,而抛弃拉普兰德。德克萨斯,对不起。”

“老板……”德克萨斯从没想到老板会说出这样的话。

茵海茨听到这些心里也有所触动。只是她已经习惯于把情感藏在心里。

“茵海茨,我很佩服你,准确的说你这个妞真是棒极了。很多人在年少的时候都会想要做英雄,想要变革这个世界一切肮脏罪恶的东西,但是随着他们渐渐了解、体会这个世界,就会向世俗妥协。真正信奉最初信仰的人我很久没有见到了。”

茵海茨显得有些尴尬,企鹅物流的几位员工意识到这个带着“神族血脉”的怪物,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只是比他们拥有更强的能力,背负了更多……

“老板你什么时候,这么正经了?”空忍不住笑了。

“这是有感而发,而且我一直很正经!”大帝对着空大声吼道,然后转过身继续心平气和的说,“这件事结束,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也许是应该有些改变了。”

“所以老板,接下来准备开工?”可颂一手抗着装甲轮胎那么大的磁暴锤,一手抄起盾牌。

“废话,企鹅物流解决业务纠纷,还没怕过谁!更何况叙拉古的影皇站在我们这边,那些黑道混子有什么可怕的?”大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HR14重型步枪,把20mm口径的泛着淡蓝色光的高爆源石子弹压入弹夹。

“老板不是应该用这个吗?”能天使吃力的拖着一发“蝰蛇”单兵火箭。

“恩,对这个也带上,再加一箱弹药。”

“我想她应该也会在那里。”德克萨斯作为目前唯一正常的物流干员对茵海茨沉声说。

“总要面对的,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我的姐姐不应该是被人利用的野兽,那样活着太痛苦了。”茵海茨两颊露出锋利的线条。

“说的有理,你才是原装正版。”大帝一旁揶揄。

“别介意,我们的企业文化比较开放……”能天使急忙补充。

“对,不拘小节。”空补充到。

“企业文化不是娱乐至死吗?”可颂抢着说。

“都差不多……好了现在开始干活!”

茵海茨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这帮家伙,的逻辑思维模式简直是异于常人,并且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前一秒他们像身居高位的统治者一样跟你辩论世界规则,后一秒就可以喜皮懒脸、放弃自尊的奉承你,再一秒摇身一变,成了应该被送进精神疾病的神经病。

如果不是因为拉普兰德被挟持了,这几个神经病可能已经带着傻逼一般灿烂的笑容围着茵海茨跳舞了。

快递车载着火蓝之心的摇滚音乐一路飞驰,德克萨斯大幅度的扭转方向盘,超过公路上一辆有一辆的汽车。

汽车其他四个神经病一边跟着音乐脚下打着拍子,一边检查着武器装备,准备去大杀四方。

“茵海茨,你不坐德克萨斯姐开的车,实在是太遗憾了。”通讯器被监控后,他们只能用对讲机联络。有效范围在1000米以内。

“你是已经习惯了单独行动吗?感觉很酷诶。”空从一旁的车窗向右侧的另一条公路望去。

茵海茨驾驶着660磅的“毒刺”重机摩托,烈风吹在在她风衣表面似水波流淌,一头橙红色的头发在城市街灯的映衬下如煌煌火炬。

“为什么你们不能夸夸你们的老板!”大帝在一旁不高兴的说。

“老板一如既往的帅,不用刻意强调啦。”能天使笑着说。

听着几位神经病的对话,茵海茨不由得笑笑,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超乎想象,可他们依旧欢脱无忧,似乎是和信任、可以依托的人在一起,天大的事都可以解决,什么困难都迎刃而解。

突然间,茵海茨有些羡慕这群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