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我与『黑泽光秀』这个男人的经历,我觉得还是要说明一下,这段我永远都不愿回忆起来的经历......

前面我有说过,我被奉一郎家收养后,得到了一个比我年长四岁兄长和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作为兄长的黑泽光秀,是整个家的焦点,无论是哪一方面都可以做到极其优秀的地步。不过严格来说他也是让自己妹妹内心封闭的罪魁祸首之一。

说起我对黑泽光秀这个人的认识,他在我眼里是一个非常有城府,而且很会耍心机的人。说到这里,其实已经不难看出一般这类型的人都会存在两种完全相反的性格特点,对外无论是父母、同学、朋友甚至一些社会名流,只要能做到优秀的地方,他无一不做到完美无缺。所以他收获到了庞大的朋友圈子以及来自旁人无数的赞誉和夸奖。

从表面看的话,他的确是个极其出色的人。然而在暗地里他又会展现出与前者截然相反的性格。如果论谁最了解他的性格的话,那就莫过于我和妹妹了。

当初我看到兄长和妹妹的差距时,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在他们家面对如此高强度的教育方针下,得到疼爱与关注的一方肯定会远比一无所有的一方更能感受到压力才对。因为什么都没有的人有着唯一的一个优势,那就是没有任何失去了就会感到烦恼的事物。只要拥有一件重要事物的人就会一直受到害怕失去这项事物的恐惧所折磨。

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呀,但他在外却完全没有显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在这点上我的确得佩服他。

如果他能对我和妹妹......至少对我也能够隐藏得这么天衣无缝就好了。

对,没错,无论是我还是妹妹,都不想看到他的第二种性格。严格来说,每次见识到都是一段痛苦的开始。

估计是从小就积累出来的压力从而形成的结果,当然也有可能是天生就具有的,这个叫黑泽光秀的男人有着比他父亲黑泽奉一郎还要严重的暴力倾向和凌虐欲望。因此常常拿我和自己的亲妹妹开刀。就算作为自己的亲妹妹,他也丝毫没有克制的想法。可想而知,我对他而已是多么不值一提。我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住客....不对,用客这个字来称呼可能太乐观了。我的存在在他眼里只是一件发泄压力用的玩具罢了。

而他在我眼里只有深深刻在我身体上的伤痕和刻骨铭心的疼痛。比如说深夜正熟睡在床上的我被一把抓下了床,紧接着是一顿暴打。或者是用从不知道来处的电击棒和烟头去触碰我的身体,而且特别喜欢挑一些皮肤较薄的部位,一次又一次地欣赏着我被电击、被疼痛所支配下的狼狈样子和一次次声嘶力竭的惨叫,又或者被他用绳子捆绑住手脚后,用皮带来回抽打身体而又无力反抗的惨状。还是说头部一次又一次被来回按在装满水的洗手盆上,不断体验窒息感所带来意识模糊的痛苦。这种种的手段,都是他心血来潮的产物,而我只是作为试验品而已。

不得不说,他对如何让别人感受到真切痛苦的理解远比他父亲奉一郎要更加独到和高明,关于这点我可以用百分之百来保证。不过他这种宣泄压力的方式是真的有点恶趣味。

他的另外一面远不只有这些,他在外虽然常与一些社会名流,知名学者等中上流人物打交道。但私底下他却会与一些社会底层的小混混混在一起,通过金钱去收买一些听从他命令的人。而且他和他父亲奉一郎一样,都是一个会随时找机会痛宰周围的人,只是他的做法会比奉一郎更高明而且更不起眼。比如说看到不满的人,他会找准时机,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把他抓起来殴打,还会要求他全家人下跪、磕头,而他比他父亲高明的地方就是他会收拾掉剩下的摊子以免除后患。具体怎么做,估计就是那种通过展示手下的人,或是抓住别人的把柄,从而让威胁这种手段看上去更具作用而已。

他似乎真心地认为这么做是很了不起,又或者很有男子气概的行为。除此之外他的男子气概还涵盖『烟』、『酒』、『赌博』甚至可能还包括『毒品』这项。估计经常出没于家里的那两三个社会青年就是在和他交易毒品也说不定喔。他将这些当成男子气概的象征来崇拜。我在他父亲奉一郎身上不想看到的坏习惯全都被他继承了。只是他比他父亲更聪明罢了。

归根到底还是他太能隐藏自己了,就连他父母都没能发现他性格的异样。不过,这当然不能大胆在外显露出来,万一暴露的话,之前所有努力全都会付之东流,他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才对,那么他为什么只在我和妹妹的时候才会大胆显露出自己真正的模样呢?

在此之前你可能会好奇,为什么我会一口咬定那才是他真正的模样。那其实是一眼就能看懂的事情。因为每当他会大胆做出这些行为的时候,他在笑!

我能明显感觉到他那不带一丝掩盖和遮拦的喜悦。正因为是在这种状态下才能真正暴露自己真正的想法。那是他会从内心由衷地显露出笑容的时刻。而这一点正是无法撼动事实的理由。

我和妹妹似乎被他归类成对他构不上威胁或是不具有攻击性的生物。

的确,我和妹妹是真的没有办法去反抗、去揭露他那丑恶的模样。因为,无论我们向谁去述说自己受到凌虐,还是他所作出的种种行为,都不会有人愿意相信我、站在我这边的。因为在我口中所叙述出来的事实与别人对他的印象差之甚远,没有人相信也是理所当然地事情。

人们总是喜欢将自己的目光放在别人的优点上,而盲目地相信别人。然而在他身上的缺点却被人无形地忽略掉,这就导致人们根本不可能完完全全去了解一个人。而这才是最危险的情况不是吗?通常来说犯罪者大多不都跟人一种『原本并不可能的人』的感觉吗?

不过无论他再怎么折磨我的身体,我都能忍受,但是只有一点我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前面说过,我和千冬是互为笔友的关系。我每天都会期待着千冬的来信。正是因为这段关系,才让我悲惨的人生还存在一丝色彩。

每当我一回到家,我就会先去门前的信箱看一眼,看看今天有没有信到。然而那次我去检查发现并没有信寄来,叹了一口气后打开门,然后我就后悔了,我应该先查看屋里的情形再进去。

兄长刚好回到家,正在玄关脱鞋子。

兄长似乎察觉到什么,迅速转身看向我。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声『我回来了』。

然而正是在他转身的时候,我眼睛捕捉到一个很小的细节。就是在他转身时,在他衬衫的口袋里,我能看清楚那微微露出的信封。而那淡粉色花边的信封与以往千冬寄来的拥有完全相同的图案。

『好』他回应了一声。便准备离开快步离开玄关。他的声音有些生硬,一般心里有鬼得到人就是会做出这种反应。我的不安不断增长。

『请问,你口袋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可以给我看看吗?』

他身体貌似停滞了一会,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口袋。

『......啊?』

从他的反应上看,我可以确定他肯定心里有鬼,而原因就是他塞在口袋里面的东西。不然的话,这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偷偷摸摸的反应。

『可以让我看看吗?看一眼就好』

兄长的脸上瞬间露出仓皇的神色。不过似乎在瞬间意识到周围除了我没有其他人的原因,这种感情瞬间转化为怒气。

他马上冲到我身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

『你这是什么口气?』

正是因为处在被揪住衣领的情况下,我能更加清楚地看到他口袋露出的信件,我确信这就是千冬寄给我的信。不过他似乎也注意到这一点,揪住衣领的手更加用力。

『那是寄给我的信。』我死死地盯着口袋中的信件。

但是在那之后等来的却是他的拳打脚踢,拼命用双手遮住脸部的我心中开始渗出了恐惧。这是我从未有过的经验。

这时我萌生出一个想法。

『这个男人除了厚颜无耻难道还不清楚所谓的分寸?』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但他丝毫没有要把信件还我的意思。当我真正意识到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眼泪立刻夺眶而出,身体开始颤抖。

也正是因为这次绝望的流泪,我第一次萌生出我不想再这样,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想法。

『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以为你是谁?』

他似乎是打累了,将我一把甩开后,就爬着楼梯上楼了。我本想追上去,但是我双脚已经不听使唤了,因为身体知道反抗他也无济于事。

一想到他将房间上锁后,坐在椅子上开始阅读那封千冬寄来的信时,我就会感觉全是全身发毛,那是一种让人恶心的感觉。

他从以前就是这样,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是偷窥狂,他似乎对别人的秘密一直都很感兴趣。一般无论是寄给妹妹的还是父母的邮件,一有机会就会去偷过来擅自开封。而目击到他在我房间的抽屉乱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不过就算被他看到信的内容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在信上我们并没有写一下不见得人的事情。但是我最害怕的是他将看完的信件进行销毁。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让我心悸不已,因为那是我的宝物、我的生命,我唯一得到幸福的东西,失去它远比被火烧身还要痛苦。

隔天一早,我就找遍了全家的垃圾桶。就连街道上的垃圾箱我也找过,但是都没找到信件的踪影。

那封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信件已经不可能找到了。如果说这种事情只发生一次的话,那我还可以安慰自己当做是不小心弄丢了。可是只要黑泽光秀这个人在这个家存在一天,我估计也回不到当初与千冬正常通信的状态。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与千冬的这段通信被人为的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