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河流。

我喜欢的东西虽然不是很多,但我喜欢河流。看着这么多的水聚集的样子,头脑朦朦胧胧的很沉静。时而在阳光的照耀下,水波变得金光闪闪,显得更加绚丽夺目。

从公寓到打工的地方只有一列地铁,在打工的日子想要坐在看得到河的窗边,走过各色各样的桥,前往JR的车站会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或许是小的时候住在被河包围的街道的原因吧。

『唔....似乎有点困难啊!』

『故事整体不错,画工也算得上优秀,也很迎合大众的口味......』

『但是......『有点传达不出意思』,例如角色的心情,故事的悲哀。虽然能理解,但还不够。』

『不画得深入一点的话,一定也不能传达给读者吧。』

『今天您带来得到原稿实在是太遗憾了。』

这是我的作品第五次被拒之门外的事情了。

不过对于大型杂志的编辑来说,这也许是个妥当的回答吧。虽然现在的我无法与一线作家们比较,我也知道我还没那个水准。虽然不甘心,但正如编辑部所说的,我的作品挖掘得不够深入,没有传达出来。

其实这里的意思就是能推动读者深入挖掘角色内心深处,也就是『传递给读者心中的语言』不足的意思。

不过这同时也是挖掘自己内心的一项工作。我一直很害怕这项工作,我害怕深入挖掘,因为我害怕确认自己是个『身无一物』而且『无聊透顶』的人,我害怕接受这些事实。

每天在心头缠绕着的『如果那时这样做的话』,这句话并非是后悔的话。这种话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直面去面对而已。在这一借口无法成立的领域中,就等于面对面让他人评价『自己』。

这种事情,仿佛是要找出自身存在的意义。说真的很可怕。

现在想想,我之所以会选择漫画的契机是什么呢?似乎是第一次作品得到了家人的赞赏与认可的缘故吧。仅凭这种莫名的冲动就作为动力去做一件事,现在看起来似乎又显得有一丝鲁莽。不过先不管这是对还是错,我可是抱着削减寿命的觉悟在画的哦。

但对于现阶段的我,漫画这个行业并不足以养活我自己。当漫画家这个行业本身就是一场赌博,然而我付出的努力并没有在这场赌博中赢得筹码。

每次在学校上完课打工完回家后,我都不禁会感叹『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才对呀』。

时至冬季,我正是经历着属于我自己的『青春年华』。不过所谓的『青春年华』并不一定都是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

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我所期望的『成为了不起的人』或是『成为高人一等的人』可以说是彻底的失败了。至少在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到我的生活有一丝的起色,也不觉得今后会有什么希望。

我不知道千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自从我转学搬家离开的那个夏天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虽然与她分开以后,我们也保持着笔友的关系,持续了五年。但是因为出现了某些原因,导致了我无法继续保持这段关系。关于这点,我会在后面慢慢说明的。

所谓的人生,似乎只要出现蝴蝶扑翅般的微小差异,就可能会产生相当大的变化。没错,自我搬家转学的三年后,也就是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或者应该说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但简单说来,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一落千丈。

不过对于本身就并没有什么起色的人生来说,用一败涂地来形容可能更加合适。

对于转到别的地方,按部就班地成为了初中生的我,即使面对着全新的环境、全新的面孔,可我所遭到的对待仍然和小学的时候如出一辙。只要是了解过我家庭情况的人一般都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对我有目的性的恭恭敬敬,这种带有虚伪性微笑的人可以说到处都有。而另一种则刚好相反,正因为存在正面对决永远赢不了的东西,却又因为自己那颗无谓的自尊心驱使,而产生出厌恶和排斥感的人。如果都是前者那还好一点,无奈的是班上大多数都属于后者。

虽然事情会变成这样,缠绕着过多各式各样复杂的原因,但决定性的因素应该还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初二的秋天,我的日常生活突然就被撕裂而后戛然而止。那天正好是学校文化祭的前一天,学校临时让学生回学校开会,做文化祭的准备工作,而那天正好是我们全家计划一起去周末旅行的日子,所以迫于无奈我没办法与家人同行。

但等我忙完准备工作回到家的时候,我最重要的父亲和母亲还有我妹妹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僵硬,伤痕累累的尸体。我已经想不起来当时的自己是带着什么心情面对着他们的遗体,但这正是我人生巨变的开端。

『好像是刹车不及,整辆车直接撞下了山崖吧。』

『三人都是当场死亡。』

『那财团的事务该怎么办呀……』

『他们好像还有一个儿子吧。』

『对呀,那该怎么办呀,爷爷也是一把年纪了。』

在灵堂里聚集的人互相议论的声音,在我记忆中直到丧礼的结束都没有停歇过。

『可恶的家伙,财团的未来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啊。』

爷爷不停地捶打着父亲的棺材,一边哭喊着。

『好不容易才等到你有能力接手整个财团,可现在......』

站着一旁的奉一郎叔叔一直迎合着爷爷的反应一边说

『父亲,没关系的,不是还有我吗?』

『所以说,财团主席的位置就应该由我老公来担任,再说其他也不会有用的。』

在一旁的贵和子阿姨丝毫不顾灵堂前的气氛,和来参加丧礼的亲戚们争论起来。

在场的人大多都不满贵和子阿姨的态度,但出于灵堂前的气氛,都表现出了收敛的态度。

在丧礼上,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虽然来了很多,但在那时候并没有一个人进入过我所在的那件房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议论着财团的问题,丝毫没有在意过我的存在。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将来会面对怎样的生活。不过,至今为止,不管在学校里有多么的痛苦,遇到多么的难过的事情,只要回到那个温暖的家,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就可以放松下来。而现在的我只知道,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时间里,可以放松下来的日子已经不会在存在一分一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