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來,等下讓你們接見的人,可不是能讓你們一副髒兮兮的樣子去接見的。】

流星身後跟着好幾個衛兵,相當隆重地將我們押送出了牢房,而當離開了地牢之後,我與蕾格絲則是被分開了,分別被帶到了不同的房間之中。

【不要讓這個傢伙動什麼歪腦筋,如果他有什麼可疑的舉動,你就直接拔劍砍掉他的腦袋吧,心音。】

流星吩咐了一下心音之後,就離開了這個帶有浴室的房間,待在房間之中的幾名侍女走上來幫我把那髒兮兮的衣服脫掉,我接過她們遞來的浴巾,圍在了腰間,然後泡到了那裝滿了熱水的浴缸之中。

【你身上的勳章還挺多的嘛,該說是不愧是狂犬大人么?】

心音靠在一邊的牆壁上監視着我,他雙手背在腦袋後面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我可不喜歡被男人看着洗澡,可以的話能請你別看着這邊么,感覺挺怪的。】

【哈?你這傢伙,是打算趁我沒盯着的時候逃跑吧?我才不會中計!我會絕對把你盯得緊緊的!】

我不由得嘆了口氣,用手掌舀起浴缸中的水,擦拭着身上的皮膚。一旁的侍女拿起了水勺,用熱水幫我清洗着我的頭髮。

【嘿嘿,胸口那兩塊大的傷疤,是我留下的吧?這不是你比身上任何傷口都要厲害么?果然我很強吧?】

【你的確很強,我也不否認,但我建議你最好多多自己思考,不要只是聽着你那主人的口哨聲才行動啊。】

【哈?你在說什麼傻話?遵從流星大人的命令難道有什麼問題么?】

【稍微動動腦子沒有壞處。】

這個傢伙還真有點像以前的我啊……只是要聽着命令就好,但那樣是看不清四周的。

而看不清四周的後果也很可怕。

【遵從命令固然重要,但如果沒有自己的思考也是很可怕的,畢竟你也不知道,你主人的命令背後是什麼意思不是么?】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這個傢伙就不能把話說得簡單點么?】

這傢伙真的是完美闡釋了什麼叫做大腦是肌肉做成的啊。

【簡單來說,作為過來人,我警告你不要太小看自己的主人了,她說不定會為了避免你為了她而犧牲,而刻意讓你遠離戰場,明白了么?】

心音的表情扭成一團,就像吞下了苦澀的藥水的小孩子一樣。

【我根本不懂你在說什麼東西!流星大人怎麼可能會那麼做!你這個傢伙肯定是故意說這些話讓我亂了陣腳的吧!】

【我不否認有那個成分。】

但我也的確是作為一個過來人而給予他善意的忠告罷了。

這之後他陷入了一陣沉默,而我也在簡單地洗漱完之後,就從浴缸之中爬出,簡單地擦乾淨身體之後,就穿上了乾淨的衣物。

居然還特意讓我們沐浴更衣,恐怕會讓我們見到不少大人物吧。

【喂,阿斯拉特,你說這些話對你究竟有什麼好處?】

【誰知道呢。】

【嘖,開什麼玩笑啊!真是煩死人了!】

我與心音也沒太多閑話的時間,此時房間的門被敲響,幾名衛兵在門口等待着我們,當我離開了這浴室之後,就立馬被重新戴上了手銬。

這之後,我被幾個衛兵與心音帶到了作為會議廳被使用的房間之中,我對那個房間有印象,在以前,當與奧斯丁聯合確認即將發生戰爭的時候,黛拉就是召集了各路貴族到了這會議廳之中,舉行了戰前會議,商討了對付那奧斯丁聯合的對策。

印象中當時不少貴族都支持黛拉對抗奧斯丁聯合的進攻,然而掌握着三大領地勢力的三位伯爵,一位則明確反對戰爭,一位則是早就串通了奧斯丁聯合,而最後一位則是一直作壁上觀,甚至對着帝都虎視眈眈的樣子。

沉重的大門被推開,心音留在了會議廳之外,我則是被幾個衛兵帶進了這會議廳之中。這會議廳相當空曠,在這空曠的會議廳中間有一個站台,站台的左右前方三面則是三層的階梯式座位。這個會議廳大概可以容納大概七八十人進行會議,而站台的對面則是一張長椅,上面早就坐着了好幾個人,而四周階梯式座位上也稀稀疏疏地坐了不少人。

當我踏進這個會議廳之後,四周便響起了議論紛紛的聲音,我絲毫不在意地走到了中間的站台上,看向了那距離站台五六米的一席長桌上。

從左到右,分別是那三位伯爵,坐在最左邊的是先前見過的艾昂·普雷特,他不斷則擦着額頭的汗水,明明最近的天氣都是偏涼快的,估計他是被克麗絲吩咐了要在會議上保我不遭受過分的處置之類的,所以才那麼緊張吧。

而坐在艾昂·普雷特隔壁的,則是史提爾·卡蘭。他是擁有掌管着這個帝都的權利的伯爵,而獲得這一大好處的原因則是他協助了奧斯丁聯合在戰爭之中打敗了帝國。他是一個看上有點乾瘦的男人,兩撇山羊鬍被他打理得相當精緻,他不是地捻着自己的鬍子,就是地偷看他兩邊的鄰席的表情,他特別關注着坐在這一席長桌中間的那個人。

而坐在這個史提爾·卡蘭旁邊的,則是一個鷹鉤鼻,高瘦的男人,他叫做寇帕·尼德爾

,是割據着帝國北領的伯爵,他沉默不語地打量着我,這種被看透全身的感覺相當讓人討厭,當我絲毫不避讓地用回敬他的關注的時候,他笑了一笑。

而從右邊起第一位,坐着的是青之騎士團的團長西蒙,站在他身後的則是班特,那個班特表情相當嚴肅地看着我,真是個一板一眼的男人。

坐在這西蒙旁邊的,是前天有過一面之緣的女人,似乎是叫做維潔·古拉德,聽她的在黛拉墓地前所說的話,她大概是黛拉的舊友,而當她察覺到她前天曾經見過我之後,她似乎有驚訝的樣子。

而坐在這些人中間的,則是一個白髮蒼蒼的男人,他長着蒼白的鬍子,雙手托着下巴,渾濁的雙眼盯着放在桌子上的紙張,他揉了揉額角,轉而看向了我。

【你就是艾斯拉特么?】

沉悶的聲音向我發問,我愣了一愣,隨後點了點頭。

【我叫做萊恩·沃爾夫亨特,現在擔任着聖所裁決議會的主席一職。】

這就是聖所裁決議會的主席,也不知道是因為已經過去太久的原因,抑或是沒有實感,

我看着這個男人,但我內心也難以冒出恨意。儘管就是他發起了戰爭,讓黛拉死在了那場戰爭之中的。

【事不宜遲,現在先對你的處置進行討論吧。古拉德副主席,麻煩你做一下簡報。】

【是……接受審判的人名為阿斯拉特,出身不明,曾在大概三年多以前,擔任着前奧利維爾帝國的女皇-黛拉·奧利維爾的近衛一職,擁有帝國的狂犬等各種稱呼,他作為女皇的手下,曾經暗殺過不少皇室的成員……儘管如此,這也不是我們今天要討論的罪狀,現在他涉嫌違反舊帝國領臨時安全法例中的第十三條與第三十一條,分別是試圖危害舊帝國與奧斯丁聯合之間的關係,以及試圖復興帝國等兩條罪名。】

維潔站起身,拿起了手中的文稿敘述着一些我曾經的做過的“好事”。

【這兩個指控主要是來自青之騎士團的團長西蒙大人提出的,根據多方證言,阿斯拉特曾經在預祝之節的二十三日時,被青之騎士團所逮捕,而在當晚則被帝國殘黨所救,而在齊賀之節的十二日時,則是被青之騎士團的成員發現潛入到了這帝都威拿爾之中,並且於次日與駐守帝都的士兵發生衝突,殺害了衛兵四人。】

從維潔的發言,我可以看出他們似乎並沒有摸清楚猿飛他們的底細,看來猿飛的情報工作做得也不錯嘛。

【並且還收到報告,稱在前日的凌晨之中,潛入到了這座城堡的地牢之下,與另外一名帝國的殘黨打算營救被關押着的……帝國殘黨的首領,蕾格絲·奧利維爾,此致,根據以上證言可以確定阿斯拉特涉嫌違反——】

【好了,古拉德副主席,到這裡可以了。】

一旁的聖所裁決議會的主席,叫做萊恩的男人阻止了維潔說下去,維潔點了點頭,便重新做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想必在座各位,聽完剛才報告,恐怕對於這位罪人的所行也心裡有數了吧,按照條例來說,應該是要對此人執行死刑的,但是。】

這個白髮蒼蒼的男人舉起了手,示意了一下我身後的衛兵,那衛兵點了點頭,然後抽出了他腰間的長劍,儘管我想要下意識地躲開,但另外一個衛兵扯住了我手銬上的鎖鏈讓我無法躲避,長劍就這麼直直地捅進了我的胸口之中,明明剛剛才洗漱乾淨的不是么……

血跡立即染紅了我的衣服,四周響起了驚恐的尖叫聲,那衛兵手中的長劍從我身上抽出,我痛苦地捲縮到了地上,而脖子上的束縛感隨之而來,那黑色鎖鏈彷彿拉扯着我將我從地上拉起,胸口的傷口彷彿不曾存在過一樣快速地癒合了,我喘着粗氣從地上爬起,迎接着我的四周數不盡的驚恐的眼神。

【如各位所見,這個男人就算被殺也不會死去,因此我希望各位對這個男人的處決,做出慎重且合適的判斷。】

四周的議論聲頓時壓制不住,各種各樣討論着我的聲音從這個空曠的議會廳之中爆發出來。

【這,這怎麼可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是那個吧,那個聖女的奇迹。但為什麼會在這個帝國的狂犬身上。】

【果然存在的啊,那個聖女的力量。】

這可不是我樂於看到的景象啊……我捂着殘留着痛覺的胸口,看向當眾揭穿了我不死之身的男人。

這樣一來,克麗絲的處境就相當危險了。

【咳咳,那個主席大人,在我認為,既然殺不死這個男人,那就只能關起來了吧?對於關押這個男人的任務,我艾昂·普雷特,可以全權承擔的。】

在一旁的肥胖的普雷特伯爵舉手發言,他果然是受到了克麗絲的指示吧?

【你在說什麼了,普雷特,光是關押可不行,這種危險的男人,應該徹底地消滅才對吧!誰知道他會不會做出些什麼瘋狂的舉動啊!這個男人可是那個帝國的狂犬哦!】

帶着兩撮山羊鬍的卡蘭伯爵則是驚恐地否決了普雷特的提案,恐怕他害怕我會報復他吧?不過真要那麼做,早就那三年的時間之中我就做了。

【哼,你們兩個真的是藏不住自己的想法啊,不過這裡可沒有我們的發言權,我們只是被邀請旁聽這個聖所裁決議會罷了,你們兩個最好認清楚這點吧。】

一旁那高瘦的尼德爾伯爵笑話着那慌慌張張兩人,彷彿想要將自己置身於這場會議之外。

【尼德爾大人,你們三位是肩負着這箇舊帝國領未來的人,你們三位的意見也是相當重要的。】

坐在尼德爾伯爵一旁的萊恩反駁道,但尼德爾伯爵卻不以為然的樣子。

【掌握着這舊帝國領未來的人可不是我們三個,而是你才對吧,萊恩大人。】

【言過其實了,我只不過是一介議會的主席罷了,坐在這個位置上都相當惶恐,更何德何能肩負這舊帝國領的未來呢。】

【既然萊恩大人自認不如,我認為這個責任還輪不到我們三個來擔任,畢竟還有一位相當尊貴的人物,能夠擁有這個職責呢。】

尼德爾伯爵的話音剛落,整個議會廳便寂靜起來了。

原因無他。

一臉平靜的蕾格絲,被帶到了這會議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