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线人见面,是在一个狭窄的小巷子之中,整条过道只能勉强地同时通过三个人,要在这种地方打斗,估计就连挥动武器都会感到碍手碍脚,特别是我背后背着的那把武器。

我们一早就跟着猿飞来到这个小巷子之中,当我们到达之后,就见到一个看上去有点精瘦的男人,他驼着背,看上去一副不太精神的面孔,眼睛不时地四处张望着。恐怕他就是猿飞所说的线人吧。

猿飞走在前面与这个线人交涉,而我与犬若则是站在他身后,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那么废话也不多说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等下……你们是帝国的残党吧,既然如此,昨天说的那个价不行,得要这个。】

【喂喂,开什么玩笑啊,这可是和说好的不一样好吧。】

【你知道如果将情报卖给你们,我得冒着多大的风险么!既然你不想知道的话就算了!】

【喂,阿斯拉特。】

猿飞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并且使了个眼色,我叹了口气,就算不情愿也只能去做了。

我走上前去,捉住了这个精瘦男人的领子。

【你,你想干什——】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脸颊上,他整个人被我打得往后倒去,我拽着他的领子将他扯住,好让他不要倒在地上。

【你这个家伙!你就不怕我——】

他并没有因为我这一拳而变得屈服,反而燃起了他一丝丝的愤怒,我只好接着一拳再次打在同一个地上,他的脸上的皮肤被我打破了皮,我手上也粘上了一丝丝的血迹。

【真是暴力咯,阿斯拉特,看的人家都心惊胆战的。】

腰间的魔剑说到,但这把魔剑明明做过更加可怕的事情,我这几拳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等下!等下!我知道了!就是昨天那个价!行了吧!】

【不不不,这可不行,毕竟我们这位小哥可是费了点力气才谈妥这笔生意的,怎么你也得赔偿点误工费嘛。】

【开什么玩笑……我,我知道了。】

看到我举起的拳头,他将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收回到了肚子之中。

【嘛,我也不是魔鬼,也不会亏待你的啦,这个数可以了吧?】

【什么——这也太少了吧!】

【你不愿意的话,这位小哥可以再卖力点的。】

【啧,我知道了!】

这个男人拨开了我的手,然后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封信件,猿飞看上去相当高兴似的,将手中的钱袋递给这个男人,与他交换。

猿飞将信封拿到手之后,就毫不犹豫地拆开,看着信上的文字,他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没什么?喂,还有一件事,你先别走啊。】

猿飞叫住了那个精瘦的男人,那个男人停下了有点踉跄的脚步,转过头看向猿飞。

【你应该没把我们通报出去吧?】

【这个嘛,那当然没——】

接着数支羽箭从他的背后向我们飞来,率先射出的一支射中了他的脑门,我立马反应过来,将背后的木盒子往我身前一挪,当做了盾牌挡住那些向我们飞来的箭矢。

【可恶!果然有埋伏么!】

趴在地上的猿飞大喊到,我向着也躲到了我身后蹲下的犬若使了个眼色,她点了点头。

【上吧,前辈,就按计划那样。】

——————

时间回到四分之一个时刻之前。

【不觉得这很显眼么?】

我看一眼我背在身后的长方形木盒子,里面装着的是那一把苍银王剑。本来我们在这个随时都能遇见敌人的城市里面应该低调行动的,但要是背着这个木盒子,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

【没事没事,你别在意别人眼光啊,阿斯拉特,你越是在意别人越会觉得你奇怪哦。】

走在前面的猿飞轻松地说着,他的话倒是说得没错。

【不过,真的有必要连这把武器也带出来么?有我与犬若在的话,就算遇到卡兰伯爵的手下或者青骑士,要逃跑的话,应该也是能逃得掉的吧?】

猿飞耸了耸肩,对我的话不置可否。

【有备无患嘛……算了,我就直说了,其实只是出于情报贩子的直觉罢了。】

【直觉?】

【对啊,今天起来之后我就觉得有点问题了,一般来说,我想要知道的消息,起码需要拐弯拐好几次才能拿到手,但这次老实说有点太过顺利了啊。】

【你意思是等着我们的是陷阱?】

【没错,而且犬若也有说过吧,进门的时候那个青骑士似乎认出了阿斯拉特你,我有点怀疑这可能会是青骑士设下来的陷阱。】

【但猿飞大人,你不是否定了么?说是没有直接在门口将我们揭发,所以应该是我的错觉。】

【啊,的确就像犬若你说的那样,但我后来想了想,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所以那个青骑士没有当场揭发我们也说不定。】

猿飞停下了脚步,他说这话的时候回过头看着我,他的想法也和我差不多。

班特当时没有立即揭穿我,大概是留我一条生路吧。

而现在如果我贸然的继续前进,恐怕就不得不刀剑相向了。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怎么样,你们觉得这趟险还值得去冒吗?】

猿飞有点紧张地拿起一根卷烟,叼在了嘴巴上。犬若看了我一眼,似乎也在征求我的意见。

为什么这得由我来作主啊。

【……假设我们真的暴露了,那么我们现在躲回去,也不过是逃过了第一次埋伏,迟早还是会与那些敌人对决的。假如那不过是我们的错觉,我们并没有暴露,那我们也可以顺利地得到情报。】

尽管后者是不太可能的。

【阿斯拉特,虽然别人称呼你做狂犬,但你这不是能够冷静地思考嘛,那么等下如果真的是陷阱,就拜托你们两个加油了,毕竟我可是非战斗人员。】

【别说那么不负责任的话,至少你先告诉我你们约定的地方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吧?】

【嘛,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一条小巷子罢了。】

【也得考虑对方会怎么袭击过来的吧?】

小巷子的话,大概会被包围吧,两边的路都会被封死,一边会出现持着大盾的敌人挡住去路,另外一边则会拿起弩箭对着我们轮番射击——我在脑海里面预演着我们可能会遇到的最可怕的袭击,同时思考着对策。

【对方应该也不会派出太多人手,阵仗太大会引起我们的注意的,顶多也就是七八个人来埋伏我们吧。】

【前辈是没信心吗?不说七八个人,要从十多个人手中逃掉,我还是有自信的。】

犬若抱着双臂,在我面前自信满满地说到。

我并没有怀疑她,但如果只是她逃掉也没有意义吧?

【那如果与七八个人做对手呢?】

【……如果逐一击破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啦。】

【嗯,那到时候就靠你了。】

——————

情况与我预想的差不多,果然埋伏出现了,看这些士兵的打扮,似乎并不是青骑士,而是那个卡兰伯爵手下的士兵。

我们身后出现了几个士兵,将木箱子当成了障碍物垒在了我们的退路上,而前方的四名士兵,则是两人一排地,举起了短弩对我们进行着交替射击。

我将装着苍银王剑的木盒子当做了盾牌挡住了一轮攻击,但这木盒子并不能支撑得太久,我与犬若借着这个木盒子走掩护,一同推进向前方。

但这些士兵很快就装填好第二轮的弩箭,他们扣动扳机,发出的迅疾的弩箭击穿了木盒子,有的弩箭甚至划破了我漏在外面的手臂的皮肤。真希望这个木盒子能够再撑一下。

在第二轮弩箭蓄势待发之前,我们已经快要逼近到了那些士兵面前,可以看得出他们已经露出了紧张的神情,但他们依旧有条不紊地装填好弩箭,其中首发的两个士兵已经举起了手中的短弩对准着我们了。

【啧,犬若,躲好在我后面!】

手中的这个木盒子已经被射穿了好几个窟窿了,估计扛不住这一轮的射击了,那样只好用肉身挡住对方的攻击。

弩箭将木盒子射穿粉碎,木屑飞舞到四方,其中一支弩箭突破了木盒子,射在了我的胸口上,剧烈的疼痛让我差点握不住这已经支离破碎的木盒子。

【前辈!】

【别啰嗦了!快上!】

身后的犬若砸了下舌头,捉住了对方的空隙,从我身边窜出。她一脚蹬在了右边的墙壁上,瞬间跳到了左边的墙壁,这瞬间的爆发力足以让敌人在一刹那丢失对她的焦点。

她蹬着墙壁一跃而下,在跳到他们身后的途中,她举起了手中的两把短刀,左手的一把向着其中一名士兵的脑门投掷过去,那士兵慌忙地想要举起手中的短弩抵挡。随后从墙上蹬下来的犬若,化作一道黑影袭向最后排的士兵,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她右手的短刀已经抹过了那个士兵的喉咙。

那三个士兵看上去相当训练有素,在失去了一个同伴之后没有陷入慌张,反而舍弃了手中的短弩,拔出腰间的剑。

但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他们已经把我解决了。

我把插在胸口上的弩箭拔出,鲜血顿时喷涌出来,我的双眼瞬间一黑,让我半跪在了地上,但很快,脖子上一股不自然的束缚感把我从黑暗之中重新拖拽回现实之中。暂时恢复了状态的我,从破碎的木盒子之中把那把苍银色的双手大剑抽出,在他们还来不及惊讶之前,我就用手中的大剑将其中一人脑袋砸碎了。

剩下的两个人,也因为惊讶于我的死而复生,而露出了后背给犬若,犬若自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了。那把短刀接连抹过他们的喉咙,让他们的恐惧消失在了失去色泽的瞳孔之中。

【不愧是“帝国的狂犬”,打起来就是干净利落。】

从刚才起就一直趴在我们后面匍匐前进的猿飞站起身,赶到了我们身边,我们杀出一条血路之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慌忙地离开现场,而相当熟悉这里的道路的猿飞则是一马当先,带着我们左穿右绕,绕到了一个没有人居住的废屋之中,没有屋顶的废屋虽然遮挡不了风雨,但好歹能够暂时让我们藏起来。

【前辈,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你们应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不死的力量吧?】

犬若有点担忧地看着我身上的血迹,但其实底下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的确呢,看上去怪可怕的,明明是圣女给你的力量,怎么看上去反而像是和恶魔做过交易换来的力量啊?】

猿飞摸着下巴看着我,他的说法也并没有问题,现在想来,那死而复生带来的不自然的束缚感,以及这力量的名字,根本不像是神明给予的伟大祝福。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力量能被前辈所用不就好了么?】

【的确呢。】

【但前辈,你可别因为这个力量而麻木了啊,虽然你看上去不会死,但并不代表你就是无人能敌哦。】

【这件事我已经在半个月之前已经深刻体会过了。】

和那个流星的手下的战斗的时候,深刻地体现到,就算是不死之身,遇到那种可怕的对手也只是任人宰割。

【好了,那你们两个现在这里等着,阿斯拉特你这满身血污的样子,也没办法在外面走动了吧。你和犬若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先回去一趟,帮你拿替换的衣服吧。】

【等下,猿飞,刚才那个线人的所说的,关押蕾格丝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哦哦,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了,殿下她,现在就在那个城堡的地牢之中呢。】

这既是一个好消息的同时。

又是一个坏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