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拉特先生!】

【你别乱动了。】

我将那位圣女大人护在了身后,同时右手握住了魔剑,现在还远没到将它拔出来的时候,但如果不把魔剑拔出来,它简直就是一块累赘一般的铁块。

那个隐藏在这个逐渐昏暗的树林中的男人,像是鬼魅一样不是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他总是挑衅着我们的集中力,专门挑着我们的破绽进行攻击。

【吃本大爷一招!】

他突然从我头顶出现,对着我来上一记跳劈,我因为提早听到了地上枯叶的响声才反应过来,紧接着我就将手中的魔剑挥向头顶,那把镰刀一样的弯刃直接缠住魔剑的剑鞘,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他凭借着重力让那弯刃向着我的手指划过来的。但幸好那魔剑的护手挡住了,不然我的手指头都要被削掉了吧。

那个侏儒一般的男人眼见没有得手,在半空中想要一脚踹向我的脸上,我横手挡住了他的踢击,虽然没让他得逞,但靠着这片刻的空隙,他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真是麻烦的敌人啊,虽然攻击的时候会现形,但老是躲在阴暗处不好下手不是么,阿斯拉特哦,继续这么下去,你的集中力会被他消磨光的,接下来的结局就不用人家多说了吧~】

当然不用这把魔剑多费口舌了,我看向了一边的青骑士,他们也警戒着四周逐渐靠近我们。

【请你快想点办法可以么,骑士大人!】

【啧,你少啰嗦了!你倒是能有什么办法啊!】

那位青骑士大人面对那四处乱窜的突然袭击也束手无策,真是没用。

正如我之前所言,逃跑的话只会露出后背让那个家伙袭击,但对于看不到身影的敌人,也无法作出攻击。

而且天也逐渐黑了起来,情况逐渐向着让我们更加不妙的方向发展着。

【喂!别发愣了!】

在我思考这些无益于现状的事情的时候,那个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像只虫子一样粘在了我们身后的树干上,他伸长了手臂,想要将我背后的圣女大人那纤细的脖子给割断。

来不及用手中的魔剑将他击退了,我用右臂揽住她,然后伸出左手想要挡住那把镰刀一样的武器。

【呀!】

随着圣女的一声惨叫,我的左臂被划得皮开肉绽,这已经算是好结果了,要是我反应慢一点,不是我的左臂就是她的脑袋要被带走。

【阿斯拉特先生,你没事吧?】

我看着像是没事的样子么?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我哪来的空闲理会她,那个家伙简直就是在乘胜追击,刚刚削掉了我手臂上的肉,接下来就出现在我的背后想要把我的脑袋也带走。

我反手握住魔剑从腋下往后捅过去,可能没预料到我这一手,我总算结实地刺中了他……可惜现在魔剑是套在剑鞘当中的。不过他的攻击也被我打断没能得手。

伤口对我的影响很快就出现。我开始感到头晕目眩,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开始吞噬我的意识了么。

【阿斯拉特先生!】

我向前倾倒,被她抱在了怀中,我右手握住剑,将要将那个再次从我眼前出现,洋溢着愤怒的神情的侏儒男赶走,但我几乎都没有力气握住这柄魔剑了,更别说挥动它了。

一阵银光从我眼前闪过,班特从旁出手挡住了这下攻击,那个侏儒男人一击没得手后,又跃进了虚空之中,从我们的眼前消失了。

【圣女大人,麻烦你帮他包扎一下吧。】

【好、好的!】

剩余两名青骑士也赶到,三人将我们护在了中间,我半跪在地上,用魔剑支撑着暂且让自己不太难看。

【请你坚持住,阿斯拉特先生!】

我倒是希望她坚持一下,她用颤抖着的手,拿出一把藏在斗篷下的小刀,将自己的斗篷下的裙子给割开成一条条的布条,然后缠在了我的左臂之上。

【真是出了个大丑哦,没想到旧帝国英明神武万人畏惧的狂犬先生,现在沦落到得让小姑娘照顾可怜的地步,要不干脆点把人家拔出来,早点了断那个家伙啊~】

【……也是呢,没办法了,该用点激进点的手法了。】

【嘛~我知道你这个木头脑袋……诶?!?!难道说,难道说——】

我吸了口气,得趁着自己还有体力的时候把那个侏儒男给解决掉。

【骑士大人,别管我了,把我放弃掉吧,你们三个人应该可以护送圣女大人撤退的吧。】

【阿斯拉特先生……!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会这么做的!】

虽然我早就预料到了她不会答应……果然不把话说得狠一点可不行啊。

【别幼稚了!难道你不知道那列车上的袭击还有现在这个家伙的目标究竟是谁么!用你的天真脑子好好想想吧!整趟列车值得别人花那么大手笔也要解决掉的,除了你这位有名的圣女大人还有谁啊!你继续纠缠着我是难道想让我和你陪葬么,拜托,我真的是求你了,可以放过我么!】

我尽可能地将语言编织得恶毒得一点,不这么做的话是不能达到效果的。

【说起来真的好笑呢,整趟列车的人明明都是因为你而受到牵连的,结果你却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能留下他们,别笑死人了好么!

所以说啊,快点让你那些狗腿子骑士带着你一起跑吧,快点滚!】

我一口气说完,简直累得我气喘吁吁,我抬起头,只见她双手握着裙摆,眼泪不断地流转。

【对不起……对不起……呜,对不起……】

【少说什么对不起了,快点滚。】

她突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着外面跑去,早就留意着情况的三名青骑士也跟着跑了出去,负责殿后的班特还特意转过头向我点了点头。

哈……真是累人啊。

【嘿,弄哭了女孩子了诶,你真是个无情的男人不是么~不过嘛~现在就让人家好好疼爱你吧,阿斯拉特哦~】

我看了眼手上被笨拙地包裹着的左臂,一想到接下来的累人工作,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支撑着魔剑站起身,向前跑去,对着那看上去空无一物,但实际上带着一层模糊的轮廓的地方挥砍过去。

那个侏儒男人从黑暗中现出身形来,他用他手中的怪异武器挡住了攻击之后后退开一步警戒着我。

【啧,本大爷被发现了么?】

【只是偶然罢了,你要是再次藏起来的话我可就真的找不到了。】

伤口进一步地影响着我的状态,我感觉我视野开始变得越发灰暗,我安慰着自己那只是夜幕降临。

【嘛,总之多谢你刚才听我那么一番说辞,我看你的主义是一个不留吧?我真的要谢谢你了,居然能够愿意留下来陪我。】

【那当然,那群家伙本大爷不消片刻就追上了,在此之前,本大爷得把你尽情玩弄一番才行嘛。】

【是吗,那真的不知道是谁玩弄谁了,魔剑巴尔卡尔艾斯,遵从契约,一年的寿命拿去吧!】

【来了来了!人家来了哟!!!!!~~~】

黑色的尖刺再度穿透我的右手手掌,蔓延到了我整个右臂之上。

【什——你这个家伙!】

顾不上左臂的伤口会变得更加严重了,我左手握住了剑鞘,右手将魔剑拔出,剑身散发着的黑色妖芒在这个黑夜之中显得更加的诡谲,看到这把拥有着诡异之姿的魔剑,那个侏儒男居然开始畏惧起来了。

【你居然是那个魔剑的持有者,帝国的狂犬……!】

【没想到我名字还挺响亮的嘛,来吧,放马过来吧。】

【哈……哈哈哈!反过来一想,只要杀死你,我就能夺得那把魔剑了吧!虽然那把魔剑很可怕!但只要不被砍中,不就没问题了?】

这话与其说是他的胜利宣言,不如说是用来安慰他自己的。

【别说这么无情的话嘛,让我来一场堂堂正正的胜负不好么?】

我对着那个侏儒男招了招手,他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我,就隐藏到了虚空之中。

【你可别想再逃了。】

我让左臂溢出的鲜血滴落到剑身之上,魔剑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剑身开始燃烧起来,我挥动魔剑将它插向地上,火焰瞬间蔓延到了四面八方。

这是这把魔剑的能力之一,当它沾染到了我的血液,就会开始燃烧起来,那剑身上的火焰,则仿佛拥有意识一样,能够将打算逃跑的敌人包围起来。

火光照亮了已经完全黑透的天空,在这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下一切都无所隐藏全部遁形,包裹那个留着冷汗瞪着我的侏儒男,因为四周扭动着的火舌,让周围一切的景象都骚动起来,他那得意的隐身术就被破解了。

说起来,当时对付那些青骑士的时候也是用的这招吧。

【可恶!】

没有了他最为依赖的隐身的能力,这个侏儒男顿时慌张起来了,他想要逃出这个火焰的包围网一样,向着外面跑去。

【不是说要好好玩弄我的么!】

我冲上前对着他的背后挥砍过去,他惊恐地向着一旁闪避开,从我剑中挥舞出的瘴气扑了个空。

【开……开什么玩笑!本大爷才不要死在这里!】

【嚯……那也没办法了,我就放过你了。】

【诶?】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么!】

我趁着他愣住的时候,一脚飞踢过去,右脚结实地踢中了他的门面,让他整个人飞到了半空中,倒地之后还翻滚了几圈。

【我看你这个家伙,就算有人求饶你也不会放过对方的吧?】

他倒地地上瑟瑟发抖地不敢说话,不过我可是看穿了他的把戏了。

在我靠近的时候,果不其然,他突然暴起,将藏在了怀中的飞刀投掷而出,我侧过了脸刚好躲开,飞刀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伤痕。

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顺势将他投出飞刀的右手一剑砍落。

【唔哦哦哦哦哦!!!!!本大爷的右手!!!!右手啊!!!!!!!你这个家伙!!!!!!!我要杀了你!!!!!】

【做得到就给我来啊!】

我再次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他捂着失去了右臂的右手倒在地上挣扎着,我用脚踩住他的身体,让他无法挣扎。

【刚才要是我有那个意思,这把魔剑的瘴气早就把你侵蚀殆尽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放你一马么?】

【你……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可多了,所以你要是回答得让我不满意,后果你知道的吧?】

我将魔剑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一脸惊恐地点了点头。

【首先,你们那什么天狼星为什么要把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圣女当做目标?】

【哈……居然是问这个,虽然本大爷是有人可以杀就好,不过将那个圣女当做目标,听说是为了斩断纷争的根源来着,不过大体本大爷也不知道就是了……】

【你觉得这样的回答我会满意么?】

【等下!等下啊!本大爷就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

纷争的根源……不过是一个没有实际权力的教会的圣女,为什么会成为纷争的根源,实在搞不懂。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应该认识你们组织里的一个褐色皮肤,拿着奇怪的长枪的女人吧,她是什么人。】

【啊?你是说流星大人?本大爷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她是天狼星里面一个有相当大权力的干部而已……】

【那她手中的那把长枪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也听说过这个世界也有不少奇异的武器,但那东西和我手中的魔剑也太像了吧。】

【嘿嘿,这个本大爷就清楚了,流星大人使用的那把圣枪冈尼尔,和你使用的魔剑可都是传说中十二英骑的神圣遗产啊。】

【十二英骑……我知道了。】

看来这把魔剑的确隐瞒了什么,没想到和它并肩作战了那么久,它都不曾和我提起过。

虽然我还想问他更多的问题,比如为什么他们能够使用血色飞龙来袭击列车,他们背后的首领又是谁等等,但他也不像是能够答得出来的样子,而且我的体力也支撑不住继续审问他了。

【我就放你一马吧,别再打那个圣女的主意了,给我滚。】

【是,是!我这就滚!】

我松开脚,看着他半爬带滚地站起身后没有立即离去,反而对着我不断地跪地磕头。

【谢谢大爷放我一马!谢谢大爷!】

真是个死不悔改的家伙啊。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举起手中的魔剑,在他再次拿出藏在怀中的飞刀向我扑来的同时,将他整个人斩落在地。

【为……为什么……】

【你别小看人了,而且我也没打算放过你。】

他自左肩起,直到他的右下腹,被我狠狠地砍中了一剑,被血染红的白骨与内脏都露了出来,他后退两步,然后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真是个死缠难打的家伙。

我将魔剑收回到剑鞘之中,四周的火焰便瞬间熄灭,我疲倦地向着被烧焦地这片林地外走去,但失血已经严重得让我逐渐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不会吧……我这就要死在这里了?】

【嘛~有人家陪着你就是了~】

【那么在我死之前,你说一下那个什么十二英骑的事情怎么样啊。】

【阿斯拉特哟,请不要说怪话,好吗?】

不行了,连这把魔剑的声音都逐渐听不清了,我感觉地面向我贴近过来,将我用力地吸住,而我整个身体,就像是被烙在这块铁板上的黄油一样,逐渐融化。

在失去意识变得模糊不清的同时,那个人的话反而变得清晰起来。

——阿斯拉特,有时我在想啊,是不是我束缚了你了?

——这可不是你本人觉不觉得问题啊,算了,不过如果有天我不在了,那你该怎么办?

——哼~和我同生共死么,那我真的要感动得要哭了,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年,估计我就要迷上你了吧?

——阿斯拉特,虽然我想说让你找到自己的道路……但那对你来说,可能太难了吧?那如果我不在的话,就去找另外一个主人跟随吧,或者至少把那把魔剑放下也好。

——是啊,我也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呢,毕竟和你在一起还挺开心的。

——但是啊,总会有分别的时候吧?

——如果那个时候到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