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所以， 小姐你什么时候回罗德岛去？”
“唉……我想想，明天吧，一大早就出发。”
“这么快？还真是看完点灯后立马就回去啊。”
“啊哈哈，不走不行啊，不然我不知道回去会被斯卡蒂怎么对待呢。”
“嗷嗷，那个斯卡蒂啊，我之前在罗德岛上时也只是听过传闻而已，说实话，真人比听说的要恐怖好几倍啊。”
“所以说！大家都误解了，其实斯卡蒂她……”
“好，好，又到了格拉尼小妹妹的斯卡蒂love时间了。”
“唔……所以说啊！”
“是是是，那个一剑能把一座城劈开的家伙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吧，你呆这儿的这几天，我耳朵都听出茧来了，剩下的等你回罗德岛去之后在讲吧。”
“就是就是，你老是跟我们这些时日不多的家伙说，也没什么用啊，我这辈子恐怕也没法再碰上她了。”
“……”
她知道的，这里的人全都因源石病而将要迎来他们的最后一刻，他们自愿聚集于此，守护着“灯塔”的搭建，只愿在最后为这世界再尽一份力量。
“是吗，今天过后，格拉尼小妹妹也要回去了吗。”
“有什么问题吗，人家又不像咱们，未来的日子还远着呢。”
“你们，都不回罗德岛了吗？”
“回去干嘛？最后再看一眼你天天念叨的斯卡蒂？我可敬谢不敏。”
“虽然只是自我安慰，不过等今晚的灯塔点亮之后，我们最后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啊。”
“与其回到冰冷的病床上，蜷缩在角落里一个人等死，不如大家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一起升天。”
“是啊，要是还能想着，嘿，我比这家伙多撑了一会儿呢，没准就算是我，在最后也能笑出声来啊。”
“糟糕，有点认同整合运动他们的思想了。”
“喂喂，你这家伙，别最后了还要当叛徒啊。”
“哈哈，恐怕就你现在这样子，整合运动都不会要吧。”
“哈哈哈哈，也是啊。”
格拉尼只能坐在一旁，这几天来，她能做的事微乎其微，她看着他们，他们笑着，叫着，等待着那终将到来的结局。
到头来，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如果，让在场的任何一个干员听到格拉尼的这句话的话，恐怕会气得当场跳起来吧。正是她的存在，将这片将枯的墓地点亮，让他们不至于被死亡的恐惧所压垮，在最后找回了自己的自由。
就要结束了，
当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灯塔将被点亮，虽然对于格拉尼来说不过是一次任性的加班，但对他们来说，便是真正的尽头。所以无论如何，至少这最后，她决定于他们一同度过。
“喂……好的……我知道了。嘿，你们听我说，刚刚接到罗德岛的联络了，说待会儿凯大姐和阿米娅要来。”
“哎，真的？”
“我刚才确认过了,嘿嘿，看来咱们这个项目还挺受重视的嘛。高兴吧格拉尼，你不用自己想办法回去了，到时候搭她们的便车一起走就好了。”
“啊……哈哈……”
格拉尼一边尴尬地笑着，心里却慌的很。
该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这几天，她从凯尔西那里收到了3、4条简讯，全都是命令她立马返回的，可都被格拉尼无视了。再加上现在的维多利亚在接收外界联系方面10条信息中能收到5条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靠这么推算下来，格拉尼光是想想就觉得冷汗直流。
没必要吧，看消息也没说有什么急事，回信问一下也不说明原因。让我放几天假怎么了，就当我回家探亲。
按理来说，罗德岛是不会限制干员们的行动自由的，因此这次凯尔西的异常举动让格拉尼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正因为如此，她就更加不能丢下维多利亚和这里的人们不管。
嘛，总的来说，罗德岛还是个更加看中自身利益的组织啊，毕竟世道如此。
但至少，
她想陪这些人见证他们的终点。
灯塔，能不能早点亮呢，在凯尔西来抓我之前。
“阿米娅，到了。”
“这里，不是临时基地？”
“恩，这里就好。”
“好吧，既然凯尔西老师这么说的话。”
在离格拉尼他们不远的一处悬崖上，一辆军用运输车停了下来。阿米娅和凯尔西从车上走下来，除她们两人外没有别人。
“呵呵，好久没有和凯尔西老师两人一起出过任务了。”
“是啊”
“总觉得心跳有点加速”
在来维多利亚的时候，她们也有带上几个随行干员，但都被凯尔西扔在了机场，虽然其中恐怕有人不会听话的就是了。
想到这里，凯尔西就不由得头疼，罗德岛的人才招募向来鱼龙混杂，作为实际的管理者，面对手上诸多的问题儿童，她在人员安排上已经操碎了心。
“对不起呢……因为我的任性”
“没什么，我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她们已经相处过太长的时间了，对于凯尔西的烦恼，阿米娅自然了然于胸。
来者不拒的罗德岛，其方针的制定是源于阿米娅的理念和梦想，而凯尔西不是，那些从不听指挥的家伙不过是她运营组织达成目标上的难题罢了，但她依然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因为她是阿米娅的织梦者，从前是，从今往后依然是。
“对了，凯尔西老师，我的源石病状似乎有所缓解了。”
“是吗”
“恩，真不可思议呢，上次被斯卡蒂小姐触摸过之后，症状明显减轻了不少。果然，凯尔西老师还是和斯卡蒂小姐好好谈谈比较好。”
“那现在呢？还有在恶化吗？”
“恩……还是有一点。但姑且是缓解了一下啊！”
“我想也是。”
果然，
凯尔西在心中冷哼道。
那个人就是如此，做什么事情都是半吊子，迷茫，踌躇，令人不忍直视。明明和自己不一样，她拥有足以拯救一切的力量，以及明确的选择未来的权力，但却什么都没有守护住。武断、易怒、自私、玻璃心、还特别害怕寂寞，到头来，那个人不过是只在乎她自己罢了。
正因为如此，凯尔西绝不会将阿米娅的命运交到她的手上。
哼，她不来添乱就算好的了。
或许，自己不过是嫉妒罢了。
但那又如何，虽然和那个人以及她的种族不一样，自己的力量确实有限，可用尽全力，她也依然守护住了自己想要拥抱的东西。
凯尔西眺望着前方海岸线上耸立的一座座灯塔，将最后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得知格拉尼还滞留在临时基地中后，从好几天前开始她就不断地在给格拉尼发送消息，但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恐怕那匹小马现在还呆在那里吧，明明她并不是源石病患者。
一个二个的，都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
她咬咬牙，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无论如何，她都已经没有时间了，她不可能把一切都赌在那个深海怪胎的心血来潮上。
或许那个人已经察觉了她的计划，正在唆使格拉尼，恐怕还有梅尔，准备让她的一切心血付诸流水，她没有第二次的机会。
“开始吧，我们就在这里看点灯仪式。”
“哎？就在这里？”
“恩，偶尔我也想和阿米娅两个人单独待一会儿。”
“哎嘿嘿，是吗，但是没问题吗，点灯仪式不是预定为凌晨十二点吗？还有几个小时呢。”
“给他们个惊喜怎么样？而且你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太晚的话我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会恶化。”
她伸出手，摸了摸阿米娅苍白的面庞，她甚至能听到结晶在这脆弱的身体内生长的声音。她预想过最坏的结局，或许今天之后，她们都将不再是自己，但是至少，希望的灯火将会留下。
因此，毫不犹豫地，凯尔西按下了点亮所有灯塔的开关。
“额，格拉尼小姐，你这是在干嘛啊……”
“……”
是啊，自己是在干嘛啊。
格拉尼此时也想问这个问题，她正躲在基地入口的角落里，悄悄盯着大门的方向，她知道自己这次恐怕难逃凯尔西的责备了，但至少让她看到自己在反省的样子。但是她现在这种行为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幼稚。
她回过头来，有些尴尬地冲着那个装了外装骨骼的下级干员笑了笑。
“……哈哈，凯尔西小姐她们怎么还没来呢。”
“是啊，受到联络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照理来说应该到了吧。”
要去问问吗？
原本罗德岛的行事风格并不会在意这些，而格拉尼既没有权力也没有义务去关心凯尔西她们的行程，但不知为何格拉尼有些在意，她决定去确认一下。
但就当她站起身来，转身向信号站走去时，突然，一束光从不远处升起，冲破常年不散的海雾，朝着星空中刺去。
“哎？”
如同要将天空点燃一般，不给她任何惊讶的时间，紧接着，第二束、第三束……13道光芒冲天而起，然后，仿佛引导着星辰一般，它们开始静静地闪烁起来。
“这是？”
“灯塔，灯塔点亮了！”
“为什么？不是还没到12点吗？”
格拉尼不知道原因，但是她可以确定，唯一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原本的设计者梅尔之外，只有手握控制权限的凯尔西了。但是，不管原因为何，此刻她都已经被这美丽的景象所吸引了。
灯塔的光芒刺穿天空，环绕在维多利亚和卡西米尔之间的迷雾终于散去，无垠的星河展现在他们眼前。
“真漂亮啊”
格拉尼从小生活在维多利亚，那个被天空和大海阻隔的雾与海与骑士之国，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有一次见过真正的星空。天灾带来的迷雾笼罩了这个国家的一切，包括它的自由。但从今天起，灯塔将为它指明未来的方向。
接着，
如同梦呓一般，格拉尼听到了耳语。
“哎？大哥，你在说什么吗？”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
“奇怪了，我明明听到有人说话，你看，现在还在说。”
“说话？我怎么没听到？”
我幻听了？
格拉尼一时迷惑不解，但那耳语确实存在，并且她能感觉到，它在一点一点浸入她的神经，可是好像这种体验只属于她一个人。
“这是……!”
终于，她面前的干员也察觉到了异象，但并不是低语，取而代之的，他激动地捞起了自己的裤脚。
“源石，在消失！”
“真的！”
同时，好像基地中也有不少人察觉到了这个变化，惊喜地叫了起来。一直以来他们绝望的噩梦，那个即将夺取他们生命的源头，正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逐渐地瓦解。有的人甚至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用力地给了自己一耳光，然后被扇翻在地。
“格拉尼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但是我觉得我所听到的低语和你们身上发生的变化应该是同一个东西，这两个现象同时发生，但因为我并不是源石病人，可能效果不同。”
“有道理”
“总之，虽然它确实在治疗你们的病症，但保险起见我还是觉得去一探究竟比较好，先生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喂喂，没关系吗？就你一个人。”
“没事没事，我对自己的保命能力还是蛮有自信的。”
“是嘛，那你小心点。”
“好嘞”
说完， 格拉尼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她在心中祈祷着，希望这只是单纯的治疗就好了。但同时，那个在她脑中越来越清晰的低语声，总让她有股莫名的不安，仿佛那声音正想要从她那里夺走些什么。
“是这里吗？”
她跑到了悬崖边上，四周的海岸线都被灯塔的光芒所点亮，但她此刻却无心去欣赏。
果然声音是从海里传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悬崖边上挪动，然后悄悄地探出脑袋，向夜晚的海面看去。
白银的灯光洒满了海面，在海面之下，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
突然，好像自己被海面下的什么东西注意到了，格拉尼赶紧缩回了头。
不好！不好！
恐惧在她的胸中狂鸣，冷汗一瞬间将她的衣服湿透，脑中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仿佛要将她撕裂。
！！！！！！！！
一声不可描述的咆哮声响起，格拉尼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叫声，但却足够让她汗毛倒竖。
随后，她的神经开始悲鸣。
“这是……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崩塌，她的自我从无边的黑暗中跌落，即将在深渊中摔得粉碎。
不妙！
格拉尼的本能在哀嚎，但是她的大脑已经没有余力再思考了，她呆坐在原地，无神地半张着嘴，口水从嘴角溢出。
怎么办，怎么办……
她死命地想要守住内心的防线，但是却无济于事。自己的意识在蒸发，过不了多久，格拉尼这个存在就将灰飞烟灭，她感觉有漆黑的触手扎入了她的心间。
啊啊，完了，
明明连自己受到什么样的攻击都不知道，这就要结束了吗……
果然，我还是太过弱小了吗？
……斯卡蒂
（别去碰她！）
突然，一阵怒吼从她的心底响起，将那个即将把她吞噬的黑暗粉碎，吹散了她身上所有的束缚。格拉尼感觉，自己的身体再次重获自由。
这个声音……是斯卡蒂的？
没有时间去分辨，格拉尼还没有弱小到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她想也不想，拔腿就跑。低语声停止了，刚刚那令人发疯的重压也消失了，仿佛一切都褪去了一般。
得救了吗？
一边跑着，格拉尼悄悄地回过头去。
然后她看见了，在群星的光芒下，夜晚的海面带着琉璃色的光辉涌起，紧接着，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数十根巨大的漆黑触手从海中涌出，在星空下摇曳着。
“真美啊”
“是啊”
阿米娅和凯尔西正坐在车顶上，感叹着同样的美景。虽然罗德岛有时也会路过这样的夜晚，但像这样两个人静静欣赏的时光却从来没有过。
悄悄地，凯尔西瞥见了阿米娅那沉醉的眼眸，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她这样符合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面庞了？
没关系，今后的机会多的是，自己正是为此而战斗至今的。
凯尔西暗自握紧了拳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开始了
她听到了低语声。
她已被源石所抛弃，神之恩惠并不会帮她抵御这些来自深渊的疯狂，即使不采取像今天这样的行动，凯尔西身上的源石也会逐渐地褪去吧。
但是，她的身旁有即将被源石的诅咒夺去的宝贵之物，这正是为她而存在的计划。
有风从阿米娅的身旁拂过，凯尔西能够感受到，在疯狂的压制下，阿米娅身上的诅咒开始脱落。
“哎，凯尔西老师，我怎么感觉自己身上的源石在减少？”
“是吗”
“凯尔西老师，这难道是你的……”
“……”
“这样啊”
阿米娅不在说话，去相信凯尔西老师便好。
这样啊，原来我还能活下去吗？
她太弱小了，只为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就花去了她所有的力量，她只能躲在凯尔西的身后而已，这之后她们会承受多大的代价她并不知道，但只要等待其降临就好了，那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忍受着越发疯狂的耳语，凯尔西做出了判断，还好，和计划的一样，召唤的强度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这是她早就研究过的问题，凯尔西并非是想召唤些什么，通过灯塔的引导力度，有频率地散播深渊的力量，在自己能够承受的情况下，将阿米娅身上的源石彻底驱除。
可她们并没有源石神经剂的辅助，在身上的源石清理干净之前，她们的神经会饱受折磨。
对于她来说还好，她太过理性了，以至于无法在疯狂中解脱，又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已经陷入了名为“理性”的疯狂中了吧。但是阿米娅不一样，她会在漫长的洗礼下坚持到什么时候，凯尔西不敢去想。
阿米娅，她的生命之光，欲念之火，她的罪恶，她的灵魂。
她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死死地握住灯塔的关闭按钮。
或许，阿米娅会撑到全身的源石褪去，她远比自己想的要坚强；
或许，自己到时候可以立马关闭灯塔，将深渊遣离，将她那还未散尽的理智寻回，就如同自己现在能够渐渐地管理好幽灵鲨一样；
或许，自己能够在她意志将尽之前后悔，然后用这争取到的时间再去寻找新的方法；
或许……
在阿米娅病情恶化的这些日子里，每天清晨，凯尔西都不敢睁开眼睛，她害怕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会是阿米娅那已经结晶的脸庞，她害怕自己随时都会在不经意间失去一切，她已经不想再回到那个噩梦中去了。
然后，如同想要打断她的思绪一般，低语声戛然而止了。
哎？这是怎么回事？
她低头查看自己手上的终端，灯塔依然正常运转着，夜空下闪耀的灯火仍在履行着它们的使命。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海面不自然地上涌，如同黑夜里本不该到来的潮汐，而在那潮汐之下，有无数双深蓝的眼睛在闪烁着，然后首当其冲的，数十根巨大的触手涌出了海面。
这是！
不好，计划往着她所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为何这种程度的仪式会招来如此灾厄，凯尔西没有时间细想，她立马按下了灯塔的关闭按钮。一瞬间，所有的灯塔全部熄灭。
但是，崭新的噩梦并没有就此停止。这次，十三道星光从夜空中坠落，不由凯尔西她们的意志控制，自顾自地重新点亮了灯火。紧接着，如同藐视她们无力的挣扎一样，从那不断升起的巨大触手背后，一对漆黑的翅膀遮蔽了星海。
啊……
一瞬间，剧烈的头痛向凯尔西袭来，令她不由得跪在了地上，她的理性差点被吹飞，鲜血从她的毛孔和眼眶中溢出，连同汗水和泪水一起覆盖了她的面庞和视线。
仅仅是撑过来，就几乎消耗了她所有的力量。
哈……哈……
她的双手颤抖地撑在地上，几乎没有再站起来的力气，但是不顾全身血汗的喷涌，凯尔西焦急地看向一旁。
“呵呵”
啊啊，那个她必须要保护的少女，那个她即使粉身碎骨也要背负的宝物，正头顶着漆黑的夜空站在她面前，朝她笑着。
她身上的源石结晶还没有完全褪去，胸前那混沌的结晶之柱依旧耸立，但无关这些残骸是否会在之后慢慢褪去，在那之前，这个少女的心灵就已经先被深渊所击穿了，就这样放任她不管的话，她必将在疯狂中死去吧。
哈哈……
凯尔西笑了，什么“或许”，结果全部都和计划的一样嘛，果然从一开始，她就根本没有选择。
它在深渊中等待着，自从多年前的那一天开始，便疯狂地蓄积着力量。从那以后，它再也没有将任何一个仆从派离过深渊，只为在关键的战斗中发挥出自己所有的力量。虽然中途也数度受到过呼唤，但它都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这次似乎有所不同。
（别去碰她！）
它听到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
它找到了，
那个多年前将它挫败的存在的线索。
那摇曳的灯光，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在引导着诸星降临，它感觉到自己的封印在松动，自己正在取回足以复仇的力量。
是时候了，
黑暗中，无数的仆从在咆哮，伟大之物（Cthulhu）正在醒来。
深渊的复仇剧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