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我们不能相信它。”
这是回到临时营地后拿非对大长老说的第一句话，其他人都还沉浸在遇见一直会说话的岩石兽所带来的震惊中，而他则气势汹汹地跑来和大长老商讨这个问题。
其实也算不上商讨，拿非是铁了心要让大长老打消和岩石兽合作的念头。
“我也并没有打算相信它，毕竟岩石兽也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死在它们手上地族人比死在人类手上的多得多。”
拿非很庆幸大长老思维还很清晰，没被出人意料的经历震慑到失去理智。
“可我们怎么拒绝？”跟着回来的士兵问“它肯定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我们可以连夜逃走，它给我们一天时间考虑，今晚就是机会，趁它没发现的时候带着剩下的人偷偷逃走。”
“你觉得我们有逃走的可能行吗？”
那个士兵碰了一下拿非的肩膀，用眼神指向后方，拿非朝那个方向看去，发现一个移动的身影爬在杂草中。
“它在监视我们。”
“没错，为了不让我们逃走，我敢打赌，跟来的肯定不止这一只，而且只要我们表现出要离开的迹象它们就会扑上来。”
“那就把它们打回去！”
“你疯了！我们人手不足，不能再减少了，而且还有一半是女人和孩子，根本不可能赢。”
拿非恨得直咬牙切齿，在他看来自己正面临着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不同意岩石兽所说的合作，更不能让族人受到伤害。
“也许我们真的没有选择。”
半晌之后大长老叹一口气这么说道，拿非从中听出了危险。
“你难道想答应它？”
“你不明白吗？”大长老看着拿非，眼神中充满绝望“不存在什么答不答应，它不是在和我们商量，而是在要求，为了活下去，我们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
拿非为大长老做的决定感到愤怒，但他还有产生逃走的想法，至少那时候还没有。让他真正想要逃离那里的原因是第二天，当大长老再次带着他和一队士兵去见那个会说话的岩石兽时。
“我们答应你的要求，只要你不伤害我的族人我们就可以合作，但考虑到我们双方的立场，你要先表现出诚意，你许诺给我们的家园在什么地方？”
大长老说，仰头看着岩石兽，尽量不表现出一丁点负面情绪，但此时拿非已经被对现状的不满和对未知的恐惧所支配。如果由他来说话肯定不能像大长老一样镇定。
“从这里往西一公里处有个洞穴，里面很空旷而且层次分明，很适合用来安家。我和我的同类住在你们附近五百米之内，我们可以很轻松地互相交流。”
听起来像是岩石兽给自己的食物来源建了个养殖场。拿非背后直冒冷汗，其他人面面相觑，对这个提议都很犹豫。
“你们可以不用那个地方，自己选择，只要在这片区域里都受到我的保护。”
“我们会去看的，如果那里的确适宜居住那也是不错的选择，如果不行再说。现在来说说条件吧，你这么慷慨地接受我们，需要我们替你做什么？”
“你们曾和人类交手多次，也曾经研究过他们的力量，他们称为科技的东西，但却是我们难以理解的。我需要你把你们知道的有关人类科技的信息与我们分享。”
“就这个？你们只需要信息？”
这条件听起来太简单了。
“不止是信息，在今后与人类地战斗中你们也要参战，作为同伴协助我们。在人类把你们赶出家园之后你们也渴望着复仇不是吗？”
“但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复仇了，继续参加战斗会让整个族群崩溃。”
“你们需要力量，而我会让你们变得比现在更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种下了恐惧的种子，岩石兽背后外壳向两边分开，从里面倾斜出一片绿色能量流，那能量流缠绕住其中一名古恩人士兵把他带到半空中。
随后是一阵凄厉的哀嚎，多半来源于恐惧，也开启了在场所有人脑袋中的警报。但大家都无法动弹，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在空中被改变，成为他们从来都没见过的模样。
从那一刻起拿非就明白了，为什么岩石兽会对自己的族人提出条件，为什么它们不把自己当成食物，因为它们有更加邪恶的想法。他们要把自己这些人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成为他们的爪牙！这就和圈养一群拿来当做食物的牲畜一样。
必须要逃。
这是回响在拿非脑海中的声音。
必须要离开自己，绝对不能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在冷静下来之前拿非就做出行动，转身拔腿就跑，不顾被自己撞倒在地的族人，也不顾身后岩石兽恐怖的咆哮，他只知道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头也不回地离开。
*****
“居然是会说话的岩石兽，现实里居然会发生这么玄幻的事情？”
听完拿非的话朱莉说道。
“我还以为经过前段时间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对玄幻的东西产生抗体了。”
安奈吐槽着陷入震惊中的朱莉，继续说：
“看来原树能量对生命的作用又一次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之外，它先是把工具变成有生命的生物，现在又赋予了这些生物智慧，它们已经变得越来越危险。”
“的确，他们被改变之后的力量比从前强大很多，幸好今天我们碰到的只有三个人，如果人数再多一点还真说不准谁会赢，你的族人都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吗？”
“并不是所有人，至少它们不会把没有战斗力的小孩变成怪物，但是大人就不好说了。”当拿非说起这件事时可以明显地从他脸上看见一股悲哀“当时有一部分人和我一起逃出来，但随后我就没再见到他们，也许是被抓回去，也可能是在其他地方躲着，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接受改造之后他们的感官变得比从前敏锐得多，不管我藏到哪里都会被找出来，今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他们差不多已经找到我，他们把墙创造出来的时候也把我关在里面，如果不是有你们在而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今天就是我的末日了。”
“如果不是你的话今天我也会遭殃，他们会把你也抓回去改造。”
“不会，我绝对不会接受改造。”拿非愤恨地说“我宁愿死也不要和那些杀害我父母的怪物为伍。我很遗憾，其他人没有勇气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他们要么是被对人类的仇恨蒙蔽了双眼要么就是因为害怕死亡而屈从，不过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资格去评价他们，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不能把他们从岩石兽手中救出来，也不能带他们去一个可以安家的安全的地方，我什么都......”
他看起来很沮丧，一直低着头看向地面，那里除了漆黑的泥土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个样子让朱莉想起了两人从岩石兽巢穴中逃出来的时候，拿非也和现在一样沮丧，当时他因为同时对岩石兽怀着害怕和仇恨的心情而为难着，在面对岩石兽的时候无法行动而感到十分颓废。现在看来他变得比以前勇敢，至少在面对岩石兽的时候知道去战斗，但心中矛盾并没有解决，而最近发生的事情让矛盾变得比从前更深。
朱莉不怀疑拿非的勇气，他可能真的可能去死，她非常庆幸没有成真。
朱莉无法待在一旁看着拿非一个人继续沮丧下去，她蹲在拿非面前，握住他的手。记忆中好像不止一次地做过类似的事情，从手掌中传来有点粗糙的温暖让朱莉觉得非常怀念。
“谁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变得无助，但至少你有勇气做出自己的选择，你已经很努力了。”
拿非的手掌动了一下，轻轻地也握住朱莉的手，力道太轻，好像不敢用力似得。
“我都没想到过居然还会再次被你安慰。”
“我也......觉得有点意外。”
朱莉脸上染上一片绯红，在旁安奈和星言互相做了个鬼脸，在她们看来朱莉会变得这么靠谱简直比听见岩石兽会说话更加令人惊讶。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
这个念头在星言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现在并不是适合感动的状况，泰丝轻咳一声，两人连忙松开手。
“你刚才说岩石兽想通过你们了解有关人类的事情，还要求你们参与战斗，它在盘算些什么阴谋？”
“应该有，只是我不知道，我在赢得它们的信任之前就离开了。”
“那我们也得做好准备，不能等着别人找上门来。安奈，你把这里的情况记录下来做成报告发回司令部。”
“ok。”
“咱们还要带一具尸体回去，让科研室的人好好研究一下他们的变异，也许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通知运输机准备好空间。”
“那我呢？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拿非站起来，朱莉则在一旁用近乎恳求的眼神看着泰丝，泰丝明白她的想法，虽然能做的决定很有限，但她从来都是一个照顾队员的队长。
“你和我们一起走，司令部会想要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另外，娜依肯定也很高兴见到你，这段时间她身边发生了很多事，她估计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会拜托司令部给你安排一个在她附近的房间。”
“你确定不是监狱房？”
拿非有点怀疑，泰丝勾起嘴角笑出来。
“司令部不会轻易把人扔进监狱里面的，他们已经有经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