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灵术？瑟萧怎么会...是云凡栀吗！”
洛天次仰望头顶光环感到无限震惊，灵术师的强大虽是公认事实，但在这个灵术没落时代真正有机会亲眼见识到强悍灵术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只是远远望着那道由无数股细小灵力交融而形成的光轮洛天次便可本能的感到其中蕴藏的强大威力，处于光轮下方，灵术师之所以能在历史长河中地位一度凌驾于退魔者之上的理由是如此显而易见，即便是处于月碎状态下的白瑟萧也绝对无法使出这种攻击。
“白瑟萧，最后就交给你了。”
云凡栀的月夜万踪式本是由她调动数把灵器进行辅助才能发挥出最强威力的灵术，此时她那些珍藏的灵器无任何一把在手，甚至没有肉体的她本无法调集灵力，但是此时此刻整个离别境的风洛华都回应她和白瑟萧的呼唤为他们提供能源，这令月夜万踪式的威力相比云凡栀生前所用毫不逊色。
光环中一半是风洛华一半是风洛华释放出的灵力，银色与墨色混杂，一片混沌光彩映在众人眼中，光环的中心正下方，那些寄宿白汶意识碎片的人偶们也都一同目睹这一画面并面露惧色。
“不，不要啊...”
白汶用他的怨念制造出数十个怪物人偶苟延残喘，白瑟萧和云凡栀的意志则制造出这一轮闪耀光环，战斗终将在此分出胜负。
云凡栀利用风洛华将白瑟萧的精神和自己的灵魂力量转化为华灵力使得月夜万踪式顺利施展，如此一来就只差最后一步，那便是由白瑟萧亲手将这股力量轰向白汶。
“好。”
“不要啊！”
在十多个白汶的咆哮哀嚎声中，白瑟萧双臂高高举起再迅速挥下，原本还在缓慢扩散的光环立即随之高速聚拢如瀑布般压向地面，一阵轰鸣声后，融合在一起变回光球状态的华灵力将数十个白汶躯体连同他们脚下地面一同包裹封印在一起，接着化作一根光柱向上方笔直升空。
“别再出现了！”
“我还——”
黑白双色涌动交织的光柱中白汶数十架身躯纷纷如浸泡在水中的泥人般溶解消散，他那持续了数十年的怨念总算连同被他操控的风洛华们一起化作虚无。
光彩流转，白汶已灰飞烟灭，而月夜万踪式的强大灵力并未就此停止流动，光柱向高空飞速升起破坏掉沿途一切阻碍，离别境顶部的岩石土壤均难以阻挡这强劲能量流动，灵术光流就这么一直升上天空直至与无形的点渺之壁相撞消散在浩瀚星海之间。
那一天，洛家山峰附近的很多人都目睹到了这根直贯云霄一闪即逝的光柱，因战斗的场地是旁人难以接近的洛家秘境并无人敢过多过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正因这样，这天晚上的事变成了“神秘传言”流传不止。
当然，对白瑟萧和洛夜父子来说旁人的传言是怎样完全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他们都活了下来，如此便足够了。
“呼...”
白瑟萧长吁一口气安心垂下双臂抬头仰望，即便是他如此连番战斗之下还是感到颇为劳累。此时离别境上方已被月夜万踪式的灵力流开出一条长达数百米的笔直通道，以此作为观测口，可以清楚看见一轮圆月高悬于空中正将它的光芒透过通道洒在离别境里。
“唔？”
仔细一看，从直通云霄的通道里洒落的不只是无形月光，还有其他东西。
点点银蓝粒子如雪花飞絮般沿山体通道落回离别境内，它们刚刚协助白瑟萧和云凡栀完成了关键灵术施放，战斗结束之后立刻变回原本模样继续漫无目的的漂流，等待有人的灵魂意志再度引发它们的共鸣。
风洛华，这些奇妙的晶体究竟从何而来又想要去向何方？它们究竟是上天赐予人类的赏赐还是人类亲手创造的奇迹...无论真相如何，不变的是它迷人的光彩。
“真是多谢你们了。”
白瑟萧伸手接住一片正缓慢下坠的风洛华粉末对着这自身并无意识的晶体柔声道谢。“云凡栀，你还在吗？”并试着在脑内呼唤那拯救了大家的梦灵想对她也再度表达感谢之意。“云凡栀...”然而，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人死之后还会留下灵魂与肉体，但肉体随着时间流逝终将腐烂成枯骨，而灵魂也迟早有一天会消散融入世间轮回。
“唔...”
在和白汶战斗中被打至昏迷的洛夜忽然感到似乎有人自己轻抚脸颊，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朦胧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洛夜，就这么继续走下去吧...”
洛夜抬起头只看见银蓝色颗粒漫天飞舞飘落，以及乌云散去后的皎洁圆月挂在高空。
“凡栀...”
就算肉体和灵魂全都泯灭，也会有别的东西永远传承下去...
云凡栀的灵魂消散了，而曾构成她灵魂的那些华灵力是作为月夜万踪式的一部分升上到天际化作了月光的一部分，还是彻底融入风洛华之中永远留在了离别境里呢？
无人知道答案，月色依旧，而云凡栀的故事还有白汶的故事都已经结束了。
旧的故事结束的同时，也代表新的故事正式开始。
这正是月色阴晴圆缺的变化规律，同时也是人世间沧海桑田的常理。
离别境里的骚乱纷争划上句号，白瑟萧因在月碎持续时间抵达极限前便主动停止强化虽然身体还是受到反噬影响不过依旧能正常行走生活，外人不至于看出异样。而洛夜的状况就没那么好了，在和白瑟萧与白汶的战斗力都身受重伤加上月碎的副作用让他再一次被抬上病床被迫开始静养，短短一年中洛夜这已经是第三次卧床不起，如此频繁的遭遇，甚至他自己都觉得对于养伤习惯了不少。
离别境里发生的一切都理所当然被视作洛家的内部事务不对外透露，白瑟萧和洛天次虽有伤势但正常生活并无问题自然当做无事发生即可，至于那之后就卧床不起的洛夜...白瑟萧公开解释说这都是洛夜在外旅行时所受的旧伤并未治愈而在回家后突然复发缘故，无论其他人是信还是不信，这事便这么应付了过去。
道路交汇的夜晚，改变一切的夜晚——这一天来临之前洛夜，白瑟萧，还有洛天次都幻想过无数次这一天过去后他们的人生将会有多么巨大的变化，然而，当他们走出离别境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后一切依旧如常，只是少了一个梦灵陪伴。
一个月后，月色经历一个轮回再至圆满，洛家最高处的观星台上，白瑟萧身穿重新制作的副家主长袍俯视柔和月光下的崇山峻岭长发衣摆随风舞动。
“嗒嗒嗒。”
脚步声顺着纯白阶梯从白瑟萧背后一路接近，等到来访者也登上观星台白瑟萧才转身正对背上行囊前来告别的洛夜。
“你就这么急着出门吗，真不再呆几天养养伤？”
“没问题，这一个月我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而且这次我出门又和一年前不一样，我每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休息下和你们聊聊我的见闻。”
“这次你又会带着怎样的故事回来呢，呵，我会好好期待的。”
洛夜活动着他新接上的手臂对白瑟萧露出微笑，就在他新手臂的手腕上一块银蓝色晶体正闪闪发亮，那是他单纯出于纪念意义将曾经寄宿着云凡栀的风洛华雕塑碎片用丝线穿起来戴在手上做成的装饰品，佩戴者闪耀手链并换上一身白色新衣，大伤初愈的现在洛夜整个人看起来都比以前要精神了许多。
“这一个月一直待在家里我总觉得不习惯，果然我已经习惯了四处旅行的生活。”
“这就是你最后找到的答案？”
“这是我这一个月里才找到的最新答案，可能以后我会有新的想法，但我现在还是想去见证这个世界上各式各样的人们的各式各样的梦想。”
“既然你觉得这么做会有意思那就去做吧，祝你一路顺风。”
白瑟萧微笑着向洛夜伸出右手，态度诚恳。
“嗯，你也是。”
洛夜稳稳点了点头见状立刻稳稳点了点头并搭上身前男人的手掌。
在闪耀的月光下，一个月前还在为了自己的梦想与新生而生死相搏的这两人此时都对对方献上了自己诚挚的祝福，他们紧握的双手正是两人关系最好的证明。
“不过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你指什么。”
“当然是说副家主的事，还有以后的事...”
“这几年我不都这么过来了吗，你在担心什么？”
松开和洛夜握在一起的手，白瑟萧的脸庞充满了他一贯的自信。
“该借助别人的力量的时候我当然会选择借助，我的协力者们早就已经遍布了各个退魔者家族，他们一直都在替我监视其他家族首领的一举一动并且随时准备按照我的指令动手，只要有我在，一切都尽在掌握制作。”
“我当然不是说你的能力，是说，你还是这么生活下去真的好吗？你之前在离别境的时候不是说了你其实想要以别的...”
三人中原本最迫切寻求改变的人是被白汶操控的白瑟萧，而现在三人中生活变化最小的则是获得了自由的白瑟萧，白瑟萧可以抛下过去去寻求崭新的生活，但他选择坚守在他原本的岗位上，而原因他早在离别境里面对洛夜说过：“如果洛家没有了我，那它注定将会消亡！”
“那是我当时的想法，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你爸爸也从没强迫过我，你们救了我，所以我会帮你们度过难关，这很正常。”
“我们只是自保罢了，而且那都是凡栀姐的功劳。”
“不管怎么说，这就是我选择的‘新生活’，除此之外我对别的生活没有兴趣。”
“谢谢你，瑟萧哥。”
两人交谈期间天边逐渐泛起霞光，长夜终尽，太阳升起，象征希望的太阳将它温柔的光线投向世间众人。
背对着从东方升起的旭日，让阳光从自己的侧脸划过，白瑟萧和洛夜银白的白发都随着扬起的轻风摇摆飘舞，将眼前美景尽收眼底，洛夜率先张开双唇：“瑟萧哥，如果当时，凡栀姐他没有来打断我们的争斗，你真的会动手吗？”
“你觉得我不会吗。”
“我不知道，当时我觉得你一定会下手，可现在我又觉得...你绝不会那么做。”
耳畔传来阵阵清脆的鸟鸣声，山林间一片早起鸟儿振翅飞起升上青色天空。
“呵...”
沉默片刻后后白瑟萧轻笑了一声，他举起手臂将被风吹乱的发丝理顺。
“谁知道呢，每时每刻的我大概都会有不同的答案吧。当时的答案我现在已经忘记了。”
这样说着，白瑟萧晶蓝的双瞳注视着洛夜将他此时的答案传递至洛夜心中。
就算是同一个人，在每个不同的时刻面对同样的选择同样的道路也有着不同的决定。
此时的你，在心中，也一定有着自己的决定吧。
“我明白了。”
洛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便转过身打算离开。
“等等，洛夜。”
这时洛夜身后白瑟萧的喊声忽然响起，洛夜停下脚步转过头颅，同时风声和鸟鸣声也随之停下。
猛然，周围的环境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皱着眉头，白瑟萧面色阴沉。
“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这两天我才想起来有那么件事。”
“什么？”
“是有关你半年前碰到的那个带着一把宝剑灵术师的。”
“你是说风落璀？”
“对，你能再给我描述一下你印象里他戴着的那把剑的模样吗，越详细越好。”
“这...我凭印象说说看吧。”
听着白瑟萧的话语，看出他神态不太对劲洛夜的脸色也渐渐的变得凝重，随着他迈动步伐主动走近白瑟萧，天空中的白云也停止了漂移，天地间，一片寂静。
洛夜一五一十把他记忆中风落璀所佩戴的“文斩剑”一事告知白瑟萧，听完之后白瑟萧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
“洛夜，你知道芳华界事件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可是导致华剑门几乎灭门的重大事件，而且凡栀姐也是牵扯其中的关键人物...”
“对，云凡栀身为华剑门弟子是那次事件的参与者，我在从天次叔那听说她的身份后就专门去收集了一些一百年前华剑门还有芳华界事件的情报，有关她的记载很少，不过那是因为她故意隐藏实力不引人注目。”
“这我都知道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顺便提一下云凡栀的事情而已，重要的还是你所说的那个风落璀手里的灵器剑。”
“...”
洛夜下意识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云凡栀的事洛夜大致都有从她口中听她亲口讲述，但风落璀以及风落璀佩剑的具体身份来历对洛夜而言都是一团迷雾，看白瑟萧这样子他必是已得知真相，而且，那结论一定非同寻常。
“如果我猜得不错，风落璀所用的那把剑曾在芳华界事件中出现过，它叫‘文斩’，过去曾是另一个灵术师门派蓬崖门的至宝，芳华界时间发生前很久它就被人偷走下落不明，再度现身便是出现在芳华界的一个灵术师手中。”
“难道风落璀就是那个芳华界的...”
“不可能。”
芳华界事件一场大战华剑门高层死伤惨重，所留下来的记录稀少无比且大多都被秘密保存起来，白瑟萧能收集到昔日文斩剑持有者敏素的情报可以说是幸运的偶然，但这其实还不是重点所在。
“当时文斩剑的持有者叫敏素，过去曾是蓬崖门的弟子。首先她是个女人，和你所说的风落璀性别不符，其次如果她能活到现在那她就有三百多岁了，即便是灵术师也不太可能，而且，她也没有你所描述的那么厉害。”
在洛家疗伤静养的这一个月里，洛夜把这一年来自己许多所见所闻都详细告诉给了白瑟萧和洛天次，其中如创世神教事件中他和奥乌约翰的交情以及在沙漠都市和但辉的遭遇这类当事人明确表示过不要外泄的秘密他没有过多提及，但风落璀和千华异兽那惊心动魄的大战他并未隐瞒，洛夜心想那事虽也不适合大肆宣扬但只是对亲朋好友私下聊聊并无大碍便把事情前因后果都告诉给两人，而在洛夜故事里出现的神秘灵术师风落璀无疑是激起了白瑟萧浓厚兴趣。
“那文斩剑是怎么...”
“芳华界事件之后，还有过一次文斩剑的目击记录。”
“什么？”
这个记录同样是若非白瑟萧这样有独特情报获取手段的人绝不可能采集到的冷门消息。
“几十年前前，有一个蒙面的神秘灵术师出现在一个落魄的灵术师门派与那个门派的领导者进行秘密交涉。结果那门派的门主非但拒绝交涉还带领门徒直接动手想要抓住神秘人问出他身上的秘密...结果他们整个门派拿起武器动手的人都被神秘人杀得一个不剩，只有一些只是居住在门派中无辜妇孺幸免于难。”
“这...”
“根据目击者所说，那个灵术师所用的灵术包含各门各派且每一招都相当纯熟，人们难以靠他的灵术套路辨认出他来历，只不过他在战斗中曾短暂使用过一把剑，而那把剑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猜测，十有八九就是芳华界事件后和敏素一起再度消失的文斩。”
“他就是风落璀吗。”
“门派的幸存者中有一个还说，那个神秘灵术师之所以来访似乎是想要邀请他们门派掌门加入一个神秘组织，事情闹大后神秘灵术师本想杀光门派上下灭口但还是没彻底绝情姑且绕了无辜者们一命...照这么看，他做类似的事情绝不止一次两次，不过其他被邀请的人要么点头同意要么全都成了他剑下亡魂。”
“组织？那是什么。”
风再度吹起，此刻的风却吹动白云挡住了阳光，只让人感到阴冷。
在阴冷微风的吹拂下，白瑟萧继续说着。
“不知道，就算是我能找到的有关他的记录除此之外也都只是些没意义的琐碎传闻。只不过，他既然能一个人轻而易举就灭掉那起码也有几十个灵术师的门派就表示他的实力也和你所说的风落璀相对应，一个男性灵术师，不止拥有强大的实力还和云凡栀有格外好的关系，综合起来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风吹动翠绿的树叶疯狂摇晃起来。
“你所遇见的风落璀，那个这百年来一直隐瞒真实身份替一个神秘组织效力的人大概就是当初名声比云凡栀更大的‘华剑门天才灵术师’暮散纪。”
“什...”
风吹动翠绿的树叶从树梢上脱落。
飘落的绿叶就此从阳光普照的清晨坠入黑暗阴影当中。
就像是稚嫩的生命坠入燃烧的火焰之中。
黑暗里，燃烧着的赤红火焰将一切都泯灭为虚无。
“欢迎回来，二零。”
苍老的男子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这次一切顺利，下次目标是什么？”
回应老人亲切的问候的是站在燃烧的火焰前方的另一名蓝发男子。
“别这么急，先坐下来吧。”
“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也太紧张了，就不能是我想和你多聊几句吗。”
“你真的想聊天的时候的态度和现在不一样，如果想聊还是等要紧事解决完再说吧。”
“你把我可看得真透啊，那我就按你要求的直觉说咯？”
“说吧。”
“你还是先坐下比较好，这件事和‘泯’有关。”
“什么？”
黑暗之中，只有升腾的火焰不断摇曳燃烧。
灼热的火焰欲将一切都化为虚无，高温之下万事万物皆化作一片飞灰，纵然如此，人也绝不会屈服，无论前方是什么刀山火海，意志坚定的人仍会大步向前无畏前行。
暮散纪的道路，尚未走到安稳尽头。
——
那一夜，洛夜亲眼看着云凡栀最后的意识幻影在空中消散。
光芒与那道身影一同消散，接着便是黑暗，无尽的黑暗。
无尽的黑暗，是否，象征着终结呢。
看来，是终结了呢。
“就这么继续走下去吧。”
不，还没完。
产生这个念头的瞬间，白光便刺破了黑暗。
洛夜眼前一片漆黑的世界再度化为了充满光明的纯白世界，正如那一天一样。
明月当空，万花遍地，飘落的各色花瓣迷人耳目，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一袭白衣的黑发女性正面带笑容迎接洛夜的到来。
就如当初一样的场景，这便是洛夜最渴望在梦中见到的场景。
与那时羞涩的少年不同，现在的洛夜没有犹豫，他飞快拔起双腿地奔向“云凡栀”。
脸上挂着天真而淳朴的笑容，手脚都伴随着全力奔跑来回摆动。
不管人的性格和作风发生怎样的变化，有些东西，始终是不会变的。
例如，追逐梦想的心灵。
因为有着追逐梦想的心灵，他们才能再次相逢。
因为有着追逐梦想的心灵，他们才能获得新生。
在梦境之中相逢，在千华之中获得新生。
接着，和过去告别。
在月光下，花朵飘舞着，飘扬着。
不断的漂扬，不断的飘扬，直至光彩弥漫整个世界。
世界，充满了生机。
心，充满了梦想。
身前的少女身影再度变得虚幻。
“洛夜，以后我不在的日子你也要一直走下去。”
樱红的花瓣，从云凡栀微笑的脸颊前飘过。
“凡栀姐，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深红的花瓣，从洛夜傻笑的脸颊前飘过。
“你可是变了很多，我真想听你讲讲你准备的故事...好好看看你现在变成了怎样的人。”
与一年前同样满怀慈爱的眼神洒落在洛夜的身躯上，云凡栀的身形已模糊得连洛夜都难以辨别。
“我早就想好要怎么和你讲我的经历了，我...”
洛夜那比起一年前成熟可靠许多的嗓音传入云凡栀耳中，然而已没有作为回应的声音传回至洛夜这边。
“我，还在前几天为你写了一首歌。”
此时的洛夜，已不再是一年前的他了。
“我...就算没有你，也会继续走下去的。”
他已经拥有了新的梦想，踏上了新的道路。
唱着，新的歌。
——
“箫瑟断鸣夜风止，
残阳归尽新月诞。
一夜一坪，
一路一人。”
朝阳升起，光线朦胧的气氛幽静的密林之中，碧衣少女雨铭踮起脚尖，挥舞锐利手指切断了一根挂着沉甸甸果实的树枝。回到雨青岛后仍为了佩戴洛夜送给自己的“礼物”而保持人形姿态的她双手捧着甜美水果脸上显露出甜甜的微笑，抬起秀丽的面庞的雨铭遥望向东方天空，心中满是两名人类男性的音声相貌。
“愿情相交月星灿，
血泪相融风雨乱，
苍天孤寂，
日月将泯，”
洒满了淡白色灯光的小屋中，男人放下手中的纸笔双手把眼前熬夜创作出的文稿捧起快速复查一边，眼眶附近微微带着一层黑眼圈的说书客对自己好几天来不眠不休专心赶出的杰作满意的笑了笑并打一个大大哈欠从书桌前前站起将目光投出窗外。
曙光之下，在各方名医全力治疗下早已康复如初的少年人正按照说书客的安排进行每日练习，这几天说书客一时兴起全心全意投入创作的期间，剑藏也没在修炼上搁置过哪怕一星半点。
“有这样的徒弟真叫人省心...师兄啊，你选徒弟的眼光真是厉害。”
“蓝瞳瞩血溅如虹，
洒破百轮月，
银光斩千丝万缕，
现月于空，
新程——”
花园中的小凉亭下，刚刚趁早醒来的菲库西来到庭中吮吸着只有清晨时分才有的新鲜空气沉醉其中，小亭石桌上放着一个崭新花盆，里面所栽正是洁白无瑕的夜维花。每当看到这株自己特意买来的花朵菲库西便会想到那身处远方的青年，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预感，下次和他相见之时...他一定会给自己准备特别的惊喜。
“一道愿缠缠绞绞牵绊千心，
烈如涛，宁如镜，碎帆沉舟。
回首间望来路风尘仆仆，尽皆变数。
心无悔，梦择指路。”
“那么，我就送你到这里吧。祝你一路顺风。”
“嗯，这几天麻烦你了，灰研姑娘。”
淡淡的光辉中，青草连天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道漆黑身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上。
蓬崖门灵术师灰研独自一人原野中央目送行人离开，接着扭过头面对吹拂的晨风，望向遥远东方。
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像是下意识想要找什么人好好聊聊心中的想法一样。
“行步于月色之空，
望梦之皎月，
圆月华满，半月未熟，残月余念，新月重诞。
明月不泯。”
既无押韵也无稳定的节奏，浮夸甚至可以说是胡乱的用词，作为歌词来说洛夜所作的文字十分蹩脚，但那又何妨呢，这些词句毫无疑问都灌注了他的真情实感，拗口也好，笨拙也罢，词中之意绝不会因此而变。
就这样，在歌声中，在位于大地上各地的人们的目光中。
在天际的尽头，太阳升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