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制域-然德基尔-莱塔尼亚。”
法杖尖端亮起一点火星，随后烈焰如巨龙般喷薄而出，涌向晨星。在烈焰的浪潮中，晨星巍然不动，身边亮起一层光膜，点点光芒游移其上，勾勒出藤蔓般的纹路。
烈焰止息，格列尼站立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只余下地上断成两截的法杖。
下一刻，凛冽的风从身后袭向晨星。晨星没有任何动作，漂浮在身后的两片光翼飞出，架住了格列尼手中无形的刀剑。
一击未中，格列尼立即散去手中法术，再次抽出一支法杖，“管制域-米迦勒-萨尔贡。”
握在另一只手中的至纯源石骤然炸裂，碎片嵌入格列尼的手心。磅礴汇聚的能量转化成四千万流明的刺眼强光。
还不够。格列尼心知肚明，这样的亮度足以暂时夺去任何一个人的视力，但晨星早就已经无法以人类的标准度量。发张上裂开一道细口，但是堪堪撑住，没有直接断裂。这省去了更换法杖的时间，格列尼从装具中再次摸出一枚至纯源石，开始施术。
“物质域-汉尼勒-乌萨斯。”
晨星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不明材质的地面向上隆起，尖刺状层层叠叠刺向晨星。一层又一层地叠加一处，形成了坚固的牢笼。
还是不够。格列尼抛去裂开的法杖，再次抽出一支新的法杖，目不转睛地盯着困住晨星的牢笼。几秒钟之后，星星点点的光芒从牢笼的缝隙中飘出，在半空中重新汇成人形。
现在。
“物质域-尚达奉-卡兹戴尔。”
萨卡兹人术师最擅长的血牢囚禁，暗红色的法术束缚在尚未凝成的人影身周缠绕。
“咳，”格列尼强忍着把喉咙里的血咽了回去，一支手控制法术，另一只手握住一颗至纯源石，然后抽出一支新的法杖。
“物质域-加百列-叙拉古。”咬住牙齿，才能忍住不痛哼出声，“伪星天球。”
这是这十几秒之间，格列尼唯一念出了名字的法术，手中的法杖随之化作齑粉。这意味着施术生效，但是表面上却看不到任何效果。
“真令人惊讶。”两个呼吸的时间后，晨星第一次开口道，“物质域基础上创造的法术，居然在改变空间的规则。”
“你惊讶了，就是有价值的。”格列尼语带笑意，能感受到一点点得意。
晨星迈出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丝毫改变。
第二步。第三步。
晨星掷出自己悬浮于身后的光翼，光翼迅疾飞行，但就像陷入了视觉误差，虽然在飞行着，却始终无法触及格列尼。
“权限可不止你拥有，”晨星的表情终于认真了一点，“至高域-扎法恩-哥伦比亚，万物反转。”
格列尼终于没有忍住，在防弹面具里吐出一口血。晨星与格列尼之间的空间异常随之消失。
“这就是至高域的权限啊……”格列尼捂着胸口，指尖微微颤抖，抽出一支新的法杖。
“是啊，这是唯有我掌握的权限。至高域——新建，编辑，以及格式化——完整的循环。”
“那你可能要再惊讶一次。”
晨星看着格列尼缓缓举起法杖。法杖尖端在抖动，持法杖的手摇摇晃晃，虽然没有外伤，脸色却越发苍白。
格列尼越是虚弱，晨星越是不安。她鲜少从他人身上感到不安，但她了解格列尼，没有成功率的事情，格列尼不会去做。
是什么让格列尼坚持至此？
格列尼没有让她没有等待太久。
“至高域-拉结尔-炎，”格列尼笑了起来，“止戈。”
晨星终究还是皱起了眉头，声音微变：“至高域的权限。你改变了泰拉的规则。”
“做不到那么夸张，”格列尼摘下防弹面具，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这种简陋的防护没什么作用，随手扔在一旁。苍白的脸上浮现笑容，格列尼说道：“我在泰拉这么长时间，也仅仅破解了一个至高域的权限而已……权限地址对应在泰拉的炎国，你知道炎国人怎么说吗？”
晨星颔首，沉默不语。她的光翼片片分开，环绕着她飞行，但她明白，力量的物理法则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发生了改变。能量的传递方式被改变了，“造成破坏”这件事情的原理因此变得复杂。
可以解析，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格列尼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故天有洪炉，地生五金，明王圣帝，无能去兵。五行生灭，至神于斯，感风而化，得水而凝。光明者昏浊之反，滋润者枯涩之仇。造化神秀，萃在人身。”
“……”晨星看向格列尼，“盗取的权限并不难解析，而你的权限也需要额外的消耗才能维持。”
“啊，是啊。”格列尼抬起头，刺眼的阳光从天顶的空洞里洒下。抬起手摸向身上的战术装具，却只摸到了源石粉碎后的粉末，“我的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样了。不过我至少困住了你——哪怕一小会，不是吗？”
晨星歪头，道：“这毫无意义。”
“哪怕是那些炎国古语也只是随口说说，多拖一秒是一秒，因为任何运算都需要时间。”
“但也仅限于此了。”
“咳咳，”格列尼吐出一口血，脖子上的冰凉触感，表示刀锋已经架在了要害上，“希尔卡，你用了一分十二秒……下次可以更警惕些。”
“没有下次了，101。”在身后用剑架着格列尼脖子的少女道，“没人能得到第二次机会。”
“咳，我知道。”
格列尼盯着靠在立柱上，安详地睡着的阿米娅。终于是苦笑着低下了头。
“有什么遗言吗？”
“如果你看一眼身后，你就不会出局了。”
“？”
黑色的节肢从少女胸口刺穿。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的身体渐渐化作了飘散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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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希踹开已然变形的车门，双脚着地，脚下柔软的沙土令她感到无处着力。她看到了格列尼停下的车，走上前去触摸引擎盖，温热的手感告诉她，她没有落后格列尼太多。
格列尼的车看起来远比凯尔希的状况更好，想必是通过某种手段进行了保护。后备箱里有大量耗尽的源石碎片。凯尔希皱眉，她可没听说格列尼能够使用源石技艺。
转过头，她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高塔。这不是她见到的的第一座‘井’，她也不会如泰拉的原住民一样惊讶于建筑规模的庞大。她沿着尚未被风掩盖的足迹，向高塔走去。
她呼唤着与自己如影随形的mon3tr，但是罕见地，mon3tr的回应十分微弱。考虑到这里是泰拉的边境之外，虚实模糊的边界线，凯尔希调整了mon3tr的状态设置，这一次，黑色的怪物回应了她的呼唤。
强烈的预感。就算没有任何征兆，凯尔希也能感受到，某些事情就要画上句点了。
“没有下次了。”
在高塔门口，凯尔希听到有人这么说道。心意一动，mon3tr就顺着阴影溜进了塔内。再次出现时，就是致命的袭击。
那个少女她有印象，晨星身边的卫队成员之一。叫……什么来着？
她不属于泰拉，与格列尼和自己连接的方式不同。就算是被“遣返”，大概也只是会头痛个三五天吧。
已经不重要了。凯尔希走进大厅，先是看到了靠在立柱上沉睡的阿米娅，随后把目光投向那个光芒刺眼的人影。
晨星转过头看向她，说道：“好久不见，凯尔希。”
“……晨星。”
“格列尼用这种方式把你带——骗进了泰拉。你不恨他吗？”
“这是我的选择，骗我……”凯尔希的目光再次转向另一边虚弱的格列尼，“如果我不想，他就做不到。”
“可是格列尼不止一次骗了你。格列尼是个捉摸不透的家伙，就连我也会惊讶于这家伙的举措。”
“如果我不想，他就做不到。”
凯尔希来到阿米娅身边，把格列尼盖在阿米娅身上的外套拉高了一些。Mon3tr待在凯尔希身旁，防备着晨星。
“你回不去了，凯尔希。”
“我知道。我不恨他。要杀他随你。我只要带走这孩子。”
“很遗憾。”
“我早知道会这样。”
凯尔希看向晨星，目光澄澈，没有一丝动摇：“不先解决那家伙吗？”
“已经失去战力的人，不妨事。”
“那可不一定啊。”格列尼说着，抽出一支新的法杖，“就算没有了源石支撑，你猜一猜，我还能使用多少次权限？”
“……”晨星歪歪头，“你们两个也不可能战胜认真的我。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
格列尼毫不犹豫地说：“因为胜算仍存。直至大地脱离苦难，我将挚诚守望。”
凯尔希意外地看向格列尼，道：“这种时候还说漂亮话有意思吗？”
“咳，”格列尼苦笑，“我也不期待谁相信。”
晨星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露出微笑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准备好。我要认真起来了。”
漂浮在晨星身旁的光翼光芒大盛，转瞬间变成了巨大的洁白翅膀。每一片如同羽毛般的光芒蓄势待发，惊人的破坏力在其中酝酿。
晨星开口道：“至高域-梅塔特隆-0号服务器。‘伊甸的创生’。”
“呼，新建权限。”格列尼看着地面上流淌的光芒如水流般汇聚成一个个手持长戟的人形，围绕在晨星的周围，“这是巴比隆尼亚卫队的原理……真羡慕这种没有消耗的作弊权限啊。”
格列尼又看向凯尔希的方向，唤道：“凯尔希。”
“嗯？”
碧绿的眼睛就像宝石，哪怕没有多少情绪依旧那么好看。
“谢谢，凯尔希。我夸过你眼睛好看吗？”
“……无聊。”
凯尔希收回目光。
演出已近尾声，这将是最后的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