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的絮叨:我还活着,刚考完试,更新啦更新啦。以及……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非常感谢!真的哦!)

“如果侦察兵给出的情报可靠,我们可以有以下几个判断:首先——”

谢苗把沙盘上的东国军队棋子全部拿掉,接着说:“东国没有开战的意愿,现在还没有。我们面对的主要对手,只是一个小城市里的城卫军,加上一群临时征召的民兵——不,武装平民。”

他拿起了一个代表“敌军精锐”的棋子,放在城镇中央,说道:“接下来,第二点,关于那个鬼族武士。信息太少了,但是我们知道,鬼族武士具有强大的个人战斗能力,在巷战中,这种优势对一般步兵来说是压倒性的。好在……那只是一个人。”

他站到一旁说道:“最后,这个城市已经彻底背叛了帝国,甚至屠杀了皇帝陛下忠诚的子民。我的建议是,让火炮部队彻底轰炸整个城市的居住区,打击地表有生力量,然后向地下通道里放火灌烟——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不需要战术,更不需要限制损失。城市里的建筑大多数是木与石的混合结构,又不是移动城,没有多大的价值。”谢苗看向一众军官,特别是赫拉格,慢慢诉说着他的作战计划,“对于帝国的敌人,我们只需要予以制裁,不必考虑损失。”

赫拉格紧皱眉头。作为军人的荣耀,让他很难接受谢苗从实用主义出发的策略。即使知道了这座城市已经背叛了帝国,他依旧很难下令,让炮兵部队无视伤亡,轰炸整座城市。

但是,如谢苗所说,这确实是最能减少己方人员伤亡的作战手段。

沉吟片刻,赫拉格问道:“突击队准备得怎么样?”

“将军,恕我直言,”谢苗眉头微微皱起,“在城市地形里,可以伏击人员的地点太多了。如果要靠突击队攻进去,恐怕会付出不小的伤亡。”

他拿起沙盘上的一枚棋子,接着说道:“除此以外,还有那个鬼族武士。信息太少了,我们无法判断对方的实力。我们必须要考虑到,这样的精锐士兵不止一个的可能性——”

“不需要考虑这个。”赫拉格不动声色地转了转肩膀,寒冷的天气让他的关节彷佛也变得僵硬了起来,“我亲自带队。这些人,我来解决。”

谢苗满脸震惊。赫拉格在剑术上的天才整个乌萨斯都知道,但是作为一军的最高将领,随突击队一起冲锋?这听起来太疯狂了。

短暂的震惊之后,他立刻出言反驳:“您不能这么做。作为本部队军事主官,您必须对重要指挥命令进行决策。您必须坐镇后方,否则军队指挥系统……”

赫拉格举起手,制止了谢苗继续说下去,道:“没那么严重。如你所知,叛军缺少重火力,缺少训练,他们唯一能够依赖的,就是工事和征召的民兵。这种程度的战场,就算是没有我,你也可以接管指挥权。”

“但是从来没有主将加入突击队的战术先例!”谢苗还在据理力争,“这太冒险了!”

“这是命令。我已经决定了。”

“将军……”

“这是命令,布琼尼上校。”

赫拉格给这场讨论一锤定音,宣告了最后的战术安排的确定。

风险?他当然知道有风险。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想要去看一看。他想要听到那些背叛者亲口告诉他,这么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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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击队的士兵议论纷纷。他们大多数是从新兵中招进教导旅,进行新战术的试验和训练。但是因为不了解近卫军时期的赫拉格,他们大多惊讶于最高军事主官亲自带队冲锋这件事情。

对此的议论不断,但是他们却不太担心。就算没见过赫拉格在战场上纵横的样子,“帝国的骏鹰”这个名号总还是听说过的。赫拉格,在战场上不是那种需要自己的士兵费心保护的军官。

对于赫拉格来说,这也算是一种久违的体验。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参加过进攻了,偶尔亲自加入战斗,往往也是因为防线被突破,而被迫进行的反击。

铁甲加身,马刀在手,不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会让赫拉格感到胸中的炽热。只是这股热情曾经是为帝国燃烧的熊熊烈火,而如今却是自我拷问和反省的焚心余烬。

对胜利的渴望在一次次战斗中逐渐淡去,有胜有败,但归根结底不过是谈判桌上的筹码而已。战斗,如今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否仍然是正确的。

他看了一眼时间,天将破晓。

“出发。”

随着他的命令,突击队爬上运兵车,开始向前推进。车队两侧是随行的轻骑兵,按照谢苗的安排,在运载机动过程中掩护突击队。

远远地就可以听见,城市里响起的警报。从遥远的距离上看,跑动的人影就像一粒粒小黑点,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运兵车缓缓前进,手持望远镜的观察员不断向赫拉格和指挥部汇报着叛军动向。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尖啸,长达两米的弩炮轰在地上,溅出一片土浪,掀翻了附近的骑兵。虽然射偏,但是很显然,城防火力开始还击了。

赫拉格从运兵车里探出身去,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市——没有专门的炮台,城防弩炮可能是利用民宅作为临时的炮座。他敲了敲车体,示意驾驶员加速前进。

自第一支弩炮落地,就不断地有稀疏的弩炮袭来。相比教导旅的火炮,弩炮作为城防火力更加隐蔽、更加精于直射,在高打低的防御战中,能够有出色的发挥。

但是问题同样明显——弩炮只有直击能够造成有效杀伤,而城防军低下的训练水平并不足以发挥弩炮的威力。在车载的强弩足以对城市外围工事发起还击的距离上,叛军所取得的战果只是一辆因为倒霉被击毁了悬挂的运兵车,以及几名被震倒的轻骑兵。

运兵车队撞上了第一道使它们迟滞的防线。

“下车!快,动作快!”

在老兵和士官的催促下,一部分突击队士兵迅速下车。其中大多数是工兵小组,用炸药、铁丝剪和工兵铲清除钢筋搭建的拒马工事,及链接其间的铁丝网。

叛军的前沿阵地上开始投射弩箭,试图阻截突击队的行动——持续不断的弩箭,也确实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两侧高处的塔楼上,同样有使用强弩的精确射手,在狙杀身负器材的工兵。

赫拉格缩回车里,叫来传令兵,接通了谢苗。片刻后,车载电台里传来失真的声音:“将军,有何命令?”

“通知你的骑兵,向两侧迂回,让骑射手去压制塔楼上的狙击手。”赫拉格说道,“我去帮一把前线。”

“将军,工事还没清除,太危险了!”

“没有人必须为战争流血。如果我的加入能让他们幸存下来,作为他们的长官,我将义无反顾。”赫拉格说道,“执行命令,布琼尼上校!”

“……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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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升起一轮新月。

曾经惯用的鹰爪马刀早已停产,为了放置那柄老朋友在战斗中折断,他更多地将刀作为装饰品佩戴。在战斗中,他用了新生产的彼得军刀——直接用那位大帝的名字命名的武器。彼得军刀摒弃了骑步两用的设计,刀刃修长笔直,刀身厚重,刀柄长两掌,可以单手使用也可以双手持握,在近身搏斗中十分可靠。

相比赫拉格的身材,这把刀还是短了一些。但是当他挥起刀来,彷佛有风暴在涌动,军刀带着破竹之势,斩向挡在他面前的工事。

并不像是热刀切黄油那样的锐利,而更像是乌萨斯式的蛮勇和暴力。斜斩的刀被铁丝绊住,铁丝随着刀的运动弯曲,绷紧,达到极限,然后断裂。

弩手注意到了赫拉格的存在。虽然不知道这个身穿锁甲的人是谁,但是高大的身材和突破工事的速度说明,他一定是个精英战士。理所当然的,他受到了弩箭的重点照顾。

但是没有作用。在毫无阻拦的阵地上,赫拉格的脚步就像彼得格勒大剧院的舞蹈演员,进退有度,细碎却优美。靠近他的弩箭无一命中,偶有擦过,也不过是在锁甲上留下一道擦痕。

赫拉格就像一把快刀,在钢筋与铁丝组成的阵地中划过,创造出一条狭窄的通道。训练有素的突击队员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从缺口中钻进去,将被切断的铁丝向两侧扒开,为后续部队创造更大的通道。

一个人的出现可以主导战争的局势。军事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是英雄主义在战场上依然有其作用。赫拉格的出现,让整个突击队慢下来的攻势重组,以他为箭头,直指叛军阵地。

箭雨渐渐停下。虽然弩炮还在向停在后方的车队开火,但是离开运兵车的突击队员正在叛军外围阵地上势不可挡地推进。叛军收缩了兵力,放弃了城市外围的防线,准备进行巷战。

火力的削弱使突击队的进攻畅通无阻。十几分钟后,正在指挥骑兵清扫哨塔的谢苗收到了赫拉格的通信:

“我们进来了。你看,我说过这并不困难。”